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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也陷入了一种纠结之中。

　　　　黑鸟明显想要飞回到都城中去，书院那个小小的院落，看来是把那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了。

　　　　可陆羽真的不想现在回去。

　　　　或者说他还不能回去。

　　　　在陆羽的计算中，现在只要自己在世界上露出头来，怕是就免不了被追杀的命运。

　　　　甚至大玉国国主都可能忍受不住杀掉陆羽所能带来的利益，进而对他进行暗杀。

　　　　大玉国暂时真的是回不去了。

　　　　那么能去哪里？

　　　　这是让陆羽纠结的问题。

　　　　在飞行的过程中，陆羽一直看着地面，看着山河，一直在思考。

　　　　并且生出了一种天下之大却无自己容身之地的感想，有些悲观。

　　　　“咦？”

　　　　陆羽突然发现了一批人马，在山林之间穿梭，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大的包裹，好似逃荒，但每个人的表情却都十分兴奋。

　　　　那些人的身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因为他们是蛮族，光凭衣服就能分辨。

　　　　说来也是让人无语。

　　　　这次大玉国和东晋国的战争，唯一得到好处的，却是蛮族。

　　　　他们跟东晋国参加了抢夺，却又第一时间撤走，可以说是一点损耗都没有，白捡了大大的便宜。

　　　　但他们也很危险，若不是鹰族酋长强硬的决定蛮族提前离开大玉国，那么如今蛮族怕是会受到无法挽回的损失。

　　　　而鹰族酋长之所以有这个决定，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被陆羽说服的原因。

　　　　如此时间，酋长依然在庆幸。

　　　　直到天空中一只巨大的黑鸟出现，他才心虚的第一时间跪在了地上，大呼‘神鸟息怒’。

　　　　世人都知道，大玉国有一只神鸟，世间最是强大，只要对大玉国不利，就会受到神鸟的攻击。

　　　　这种传闻并非人人都会相信，但蛮族却是深信不疑。

　　　　如今看到神鸟遮天蔽日的飞过，自然恐惧万分。

　　　　其余蛮族也同时跪下，高呼神鸟，脸色虔诚且恐惧。

　　　　所以陆羽笑了。

　　　　他抬起头看了黑鸟一眼，笑道：“其实在大玉国里面，也无外乎就是供养，到了这里，你就是神灵，怎么样？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黑鸟没有说什么，只是瞪了陆羽一眼，然后就降落了。

　　　　降落了。

　　　　它同意了陆羽的说法。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陆羽的话说动了，还是因为此时的蛮族最适合陆羽藏身。

　　　　反正它降落了，将陆羽直接扔了出去。

　　　　陆羽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挠着头，一脸尴尬的看着跪在面前的鹰族酋长，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是夜，蛮族的临时营地之中，居中的营帐旁边，最大的篝火。

　　　　鹰族酋长挑了几下柴火，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在营地一旁的巨大黑鸟。

　　　　“怪不得你这小子如此的神奇，原来是神鸟使者！神鸟它突然出现，是因为我们贸然进攻大玉国而对我们进行惩罚吗？”

　　　　陆羽歪在一个软椅上，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笑了两声说道：“若是惩罚，你觉得它还会这样淡然的站在那里？”

　　　　“是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神鸟它到底是要”

　　　　“大玉国和东晋国闹得太乱，它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呆着，这不行吗？”

　　　　“行当然行了。”

　　　　鹰族酋长苦笑一声，虽然知道这种说法根本就是骗鬼的，但又能怎么样呐？

　　　　他们是鹰族。

　　　　以鹰为自己族群的图腾，族人天生对这种飞翔在天空中的东西就有一种敬畏之心，而如今在他们面前的更是飞禽中的巅峰，黑鸟！他们又怎能不怕？甚至就连酋长自己，也是心中忐忑，对黑鸟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

　　　　原因？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神鸟就站在他们部族的旁边。

　　　　而这位酋长想了一会后，突然又想到一个好处来，其他部族虽然也有信仰图腾，但却没有实物，族群中的凝聚力根本不足，但现在鹰族却不一样，神鸟出现，这不就是证明自己是受到上天的眷顾？不但自己酋长的位置稳了，鹰族也会因为有神鸟的庇护而变得越发强大。

