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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 第二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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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很大,浴缸也是。我愉悦地在柴可夫斯基弦乐小夜曲中泡了个澡,舒服到不想起来。 
  外面桌上有银烛台,烛光下无论酒或菜都份外诱人。我不用怀疑这些食物是否精美,对于格雷的口味,即使是伯爵也无法挑剔。 
  看上去我象是占了绝对上风。 
  氤氲气雾中,我的唇角挑起一丝笑意,却不是为了胜利。 
   
  有人在外敲门。声音不疾不慢,沉稳有力,显示出良好的风度。 
  我的另一份大餐来了。随意披上浴巾,走向房门,对侧的镜面中映出一道慵懒魅惑的身影。这般面目,没有去做男公关,我自已也为自已可惜。 
  拉开门,却微微一怔。 
  知道格雷必会派份量级人物出马,却没料到会是他。 
  三号。 
  这负责追拿我的男子,想不到又会被派来做我泄欲的工具。老天还真是搞笑。 

4 
  牛腰肉很嫩,牡蛎鲜美多汁,Highland Park醇厚而完美。一个极品之夜。 
  何况我的桌伴如此具有沉默之美德。 
  慢条斯理地用完餐,放下刀叉,我取过雪白的餐巾拭嘴,打量着坐在对侧的三号。 
  面容端正,皮肤虽嫌粗糙了些,肌肉却很结实,肩背宽阔,双腿匀称修长,加上敏锐的反应和精练的眼神,如果说男人也有品级之分,这个该可划到中上。 
  他的神情也很镇静,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心中所想。 
  我微微一笑:“不来杯酒么?你什么都没吃。” 
  “不了。谢谢。”三号的回答极其简洁。 
  “不用谢,我是怕等会你体力透支。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三号沉默更久,终于缓缓点头。烛光下看得分明,他面色虽未变,额角的青筋却急遽地跳了两跳。 
  我不由失笑:“你不要太紧张……你在怕我,还是怕房内的监视器?或者格雷?他在你临来前,向你交待过什么?不许和我多说话,也是其中之一罢?” 
  三号目光一闪,似是有些惊异,却还是没有开口。 
  看来我是猜对了。 
  “真是无趣……幸好有些事,不用说话,也可以照做。”我叹息着站起身来,游戏规则既已都知,那我也不必再浪费时间,“顺便问一句,你之前有和男人做过吗?”   
  “没有。”答得如此僵硬厌恶。 
  答案在我预料之中。我早知格雷不会顺当让我如意。不过这有什么要紧。 
  “没关系。”我淡淡转过身,走入卧室,“进来吧,只要你听话就行。” 
  窗外的雨还没有息,沥沥敲在砖石上,隐隐有沧桑的味道。我将主灯熄去,只留一排壁灯,转回头,三号已立在房门口,衬出利落黑色剪影。 
  “你知道,世上最难以忍受的是什么吗?”我寻了根白色丝带,将长发紧紧地在脑后束起,“最难忍受的,不是痛苦,而是空茫。” 
  三号仍站在原地,什么话也不说,我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曾经我被人蒙上眼睛,塞住耳朵,身上缠满最细腻的蚕丝,最后,包入一只特制的气囊里,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没有感觉。” 
  我咬住丝带的一端,在发尾系结,语声因而有些许模糊:“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味觉和触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白,这种空白,几乎要将人逼得发疯……不,我说错了,事实上,这种方法确实能让人迅速崩溃,而且永远无法恢复。” 
  长发总算被打理成一整束,我满意地将它拉到胸前,开始解浴衣衣带,门口的男人不知何时已进来,冷冷地抱着双臂,倚在墙上注视着我,我投以一笑,继续道:“连昏过去都不能,因为早已被人注射了提神剂。到了最后,脑中只剩下一根细线,我能清楚地听到它越拉越紧,濒临崩断……就在这时我被放了出来,迎接我的,是一顿鞭打……你没法想象到我有多欢迎那种痛苦。因为痛,所以知道自已存在,知道自已还活着,没有发疯。” 
