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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落的昙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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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贤之父董恭由卫尉提升为光禄大夫(中二千石)。董贤之弟董宽信则接任驸马都尉。董氏亲族都做了至少侍中、诸曹这样级别的职务,都有定期入宫觐见之权。
随着傅晏、丁明的罢官归第,傅、丁两家在朝中的势力日渐衰微。与傅太后在时的情况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现在天下第一豪门,真是非董家莫属!看到傅、丁两家和董家大打出手,躲在一边瞧热闹的王政君悄然一笑,她开始酝酿一个秘密的计划……
五、 捶剑祛斑
建平二年(公元前5年)夏,新都侯王莽被朱博、赵玄谗言陷害,被刘欣下诏贬出长安。他带着自己的妻子王氏及四个儿子王宇、王获、王安、王临,情绪低落地来到了他此前从没去过的封国——南阳郡新都县。
王莽刚到新都,情绪依然很消沉,闭门谢客,不问世事。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本来他的前程如花似锦,可突然间从巅峰跌到谷底,巨大的落差让他叹息不已。王莽知道,现在无论如何是不能和刘欣硬扛的,只能先忍耐,以后再慢慢寻找机会。
其实王莽心里很明白,所谓的慢慢等待机会,不过是给自己画的一张空心大饼,中看不中吃。到了这个鬼地方,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恐怕是要老死在这里了。难怪王莽为此心情沮丧,因为他实在是看不到任何翻盘的希望。。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东山再起(11)
姑母王政君已经风烛残年,在宫中处处受制于刘欣,根本不能指望她了。刘欣年方二十,而王莽却已经年过不惑。按现在这个势头,刘欣再活三十年不成问题,可那时自己都已经七十了,还想当大司马?当大死马还差不多!
现在摆在王莽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继续装孙子,千万别被刘欣抓住什么把柄。否则,人家一刀就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给切了。王莽刚到新都时,南阳太守很同情这位前任首辅的遭遇,就将南阳府门下掾孔休委任为新都相,协助王莽管理封国事务。
孔休是宛城人,也是当地名士。王莽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结交社会名流,利用他们替自己鼓吹贤名。孔休的名声王莽听说过,这样的大名士主动送上门来,王莽当然高兴。
孔休来到王宅后,王莽以最隆重的礼节接待了孔休,孔休有点受宠若惊。王莽的盛名在江湖上早就如雷贯耳,虽说此人如今落了难,可谁敢说他以后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孔休也想和王莽建立点私人交情,难说以后不会用得上。
然而知识分子都有些清高,孔休也是一样。他素来以清名自诩,绝不想主动上竿子拍王莽的马屁。在他看来,假如王莽真是个有德之人,日后相处久了,交情自然会有的。再则,如今王莽是当今皇上的眼中钉,如果和他走得太近只怕会有风险。正是出于这两点考虑,他暂时只想与王莽保持一种纯粹的工作关系,而不想发展什么私交,故而他一直对王莽冷冰冰的。
对于这种情状,王莽觉得很是有些奇怪。他觉得自己身为皇亲,又做过前任首辅,也算是尊贵之身了,而且还久有贤德之名。如今他能做到如此纡尊降贵,孔休该卖给自己点面子啊。
可这回一向精明的王莽却算错了:他想做俞伯牙,可孔休却没有半点做钟子期的意思。他不仅对王莽的示好之意熟视无睹,而且对其私下的宴请馈赠一概谢绝!
