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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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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从还是对抗?朝廷可是对蒙山军下手了!该怎么办必须尽快拿个主意!偏偏龙谦病了,连宁时俊、司徒均都见不到龙谦。
似乎有一种不祥的气氛,司令部后院加强了警卫。未得允许,任何人都过不了警卫营长古小林那一关。
司令究竟是托病对抗还是真的有恙?宁时俊、司徒均及方声远极为焦急,他们问医务处长齐尚明,齐处长本人就是极为高明的西医,但齐尚明也说不清楚,因为龙谦从未召见过他。于是宁、司徒及方三人只能找陈超,陈超的神态上看不出特别的东西——他确实病了,就是偶感风寒,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
直到王明远和封国柱从驻地赶来济南,陈超受龙谦的委托,召集了蒙山军主要军官团开会,人员据说都是龙谦指定的,一共十二人:高级参议方声远、巡防军副统制官(代理统制)宁时俊、第五镇参谋长司徒均、第九协协统王明远、副协统封国柱、第十协协统周毅、副协统冯仑、情报处长江云、后勤处长宋晋国、第十九标标统叶延冰、龙谦的副官欧阳中以及受命主持会议的高级参议陈超。
那天是西历11月1日,飘着几滴小雨,地点是第五镇司令部会议室。整个大楼警卫森严,无关人员一律不得靠近会场。
除掉陈超一个人留着满清标志的辫子,其余人都剃掉了那个猪尾巴,陈超第一次主持这样的会议,似乎有些不习惯。
“各位都是司令钦点的大将,今天的会议内容为绝密。除了欧阳副官负责记录外,其余人一律不得记录。会议第一项,江云通报从京师获得的消息。”
距离会议室不到200米的龙谦后宅,龙谦怀里抱着次子兴华,正与妻子陈淑说话。
“你怎么能这样?这样重要的事情却交给叔父主持?”
“淑儿,我带兵走了,叔父肯定要留在山东的,连一个会议都开不好,哪怎么行?”
“你终于决定了?”
“是的。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必须继续忍耐。而且,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你认定朝廷不会让你返回山东了?”
“朝廷那帮人对付外患不行,搞内斗一个赛一个的好手。连这样的计策都想不到,怎么会混到那种地步?”
“部队走了,山东这一大摊子怎么办?”
“这就是我反复考虑的问题啊。”龙谦目光透过窗子投向院落,“这次你就不要跟我走了。带着两个孩子,太辛苦了,没必要颠簸终日。等我安顿下来,再接你过去。”
“安顿下来?在哪里安顿?湖南还是江西?”这两日龙谦在研究地图,陈淑在旁边早将湘赣两省看过不知多少次了。
“或许是两广。那里朝廷最为担心。”
“不去真的不成?”
“走到这一步,真是一步也错不得了……”兴华挣扎起来,龙谦将他放在地上。
会议室。会议进入第二项,讨论该怎么办,众人开始争吵。
基本的倾向是不接受调动。朝廷的用心不妨想的更坏一些,调虎离山是无疑的了。蒙山军主力南下,辛苦打造的山东根据地是否会丢失?数年的基业都在这里,尝到了有了自己地盘的蒙山军诸将,简直无法想象离开大本营的情景。
兵员、粮草、薪饷、武器、驻地……以及家眷,在山东一切都不成问题。主力南下,还会不会返回山东?不准回来怎么办?当时他们尚不知道朝廷的真正决定是用他们平定叛乱后永镇天南。
周毅、封国柱、冯仑、宋晋国主张武力抗拒。他们认为,朝廷未必敢用武力逼迫蒙山军南下。对此,封国柱做了分析,他认为朝廷若是动武,可以动用的就是北洋四镇了。如果鲁山在关外做必要的配合,北洋四镇不能全军而来,必须防范鲁山部破关而入,就算他们来三个镇台,不过是四万来人,而山东方面第五镇加上巡防营,总兵力超过的三万,如果动员复员回乡及分配至华源、中兴的老兵,人数还可以增加五千人。装备训练更不成问题,又是内线作战,完全可能一战而平北洋——既然朝廷对我们动手了,那就正面对抗好了。
方声远、王明远、江云、叶延冰不同意武力决胜负,希望采取另一种办法迫使朝廷收回成命。比如,制造一场兵变以要挟朝廷。实际情况是,第五镇官兵几乎全是山东籍,远离故土南下湘赣困难重重,官兵们的乡土观念极重,一旦挑动,真的可能出现兵变。
王明远等人的意见受到了周毅等人的反对,两派于是争吵成一团。周毅在参加彰德秋操后更是有了发言权,认为北洋军并不可畏,完全可以在军事上击垮他们。
陈超注意到宁时俊和司徒均都神色凝重不发一言,于是轻咳一声,扬手制止了众人的争论,“时俊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
陈超虽不管军队事务,但他是龙谦正式任命的高级参议,而且他的身份特殊,会场立即安静下来。
“我很矛盾。大家的愤怒我理解,我也想就此一决胜负。但是,我军未必能一战彻底打败北洋。此其一。其二,还有考虑战后的问题,自古征战天下,讲究的是师出有名,弯子转的太快,别说国内其他势力不支持我军,就是蒙山军内部,也不能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吧?何况,未虑胜,先虑败,万一我们与北洋打成胶着,以山东一省而抗全国,备左则右寡,备前则后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只要有一支敌军深入山东腹地,军心就会出大问题。兹事体大,还需三思!”