　　　　原本的担心便成了开心，这最后一支撤退的蛮族，就理所当然的带着陆羽同行了。

　　　　森林中的天气，总是那么突兀。

　　　　半天之前还是艳阳高照，突然之间就下起了雨。

　　　　而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没有一点停息的迹象。

　　　　蛮族倒是十分适应这样的天气，即便在那些因为被雨水冲过而变得无比滑腻的碎石青苔上行走，也没有人突然滑倒受伤。

　　　　只不过夜晚的火焰就变得十分珍贵，潮湿的木头很难被点燃，即便有些可以，也会冒出浓重的烟雾，呛得人无法呼吸。

　　　　只有最坚韧的树木和野草，才能在这森林中生存。

　　　　当然，这种植物之中绝对不会包括粮食。

　　　　好不容易出了森林，面前的却是突兀的戈壁。

　　　　有巨石嶙峋，也有荒草希希，只是距离很远才能看到一棵树，水源更是稀少，整个天地都透着一份烦躁。

　　　　陆羽甚至有些开始怀念之前森林中的雨，淅淅沥沥，让人头骨冰寒，却终归是水。

　　　　那里多的，过多的，太多的，却成为这里缺少的。

　　　　自然就是这么奇怪。

　　　　每当看到这种景象，陆羽总会忍不住去赞叹那些依然可以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的生命来。生命便是如此的坚韧，扎根于不管是潮湿还是酷热的每一片土地之上，挣扎的活下去。

　　　　过了宽阔的如同海洋一半的戈壁，终于看到一片绿洲，零星的茅草屋开始出现在视线中，远处还有炊烟袅袅，尤其几座矮山上出现的并不算浓密的植被，让人感受到一片生机。

　　　　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鹰族，不，应该是整个蛮族的栖息地，算得上是纵横数万公里的偌大蛮族版图中，最为重要的发源地。

　　　　这里跟之前陆羽遇到鹰族的地方可不同，距离也相差着几千公里，而这里更能让陆羽感受到蛮族的凄苦。

　　　　若按照其他国家的制度来说，这里应该算是所有蛮族共同的都城，应该是一个极为奢华极为绚烂的文明中心。

　　　　但实际上，这里更像是一个村落，很大很大的村落，但终究是村落。

　　　　而陆羽对此十分满意。

第485章　珍宝作鸡肋（）　
鹰族这次真的是胜利了。

　　　　不光是在大玉国和东晋国的战争中占到了便宜，还有在蛮族内部，原本就三足鼎立的现象被鹰族给彻底击溃了，变成如今的鹰族一家独大。

　　　　虎族连酋长都被抓了，虽然是放虎归山了，但虎族真的就已经没有跟鹰族抗衡的能力了，尤其蛮族人不喜欢阴谋诡计，他们只会服从拳头大的人。

　　　　至于蛇族，虽然表面看起来很狡猾，但实际上却是墙头草，毕竟，虎族和鹰族谁成为整个蛮族的话事人，对它而言都影响不大。

　　　　单单是从住处，就可以看出鹰族如今的不同。

　　　　曾经在这巨大的村落之中，最中心的一片环境最好的地方，那里只能是祭祀台，平时没有人可以住在那里，只有几根图腾，也只有到了很特殊的时刻，才只能有各族的酋长和祭祀走到上面去。

　　　　但如今，这里却成为了鹰族酋长的居所。

　　　　当然，也是陆羽的居所。

　　　　对这一点，整个蛮族也没有一丝怨言，第一是因为鹰族酋长带回来太多太多的战利品，足以让蛮族衣食无忧很长时间，第二点，就是黑鸟的存在。

　　　　那是神物，自然要居住在最尊贵的地方。

　　　　鹰族酋长算是借了光。

　　　　而自从他回来，没有人问他任何问题，大家都在做一件事，就是要将他推选为‘大酋长’。

　　　　谁说统一就一定要流血？

　　　　大笔的好处放在那里，还都之归鹰族所有，谁若是想要分一杯羹，就必须放下架子，跑到这里来表忠心。

　　　　其实有没有这个大酋长的称号，对于现如今的鹰族来说并无太大影响，反而若是有了，鹰族酋长就必须分出很多战利品，这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事。

　　　　所以第一时间，他选择求助自己最信赖的人，也是他认为最智慧的人。

　　　　不是祭祀，不是族中素有名望的老者。

　　　　而是陆羽。

　　　　“陆公子，你看现在大家都想要推选我为大酋长，我只怕按照你们大玉国的话来说，怕是没有那份能力来撑起这么大的摊子啊”

