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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会食言。”他平躺下来，但是手却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松。

渐渐的呼吸平稳下来，周遭又恢复了平静。就在莫离以为萧风逸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却一个侧身将自己紧紧搂进了怀里，“别动，朕就想这样抱着你。”他朝她又凑近了一点，闻到了她身上少女特有的淡淡的香气，“莫离，朕今天在御花园里见到你穿上了女装，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她抬起头，亦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和特有的青木香，双手不再抵触在二人中间，亦试着朝他怀里靠去。感受到她这一举动，萧风逸心里欣喜无比，环在她腰际的手不知不觉中就加大了力度。

“再过几天怀汐他们就要抵达陵安了。”他说道。

“那多好啊，皇上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王妃和月美人她们了。”

“你吃醋了对吗？”

“没有。”

“你吃醋了！你希望朕是你一个人的，就如朕希望你只专属于朕一样。”他霸道的说道。

莫离垂头不语，只要他想，她就可以只专属于他一人，但是他却不可能是她独享的，他是这个宫里所有女人共有的，甚至是这个天下女人共有的。

他埋入了她的发际，“莫离，你好香，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他轻柔的抚上她的背脊，“她们进宫之后，朕就不能随意进出‘惊鸿殿’了，尤其还没有给你任何封号之前。”这也是他今夜急切的想与她共度一夜的原因。

片刻的温存（二）

莫离深深吸了口气，却不再多言，不愿让整理了许久的心绪再次被搅乱。

都说长夜漫漫，但是她为何觉得与他在一起的时间特别短暂？仿佛才睡下，却已经听到了值夜的宫人敲打报时的锣声。他悄悄起身，不愿惊扰到她。但是她还是有所惊醒，睡眼惺忪的看着他穿衣的背影，心里忽地生出一种难言的温情。经过昨夜的同床共枕，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在无声无息中就递进到了另一个层面。

感觉到了她的翻动，他轻轻吻上她的额头，珍爱无比，“再睡一会儿，还早。”

她顺从的点头，再度合上双眼。

门外的刘公公敦促道：“皇上，五更天了。”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萧风逸的回应，刘公公便又道：“皇上，今日上朝吗？”

话音刚落，萧风逸已经穿戴整齐的打开了房门，剑眉冷挑，“朕有说不上朝吗？”

刘明贵忙陪着笑脸道：“皇上圣明！奴才也是担心皇上的身子，生怕皇上昨夜劳累，今早还得早起。奴才也是心疼皇上。”

萧风逸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定定的注视着刘明贵。刘明贵当即象受到了惊吓一般，连忙跪在地上，“奴才多言了，请皇上恕罪。”每每看到萧风逸鸷酷无情的眼神时，他就害怕的要命。

不料，萧风逸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起来吧，朕没说你有罪。”

刘明贵立即磕头谢恩，“谢皇上，谢皇上。”起身便跟上了走出几步之远的萧风逸。

刘明贵心想，看来皇上心情不错，一定是昨日夜里“惊鸿殿”的那位伺候的颇为顺心。

晨曦微露，萧风逸脚步轻快的走在去“养心殿”的路上，心里却尽是对昨日拥在怀里那个温软的身体的无比怀念。他已过而立之年，身边也有了不少女人，但是他深知自己从来对床第之欢并不热衷，但奇怪的是，昨夜只是拥着她入睡就已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亲近，现在雀跃的心情像极了一个初尝云雨的少年。终于，他明白了一件事，不是自己不热衷于房事，而是以前没有遇到对的人。

莫离，莫离，他在心里一遍遍的轻唤，活了三十多个年头，原来你竟是朕的初恋！

之后的几天，萧风逸还是每日夜里来到“惊鸿殿”过夜，只不过二人依旧和衣而睡。他整晚都拥她在怀，她也开始慢慢对他宽阔温暖的怀抱有了依赖。没有翻云覆雨的激烈，没有大汗淋漓的畅快，那份超过肉体相搏的温存却更让二人感到深深的维系和美妙。

