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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句话，敝衣仙人忽然身形一变，化成了大天湿婆的模样，神色默然，表情冷淡。一边的医神双马童，连忙双手合十，向她施礼。

　　　　湿婆竖起一掌，继续说道：“罗上次来求我，说搅拌乳海，让他们众修罗损失极大，实力比不得神灵，需要多一些入世，我已经应允他了。我在犍陀罗国之中，曾经赐福他们国中的公主，将有孕育百子的天命。这位公主，将在未来为象城之中的那位冥目王子持国，诞下一百个修罗化身的儿子。”

　　　　“而眼前这位雅度一族的公主，正是我为另外一位象城王子般度所选的妻子。众神的化身，将成为她的子嗣。”

　　　　阿德罗斯将目光看向了这个雅度国之中，忽然轻声一笑：“看来你们所谓的公平对决，其实一点都不公平，胜负早就确定好了。”

　　　　“奇那阁下为什么这样说呢？”

　　　　湿婆神虽然是在问阿德罗斯，但是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一边的双马童倒是眼中都是疑惑之色，极为关注。要知道，她可是被天帝因陀罗钦点要化身人间参战的了，所以极为关心胜负。

　　　　阿德罗斯指了指远处的雅度国：“在那国中，毗湿奴早已化身入世，就是这国王子的儿子，这位贡蒂公主的侄子。也就是说，未来双马童他们的化身，将与毗湿奴的化身为表兄弟了。”

　　　　“既然奇那阁下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从头到尾，我们就没有让阿修罗族赢的意思。这方天地如今的情形，非常稳定，没有必要再让阿修罗族再做改变。”

　　　　阿德罗斯摆了摆手：“你们这些与我没有关系，我这次来找你，只是向你讨教瑜伽之术的。”

　　　　他有心要推翻这方神域的正法，但是却不能当着湿婆的面讲，否则的话，谁知道这位冷面神灵会不会当场就翻脸。

　　　　“奇那阁下既然有心从瑜伽之道，那我自然要与你好好说说，你从其他六位梵仙那里，所知所得，其实都已经是被早年的一些瑜伽修行者改过了的。”

　　　　说起瑜伽之时，湿婆神将自己本尊收起，重新变成了浑身邋遢，衣不蔽体的敝衣仙人，少了几分冷漠庄重，多了不少风趣诙谐。

　　　　恰在此时，贡蒂也上山了，来到了他们所待的小破房子，拿着饭食与衣物，侍立在门外，等着他们聊完与召见。

　　　　由于仅是在门外，对于阿德罗斯与敝衣仙人所说的内容，她都能听在耳中。这些内容，让她听了都感觉惊慌不已，这都是仙人所修行的无上瑜伽之术，就连婆罗门之中，也没有几个能够习得的。

　　　　不同于其他人，听到这种秘密之后，便一定会若无其事的偷听，贡蒂想到的，则是第一时间向敝衣仙人请罪。

　　　　她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为自己无意之间听到仙人的秘密而忏悔。但是她却又不敢出声，生怕影响了仙人们重要的交谈。

　　　　“还真是一个无趣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想这么多了。站起来吧，这些东西能被你听到，是你的机缘，不要如此害怕。”

　　　　尽管阿德罗斯如此说，但是贡蒂还是没有进来，继续在门外跪着。她很清楚，这里的主人是敝衣仙人，只有主人开口才是最终的决定。

　　　　“直接进来吧，贡蒂，不用在门外跪着了。刚才这位奇那阁下说得没错，能听到这些都是你的机缘。”

第十九章　正法乃近梵之路

　　　　“瑜伽修行，讲求的是行为、信仰、知识三者并行不悖。行为是坐卧行走参禅之功，通过调身调息调心，以求身心合一；信仰是对梵的信奉，心中有梵，自然能够在自身修行之中不断接近天地之中唯一的梵；知识是开启无上智慧，透过一切外在事物的本质，去体验和理解创造万物的梵的重要途径。”

　　　　敝衣仙人讲瑜伽，自然是与其他几位仙人不一样，他所说的瑜伽，已经从正法之中脱离出来，只对梵而讲。

　　　　他这样一说，阿德罗斯倒是能够理解得更深入一些，相比起所谓正法，对于梵他还是更容易接受的。对他而言，敝衣仙人每说到梵，他则是以道来代替。

　　　　他心中的道，既是道路与方向神位的“道”，更是道可道非常道的“道”。以道观梵，阿德罗斯倒是参悟出了很多之前没有想到的地方。

　　　　敝衣仙人不愧是大天湿婆的化身，是人间瑜伽的第一位布道者，他对于瑜伽的理解，远远超过了其他梵仙。其他梵仙所说，来来回回就是调息与正法，而他所说的，却已经跳出了这个窠臼。

