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陆茜惊讶的捂住了自己小嘴说道：“原来这就是邪道？”

　　　　陆羽笑道：“没错，这就是邪道。邪道一为‘随心所欲’，二为‘尽心尽力’，两者都藐视世间既定成规的‘善恶’，尤其后者，虽然少数，但世间大成之人便多精于此道，他们成功，站在巅峰之处，拥有无穷权柄，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教人向善，明其善恶，知其‘正道’。”

　　　　陆茜愣了愣，低头沉思一阵才说道：“我我好想有些明白了。”

　　　　陆羽轻轻一笑，正要夸奖几句，却突然听到身边小阮对窗外娇喝道：“谁？是谁在外面？”

　　　　陆羽猛地一惊，下意识钻进旁边桌底，而小阮则是第一时间将桌帘盖住隐藏陆羽身形，随后猛地从窗口越出，腰间柳叶单刀激发数道寒芒，随时可与来人一战。

　　　　可是仅仅一会功夫小阮又走了回来，将陆羽从桌下扶起，沉声说道：“跑了。”

　　　　陆羽眉头紧皱道：“看到是什么人了吗？”

　　　　小阮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

　　　　陆羽拉出一个长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忍不住苦笑道：“因为良久归家，竟然心生懈怠了，当自省一次。”

　　　　陆茜这时才反应过来，焦急问道：“怎么？难道刚才屋外面有人？天呐，这不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陆羽摇头又点头。

　　　　“我们说的内容也没什么大碍，被人知道也是无妨，只不过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才是最麻烦的。”

　　　　“那那可怎么办呐？”

　　　　陆茜一时间便没了主意，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陆羽的身份会暴露的问题，如今想到了，便让她忍不住心寒。因为这件事会产生的问题实在太多了，都无法在短时间内一一设想，自然也无法考量对策。

　　　　陆羽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知道了便知道了，之前宋大家也是知道的。只要知道的人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到处去宣扬这件事，而且我们甚至不能刻意的去追查到底是谁，终究有一天他会自己忍不住跳出来的。”

　　　　“那样就好”

　　　　陆茜心里还是没有底。

　　　　正因为没有底，在接下来的几天中陆茜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她原本就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够的丫头。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除夕夜。

　　　　除夕夜，陆家吃年夜饭，中庭天井中摆上二十张桌子，而这一天也是唯一一个主人下人都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共同品味美食，共同除旧迎新。这是陆高峰的习惯，他喜欢把家里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他认为陆家之所以有今天，每一个陆家人都是有功劳的，即便在门口扫净落叶，也是一种功劳。

　　　　今年的年夜饭应该是陆茜来安排，但她在听过陆羽的教育后，十分慵懒的选择了‘前者’，那个什么都不想，直接听天由命的办法。

　　　　于是便把这桌酒宴交给全府上下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去打理——陆无双。

　　　　他适合，是因为他无事可做，满心怨念，却又主动跑来跟陆茜请示。陆茜觉得这是缓和兄妹二人关系的很好的契机，同样也觉得见多识广的陆无双对酒席之类的事很在行。

　　　　他确实在行，二十几桌酒宴，被他弄得无比隆重，怕是当今圣上的年夜饭也不过就是这种讲究了。

　　　　初看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的时候，陆茜感到很高兴，也很有自豪感。

　　　　旁边坐着陆高峰，她的父亲，在酒宴还未开始的时候，亲手将一枚金色的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中。这把钥匙并不会打开什么锁头，它是一种仪式，即便没有人说话，在场所有人也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在陆茜接过钥匙，小心揣进怀里之后，陆高峰大笑三声，一脸的轻松。而全场所有人完全自发的同时说道：“见过大小姐。”

　　　　这种说法很奇怪。不是‘恭喜’，因为这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去‘喜’的事，难不成钥匙还在陆高峰手中，他们就是‘不喜’的？

　　　　却是‘见过’，见过什么？陆家之人谁人没见过大小姐？怕是整个临江城都没有没见过的。

　　　　但却还要说‘见过’，是‘士隔三日刮目相见’，是‘再见只如初见’。大小姐在这一刻开始身份便不同了，不再是曾经的大小姐，而是对整个陆家有着生杀大权的家主了，所以是‘见过’，就如同他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大小姐这个人一样。