******

开天元年四月，修葺一新的储心国皇宫犹如这春日一般，让人嗅到了新生的气息。所有的宫邸都已整修完毕，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一群风尘仆仆但是衣衫华丽的女子指挥着宫人将各自的行李搬到皇上赏赐的宫邸。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数月前，她们的王爷奉旨入京，而数月后她们也得到了一道圣旨，让她们从尚京迁入陵安，而下圣旨的人竟是曾经的王爷，而今的皇上。一跃从边关王府里的女人变成了皇帝的女人，这怎能让她们不兴奋？

女眷进宫（一）

“王妃，二小姐的东西也一同搬至‘储秀宫’吗？”玉嫣王妃的一个婢女问道。

另一个却道：“怎么还叫王妃？该改口叫皇后娘娘了。”

玉嫣闻之心中得意又愉悦，她是萧风逸的嫡王妃，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六宫之主了，虽然皇上还未下旨册封，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想着便不由得大声说道：“手脚都麻利点，二小姐的东西也搬至‘储秀宫’。”

说完，玉嫣看向不远处的玉婉，她正低头慢慢的随着女眷队伍前行，脸上还是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她已经习惯了她的样子，起初她还会耐心地劝解她，世上比梁世清好的男子有的是，她何苦这么折磨自己？但是后来，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她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封闭，脾气也愈发暴躁，为了不再让玉婉受到刺激，她便再也不提有关男婚女嫁的事情了。

玉婉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空，除了空洞，眼里便找不到其他神情。从世清当众拒婚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是惨淡的。看着身边这群欢快的女人，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的姐夫当上皇帝了，可是这关她什么事呢？当了皇帝就能把世清找回来了？就能让世清爱上她了？想着想着，心里又开始烦乱起来，手插入头发，她“啊！”的一声低吼。众人一愣，但是随即又各忙各的了，大家对她的这种举动已经司空见惯了。

身后紧跟着的是月美人和几个侍妾，一行人边走边看，都禁不住唏嘘不已，“天哪，这就是皇宫！比咱们王府不知要大多少倍呢！”

“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可以进宫！”

“你们说咱们王爷真的做皇上了？”

“那还有假？不然接我们进宫做什么？”

月美人大腹便便走在最后，显得有点吃力，再过一个月她就要临盆了，想到终于能见到萧风逸了，心里紧张的竟怦怦乱跳。

侍妾方氏是个话匣子，才消停一会儿又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王爷？哦不，我是说皇上。”

“慢慢等着皇上翻你的绿头牌吧。”赵氏道。

“绿头牌？”方氏不解，“绿头牌是什么？”

赵氏诡异的一笑，“你是真不知？”她凑近了方氏的耳朵，轻声道：“就是侍寝呀，皇上要留宿哪个宫，就会翻哪个妃嫔的牌子。”

“哎呀，你这妮子真是……”方氏不停的拍打着赵氏，赵氏随即发出求饶。

月满盈笑着看着前面打趣的二人，一手轻柔的抚着圆滚滚的大肚。她肚子里是萧风逸的第一个孩子，如果上天待她够好，赐给她一个男孩，那他就是储心国的大皇子了，将来很有可能是太子，她的地位自然是不容动摇的。不管怎样，有了这个孩子，她就有了保障和依靠。

一行人一路走去，谁也没有发现在这气势恢宏却又陌生的皇宫里，还有一行人正从另一端走来。那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黄灿灿的衣裳，步履不急不缓，神情冷漠又傲然，在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后，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许是习惯了这段时间的宁静，竟容不得任何人来破坏。

女眷进宫（二）

两行人在宫门处交汇，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玉嫣在看到那身明亮的黄色后便立即意识到了来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夫君。

她“咚”的跪地，“臣妾叩见皇上。”

众人闻之，脸色大变，没想到刚才还在说不知何时能见到皇上，现在竟然就相见了。女眷们参差不齐的一一下跪，“皇上吉祥！”

“起来吧。”萧风逸道，一贯的冷冷淡淡，听不出任何喜悦之情，眼神也没有在她们任何一个身上停留片刻。让人不禁怀疑，这几个月没见，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挂念她们吗？这样的男人到底是薄情还是无情？

她们还未站稳，他就已经抽身离去。

由于肚子之大，月满盈起来时一个踉跄，幸好被身边的婢女紧紧拉住，她“哎哟”轻轻的一声叫唤，萧风逸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回过身，看着她隆起的大肚，这才想起，离开尚京时她的肚子还不过是微微隆起。