王莽没想到孔休如此做派,居然好像是瞧不上自己似的,心中颇为不解。琢磨了许久,他认为孔休这是有意“钓”他,心中有些急了。为了能拢住孔休,他决定放一放血。
有一次,王莽借故患病卧床,又派人通知了孔休。孔休一听说便赶来探望,王莽借答谢之机,想将一柄心爱的玉石宝剑赠与孔休。面对王莽的赠剑,孔休婉然拒绝。他的表情依旧是冷冷的,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王莽脸上真是有些挂不住了,心中暗骂:“你丫牛哄什么,不就是嫌我落了难吗?瞧不上我,有本事你上竿子追董贤去!”王莽强忍着心中不快,赔着笑脸好言劝道:“我听说美玉可以祛斑,我见孔君面上有些斑点,故而以此剑相赠。”
常言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莽真是哪壶不开拎哪壶。孔休脸上有斑,最不喜欢别人提这茬。可王莽偏偏戳到了孔相爷的痛处,这下孔休也感觉到很难堪,神色很是尴尬。
孔休觉得王莽这么急迫地要巴结自己,是不是想拉自己上他那条早已锈迹斑斑的破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他深知王莽有才,如今虽然落魄,心里却也不安分。孔休在想,万一王莽被朝廷再次整掉,自己恐怕要跟着受牵连!所以他一直装傻充愣,死活不肯接受王莽的礼物。
王莽没想到孔休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过他的修养真是很好。他强忍着不悦问孔休:“孔兄,您是不是觉得此物太贵重了,心中有所顾忌?这好办!”王莽当场将此剑捶碎,用软布包起来交给孔休。。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东山再起(12)
孔休见王莽做事很聪明,就放心地收下了。礼物虽然送出去了,但王莽觉得他拉拢孔休的目的并没有达到,此人依然不肯上王氏这条船,二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王莽知道孔休这个人不太好利用,最终也只好恨恨地作罢。
随着时光的推移,多半年的时间过去了。随着官场上风声慢慢的放松,王莽的政治安全系数大大提高,所以他也不再有目标地巴结那些所谓的名士。心情放松的王莽可以认真地交些朋友了,一方面是想通过这些人继续给自己造势,一方面寂寞的王莽也确实需要朋友。
总体来看,王莽在新都的这几年,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但远离了险恶的江湖,王莽似乎变得更豁达了:能上能下,人生不过如此而已!
其实,这只是王莽的表象。真正的王莽从来就没有远离政治,他人虽在南阳,心思却一直留在了长安。
王莽虽然光棍似的被赶出长安,但长安还留有王氏家族的眼线,这就是王莽的堂弟成都侯王邑。王邑经常不定期地向堂兄暗中通报朝廷的动态,故而王莽虽远在千里之外,却对朝中形势了如指掌。
王莽从王邑送来的这些情报上判断,现在朝廷依然是阴霾重重,迟迟看不到光明。虽然有点灰心丧气,可王莽从来就没有绝望过,眼下的政局还存在很大的变数,自己东山再起还是有可能的。
六、 忍痛杀子
王莽虽在朝廷中有自己的内线,但他也很清楚眼下局势的严峻。皇帝刘欣早就在新都安插了眼线,王莽的一举一动,都在刘欣的严密监控之中。很显然,如今的局势虽然比以前松了许多,但还是敏感时期。王莽一向机敏多疑,他甚至怀疑这是否是刘欣故意设下的套让他往里钻!出于保险起见,王莽做事依旧很小心谨慎。
干这个王莽很在行。不就是装孙子么?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装过,眼一闭,什么都过去了。他的定力很好,每日里读书沉思,倒也过得从容不迫。为了防止家人在外面捣乱惹祸,王莽给府里所有人下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无故外出!”
王莽以为他事先划好了红线,不会再出事了。哪知道他的禁令刚刚发布,家里就有人给王莽捅出了一个天大的娄子!这一次,给他闯下大祸的不是外人,竟是他的二公子王获。
虽然王莽是一代名儒,品行素高,但这位王二公子却是标准的纨绔子弟。王获出身豪门,从小娇生惯养,以前在长安成日里花天酒地,现在被赶到新都喝着清汤寡水,在这个穷地方一直感到很不适应。
更让王获恼火的是,老爹现在不让他出门玩耍,他也只能天天闷在府里看蚂蚁上树,这让性情犹如猴子一般活泼的王获如何能忍受!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经常打骂家奴出气。这次他下手重了点,居然将一个家奴活活打死!
王莽听说老二杀了人,当时头就“嗡”的一声,差点晕倒在地。他万没想到老二居然这个时候给他闯下这么大的祸。家奴的社会身份再低贱,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如果这事让刘欣抓住并借题发挥,恐怕王氏全家都要人头落地!
王莽为此急得团团转,心急火燎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凭王莽对刘欣的了解,刘欣绝不会放过这个整死他的绝好机会!刘欣一向鬼点子多,他指不定能玩出什么花样呢!怎么办?
