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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芒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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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说准了,老爸,你真该看看我现在的境况。
他知道我没被说服。又斟上一杯酒——多半已是这晚的第七杯了——他再次打来电话。通常他一天只喝三杯,但从阿富汗回来后,他却觉得怎么喝都过不了瘾。从声音里听得出他的苦闷,之前他可从来不是这样,而打那以后,他开始变得萎靡不振了。
“我得过三枚勋章,而每一枚都伴着累累伤痕,”他说。“你见到这个国家的随便哪一群军官,你会发现,这群人中总有几个的命是我救下来的。可如今呢?瞧瞧我。他们把我都变成皮条客了。我受过的训练是要救人,而现在我干的却是拿人做交易的勾当。”
他不停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不断重复着“皮条客”这个词。
迷迷糊糊中,我梦见什格里山老屋前那条清洌的小溪,我正在朝溪里撒尿。醒过来时,只觉得双膝发颤,地上的水浸进鞋子,半边裤腿都湿透了。但打了个盹儿,感觉要好多了。
坚持站住!坚持站住!
认真估量眼下的处境前,我先这么给自己打气。在莫卧尔军队里,会怎样处置叛兵?痛痛快快地斩首或者让大象给踩死,都比我受的这份活罪要强。
臭气又浓又浊,越来越让人受不了。我闭上眼睛去想象家乡的小山。尽管依然身困城堡地下监狱,想象中却似有阵阵清风扑面而来,带着刚被羊蹄刨过的土地的清香和苦杏仁的气味,还有小溪潺潺的水声。山野的静寂之中,不远处传来的歌声越发清晰。有人在唱着一首忧伤的民歌。我正试图辨别这是谁的声音,一桶冷水兜头泼下,我被人推到一盏起码有一千瓦的灯下,灯光离我的脸如此之近,灼得我嘴唇火辣辣的疼。我不知道问我问题的是谁。也许是基亚尼少校,也许是他的某个穿便衣的同伙。我强自镇定勉强作答,迎来的则是更多的问题。这不是审讯,他们对我的回答根本就没有兴趣。这些杂种,他们感兴趣的只有性。
“班农中尉跟奥贝德有性关系吗?”
“他俩关系很密切。但我不知道,我不认为有那样的关系。”
“那你跟奥贝德有性关系吗?”
“我操你妈!不!我们曾经是朋友。”
“你操过他没有?”
“不用嚷嚷,我听得见。答案是没有,没有!没有!”
“他失踪前那个晚上没在自己床上。你知道那时他在哪儿吗?”
“只可能跟班农在一起。有时他俩会一块儿去散步。”
“因此你就在点名时没给他打缺席?”
“我以为他会直接去操场。这种情况曾偶尔有过。”
“奥贝德有自杀倾向吗?他有没有谈起过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想象一架双座飞机俯冲爆炸的情景,炽热刺目的灯光似乎变得黯淡了些。
他读一些关于死亡的诗,唱一些关于死亡的歌,但从来没提起过死这个话题。至少没跟我议论过。而且,瞧他读诗唱歌那劲头,也不像是想自杀的样子。
。。
爆炸芒果 第八章(1)
三军总部较大的那间接见厅做好了准备,迎接来自美国和沙特*的贵宾中的贵宾。赢得了从沙特*到*堡的飞行比赛,此刻的纳伊夫王子正坐在天鹅绒覆面的沙发上,叼着红万宝路香烟,吹嘘他的F16是如何超音速飞行赢得比赛的。“我们的比尔兄弟这会儿多半还在*海上空哩。”他哈哈大笑,抬起双臂,模仿一只鸟飞得疲惫不堪的狼狈样儿。
“真主的荣耀,”齐亚将军道。“这是真主给你的祝福。我乘我们的飞机出行一次,老骨头要痛上好几天。而你,感谢真主眷顾,还那么年轻。”
说话间,齐亚将军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萨瓦里大夫,这位沙特王室的御医奉王子之命随行,而此刻,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王子却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齐亚将军想跟御医谈谈自己的病情。