　　　　行为、信仰与知识统合的瑜伽之术，可以说是当前瑜伽修行之法的集大成者了。

　　　　行为是生命的第一表现，比如衣食、起居、言谈、举止等等。将精力集中于内心的世界，通过内性的精神活动，引导更加完善的的行为，历尽善行，崇神律己，执着苦行，净心寡欲，才能使自己的精神、情操、行为达到与梵合一的最终境界。

　　　　信仰是自身的存在根基，凡人可以以神灵为信仰，但是对神灵而言，所谓信仰便是自身持信的道路。对于自己所行的道路，坚定不移，便是最本真的信仰，最坚固的根基。根基既固，修行之路便可以抵御一切外魔颠覆。

　　　　知识是从无明之中解脱，达到神圣的途径。知识有低等和高等之别，常人所说的知识，仅仅局限于生命和物质的外在表现。这种低等知识可以通过直接或间接的途径获得，然而瑜伽修行所寻求的的知识，则要求修行者转眼内在，透过一切外在事物的本质，去体验和理解创造万物之神，理解那些真正的天启奥义，获得神圣的真谛。

　　　　这一次与敝衣仙人的交流，完全就是敝衣仙人在**，阿德罗斯在旁听，偶尔问一些问题。在他旁边，不说人类少女贡蒂，就是双马童神，也不能置喙一言，只能默默旁听，与自己心中的想法相互对应。

　　　　“敝衣仙人，如你所说的，瑜伽之术求的是梵我合一，世人修行此法之时，又何须正法，岂不是自找麻烦？”

　　　　大概听明白了敝衣仙人所说的最本质的瑜伽之道，阿德罗斯便提出了这个他很早之前便思考的问题。

　　　　“阁下所言确实有些道理，但是你当知道，世人如你一般智慧的，千万年未必出了一个，神灵如你一般智慧的，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我与你说梵之时，你能触类旁通，同我讲道，然而世人又如何能接近梵，更勿论你所说的道了。”

　　　　与阿德罗斯讨论良久，敝衣仙人也大致听了听阿德罗斯所说的道，名字与梵迥异，所讲其实大同。

　　　　“所以要想世人近梵，修行无上瑜伽，便只能为他们选好方向，开好门户。而天地正法，便是我们几位创世神所思，为世人所开的修行正途。世人可以通过理解正法，坚固心中信仰，指导自身行为，最终朝着近梵的方向而行。”

　　　　“倘若我直接告诉世人，梵如何如何，世人又如何能得知呢？世人不能见梵，但是可见正法，故此以正法来近梵。”

　　　　敝衣仙人所说的话，倒是也有些道理，阿德罗斯听完，不禁点了点头，正法确实可以是接近梵的途径。

　　　　只不过，当今所谓正法，果然是“正法”吗？阿德罗斯觉得未必，若论瑜伽之术，甚至论起天地演变，人世交替，世间当有正法存，但是这正法却未必是唯一的，也未必一定要取如今的正法。

　　　　如今的这条正法，或许对于有些人修行瑜伽，是无上捷径，可是对阿德罗斯来说，却是邪法，却是歧途。

　　　　当然，阿德罗斯并不打算对敝衣仙人说这些，他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然后便一言不发，继续听敝衣仙人讲诉瑜伽之道。

　　　　敝衣仙人这一讲，就是三天三夜，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似乎也有意，通过瑜伽之道的指引，将阿德罗斯这位异域神灵牵引到他所行的道路上面来，因此毫不藏私，将瑜伽之道的种种妙处，全部都说了出来。

　　　　不仅阿德罗斯，就是双马童，甚至人类女子贡蒂都受益匪浅。

　　　　贡蒂是人间女子，还不能辟谷，双马童见她得到这机缘不易，施展神力，让她不饥不渴，不疲不倦，有充足的精力将敝衣仙人所说的这些记住。

　　　　正当阿德罗斯这个分身在敝衣仙人处听瑜伽之术的时候，他的本尊，此时却来到了娜迦族所居住的密林之外。

　　　　娜迦族，便是龙蛇一族了，它们一族有一千龙蛇始祖，这些龙蛇的生母，便是伽德卢了。她在须弥山上搅拌乳海法事之时，与自己的妹妹打赌，依靠并不光彩的手段，将自己的妹妹沦为了奴隶。

