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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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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杀过人,连猪都没杀过,但此刻他奋力挺出的刺刀足以要了对手的命。对手极为灵活地转身,让开了他奋力一击。他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对手转过的枪托便打在了他腰部,将他击倒了,然后便看见闪着寒光的刺刀朝他的面部扎下来,他忘记了躲避,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闭上了眼睛受死,却听到班长大喝,快起来!睁开眼,看见白带福已经跪倒——同伴的行动救了他的命,却被另一个鬼子刺中了腰部。
愤怒取代了恐惧,黄锦辉爬起来,手里仍攥着步枪,用力挡开了对手的刺刀,大喊一声——也是教官教的,突刺时要大力喊出来,以便发力。朝鬼子的小腹扎去。鬼子再避让,却没有让开班长的一刺,刺刀扎入了鬼子的左胸,鬼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接着便是班长的叫声,刺倒白带福的鬼子再次得手,在班长的大腿上扎了一刀。黄锦辉彻底被激怒,左转身,一个漂亮的转身突刺,刺刀狠狠扎进了那个尚未从班长腿上抽回刺刀的鬼子腹部,手腕转动,狠狠地一搅!然后用力拔出了刺刀!
“不要管我!补位,补位!”倒在地上的班长急促地喘着气。
严格的训练让黄锦辉采取了正确的选择,他没有理会倒在血泊中的班长,而是朝前挪了几步,加入了另一个小组,在鬼子被战友逼得左移的同时,将沾着鲜血的刺刀再次扎入了鬼子的身躯。
“干的好,小黄!”副排长兼六班长喝彩道,“就是这样,挑死狗日的!”
血肉横飞,死尸遍地。
四连是二营最“老”的连队,是全军资历最老的连队之一,面对德军发起了进攻,竟然有些抵挡不住了。范德平将手里掌握的两个班的预备队投入反冲锋,王明远都操枪投入了肉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蒋存先带着警卫连的两个排增援上来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挽救了几乎崩溃的四连。
激战仍在进行,王明远焦虑地发现,这股敌人异常顽强,超出了他最坏的估计,即使有警卫连投入,怕是也挡不住。
这时,张玉林带领的十连冲出了庄稼地,杀入了战团。这股生力军的加入,使得天平迅速倾斜了。
博尔克惊恐地发现,他的士兵正在失去抵抗力,十连的加入时机和位置是致命的,“撤退,朝西边撤退!”博尔克断然做出了决定,四连挡在了南面,十连从东面杀入,北面还有跟进的清军,只有西部敞开着口子,先离开这块修罗地域再说。
博尔克丢弃了断后的两个排,在一刻钟内他们被十一连和十连合力歼灭了——小半死伤,大部被俘。
西方军队一向缺少死拼到底的勇气,他们不认为被俘是丢人的事,即使是打遍欧洲无敌手的德军也是如此。
正文 第六节 西沽之战(五)
鲁山被龙谦安排在后路,似乎有些委屈他蒙山军头号战将的名头。
鲁山知道这个安排,是龙谦对他的器重,一向如此。
四营是鲁山带过的部队,她的前身是以俘虏自毛阳镇的新军俘虏组建的那个连队。龙谦将封国柱留在了根据地,石大寿这个新上任的营长对鲁山绝没有丝毫的轻视,有的只是钦佩。
鲁山属于那种打仗比较“灵气”的指挥官,在蒙山军离开蒙山开辟及保卫根据地的诸次战斗中,已经一再证明了这点。
鲁山深刻地理解了四营的任务。他第一步是“接管”西沽据点。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四营(含战斗打响前即配属四营的骑兵连),不需要隐蔽进入阵地,他们允许让西沽的敌人发现。