（文）他走到月满盈身边，第一次柔声道：“路上可辛苦？”

（人）她抬头，继而使劲的摇头，满心感动，“妾身不辛苦。”

（书）“好，现下已到了宫中，朕会让最好的太医随时候诊的。”

（屋）“谢皇上！谢皇上！”月满盈感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他朝她微微点头，便转身而走，怀汐还在“暖心阁”等着他待见。

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众人心里都是万千滋味，他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如今身为帝王，更是有种遥不可及。

******

暖心阁内，见到萧风逸的到来，怀汐立即快步上前跪地，“皇上。”

萧风逸一把拉起他，“怀汐不必多礼了。”说着便命人搬来一把椅子赐坐。

怀汐简单的把攻打兖城时的作战情况汇报了一遍，萧风逸听的连连赞好。他看着这个英气俊朗的少年，由于经历过了真刀实枪的沙场，仿佛一下子就成长不少。相比方将军的老辣，怀汐的朝气与大无畏更让他感到可喜。

“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朕可要好好想想该赏赐给你什么？”

“臣不敢邀功！但求能为黎民百姓守得安宁与平和。”

“怀汐，你真的长大了。你若是说为朕守卫国土，朕虽会欣慰，但心里不免有丝遗憾。但是你刚才说的是为黎民百姓守得安宁与平和，可见你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朕果然没看错人。”

怀汐笑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而被风沙吹得略显干涩与黝黑的皮肤使得他看上去更为健康与强壮。“臣起初并不明白皇上的苦心，但是后来是莫离告诉臣一定要相信皇上，怀汐这才摒弃所有质疑。”

是的，莫离那句“怀汐，相信王爷！”时常萦绕在耳边。她叫他相信，他就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因为她总是那么聪明，能看到他看不透的东西。

“皇上，莫离好吗？”怀汐急切的问道。数月不见，他真是想念那小子，刚才见到了父亲，盼望着能见到莫离也出来相迎，却迟迟未等到他。

美人如斯（一）

“她很好。”萧风逸的声音也放柔了几分。

“臣想……去看看他。”

萧风逸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对了，土布王后可还健在？”

“汗王见到赫里丹的人头时，当场暴毙，至于王后，听闻她疯了。臣离开兖城时，已经吩咐几位留守的副将，将她看守在土布的皇宫内，听候皇上发落。”

“好，此事就暂且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另外还有一事，”怀汐有点支吾，担心说出来会被萧风逸责怪。

“但说无妨。”

“在搜城的时候，有一个土布女子主动找到臣，一定要让臣将她带来陵安。她说她要找一个叫‘端木烈’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叫端木烈的是同太子丹一同前来陵安的使臣。臣见那女子倒也是个烈性子，就……将她带来了。现在安顿在宫外。”

萧风逸一阵沉默后终于开口，“去见见你你二哥吧。”

“二哥？二哥在陵安？”

“其中的缘由，他到时会告诉你的。”

怀汐一时愣在了那里。

“去见你二哥的时候，把那个土布女子也带上。”

怀汐蓦地抬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陷入了另一片混乱中。他失措的搅动着双手，“臣，臣还是先去看莫离吧。听父亲说，他住在‘惊鸿殿’，那臣就告退了。”

他转身夺门而去，脑海里是萧风逸刚才的那句话，去见你二哥的时候，把那个土布女子也带上。这到底是怎么了？二哥跟端木烈是什么关系？

萧风逸却又道：“怀汐，莫离她……，较之以前，有点不同了。”

怀汐心生狐疑，但是并未停下脚步，只道了一句，“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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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殿”内，一个女子玉立在亭中。刚才春雪来报，说是一位少年将军求见，名唤方怀汐。

莫离静静的站在亭子里，看着纯净的湖面，上面倒映着通透无边的蓝天，心里却在想着怀汐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子之后，该是多么的吃惊！