齐亚将军的病,尽管他自己只愿意称之为“一点点搔痒”,其实早已影响到他例行的祷告。他一向引以为自豪的是,他是一个够格的穆斯林,不管是早祷告还是晚祷告,他都坚持事前净身。祷告之前,任何不洁的事物都在禁绝之列,诸如大蒜、扁豆、头部没盖严实的女人等等。不料自从他把自己禁锢在三军总部,搔痒就开始了。
他曾经召见军医,只说在*上发现有血斑,但终究还是难以启齿,没说出肛门发痒的病状。
“您直肠处有没有烧灼感,发不发痒?”军医问。
“没有!”他回答得很坚决。
“阁下,内出血可能会很危险,不过从您所说的情况看,似乎是长了寄生虫,蛲虫。如果您能告诉我什么时候能来一趟总部医院,我会为您安排一次全面的检查。”
齐亚将军含含糊糊地说了句红色警戒什么的,把军医打发走了。尽管军医是经过安全审查的,但齐亚将军不希望他拿着自己的化验单从一个科室跑到又一个科室,或者跟他的同行讨论自己的病情。齐亚将军的女儿倒是刚从医学院毕业,可这种病他怎么好意思跟女儿去说呢。
纳伊夫王子打来电话时,齐亚将军想起王子不论走到哪里总是带着御医的,那人一身西装,拎一只黑皮包,不论在什么场合总是一声不吭,王子不停嘴地讲笑话,也没见他露过一丝笑容。
“我的医生可不跟人分享,”当齐亚将军提出想跟御医单独谈谈时,纳伊夫王子故作认真地说。“他看过我的身体,比我任何一个老婆看到的都要多。但你不在此例,老兄,你想要什么都不成问题,哪怕是我的秘密武器。”他朝御医做了个手势,后者坐在那儿像个木头人,仿佛两位大人物正在谈论的是跟他不相干的人似的。
“只是*一点小毛病。我不想我的军医到处去跟人讨论我的隐私。你知道的,我们巴基斯坦人就喜欢饶舌。”
“我的隐秘部位都由他来照料,”纳伊夫王子咯咯一笑。“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讲。”然后他吩咐御医,“要像照料我的隐秘部位一样照料我兄弟的隐秘部位。”说罢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齐亚将军也勉强陪着笑笑,起身朝办公室走去。御医一脸严肃地跟了过去。
为照料纳伊夫王子的*,萨瓦里医生已随侍八年之久,这些大人物不论有多么奇怪的要求,都不会让他感到吃惊了。他们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阳物的保养上。要是他们肯稍稍分点儿心思在工作上,这世界无疑会变得更美好,郁闷之时,萨瓦里大夫会如是想。他给王子服用了那么多的鹰肝,无数次地用孟加拉虎的睾丸制成的药膏涂抹王子的阳物,以至于他自己对性事已失去了兴趣。就连他在沙特的同行们都知道,他是“皇家阳物”的保护神。虽然王子同时也有御用的胸科医生、皮肤科医生甚至整形外科医生,但他最在意的还是性健康,而这个重任就落到了萨瓦里大夫肩上。背地里,他被人们叫做“皇家阳物医生”。 。。
爆炸芒果 第八章(2)
有此绰号,萨瓦里大夫当然不会不明白自己的使命,所以,齐亚将军私人办公室的门一关上,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您是想要它再粗点,还是再长点?”
齐亚将军还从没听他开口讲过话,对他夹杂着*口音和美语口音的英语还不太习惯,他的问题也令他感到困惑。萨瓦里大夫一边问还一边用手比划着,齐亚将军却未解其意。
齐亚将军道出自己的病情后,萨瓦里大夫既觉得意外又不禁释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要求检查一下病灶,齐亚将军早有准备,转身背对大夫,松开裤带,挎下裤子。他能感觉到后面的动静,一只戴橡胶手套的手放到了他屁股上。
“兄弟,请弯下腰。”齐亚将军还是听不惯他的英语。他听见过,大夫同王子交流时都讲的是*语。他把双肘靠在桌上。“再低一点。”大夫命令道。他把右颊贴到桌面,让自己想点儿别的事情以分散注意力。
他的脑袋正好在两面旗帜之间。一边是巴基斯坦国旗,绿白相间,上面画着一弯新月;另一边是一面巴基斯坦军旗。曾有一位*学者指出,那是一弯正在坠落而不是上升的月亮。所以,齐亚将军早就考虑要把那月亮转个方向,但他的智囊们又提醒他说,国旗已经存在四十年了,从来没人认为月亮的方向有什么问题,所以还是维持原样为好。
御医探查的手指涂了润滑油,让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又看了看军旗。两柄交叉的剑下方是三个格言式的词语,那是国父送给这个国家的生日礼物:“忠诚。团结。服从。”突然之间,他觉得这全是陈词滥调,毫无意义,不仅平庸甚至有点异端。忠诚?对谁忠诚?团结?服从?士兵们需要这样的标语吗?团结与服从难道不是他们的天职?他感觉到大夫的鼻息喷到了屁股上。戴手套的手指被冷冰冰的金属管子取代了,虽然不疼,但总觉得不大舒服。