鲁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容据点周围的义和团。这项任务在7月3号下午就开始了。四营是最先离开杨柳青开往西沽的部队,鲁山发现龙谦的预判继续保持着神奇的记录,那就是西沽周围的清军正规军很少,围困西沽的主力竟然是义和团!而义和团的勇气在十几天的战斗中几乎被打消的干净,最勇敢的成员都变成了尸体,用“睡着了”来自欺欺人不会长久,遭受重大损失的义和团众们已经失去了十几天前的狂热。
鲁山开始招募义和团。办法很简单,发银子,许诺打下据点后允许他们拿武器以外的东西。
银子是个利器,比拿东西更实用。鲁山以一天半两银子的价格(非常昂贵的价格),用半个下午便招募了三百余人,将其交给了十二连——四营最新的连队,组织起了一个算是庞大的运输队,加上四营各连的运输排,足有五百人。
联军撤退后,鲁山惊喜地发现,敌人并未防火焚烧西沽,李三才这杀才任务完成的真是不错。
鲁山在联军撤退后迅速接管了西沽据点,立即命令石大寿带领十二连及运输队整理武器弹药——除掉武器弹药,其他的东西一律不要。
来不及清点找出来的武器弹药,鲁山将十连和十一连集合起来,最大限度地补充了弹药,跟着殿后的联军出了西沽据点,他将十一连摆在显眼的位置,顺着大路和据点周围的开阔地缓缓跟在联军的背后,吸引德军的注意,而让四营的主力连十连从侧翼秘密跟进,准备在关键时候发起致命一击。
他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拖住这股敌军——鲁山判断这股敌军是一个营,根据龙司令的描述,应当是德国人。
单靠自己手里的两个连是拿不下这股敌人的,司令很重视德军,据说他们很厉害。鲁山通晓龙谦的作战意图,他的任务是拖住德军,尽可能迟滞德军的行军速度,为主力完成中间突破创造条件。
不断发起小股部队的袭扰,德军回身,自己就撤退。鲁山牢牢地掌握着节奏,等待着中路打响。
终于,中路动了!鲁山带领十一连再次发起冲锋,击溃了断后的德军,而十连恰到好处的出击,将顽强奋战的博尔克击垮了。
“不要追击,停下!”鲁山和王明远即使阻止了部队转入的追击,德军已经跑进了西面的一片小树林了。
“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死在这儿了。”王明远似乎有些虚脱,拄着枪大口地喘气。
“没事吧?”鲁山看见王明远身上的血迹。
“没事,鬼子的。要转回去,会合主力……”
“对头,这仗已经赢了,我带四营过去,你留在这里监视他们……”鲁山望望逃得不见踪影的德军。
“不用,我带四连和警卫连去,你还是负责你的后路吧。四连集合,警卫连,听我指挥!”王明远努力将气息调匀。
“不要杀俘虏,留着!”鲁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恶狠狠地用枪托砸碎了一名德国伤兵的脑袋。
那个士兵正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黄锦辉,与他一个战斗组的同伴,班长和好友白带福,都阵亡于这场残酷的肉搏战中了。黄锦辉被连长范德平拉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担架队已经上来了,开始抢救自己的伤员。
中路的战事基本结束了,俄军向德军的靠拢被六连所阻,俄军的战斗意志似乎被一营粉碎了,没有再次努力,而是向东北方向溃逃了,一营的部队发起追击,一片棉花地里,到处是逃散的俄军和追击的蒙山军士兵。而骑兵连开始发挥他们的作用,追杀那些已经失去抵抗力的俄军。
王明远带着残破的四连和警卫连跑步与六连会合,然后就看到了拎着一支步枪跑过来的龙谦。
“那边怎么样?”龙谦大声问。
“德军逃了,至少逃掉一半。我的四连,可惜了我的四连了。”王明远看到龙谦,声音哽咽了。
“好样的,你没事就好。”龙谦一时间不能理解王明远的感情,他一脸兴奋,“抓到西摩尔了。咱们打赢了!”