　　　　鹰族酋长一脸的纠结，希望陆羽给他指一条明路。

　　　　陆羽则是慵懒的歪了歪头。

　　　　这几天，他真的是太不习惯了。

　　　　没有了小阮在身边，他就像是丢了半个魂魄。虽然鹰族酋长知道他的秉性，专门找了几个手眼勤快的年轻女子来侍候他，但又怎么赶得上小阮？

　　　　男人，所有的男人。不到了那一刻，可能永远不知道身边有一个人陪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或者说男人们早就知道了，从出生开始

　　　　如今，面对酋长的问题，陆羽只能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说道：“什么叫能力？什么叫摊子？说白了，你只不过是不想将到手的战利品被这样无端的分出去，心疼罢了。又想要这大酋长的称号，全了你的面子，所以纠结的不行，才来问我的对吧？”

　　　　“这”鹰族酋长苦笑一声道：“陆公子也无需说得这么直白吧。”

　　　　陆羽翻了翻白眼，勉强自己坐了起来，轻声说道：“其实你原本是不打算要这大酋长称号的，你爱这钱财，爱这族民们吃饱穿暖，远比你爱面子来的更加强烈，从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个好酋长。”

　　　　鹰族酋长尴尬一笑，没有说什么。

　　　　他此次过来，确实是想让陆羽说服自己去放弃那个大酋长的称号，毕竟，陆羽很擅长说服人，他早已领教。

　　　　可谁知

　　　　“要我说，你还是要了这个大酋长的称号好了。”

　　　　“这”

　　　　鹰族酋长一愣，赶忙说道：“要？可是可是现如今即便我没有那个大酋长的称号，在这蛮族之中，也是我们鹰族最大，我的地位也是最高，虽然无名，但却有实，还要那虚名做什么？虽然这次看起来我们鹰族所得的战利品很多，但仅仅是对我们鹰族自己而言，整个蛮族太大了！纵横万里，若论面积怕是比大玉国都不逞多让，虽然人口稀薄，但数量也并不算少，这么多战利品若是要分出去，那么终究是一个狼多肉少的局面，这得不偿失啊。”

　　　　陆羽点头道：“嗯，你这种考虑也是有道理的。”

　　　　“就是说吧，所以说这大酋长的虚名，还是不能”

　　　　“要！”

　　　　“嗯？”

　　　　大酋长又被陆羽给说懵了。

　　　　陆羽哈哈一笑，说道：“酋长大人呐，有件事情你一直没有想明白啊。”

　　　　“什什么事？”

　　　　“那就是”陆羽真的坐了起来，沉声道：“你现在是鹰族的酋长，在若干年后，或者千百年后，即便你死了，你也会是鹰族的曾经酋长，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这这不是废话吗？”

　　　　鹰族酋长有些哭笑不得。

　　　　陆羽却沉声道：“酋长还是想不透。其实这便意味着酋长不但要为现在的鹰族族民考虑，也需要为千百年之后的鹰族族人而考虑！这同样是你作为一名酋长的职责，不是吗？”

　　　　“千百年之后？”鹰族酋长错愕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时我都死了，还怎么给他们造福啊？”

　　　　“所以才需要这个你所谓的虚名！”

　　　　陆羽双目直勾勾的看着他，继续道：“现在大酋长这个称谓，在你看来，是虚名，在现在的鹰族看来，那仅仅是一个称号，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因为这本身就是你们通过自身的努力而得到的，你们拥有与之相配的实力，挂不挂上这个名字，对你们的实质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之后呐？等你老去，等你死去，等蛮族中异军突起，鹰族更迭，人心思安，失去了奋进精神，被其他部族超越之后呐？你们便失去了这个实质，而且也没有这个大酋长的虚名，到时候，你觉得自己为子孙留下了什么呐？”

　　　　“这”

　　　　鹰族酋长猛地瞪圆了眼睛，被陆羽的话惊到了。

　　　　陆羽继续道：“反之，一个大酋长的名号，在你们这一代虽然代表不了什么，但等到下一代，他们就可以用这样名望的权利，去招揽更多的人才，拥有更多的资源，即便终有一天会被其他部族超越，那也绝对可以让他们尽可能的多繁荣一段时间，这便是一个虚名的好处。”