“参谋长所言甚是!我完全赞同。”司徒均一直称呼宁时俊为参谋长不改,“但从军事上讲,鲁山所部远在吉林,远水难济近渴。而且,鲁山所部成分复杂,内部的问题比咱们还大。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不能依靠关外部队。而且,北洋动用的兵力不止三个镇,第一镇在这种情况下是会发挥作用的,何况,七凑八凑,北洋至少可以动用五万以上的正规军,而南洋第九镇至少可以沿大运河北上攻击鲁南,做战略上的策应。鲁南是我军工业重地,不容有失。所以,全面开战风险极大。此外,还需考虑列强的态度。此战一开,对于朝廷就是灭国危机,他们占据的外交资源比我们多的多,甚至出现派兵干涉的情况都不意外,比如德军沿胶济铁路攻击济南,我军四面受敌,情况堪忧。再看后勤,虽然我军已经具备了自己相对完善的后勤供给体系,但弹药的储备不足以应对一场全面的战争,库存弹药用不了十天就耗光了,北洋可以从国外源源不断地获得支持,我们不行。最后就是民心,我不认为山东军民已经彻底站在了蒙山军一边。所以,还是要等待时机,以策万全。”
“你没有讲透,万全?怎么个万全法?”王明远问道。
“司令不去,派人代理司令指挥第五镇主力南下。只要司令留在山东,一切都会过去的。”司徒均说完坐下了。
这正是陈超昨晚的意见,并未与司徒均做任何的沟通,俩人想到一起了。
“好主意。我愿带第九协南下。不就是几个叛军吗?小毛贼,不足为虑。”王明远轻松下来。
“陈先生,我同意司徒的主意,司令不能离开。”封国柱大声道,“他留在山东,朝廷就不会派兵进入。”
内宅。
“为什么你必须走呢?派王明远或周毅不行吗?这次周毅不是连北洋军都打败了吗?有什么不放心的?”陈淑很是不解。
“换做你是慈禧,会让我留在山东吗?”
“我不懂。慈禧老太婆又没抓到你的把柄。”
“不需要把柄。实力就是把柄。”
“是不是延冰他们在河南打胜仗反而坏了事?”
“那不是主要因素。而且,对部队的士气损害极大。山东搞的越好,朝廷越是不放心。其实,我在山东已经太久了……专制朝廷就是这样,经济搞的好不好不关事,兵练得好不好也不重要,百姓的日子好不好更是无所谓,但绝不能让臣子坐大。”
“这样的朝廷真是混蛋。”
“现在才发现吗?亏你这些年读了那么多的书。”龙谦望着妻子轻笑起来。
会议室。
“诸位以为朝廷会留司令在山东吗?这是他们的一石三鸟之计!既平定了叛乱,又将一头老虎调出了山,最后,还迫使司令与反清势力翻脸。”说话的是方声远,“现在的问题不仅是司令走不走,而且还有一个怎么打。如果蒙山军出面血洗湘赣,与同盟会等反清组织就彻底翻脸了。”
“翻脸就翻脸。”冯仑大声道,“也没指望几个书生会成事。推翻满清,还得靠咱蒙山军的枪杆子!”