　　　　陆茜微微躬身，面对潮汐般袭来的声浪，怡然不动，轻轻微笑点头，一派大家形象。

　　　　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在目光落在一边的时候猛地僵住了，随后欢笑不再，好似寒冬扶梨花，只留一片风雪。

第134章　自以为忠义的不是人（）　
主桌旁边最近的一个桌子，必须安排直系亲属，也就是说除了陆茜要坐在主桌之外，其余的诸如陆无双、三叔四伯之类，都要坐在那个桌子上去，而女眷反而是要另起一桌。

　　　　陆家的本家人很少，陆高峰白手起家，终究要跟老家一些亲属疏离，第二桌自然是坐不满，甚至只有五六人。

　　　　但在那桌子上，却唯独少了陆羽的位置。

　　　　陆羽从未参加过家宴，他被当做是陆家的异类，或者并未被当做是陆家人，便连下人也不如。

　　　　但如今是陆茜当家，现在临江城中可谓世人皆知，陆茜喜欢这个弟弟，甚至有些宠溺护短。

　　　　就算是要抡起胳膊抽陆高峰的脸了，这桌子上也必须有陆羽的位置，甚至对此陆高峰都有些默认。

　　　　陆茜眼睛眯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这细微的举动让全场惊得吓人。

　　　　“那桌子上为何没有二公子的坐席？他身体弱，不喜欢冰冷的木椅，身子又矮小，需要垫好蒲团靠背，尤其他需要侍女的照料，旁边应该加设一个小凳”

　　　　陆茜轻轻的说着，如数家珍，转头看向一位摆放桌椅的下人，缓缓歪了歪自己的头，皱眉问道：“这些为什么都没有预备？”

　　　　那名下人的冷汗直接冒了出来，低着头颤抖的说道：“这是这是小人的疏忽了，既然大小姐有命，小人这就去办”

　　　　他说去办，可是目光却瞄向一旁，并且并没有行动的意思，只是呆呆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陆茜的火气猛地就窜了上来说道：“你胆子还真大，当着我的面就敢说谎！你是忘记了？不，你根本就是故意这样做的说！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突然一声断喝，让那下人大惊失色，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一人，希望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安全’。

　　　　陆茜等的就是这一刻，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这场宴会的主办人，陆家真正的大公子，原本陆家唯一的继承人，陆无双。

　　　　陆无双，这是个女人的名字。

　　　　但凡以‘无双’为名的，绝大部分都会可笑的愧对这个名字。

　　　　一方面是没有惊世的才学武艺，可有天下无双的称号，另一方面甚至更惨，没有一技之长，昏昏众人尔，无双？跟其相似的何止千万。

　　　　就像面前的陆无双，自信聪明才智世间无双，却是愚蠢的比比皆是。

　　　　陆无双一脸正气的站起身来，走到前面将那下人推到后面，独子面对陆茜，眯着眼睛说道：“妹妹，哦，此时我应称你为家主。正因为妹妹现在你成了家主，有些话我才必须对你说。”

　　　　陆茜脸色已经阴冷到了一种莫名的境界，她强忍着自己的火气，沉声问道：“哦？有什么话？”

　　　　陆无双大义凛然的说道：“很多人说，我身为陆家长子，如今却被你这个丫头夺了家主之位，我应该感到丢人，也感到气愤。事实上我确实是这样的，我不否认我对于这件事至今无法释怀。但比我想要家主位置更重要的事，是我希望咱们陆家好！我希望陆家继续壮大下去，而不是因为家族的内斗而消耗，所以我只能选择默认。比起权势，我更爱这个家。所以今天才有一些话不得不对你说，即便这样说出来会伤了你我兄妹的情感。”

　　　　陆无双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便叹了口气继续道：“陆家，何以为陆家？这偌大的家业可不是你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凭空建造出来的，而是我们的父亲用他的军功换来的，而维系这个家族的本根，也不是你那美丽的脸庞和身段，而是我们父亲的颜面！外人为何愿意跟我们陆家交易？因为父亲的信义。为何这些下人愿下死力，共同为了这个家业效力？全因父亲的仁厚。而不管是信义还是仁厚，都是父亲的‘面子’。别人看我们陆家的面子，才会与我们交好，下人看我们陆家的面子，才会与我们同奋进。所以现如今支撑起陆家的依然是父亲的面子，而不是你陆大小姐这段时间的功绩。可是你陆大小姐刚刚上位，第一件事想做的是什么？便是要在父亲大人的脸面上重重的抽上一记耳光？便是要毁了咱们陆家这偌大家业的根基？！”