  甩去白色长衣,我大半个身子已赤裸在空气中,空调虽然开着,我还是微微起了战粟,灯光下,晶莹的肌肤上爆满一粒粒玉色细疹,我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意识在这雨夜中似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段不愿忆起,却注定终生被烙印的过去:“痛和性爱……每次被从气囊中放出来之后,便是一次鞭打,或是一双有力的手,不断挑逗我,却始终不给我满足……直到我被他强暴。空茫之后的痛,痛之后的满足,医学上所谓建立在条件反射基础上的意识控制……我的身子就此彻底被改变。” 
  被格雷挑起而未能平熄的欲望自深处全面崩散,我的眼波已朦朦胧胧,面上和身上都烫得怕人,我需要,极需要释放。 
  颤抖着自床边抓出一样事物,走近墙边的男人,为什么他好象有些发呆……甩了甩头,管这些作甚,现在他必须听命于我。来到三号面前,我迷迷蒙蒙,隔了层水雾般地微笑,按住他的肩臂,将手中之物递给他:“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你在下手时更痛快一些,好充分满足我的需要……好了,来吧。” 
  我伏卧在大床上等待。背后却迟迟没有动静,三号的语声似有些吃惊:“你……你要我用鞭子打你?” 
  “是啊,快一些……”我不耐烦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这白痴,不是都跟他解释得很清楚了么? 
  “你不是要我做那个?”三号的声音充满古怪。 
  我几乎有些暴怒了:“比起被男人强暴,我宁可选用鞭子!怎么,你是不是害怕,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就换人!找个象男人的家伙来!” 
  我的手伸到床头去拉叫人铃,就在这时,第一道鞭影挟着风声狠狠地抽落,我浑身都震了一震,久违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期盼的快感如触电般传过全身,如浪涛般裹住每根神经和细胞,第二道,第三道……我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抖破碎的呻吟,开初还心存控制之念,到得几十鞭后,我彻底放开了顾忌,脑中再也不想别的,只知尽情地喘息娇吟,手也下意识地伸到早已坚硬的分身处,依着本能大力揉弄,几近灭顶的疯狂快感快要将我沉溺。 
  落在身上的鞭印一道比一道更重,三号的呼吸似也开始粗重,窗外疾风骤雨,屋内的风雨只有比屋外更狂更猛,不知何时,一只火热的手掌已退去我的内裤,直接握在我揉弄分身的手上,忽深忽浅地逗弄,我本已即将爆发,被这一逼,体内滚滚的浪潮再也无可阻挡,全身一颤,猛地呻吟一声,欲望之液全数喷泻了出来。 
  脑中因巅峰的快感而呈现停顿,昏沉中,只觉有双手轻轻分开我的臀部,伸指在那处入口试探,动作虽柔和却坚定,不顾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挣扎,硬是塞了进去。 
  我的每块肌肉都处在极乐后的放松之中,连声音都有些嘶哑,本想斥令他住手,张开嘴,一时却只能发出几个喑哑的音节,正心中大急,无计可施之际,天花板上突然传来格雷低沉冷厉的语声,字字清晰:“三号,回来。” 
  身下的那只手一顿,最终还是服从命令,抽了出来,接着脚步数声,便要离开。 
  我终于能说出话来,虽然沙哑,倒也还听得懂:“等等……三号,走之前帮我将灯关掉,有光我睡不好。” 
  略一沉静,接着四壁的灯果然一盏接一盏地灭了,连同所有曾发生和不曾发生的事,一切都笼罩在了深浓的黑暗中。 
  房门口传来一瞬的光亮,三号的身影闪出门外,房门再度合拢,将整间屋子还回黑暗。 

  我微微动了动手臂,肩背处立即传来火烙般的牵痛,我的心却放了下来,行家出手倒底与众不同,三号果然是好手,虽打得我血痕交错,疼痛不止,却没有一处真正伤到我筋骨。 
  我闭着眼,算是小憇,意识却集中到全身的肌肉上。 
  我要尽快地恢复行动力。留给我的时间,只怕不多。 