西摩尔本队被歼灭,以及炮队对英军大队的有效轰击,导致英军的崩溃。炮队作为龙谦最后的制胜武器,在最后时刻才投入战斗的,根本的原因是这场战斗基本是近身搏杀,炮兵不能轻易开炮。在英军准备对程二虎对岸的阻击部队开炮前,蒙山军炮队先敌开火了,只有还算“单纯”的英军大队可以作为炮兵的目标,从袁世凯新军缴获的,残留的最后几十发37mm炮弹被炮队一路拉到了京畿战场,一股脑儿倾泻至英军队列中,将英军最后的一点抵抗意志击碎了。
跟德军一样,鲁迪上校选择了突围,丢弃了几乎全部的辎重,朝着南面跑了,三营无力阻止英军的行动,大部英军逃出了战场。
“司令,司令,连长不行了,想见见你。”一个士兵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谁?”龙谦急忙问。
“费连长……”
一条条纱布塞入费宁胸腹间的伤口,医护兵焦急地止血,但鲜血还是大股地涌出来。费宁半躺在冯仑的怀里,呼呼地喘着气,看到龙谦跑来,已经散淡的目光亮了亮,张嘴想说话,但鲜血顺着嘴角淌出来。
“刚才他叫司令来着……”冯仑眼眶里含着泪。
龙谦蹲下一看,就知道费宁完了,内脏受了重伤,回天无力了。
龙谦握住费宁冰冷的手,“好兄弟,你已经为我们这个团体尽了全力。你的心事,我都知道,一定给你办到,放心地去吧……”
费宁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怪响,头一歪,死在了冯仑的怀里。
龙谦伸手将费宁的眼皮抹下来,“让七连安葬他吧,他永远是七连的连长。立个记号,将来我们将他的骨骸迁回老家。”他站起身来,胜利的喜悦全部消失了。
“司令……”冯仑艰难地站起来,“他……”
“他的心事我知道,他是明远的小同乡,临死还惦记着家里,尽快找到他的家人,了却他的心事。”龙谦低沉地说。
唐绍仪已经跟着司令部的人来到了战场,看到了这一幕。
“打扫战场吧,快一些。咱们要转移了。”龙谦压住悲伤,冷静地下达了命令。说着,拎起一把丢弃在地上的小圆锹,朝南去了。大家知道龙谦是挖墓穴了。一部分人跟着龙谦走过去。
“让联军俘虏埋葬他们的人。”龙谦回头道。
太阳升到了头顶,这场血腥的战斗结束了。枪声已经熄灭,除掉伤员发出的呻吟,四周一片寂静。唐绍仪第一次在这么小的地方看到了这么多的尸体,这么多的鲜血,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
“我的天啊,天啊,”唐绍仪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刚才闻听大胜八国联军的狂喜被眼前的修罗场洗刷的干干净净。
“你们标统呢?”唐绍仪问一个正扶着伤了腿的战友上担架的蒙山军士兵。
“标统?哦,你问俺们司令啊?他在那边。那不是吗?司令回来了。”
唐绍仪抬头看见龙谦迈着长腿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他的传令兵兼勤务兵卢广达。
“取得如此大胜,恭喜龙标统了,”唐绍仪老远就大声道。
“别说这些。”龙谦摆摆手,“西摩尔在哪里?带他来吧。”他对卢广达说。
很快,六十岁的爱德华·西摩尔被两个士兵押了过来,脸上有一片擦伤,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
“司令,他就是西摩尔,刚才司徒科长已经确认了。”
“野蛮的中国人,卑鄙的中国人。”西摩尔似乎确认眼前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是这支击败了他的军队首领,嘴里不自觉地冒出两句英文。
“侵略别国的领土更加卑鄙!至于野蛮,你是指他们的行为吗?”龙谦用英语冷冷地回敬道。
西摩尔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竟然一连遇到两个操着流利英语的中国人。
从大英帝国东亚舰队司令莫名其妙地出任救援北京外交人员的联军司令,西摩尔还有些洋洋自得,从来没有想过遭遇失败,不过是为自己将来写回忆录增加一些素材罢了。哪里想到突然之间就战败被俘了呢?身份转换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西摩尔被打昏醒来后的第一感觉不是脊背上的疼痛,而是自己将要被杀害了。有关中国人极端仇视洋人的报道不再是报道,更不是谣传,那帮叫做义和团的,持着最原始武器的农民身上的狂热和仇恨他算是亲眼见识了。如果落在那帮野蛮人手里……西摩尔简直不敢想下去。而现在醒来,已然将最恐惧的担忧变为了现实。
直到一个操着流利英文的清军问谁是西摩尔将军,他的情绪才稳定了些。否认是没有必要的,既有损于大英帝国的颜面,更不是绅士之为。何况一眼看过去,联军官兵中像他这样年纪的,绝无仅有。所以,当那个青年军官询问谁是联军司令西摩尔将军,他立即承认了。