王莽想了整整一夜,次日他做出了一个让府中所有人震惊的决定:让王获自杀谢罪!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东山再起(13)
王氏夫人听说丈夫竟要逼儿子去死,她长跪在地,双手死死抱住王莽的腿,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夫君!求你饶了他吧!给他一次机会吧!我求你了!”王莽面沉如水,神色冷峻地一把推开这个妇人,森然道:“机会?我给他机会,可谁给我机会?!如果这事被朝廷知道了,咱们都得伸头挨刀!”王夫人也是明白人,她怎么不晓得这个道理?可她毕竟是做母亲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把孩子养大何其不易!她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就这么被杀了?她犹如疯了似的扑在王莽身上号啕大哭,抱着他的腿死活不肯松手。王莽现在已经铁了心,一脚将夫人踹倒在地,手指着她的鼻子厉声怒骂:“真是妇人之见!今天王获不死,我们全家就得死!”在王莽的逼迫下,王获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只好饮剑自杀。
王莽的“大义灭亲”,终于使王家躲过了一场塌天大祸。最重要的是,王莽杀子在当地传开后,人们更加的敬重王莽。王莽用一个儿子的生命换来了好名声,这买卖做得真划算。
王莽的贤名本来就传播天下,现在王莽“大义灭亲”又让他在社会舆论面前博得了好感。社会各界对王莽的遭遇很同情,纷纷上书为他喊冤,几年来数以百计。
这么多人替王莽说话,让刘欣感觉很不痛快。他对王莽是很忌讳的,深知此人学养深厚,名高天下,是王氏家族中的旗帜性人物。刘欣敢用王氏家族的那些饭桶,唯独不敢用王莽。要让他东山再起,恐怕董贤与傅、丁两家联手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刘欣打定了主意,决意不让此人回京,否则将后患无穷。他下定了决心:“王巨君,你就好好呆在新都等死吧!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只要朕不放你回来,你就是一条死狗!”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意外的事件打破了刘欣的既定计划。
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正月初一,长安的天空中发生了日食。在新年的第一天竟然出现了如此恶兆,朝野大哗,议论纷纷。长安城中流言四起,有人说这是当今朝廷“亲小人、远贤臣”造成的,还有人甚至说这恐怕对当今天子不利。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消息传来,刘欣心中也是忧惧不已。由于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一直担心自己有个好歹!为了应答天谴,他被迫下诏:“每个郡必须向朝廷推荐贤良、方正及能直言者各一人!”
消息传到了南阳,王莽大喜过望,他知道机会来了。不就是贤良方正么?无论是才学还是品行,他王莽是天下头号“贤良方正”!如果刘欣不用他,就等于在全天下人面前打自己的耳光。
不过,王莽也知道贤良方正是别人推举的,这种事情不能由他亲自出头,得找几个朋友帮帮忙。王莽想到了他的朋友、益州名士周护和宋崇。这两人在当地名望很高,很有可能被举荐为贤良方正入京。王莽暗中写信,请他们在皇帝面前替自己说说好话。
事情的发展一如王莽所料,周护、宋崇果然被召进长安。二人在回答朝廷策对时,联名上疏:“新都侯王莽,品行端正,德行高迈。昔日被谗臣朱博、赵玄陷害,贬居新都。而今发生日食,正是野有遗贤之故!太皇太后年近八旬,身边却没亲人侍奉。陛下以孝行治天下,如此作为,上天岂能不动怒?陛下若能召还王莽,上天必能赐福于陛下!”
为了多活几年,刘欣终于咬牙同意将王莽及平阿侯王仁召回京师,名义上是侍奉太皇太后。。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东山再起(14)
刘欣之所以敢把王莽调回京,自然有他的考虑。刘欣觉得自己不过二十多岁,而王莽已经是年近五十的半大老头了,刘欣不怕和王莽拼寿命。刘欣也没把这次患病当回事: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吃吃药也就过去了。只要刘欣能多活二十年,王莽基本上就没戏了。刘欣暗想,以自己的年龄,足以把王莽生生耗死!
刘欣忘了一句古语:黄泉路上无老少!王莽虽已年老,但他的身体一直很健康,而刘欣因为近年纵欲无度,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他未必能耗过王莽。
刘欣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这次把王莽召回来是最大的失策。刘欣没有想到,他的一念之差,不仅给了王莽卷土重来的机会,也断送了傅太后当年千辛万苦才赢得的一切,甚至还搭上了情郎董贤的性命!