“不是那么简单,”司徒均皱眉道,“孙文一党前赴后继反清十余年,已经聚集了很大的人脉。现在人心厌清,司令出面镇压反清武装,对司令的名声会有很大的损害。”
“就是这个话。所以才说这招棋毒辣,难以化解。”方声远对司徒均点点头,心想这位拒绝加入青军联的参谋长还是看的很远的,而且,他似乎不反对龙谦夺取江山,“不管是司令亲自出马,抑或派遣大将南征,出兵之日,就与同盟会站在对立面了。”
“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王明远说道,“就算将来与满清翻脸,咱们干掉满清,难道会让孙文去组建什么民国?扯淡。”
“明远大哥说的是。”封国柱大声道,“咱们辛苦这些年,为了个啥?将来的天下,只能是姓龙。”
陈超心里一震,话终于说开了,也是好事。
“我看这样,”宁时俊站起身,“既然司令交代要我们这些人拿出一个章程。我觉得打或者不打,走或者不走,全凭司令发话便是。我们这些人自蒙山寨跟了司令,一步步走到现在,全是司令的筹谋。蒙山军的历史就是这样一部历史。”
“时俊说的是。”周毅也站起身,“陈先生,论对天下大势的把握,我们这些玩枪杆子的加在一起也赶不上司令。您跟司令说,一切凭他做主,我们遵命便是。”
“二位请坐。对于军事政治,陈某一窍不通。退思要我召集大家计议,实在是勉为其难。退思的做派你们都是清楚的,他历来讲究集思广益。如何应付眼下的局势,一定要拿一个章程出来才好。”陈超微笑着说。
“还是请司徒参谋长说吧。”王明远目视司徒均。
“那我说几条。第一,立即请示司令下令集结部队,包括巡防军,不管是打还是走,要将部队集中起来。第二,后勤处立即做好一切准备,命令华源及中兴相关工厂,开足马力不分昼夜地生产军火及相关军用物资。第三,情报处及军法处全力运作起来,保证部队的稳定及社会的安定,特别是兵工厂的安全,以防别有用心的势力借机生乱。第四,参谋处着手制定相关预案,供司令决策参考。第五,情报处用最快速度通知关外,让他们有所准备。”司徒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当然,这些决定需要司令认可。”
其实,参谋处在他的主持下已经不分昼夜地工作两日了,分别制定主力南征及对北洋开战的方案。
“我看这样很好,就这样办了。”大家认为司徒均讲的五条均好。
“那好。我便按照司徒总结的几条报告退思。各位将军注意保密,或许退思一两日会做出最后的决定。”陈超宣布散会。
正文 第三节 圣旨到山东(一)
自从有了电报,朝廷的消息传递是比过去快多了。虽然以兵部的名义给山东第五镇发出了南下湘赣平叛的命令,但朝廷还是派出了以兵部侍郎徐世昌为首的宣旨团赶至济南,亲自传达慈禧老佛爷对龙谦的圣谕。
在慈禧看来,圣旨的威力肯定比电报大的多。
之所以派遣徐世昌赴济南,是因为六年前招降龙谦就是徐世昌办的事。不过那次主谋是袁世凯,不是朝廷。
六年不过是弹指一挥,当初人马不过千余,地盘方圆不过百里的蒙山军,如今已是齐装满员的一个镇台了,其控制的地域再不是费县一片弹丸之地,而是整个山东。
值得朝廷反思的不只是龙谦所部惊人的发展速度。假如他们知道如今成为吉林巡抚朱家宝最为倚重的武力的陆大山所部也是蒙山军一脉,估计会让朝廷当道诸公一大半睡不着觉的。朱家宝已经奏明朝廷,陆大山所部人马精强,对朝廷忠臣不二,请求兵部正式授予新军番号,对于这支在奉天会战中重创日军,击毙日军骑兵之父秋山好古少将,逼迫第八师团长立见尚文中将剖腹自尽的华军部队,朝廷极为重视,不顾日本的威胁,兵部已经派出了以良弼为首的点验团北上吉林了,据说已经为其准备了一个新的番号——第十八镇。
但极为落后的满清情报系统至今尚未获得有关陆大山一伙真正身份的消息,真是可悲加可怜。
龙谦给兵部的回电中提了第五镇一大堆困难,什么军心不稳需要抚慰啦,军械不齐需要补充啦,军饷不足需要补齐啦,大军南下雇佣民夫等费用啦……然后话锋一转,提出为稳定军心,希望保留自己山东提督的职务以安军心,要朝廷承诺不派兵进入山东,山东的防务完全由山东业已整编完成的巡防军负责,为此,希望朝廷给予山东巡防军正式的番号——一个新的陆军镇,由巡防军副统制代理统制的宁时俊出任新镇台的统制官。最后,龙谦大开狮子口,要朝廷拨付一千万两白银的开拔费。这些条件满足了,第五镇即可南下平叛。
对于龙谦的要求,军机处除掉领班庆王奕劻外都表示极大的愤怒。皆言龙谦罔负君恩,居心实不可测。好在军机处毕竟是大清朝事实上的内阁,还算懂得不能轻易开战的道理。但兵部就不同了,铁良领衔的兵部甚至提出了动武的意见——新的镇台不给,山东提督另派,第五镇限五日内开拔,开拔费没有!派人过去监督着,若是敢抗旨,“发兵坑竖子耳!”