怀汐经宫婢的指点，穿过小径长廊，走到了湖边的凉亭，正在诧异为何还是没见到莫离的时候，目光却被亭中一个袅袅的身影吸引了过去。那女子一身粉紫色的绸缎长裙，腰间的宽摆束腰将她纤细的身段烘托出来，柔软的腰肢仿佛不堪一握，三两根垂于后颈的发丝在微风的拂动下飘了起来，他看到后颈衣领那里所露出的是一片白嫩如雪的肌肤。

怀汐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美人如斯，但看这背影已是赏心悦目。

突然那个美人有缓缓转过身来之势，怀汐感到心口有种欲裂的膨胀，他赶紧掉头就想走开。原来他方怀汐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他边走边摇头，长那么大，他还从没有见到一个女人却想要逃跑的感觉，而且她还极有可能是个美人。在沙场上杀敌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半点惧怕，但此时他竟然不敢与这个美人相对。

“这位公子请留步。”

怀汐一怔，是在叫他吗？为何这个清脆的声音听上去这么耳熟？

美人如斯（二）

那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公子，你到我的‘惊鸿殿’是来找何人？”

“你的‘惊鸿殿’？”怀汐转过身来，在见到面前的少女时，他感到周遭的空气在瞬间被抽空了。

少女浅笑，嘴角梨窝深嵌，她一步步从亭中朝他走来，“当然是我的‘惊鸿殿’，不然还会是谁的？”

“你，……”怀汐指着莫离，一时惊讶的有点错乱，少女弯弯的柳眉下，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精致微翘的鼻尖下，一张薄而水润光泽的朱唇，一张弧度几近完美的鹅蛋脸，“你，你到底是谁？”怀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美丽的少女怎么可以和莫离长的那么像？确切的说，他就是自己常将莫离幻想成女子时的样子。

少女继续笑道：“你真是太无礼了，私自闯来我的‘惊鸿殿’，竟然还问我是谁？这里可是皇宫，信不信我到皇上那里告你一状。”

怀汐有点哑口，“是在下太冒昧了，请这位姑娘恕罪。在下这就离开。”说完，他就带点逃也似的拔腿就走。

“哈哈哈！”少女突然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方怀汐，你怎么这么傻？”

怀汐回头，那美丽的少女哪里还有刚才婉约的美感，只见她捧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

怀汐一拍脑袋，终于恍然大悟，“莫离！是你！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你为什么要扮成女人的样子？”

莫离忍住笑意，站直身体，“怀汐，不是我要扮成女人的样子，而是我从来就是女人啊！”

怀汐的脸色从诧异变为极度震惊，最后终于平静下来，但是却闷闷的坐在亭中的石椅上，一言不发。

莫离也不再笑，怀汐的这一反应和她预期的相差甚大，她原以为他会笑她，或是责怪她没把他当朋友，却不曾料到他竟会这么安静的坐了下来，这算是他已经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了？还是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呢？

“怀汐，怎么了？”

他摇头，“没什么，我只觉得自己的确够傻的，被你们一个个唬弄于股掌之中，凡事都是最后知道的。”

莫离突然心生愧疚，“怀汐，我不是只瞒着你一个人，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是个女人。”

“那皇上呢？我二哥呢？”他大声道。

“他们以前也都不知道，不过是最近才发现了的。”

“这么说，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看着怀汐一脸落寞，莫离示好般的推推他，“怀汐，不要那么小气嘛！你现在可是上过战场的真汉子了，怎么可以跟我一介小女子斤斤计较呢？”

怀汐无奈的看了莫离一眼，她总是这样，就算他再生气，只需她的几番轻言，他再大的气也会随之消散。“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你们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

“我发誓，我除了女扮男装这件事，其他可没什么瞒着你的。”

“真的？”怀汐问道。

莫离想到了世清，一时心虚，便觉得他这么问是若有所指，一脸的信誓旦旦立即变成了惴惴不安，这件事的确瞒的怀汐好苦。

鸿雁（一）

她清清嗓子，理了一下头绪后便说道：“怀汐，听着，还有一件事虽然也瞒了你许久，但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错。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因为时机未到，并不是不信任你或不尊重你。”

“是二哥的事吧？”怀汐一改刚才的焦躁，冷静的问道。

“是。四年前，二公子的突然的离开事出有因，并不是因为拒婚这么简单，而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