接到了诏书,王莽长出了一口气:三年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七、 起死回生
三年前王莽的下台,也标志着曾经的天下第一豪门王氏家族开始滑向谷底。万幸的是,王家在朝中好歹还留下了点火种,比如平阿侯王谭之的儿子王去疾任侍中,其弟王闳为中常侍。自王莽走后,他们勉强支撑着老王家这杆破旗。
现在王莽和王仁终于回来了,王氏家族的中兴指日可待,太皇太后王政君心里充满了希望。王政君已经三年没有见到王莽了,王莽在觐见王政君的时候,王政君拉着王莽的手,老泪纵横。
王政君一手握着拐杖,一手颤抖着指着王莽:“巨君,姑母等了你足足三年了!你好好努力,一定要给咱老王家出了这口恶气!只要我这个老寡妇还有几口气在,我们姑侄联手,必能恢复咱老王家的天下!”
这种大话可不是随便说的,王政君敢给王莽打这样的包票,自然有她的底气。虽然朝廷是刘欣的地盘,但王政君却不声不响地将后宫权柄夺了回来,为王氏家族的复兴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王政君之所以能轻松霸占后宫势力圈,全拜刘欣的特殊感情需要所赐。如果刘欣迷恋女色,那这些嫔妃的外戚必然会迅速上位,到时一万个王政君也控制不了后宫权力:蛋糕全被嫔妃和外戚瓜分光了,哪还会有她这个老婆子的份?
问题就在这里,由于刘欣只爱董贤这一个男人,就连傅皇后这样有背景的美女都不入刘欣的法眼,更遑论其他女人。后宫嫔妃不得宠,她们的外戚就不会形成庞大的势力。
随着傅晏、丁明的被逐,傅皇后又早已失宠,再加上刘欣成天和董贤在一起鬼混,就给后宫留下了权力真空。王政君趁乱在暗中收拾人心,几年下来,王政君仗着这张老脸,大撒金钱,买通了各色人物,终于占领了后宫要地。
王政君在后宫明里暗地的折腾,刘欣却浑然不觉,因为他的精力基本都放在董贤身上,并没有在意王政君在做什么。对刘欣来说,他人生最大的存在价值就是讨爱妃董贤的欢心,董贤要月亮,他就给摘月亮。至于王家姑侄,刘欣早就抛到了脑后。
刘欣一直想把董贤弄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现在也如愿以偿,董贤当上了大司马、卫将军,位列三公之首。但刘欣也知道,以董贤特殊的身份,爬到如此高的位置,刘欣担心群臣上下不服,一个吃软饭的凭什么当上首辅!
为了让王公百卿能接受董贤,刘欣没少费心思,如何才能树立董贤在群臣中的地位呢?刘欣想到一个办法,刘欣让董贤打着拜会的旗号去找丞相孔光,探探孔光对董贤的底线。孔光是群臣之首,名望甚高,只要孔光第一个向董贤低头,其他人都好摆平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东山再起(15)
现在的孔光可不是十几年前那个率真正派的大丞相了,当年他都敢公然反对立刘欣为皇太子,骨头不可谓不硬。可人都是会变的,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这几年来孔光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遭遇了不少挫折,多少也磨平了他昔日的棱角。
官饭吃久了,孔光变得越来越油滑水灵,他也学会察言观色了。这次,刘欣派董贤专门过来拜访他,聪明的孔光一搭眼就知道刘欣的意思。孔光知道董贤才是天下第一权臣、皇帝的体己人,万万得罪不起的。孔光平时还愁没机会上竿子追董贤呢,这次他倒是送上门了,孔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董贤的车马队刚到孔宅,孔光立刻伏拜在董贤的面前,好话说尽,媚态百出,就差舔董贤的臭脚丫子了。孔光给董贤当孙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大街小巷,官场为之轰动。孔光这样的人物都向董贤点头哈腰,我们还和董贤呛什么劲?从此官场上基本没有人再来找董贤的麻烦。
基本没有不等于绝对没有。王莽向来就瞧不起董贤,你不过就是个吃软饭的,凭什么服你?当然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现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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