　　　　他深吸一口气，双目赤红怒其不争的说道：“如今在这的都是自家人，不分里外彼此。有些话平时大家都不说，但并不是不知道。父亲这一生堪称恢弘，但人无完人，总有遗憾之处，而这个遗憾的恶果就是那个陆羽！说实话，当初我想过要杀掉他，即便他是我的亲生弟弟，但为了父亲那一世英名，我不在乎脏了自己的手，污了自己的心！可是他是个傻子，既然是傻子，他就终会被人遗忘，所以我想赌一下，赌他并不会影响父亲的颜面，而事实上我赌错了。就因为你今天的这个决定。”

　　　　他一脸不可思议，甚至无比气愤的说道：“你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你喜欢那个弟弟，你可以偷偷的喜欢，暗地里去喜欢去照顾，但绝不能摆在台面上。但怎么？如今你要把他请到这种场合来？怎么？之后你还要把他的名字塞进祖祠里？怎么？他日你还想把他放在天下人的面前，让天下人指着父亲的鼻梁骂一句‘下作’吗？！”

　　　　“够了。”

　　　　一直不言语的陆高峰沉声说了一句。

　　　　可是陆无双并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眼中的失望，他说的正爽，自然不想停。

　　　　“莫非你就是想要让整个陆家陪着那个傻子万劫不复？尽失颜面后让陆家成为千万人嗤笑的话柄？！”

　　　　“我说够了！”

　　　　陆高峰猛地一声断喝，其中不禁流露出修为，一阵劲风便飘荡而出，仅仅是一声，便让陆无双几近窒息，蹬蹬蹬倒退三步。

　　　　陆无双满脸错愕，他感觉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但随即他仿佛又想明白了，喜形于色，沉声说道：“看看吧，我亲爱的妹妹，父亲如今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

第135章　少小离家话风骨，故土卷尘染青衣（）　
“你这逆”

　　　　陆高峰勃然大怒，正要抬起自己的胳膊，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却是谁都能明白，偏生陆无双不明白，还一个劲的看着陆茜，等着看她如何倒霉。

　　　　可是

　　　　陆高峰这临江城第一高手，却在这个动作上并没有自己的女儿快，也许他也不愿，也许他还心生犹豫。

　　　　只不过陆茜却不会犹豫。

　　　　“去你妈的！”

　　　　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突然爆了粗口，并毫无形象的抬起自己的小脚，猛地一个漂亮的飞踢，正中陆无双的面门！

　　　　若说躲的话以陆无双的修为他完全有机会躲，起码可是尝试一下，但这一下实在是太过突然。

　　　　所以他幸灾乐祸的表情才一变成惊愕，整个人就直接飞了出去，轰然撞在后面的立柱上，头破血流，也打翻了旁边的烛台火盆，火星烧在立柱上，渐渐成就火势。

　　　　陆茜收回脚，仰天吸一口气，痛快的说道：“老娘想踢这一脚已经很久了！”

　　　　陆高峰站在一旁，原本他是准备发飙的，但慢了，如今再想，却提不起劲头了。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宝贝闺女的另一面，足以让他震惊的不能自已。

　　　　陆茜冷笑道：“好啊，怕是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吧？一个个陆家人，为陆家尽心，为自己尽力，原本算不上什么错，所以对待我那位弟弟你们便都是如此想法吧？也是如此做派吧？我那个看似愚钝蠢笨的弟弟，一小家三口人，即便我爹对他们并不好，但每个月七百钱的例钱还总是有的，但到他手里的能有多少？一百钱，呵，好个一百钱！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他了？好，好吧，外人这样我也就能忍了，可唯独一件事不能忍，那就是位置！你们不管怎么看他，即便不把他当做陆家，这都没什么，但唯有一点却不能不认，他是我陆茜的弟弟，我珍爱的弟弟，所以这家宴之上，必然要有他的位置！”

　　　　陆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如今你们觉得这里没有他的位置？这不是我今天最生气的原因。我亲哥哥，他的亲哥哥，这位陆家大少爷陆无双，觉得他也不能来这家宴？这也不是我最生气的事。我最生气的”