 
5 
  柔软的床褥散着阳光的芬芳,为我打理客房的服务生必定很细心。 
  黑暗中,我静静地躺着,等待着体力的恢复。背上的伤痕不时传来刺痛,提醒我刚才曾经历过怎样的激狂。 
  凡发生过的,必留下印记。我的人生,自格雷将我软禁之日起,就再也不能回到原位。 
  菲儿是死在病床上的。她得了骨癌,发现时已是晚期,我得知消息后,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雪白的床褥上,她的美丽并未因病痛而消失,苍白着一双手,拉住我,泪光微闪,含笑要我代她活下去。 
  会这样说,分明是格雷已将对我所做的一切告诉了她,十有九还让她看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带子,可她再见到我时,神情依旧恬静,投向我的眼光中,依旧充满了爱,和信心。 
  她是真正的天使,给深渊中的我送来最后一线光明。因为她,我没有彻底迷失成欲望的奴隶。 
  菲儿下葬的那日,我趁乱逃了出来,防范出乎意料地松,或许是所有的守卫都认为我已丧失行为力,连格雷也不例外。 
  动用最后一点人脉,我离开了意大利。没有想要回去报复谁,无论是格雷,还是出卖我的经理,过往的岁月都被我斩断在大洋那端,自此后,我只想如答应菲儿的那样,好好地,平静地生活下去。 
  谁能料,竟有一天,我还要回来面对这一切。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凌晨三四点时分,就算没有睡熟的人,反应也必比平时差些,何况经方才鞭打那幕,只怕没人会想到我还能起床。 
  束紧衣物,悄悄地穿上鞋,我摸到了房门口。黑暗中行动固然不便,却有效地瞒过了监视器,这是三号的疏忽了。 
  连他这种行家都会一时大意,只能说,我的运气实在不错。 
  拉开房门前的最后一件事,是将点燃的打火机丢在房中的地毯上,望着蓝色火苗迅速窜起,我微微一笑,闪身出门。 
   
  我的卧室就在格雷的左近。我来时便发现,但不明白他是何用意,便于看管么?却不料正为我找到可乘之机。 
  逃亡的经验对我而言已经有过几次,知道越是危急,越需要冷静。稍走几步,我紧贴在墙角饰壁的阴影里,屏住呼吸,注视着咫尺外的动静。 
  火灾警报的尖利鸣声响起,凄厉划过静夜。 
  两个黑衣人自走廊的尽头急速奔出,一眼看到大开着的房门,面色剧变,扑了进去。 
  紧邻的门打开,格雷头发微乱,俊脸紧沉,素来讲求风度的身形竟似有一丝仓促,毫不犹豫冲入我的房间。 
  楼梯口传来纷沓的大群人的脚步声。 
  就是现在。 
  我轻巧向前一窜,闪进了格雷的房门。 
  站定,这才发觉一颗心怦怦地激跳,似要冲出体外。今天,果然是我的幸运日。 


门外的声响越来越杂乱,一些冲往楼下,一些搭电梯向上,另一些似是在院中发动了汽车,轰隆隆地好不热闹。这些想必都是去追击我的,却没一个想到进格雷的房间来看一看。 
  怪只怪格雷的洁癖太重,做下人的自然是能避则避。驭下太严,也未必便是好事。 
  我第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手提电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半小时。 

半掩的房门微微一动,格雷神情似有些烦躁,边扯着颈间的领结,边跨了进来。 
  总算等到了。我无声松了口气,从房门后转出,一柄银光闪亮的左轮在三步外对准他:“格雷,别动,我真的会开枪。” 
  格雷的反应大出乎我意料。并非一般人该有的僵硬或警戒,而是猛地转过身,直直地看向我,声音里似有一丝微颤:“你……没走?” 
  我不得不扬了扬左轮,提示他身为阶下囚的现实:“我会走,不过不是现在。这之前,先借你的电脑一用。” 
  格雷恢复了镇定,一瞥我手中枪,淡淡道:“原来你还没忘记我会在枕下藏枪的习惯。” 
  “那是我的运气,也是你的不幸,”我反手推上门,冷冷道,“快些,不要逼我杀你。” 
  或许是我的杀意确实凛厉分明,格雷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顺从地走到电脑前,输入密码,接通网络。 
  “很好,现在,我说,你做。只要有一处不对,我就开枪。”格雷意外的服从令我有些忐忑,面上却不敢稍露,“听清楚了,凌庄A股……” 
  格雷的手指噼啪敲击着键盘,越敲面色越惊讶:“你……你被冻结的产业什么时候恢复了?” 
  “昨天。”我一边要留意屏幕上的字是否敲错,一边还要分出七分精神来提防格雷的异动,实在辛苦,“你是用家族名义冻结我产业的,可惜你大概忘了一条,若族中有三个长老以上联名签印拒绝,这份命令就会无效。” 
  “三个长老?”格雷想了一想,终于明白,面色也跟着阴沉下来,“你怎么会有他们的签名?” 
  我耸了耸肩:“他们不是欠我人情,就是有把柄落在我手,怎敢不签。” 
  “那你为何……” 
  “为何不早点回来抢这份家产是么?”我猜到他要说什么,不由冷冷一笑,“格雷,你已将我逼得生不如死,真以为我还会想回来么?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想再遇见你。既已说到这里,我不妨都告诉你,昨天的股市操控,全是我一手所为。” 
  格雷眯起眼,阴鸷地看着我:“不可能。就算你名下股权都已解冻,就算你已安排好代理,可你的资金还是不足——”突然愣了一愣,呆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报复的滋味实在不错。我笑得有一些愉悦:“想通了是么?不错,我哪有那么多资金可用,一日的争夺,已是快耗尽家底……强弩之末而已,最多只能维持到今天上午,午时必会全线撤出……可惜,这把梭哈,你没敢跟。” 
  “那你现在想怎样?” 
  格雷沉默半晌,居然未曾发怒。 
  这样的格雷,怎么看,怎么令人心寒。 
  我再错不起第二次。 
   