　　　　陆羽站起身，望着窗外，轻轻笑道：“兴许我这样说，你还是不能了解，那么我就举一个例子好了。比如大玉国，曾经的大玉国发迹于大玉城，当初只算是一方诸侯，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拥有了当时最强大的力量，在当时所有的势力之中，绝对称得上是无冕之王，但若是当初大玉城的城主，也觉得大玉国主这样的称号是虚名的话，如今还会有大玉国的存在吗？还会有这千年国度的存在吗？虚名？呵呵，酋长大人呐，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这样珍贵的东西当作是鸡肋，甚至想要随手撇弃的，这就如同我曾经听到的一个故事一样。”

　　　　“什什么故事？”

第486章　仪式（）　
陆羽笑道：“这故事很短，也特别的简单。就是说曾经有一个穷人，很穷，整天拉车才能混上一口饱饭。天上有神灵看到了他，也觉得他可怜，便降下威能，化作一块很大的秘银落在他的脚边。但他却因为只关注前方的目的地，根本没有看到脚下，即便车辙都压在了那秘银的上面，他却使出吃奶的劲硬生生的把车拉了过去，还大骂倒霉，怎么就撞上石头了。”

　　　　说完，陆羽就直勾勾的看着鹰族酋长。

　　　　鹰族酋长也直勾勾的看着陆羽，他在等待。

　　　　然后等了好久，才错愕道：“呃讲完了？”

　　　　“嗯，这个故事讲完了。”

　　　　“那结局呐？就这样结束了？”

　　　　“哈哈哈！”陆羽哈哈大笑道：“当然结束了，还能怎么样？偌大的秘银都当作石头，天神自然不会再降下什么福泽，他也继续过着他平淡的生活，如此而已，还能有什么结局？”

　　　　“可是可是就没有什么转折？他就不会后悔？”

　　　　“要知道，”陆羽叹了口气道：“世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失去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事物或者机遇，而当他失去的时候，他恍然未觉，当失去了很长时间之后，他也不知道曾经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这么大的机遇。也许直到他沉淀足够了，也老了，也快死了，终于明悟了一些事情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当初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这就是人生，每个人几乎都遇到过的一种经历罢了。而酋长你，现在也正经历这样一次机遇，你还不是只看着眼前的利益，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差点错过了什么啊。”

　　　　“啊！”

　　　　鹰族酋长一愣，心中得到答案，便无比激动，但表情却又是气愤又是好笑，所以只能哭笑不得的骂道：“合着陆公子你说那么多，就是转着弯变着法的来骂我是笨蛋对不对？你们这些大国的人真是的，有啥就说啥呗，偏生那么多花花肠子，骂人都要让人反应半天才能明白。”

　　　　“哈哈，你可以称之为语言的艺术。”

　　　　“屁的艺术！”

　　　　鹰族酋长是一个挺矛盾的人，有些优柔寡断，也有些雷厉风行。

　　　　因为他不善谋，却善断。

　　　　纠结的事情有了答案，第二天，他便召集了所有在这发源地的部族酋长，开了一次可能是千百年来蛮族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会议。

　　　　他接受了大家的建议，成为了大酋长。

　　　　也真的就命人将那些战利品按照各族大小和所需，分配了下去。

　　　　只不过在‘成为大酋长’这一个过程中，却又被陆羽给教育了一顿。

　　　　“你动点脑子行不行？我就问你，行不行！”

　　　　鹰族酋长，不，现在的大酋长，很委屈。

　　　　有些气苦的说道：“我我又怎么了？”

　　　　“仪式！”

　　　　“仪式？”

　　　　“真没法沟通”

　　　　陆羽翻着白眼，有些无奈，更有些气愤的喊道：“你们各个部族为什么会信仰那些图腾？你们从未见过那些图腾的生物，或者只见过类似的，在没有小黑之前，你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信仰的到底是天空中普通的鹰，还是传说中的神鹰。但你们就是信仰，一代代的，新生儿到百岁老人，都对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哼，不用想了，我来告诉你，这是因为仪式！”

　　　　陆羽继续道：“祭祀在很多情况下比你们酋长拥有更大的权力，他们其实也不过就是智者，普普通通的智者，并没有被真神赐福过，也没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却为什么啥都不做就有那样的权柄和势力？我告诉你，还是因为仪式！

　　　　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