他突然明白了,国父拟定这标语时,针对的是平民百姓,而不是军人。不行,他暗忖道,这标语必须改掉。他在脑海里搜索着,看看什么词儿能真正反映军人使命的本质。真主,这是非要不可的。圣战,也很重要。他知道这个词儿肯定能讨他朋友比尔?凯西的欢心。他一时还决定不下第三个词,不过总会想出来的。
御医拍拍他的臀部说:“您可以起来了。”齐亚将军提起*才转过身子,以免被大夫看到*。他还没忘记一进门时大夫提的问题。
大夫咧嘴一笑。“您喜欢吃糖?”将军惑然摇头。
“没错,没错,我喜欢甜食。”
“兄弟,难怪您体内含糖丰富。”大夫伸出还戴着手套的手拍拍他的脸,想到这只手刚摸过的地方,齐亚将军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您长寄生虫了,阁下。”御医摊开左手,手上有一些小小的死虫子。
“那为什么会又疼又痒呢?”
御医笑得更灿烂了。“它们就像囚犯一样。我是说这些虫子。它们吃了糖,精力旺盛,就想跑出来,想越狱。痛痒的原因是……”他想了想该怎样表达,用双手做了个挥动铁铲的动作。“那是虫子在挖地道,挖地道。”
齐亚将军慢慢摇了摇头。三天来,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地道”这个词了。他这儿正为可能葬身鲸腹忧心忡忡呢,这不,敌人已在他身体内部忙活开了。一个亵渎神灵的念头突然闯进脑海;要是有一支由小小约拿组成的军队困在他肚子里,正念着咒语想冲出来,那会怎么样?
“我以后少吃点糖就是了。”
“不是少吃点。”御医掏出一瓶甜味剂。“禁糖。OK?完全禁绝,吃这个。”
御医关上提包,齐亚将军双手捧住他的脸,按照*礼仪,在他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
这时他才意识到,裤子还挎在脚踝处没拉上呢。
晚宴已近尾声。品尝着葫芦瓜的苦味儿,比尔?凯西开言了,十足一个事后诸葛亮。“齐亚兄弟,”他用餐巾擦擦嘴角的口水,“你觉得你的人想要杀你?你没见过国会山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我不知都被他们杀过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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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芒果 第九章(1)
第一夜我是就这么站着熬过来的,背靠着墙,收紧脚趾,敞开衣领衬衫仍被汗水湿透。铁门跟墙之间有一条窄缝,就是唯一的光线来源。在这束光线照射下,这间古堡牢房的千年尘埃飞舞得更欢了;墙上的字迹和图画也隐约可辨,这倒让我有事可干了,省得去幻想如何逃跑之类没用的事儿。基亚尼少校刚把我带到这儿时,我还期望着会有一间像样点儿的牢房,审讯我的人也更专业一些。可我的希望完全落空了,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关在这臭茅坑里。
臭气已渗入我的毛孔,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因为缺乏睡眠,脑袋轻飘飘的,嘴唇发干,双脚也因为站了一夜而肿胀。我大半时间都在走来走去,可是空间实在狭小——向左三步,向右两步——远没达到我所需要的活动量。我想干脆把靴子脱掉,一弯腰便见地上赫然一团黄色粪便,只好打消脱鞋的念头。我伸展伸展双臂,定下心来去读墙上的涂鸦。
墙上的划痕的作者使用了各种不同的工具,语言则多达三种。我能读懂其中两种,第三种只有靠猜了。有些字是指甲划的,还有一些呈暗红色,多半是血书,我不想去揣测还可能是别的什么材料。
画作则有锤子镰刀、枣树,以及十五只形状各异的乳房。还有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偷带了圆珠笔进来,画了一条公路,通向一间小屋,沿路有两排苹果树。我的前任住客们要表达的东西还挺多,跟个人有关的、涉及政治的都有。
“我被抽了一百鞭,我已经爱上被鞭打的滋味了。”
“但愿死得痛快些。”
“红色亚洲是烈士的鲜血染就。”
“亚洲是绿色的,愿真主保佑它永远长青。”