 
6 
  夜风从青石屋顶上呼啸而过,更衬出屋内的死寂。 
  格雷无声地和我对视,灯光下,他粟色的头发如丝一般浓密,脸部轮廓峻岸分明,衬上深邃的碧眸,挺拔的身形,贵族特有的风度淋漓尽致,怎样看都是一个完美无缺、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正是这好男子,将我的身心一一蹂躏过去,将我的尊严踩成碎片,将我原本只手可及的幸福,永远地打落成灰。 
  “我现在想怎样?”面对格雷的凝视,我蓦地笑了起来,笑容无意中带了几分凄凉,这个冬夜之清冷,宛如我的人生,永不可复原,“我又能怎样?我是很想杀你,想到铭心刻骨,撕心裂肺,可是杀了你,一切就都会重头开始么?” 
  格雷眉也不动,看着我:“你怕杀人?” 
  我摇了摇头,恢复镇静:“你我共事过,我的手段狠不狠,你该知道。我没有杀过人,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因为不必。” 
  “包括我?” 
  “不包括你。”我定定地看着格雷,柔声道,“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个人是我想亲手去杀,那个人就是你。” 
  格雷丝毫不见惧意,嘴角反倒挑起一丝嘲讽:“那你为何还不动手,是不会用枪?” 
  扬了扬眉,我以实际行动回答他的挑衅。 
  呯地一声闷响,硝烟袅袅,从我手中的枪口飘散开去。格雷左手捂住右肩,紧退了两步,触目的红色自他指间蜿蜓而下,却居然还笑得出来:“你……打偏了……” 
  他很希望我杀他么?为什么?我绝不会相信他是良心发现,要以死谢罪,多半又是在想什么古怪的花样。 
  可惜枪在我手,他又受了伤,以我之行事缜密,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何方法可反占上风。 
   
  将心中的疑虑甩去,我不欲再与他多纠缠,直截了当将枪指在他头上:“格雷,你是父亲的儿子,菲儿的弟弟,我不会杀你。但我要我的自由。” 
  格雷面容镇定,抬头看我,却不小心牵动伤口,闷哼了一声:“原来你是为这个……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他汉文进步了,竟连成语都会用。我笑了一笑,想到当年教他说第一句中文的人还是我:“你不会。我太知道你,你骄傲得连别人的夸奖都不屑要,又怎会说谎骗人。说吧,只要你说一句还我自由,我立刻放下枪就走。” 
  “你名下的股权……”格雷似在沉吟。 
  我心下一松,笑道:“我不要了。克劳尔家的什么东西,都还给你,钱,不动产,还有名字,你只当世上再没我这个人,我自会走得远远,从此我与克劳尔家族恩怨两断,再不相干。” 
  “你要回那个江上天身边去?”格雷的语声有些奇特,注视我的暗绿色双眸中仿佛有什么在跳动。 
  虽然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想,我还是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借他的势力来对付你……我只是冷了太久,需要一点炙热,而他象是正能给我。” 
  “你相信他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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