“很好,请将军放心,我们蒙山军是高尚的军队,不是土匪,更不是义和团。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会给你们战俘的尊严。”
这段话让西摩尔恢复了不少“尊严”,“你是清军的什么职位?请带我见你们的最高长官!你们卑劣地袭击出于人道主义目的的联军,是会得到大英帝国乃至整个文明世界的最严厉惩罚的!如果你们释放了我们,可以宽恕你们今天的行为。”
青年军官粲然一笑,骂了句,“白痴!”,转身而去。
“喂,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西摩尔大喊道。
现在,西摩尔终于见到了清军的司令官,同样非常年轻,而且,同样懂英语,并且辛辣地反击他随口而出的两句辱骂。
顺着龙谦的手指,西摩尔看见蒙山军的士兵正在为联军伤员扎绷带。
西摩尔早就注意到这支军队的特别。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仇恨,但行为文明,不虐杀战俘,甚至会主动救治负伤的战俘。
“对不起,我向您道歉。您的军队是强大的军队,更是文明的军队……”在事实面前,西摩尔不得不面对下等的中国人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我接受道歉。现在你的身份是战俘了,请告诉你的前部下们,服从我军的命令,不要做出令我的士兵误会的事情,我会给你们战俘的待遇。等这场战争结束,你们就可以回国了。”龙谦摆摆手,让人带下去西摩尔,随即传令警卫连,单独押解西摩尔,不得有任何闪失。
龙谦现在没时间跟这个英国老头浪费时间。
局势已经明朗,除掉小部俄军、德军以及英军大队,西摩尔辖下的其余五国部队无一漏网,全部被歼灭。石大寿带着十二连的主力即更多的担架队过来,担架兵都是昨天招募的义和团众,在蒙山军的监督下,将伤员,包括联军的伤员,经过简单的救治,包扎了伤口,抬上担架,开始往西沽据点转移。
“为什么要救那些洋鬼子?”一名头上扎着红头巾的义和团众愤怒问带他们来的十二连连长郑双庆,他是郑家庄第一批参军的子弟,更是郑家庄子弟第一个升任连长的。
“这是俺们司令的命令!必须执行。这些俘虏对俺们司令有用。”
“有什么用?哦?是准备挖他们的心肝下酒壮胆吗?”
“壮个屁胆!俺们蒙山军怕过谁?快干活!小心我扣你的工钱!”
“哎哎。”包着红头巾的青年赶紧招呼他的人将穿着灰布军装的蒙山军伤号抬上担架,这些可是好汉子,他们这些天吃够了洋鬼子的亏,乡邻朋友不知被打死多少,总算让这帮突然出现的山东兵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这帮人打洋鬼子是厉害,太厉害了。瞧瞧那些洋鬼子的尸体吧,瞧着真是解气!可就是不明白,干嘛不将抓到的洋鬼子杀了,还要给他们救治呢?不过这个叫鲍广满的青年不敢怀疑山东兵是汉奸二鬼子,不过心里总是不舒服。他的手下也不会去抬洋鬼子的伤号,抬这些山东好汉嘛,没问题。
龙谦严令禁止屠戮俘虏。义和团们震惊于战场的残酷景象,不敢违背这支突然出现的压倒洋人的清军部队的命令。
下午四点多钟,蒙山军在草草安葬了阵亡者后,打扫了战场,带着缴获的军资和俘虏回到了西沽据点。
“司令,初步的统计结果出来了。”宁时俊来到坐在一个包袱上的龙谦跟前,“我军阵亡231人,负伤332人,其中有80人重伤。击毙联军433人,俘虏445人,包括伤兵在内。缴获……”
龙谦打断了宁时俊,“不说缴获了,叫鲁山和营长们来。”
缴获的物资是大量的,包括八门不同口径的火炮,炮兵队这下子发财了……可是他现在无心清点那些缴获的武器。
四个营长和鲁山过来,叶延冰负了轻伤,一只胳膊吊着,其余幸运无事。
“简单碰下头,商议下下一步的行动,”龙谦打起精神,“弟兄们,不要痛心我们的伤亡了,为了咱们将来的前程,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一仗打的好,比我想的更好,现在,我们要开始第二步的行动了。大家都坐下吧。让警卫拦住其他人。”
“司令,不能再这样干了……”冯仑盯着龙谦的眼睛。
“我知道。再打,就将我们的老底子打光了。明天,由延冰带领四连和一连,带上鲁山临时招募的那些义和团,由江云带路,转移。多余的武器弹药,都带上。具体的事宜,我会交代你,延冰,两件事,你不是去打仗,是隐蔽待机。保护好咱们的伤员,尽量救活他们。第二,保护好那些俘虏,特别是西摩尔,他有大用处。不仅对我们蒙山军,而且对这个国家。明白吗?”
“明白。”叶延冰有些精神恍惚,“不过,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负伤了。接下来还会有战事,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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