袁世凯心里冷笑,发兵?发谁的兵?靠你们的第一镇吗?这个局面是他乐于看到的,龙谦闹腾的越凶,对他就越有利。将第五镇这头老虎赶出山东,赶至两广蛮荒之地简直太好了。让龙谦与乱党厮杀也妙不可言。但如果动用北洋军与山东军火拼,对不住,老子不干。所以,袁世凯开言道,出兵吓唬贻笑大方,真打更是免谈罢。山东军器械精良,步枪大炮皆可自产,而北洋的情况诸位是知道的,弹药严重不足,不做充分准备,万万不可开战。若是我大清新军进军不利,徒让洋人笑话,反而让他们小觑了新军。
满洲权贵们闻言哭笑不得,这倒是有些像甲午之前的局面了,执掌北洋的李鸿章坚决反对与日人开战,手里的舰队就是一摆设,不打看着挺唬人,一打就漏了陷。
铁良阴沉着脸,更加坚定了从袁世凯手里将兵权夺回来的念头。他想的有些简单了,总以为赶走袁世凯就可以掌控北洋。殊不知北洋军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军阀集团,那些统制、协统、标统、管带(营长)们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与袁世凯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算拿掉了袁世凯,北洋军照样指挥不灵。不过,这个奥秘,铁良等满洲新贵目前还没有窥破。
争吵归争吵,军机处和兵部是要给御前拿出一个章程的,山东军不说不走,提了一堆条件出来,如何答复?这个差事,最终落在了奕劻头上,谁让你是军机领班呢?
奕劻这些年从龙谦手里拿的好处海了去了。不需要龙谦派人联系,这位以自身利益为最高利益的亲王军机领班立即面奏慈禧,在汇报了龙谦的回复之后,声称龙谦在山东干的很不错,朝廷现在突然调龙谦的第五镇南下平叛,困难肯定不少,军机处及兵部的意见未免过于激进了些。哪里能一点好处不给呢?更别说开战了。就算是打,朝廷哪里能短时间凑出出动北洋大军的银子呢?所以还要老佛爷替龙谦说几句话,龙谦是忠于老佛爷的,您说一句,比我们说一百句都强。
奕劻讲了这些,忽然想起了六年前打劫王府反出京师的董福祥,现在不是在甘肃青海逍遥自在吗?朝廷没有一个人提出派兵剿了那个匹夫。
慈禧听了后怒容满面,也不问坐在一边的皇帝了,“简直是胡来!简直是胡来!”老佛爷拿起手边的一柄玉如意,作势要砸下来,奕劻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好在慈禧没有扔下来,“龙谦怎能如此!还有没有一点伦理纲常!”
“老佛爷息怒……”李莲英急忙劝道,“庆王所言有理,还要老佛爷发话,想必龙谦会听老佛爷谕旨的。”
慈禧长出一口气。她作势愤怒其实有几分演戏的成分。她知道,这不过是龙谦漫天要价。他若是一声不吭便走,反而觉得不可思议。自洪杨乱起,造就了湘军和淮军两大汉人武装集团,朝廷便面临着这样尴尬的局面,从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那一代起,拥兵自重成了传统,曾国藩还好,平定南京后自裁湘军,换来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一等毅勇侯爵以及文正的谥号,李鸿章等就更为过分了。不是要钱,就是要地盘,朝廷只能与其讨价还价。便是现在的北洋,根子还是淮军一脉。龙谦经营山东数年,面临根基被夺,提一些要求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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