“玫瑰是红色,紫罗兰是蓝色,这个国家是土黄色。”
“我操的是第一夫人,不是这个国家。”
“挨第一鞭就开始尖叫。千万别昏过去,因为他们会把你弄醒之后再从头开始计数。”
“亲爱的儿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基亚尼少校是我干过的臭婊子。”
“列宁永垂不朽。”
“我爱娜迪雅。”
“列宁是同性恋。”
有一组波斯语词语我不太明白:“爱人,绺绺长发,毒蛇。”我想我能猜得出它的意思。
我想我也该为这墙壁贡献点什么。譬如……“在一个酷热的黄昏,什格里准尉忽然灵机一动……”
可墙上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了。
无口令操练,即基亚尼少校试图揭穿的“阴谋”,源于我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这样的念头大多说不清道不明,它是在学校里,在一个炎热的夏日快结束时冒出来的。一天紧张的训练结束,我们正在班农的房间里朝着李小龙的海报扔飞刀。我们的身体这一整天所吸收的热能仿佛突然间全都散发出来,浆过的军装像粗糙的胶布粘在身上,汗水直淌,像有无数条蜥蜴在身上乱爬,靴子像亮闪闪的皮棺材,两只脚闷在里面已经失去了知觉。班农屋里有一台空调,马力十足,噪音也大,确实是纳凉的好去处。他把他的房间设计得像座地堡,没有床,只在地上扔了一张大大的睡垫,用四根竹棍支起一块迷彩布搭了个顶蓬。地上扔着一本《星条旗》杂志,上面蹲着一尊胖胖的小佛像,佛像肚子是中空的,班农用它来藏大麻。没有门的壁柜里,整整齐齐挂着他的军装。唯一跟地堡风格不太协调的是那台空调和贴在门背后那张真人大小的《死亡游戏》海报。海报取的是电影情节发展到高潮的一个镜头,打斗中活到最后的一个恶棍卡里姆?阿布杜拉…贾巴尔一掌打在李小龙脸上,留下几道清晰的挠痕。李小龙摆出他那招牌式的防守姿势,身上毫发未损,只是嘴角略现一点血迹。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爆炸芒果 第九章(2)
我们往班农屋里凑,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迎接总统检阅,我们要切磋无口令操练的细节。我们得总结全队这一天的进展,琢磨每个细小的动作,练好无声指挥。
其实,班农为的是赶回去凉快,把背贴在空调的出风口上,而我是想玩班农的飞刀,听他讲他在越南执行“血稻行动”的故事。他曾两次去过越南,心情好的时候,他的讲述绘声绘色,仿佛在带着我们跟他一道执行夜间侦查任务,体会那种走在小路上高度紧张、草木皆兵的感觉。为了让故事更加生动,他嘴里还不时嘟哝Cha obo; chao ong; Chao co,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大概也就是他懂得的仅有的几个越南词语了。他管他的拖鞋叫“胡志明”。奥贝德对他所讲的这些“经历”颇表怀疑。
“你一个训练教官,会派你去打越共?”
“干嘛这样问?”这时我就会站出来,炫耀我在两堂“越战史”上学到的知识。“那是战争,宝贝奥,是美国打过的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每个人都得战斗,连美军的随军牧师和理发师都上了前线。”
但今天的班农似乎情绪不高,除了他引以为傲的那把从贡河带回的飞刀,再别想从他嘴里掏出一个字儿来。我们躺在顶蓬下,班农叼着一支没点燃的大麻卷烟,一只手拎着飞刀,瞄着李小龙。
“给个目标。”他说,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从上往下数,第三根肋骨。”奥贝德说,脸贴在空调上。班农举起刀,刀把跟嘴齐平。定了定神,只见他腕关节一抖,刀旋转着飞出去,扎在李小龙的第三和第四肋骨之间。“妈的,都怪那空调,”他说。“这刀在室外更好使。”他提议关掉空调再来一次,但奥贝德不干。奥贝德走过去,伸手在李小龙右乳处划了个圈,一刀飞去,结果扎在肩膀以上。
我取下刀,眯缝着眼睛往后退,一直盯着我设定的目标——李小龙的右眼。在速射训练中,失败往往得怪你的眼睛,而不是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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