　　　　她突然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陆高峰，沉声说道：“我最生气的是我的父亲，他的父亲，这个陆家的曾经的主人，竟然一直就默许了这件事！好啊，很好，太好了！既然你们都觉得他不是这家里人，既然你们都恨不得他死了才好，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溺爱他是错的，觉得我护短是错的，那么今天姑奶奶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护短！”

　　　　她突然冲向那起火的立柱，一脚将它踢断，火却不灭，反而借助院子里的各种绸缎烧的更旺。

　　　　有人惊慌，赶忙提水来救，可水桶还未泼出去，却被陆茜上前一个嘴巴抽翻在地。

　　　　所有人错愕注视陆茜，却只听到她大声吼道：“我看谁敢救！”

　　　　她环顾四下，恨声说道：“整个陆家都见不得我弟弟活得好？那好，那我就把整个陆家毁了！这就是我护短的方式，你们见到了？满意了？”

　　　　陆茜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疯狂，所有人看着她，又惊又怕。

　　　　其实这件事一直压在陆茜的心底，让她十分难受。

　　　　陆羽说过，陆茜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表面上越是冷酷，心中越是火热。她是一个抢走陆羽诗词文字，还会转头瞪他一眼，哼哼然走出屋子，却会在之后命人不着痕迹的送来被褥的人。

　　　　大家族是种压力，她一直在压迫之中，甚至曾经眼看陆羽被花千树羞辱而不动声色，甚至回护花千树，而冷落她亲生弟弟。

　　　　隐忍，世故，年少深沉，这是在大家族中的子女必须被磨练出来的技能。

　　　　终于，她被下毒了，终于，她开始学习了，终于，她拥有了所需的一切，也终于，她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十几岁的女孩子一样，无所顾忌，无需思考，尽情的撒娇，尽情的嫉妒，尽情的贪婪，尽情的去做一个开心而复杂的女孩。

　　　　可猛然回首，就如今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赖以生存的‘庇护’，赖以开心赖以洒脱的依仗，在世人眼中依然是那个傻子，白痴，低能的弱智少爷，恨其不能早死的垃圾

　　　　陆茜心中的象牙塔悍然崩塌，这象牙塔压抑着的怨恨、疯狂以及无助也汹涌迸发！

　　　　全场，怕是只有陆高峰才能制止她的疯狂，但陆高峰却在这时选择了沉默，不知缘由。

　　　　陆茜转过身，看着一片火光，突然冷笑一声道：“正式接任家主的第一天，便一把火烧尽陆家”

　　　　她声音突然变小了，低下头，用怕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用如此的滔天火焰去融化你内心的平静，可否足够？”

　　　　上元节，按惯例人们需掌灯庆贺，希望用火光照亮夜晚。

　　　　这次临江城的百姓却不需要点上太多的火烛。

　　　　火，陆家那里有。

　　　　陆家并没有消亡，只不过是家被烧了，家业却没有丝毫的影响，甚至变得壮大。

　　　　因为现在陆家的家业就是当今陛下的一纸文书——‘宣陆高峰进京’。

　　　　有些灰头土脸的陆家人很快就整理好了行囊，因为大部分都被烧光了。

　　　　而这场火焰被临江城很多人认为只不过是一次庆贺的火焰，或者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罢了。有人也在议论，只怕此次陆家进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谁会想念他们？人们多少会这样自问。

　　　　答曰

　　　　雨打琵琶墨染溪，楼外青山汉江衣。霓裳映月摆轻舞，城东亭外香君祠。

　　　　陆家离开临江城那天，没有人来送行，却没有人不在送行。

　　　　百姓停止了劳作，权贵停息了歌舞，商贾洗净了双手，伶人按息了琴音。他们或走出街头，或静待在家中，但却都同时望向城东，仿佛越过无数城墙也要看到那里。

　　　　他们不去送，因为埋怨乡君的抛弃，他们不去送，因为期盼着某日再归故里。扭捏却又倔强，便如还未懂事的孩子，但这就是临江城百姓的脾气和风骨。同样的，这也是临江城百姓对那一袭白衣的眷恋与祝福。

　　　　陆茜走了，与陆羽同坐在马车里，支着下巴，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好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