　　　　这些日子，她心情十分不爽，因为她的子女出力，最终得到的不死甘露，没有他们娜迦龙蛇一族半点，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但是她却毫无办法，无论是世尊毗湿奴，还是须弥山上的天帝因陀罗，亦或地狱之中的阿修罗部众，她没有一个敢得罪的。

　　　　所以，她便就只能含恨回来，虐待自己的亲生姐妹了。最初之时，她与自己的妹妹毗娜达关系还是极好的，但是后来同时嫁给迦叶波之后，因为嫉恨丈夫迦叶波更喜欢自己的妹妹多点，所以仇恨越来越深。

　　　　伽德卢自从回来之后，便将自己的妹妹绑起来，每天用自己后裔化成的毒鞭抽打，然后命她做最卑贱的苦役，以疏解自己的心头怒气。

　　　　“怎么，不想办法将自己的母亲救出来吗？”

　　　　在这一处龙蛇所居的巨大密林上方，有一只翼展极大、金光闪闪的半人半鸟怪物正在空中不停飞翔，转来转去，既不停歇，也不落下，时不时还传出几声凄厉的尖啸声，正是毗娜达的幼子迦楼罗。

　　　　忽然，迦楼罗听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声音，连忙抬头一看，见到自己上空，正虚空站立着一位白袍黑发，淡然含笑的青年神灵。这位神灵是迦楼罗见过的，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让迦楼罗很清楚，这一定是一位主宰一级的神灵，跟他曾经在须弥山所见，完全不同。

　　　　听到这位神灵的问话，迦楼罗停下了自己有目的却难以下手的盘旋，飞到这位神灵身旁，面带苦涩地说道：“怎么会不想救出来呢？可是如今母亲正在给人为奴，这是正法规定的，不到五百年，不能解脱这契约，我拿什么去救她？”

　　　　自从迦楼罗跟着龙蛇众从须弥山过来这里，天天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虐待，一直在想着将母亲救出去，但是一直没有想到办法。

　　　　这位神灵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我听说过人类之中有一句话，要想将老虎脖子下的铃铛解开，还需要系下这个铃铛的人。”

　　　　迦楼罗疑惑道：“我明白神灵阁下你的意思，但是我那位姨妈，等了数百年才等到这个机会，将铃铛系上，怎么可能会愿意解开？”

　　　　“她不愿意，你可以逼着她愿意的。”阿德罗斯看了一眼下方的密林之中，正见到那位龙蛇之母，又一次在对着眼前这位迦楼罗的母亲施虐。

　　　　“我又怎么不想逼着她将我母亲放了，但是此时我母亲已经是她的奴隶。我要是采用过激手段的话，我担心我母亲受更大的罪啊。”

　　　　迦楼罗目光敏锐，同样看到了下方发生的一幕，他目呲欲裂，但却无可奈何，双目之中，甚至留下了热泪。

　　　　阿德罗斯叹声说道：“与其长久的痛苦，不如让她短暂的痛苦。我看你实力，远在众龙蛇之上，再加上少有人及的飞行速度，龙蛇必不能拿你如何。这种情况下，下方那些龙蛇，必不敢取你母亲的性命，何不放手去试？”

　　　　“话是这样说，但是万一出现意外了呢？我也曾想过，从今日起，我便非龙蛇补湿，日食千龙，逼迫他们将我母亲放了。但是他们所为，却不是我能够预料的，如果真杀死我母亲，我便是将他们一族吃光，又有什么用？”

　　　　迦楼罗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他盘桓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去试。不试的话，母亲不过是五百年的受苦受难，一旦尝试，说不定连五百年都活不到了。

　　　　“你倒是一个好儿子。”阿德罗斯对着眼前的迦楼罗轻赞一声，然后说道：“不如这样吧，你放手去尝试，你母亲的性命由我来庇护，保证她不被杀死。”

　　　　“神灵阁下是那位？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第二十章　迦楼罗救母的条件

　　　　直到现在，迦楼罗都不知道，这位曾经出现在须弥山上的异域神灵，到底怎么称呼？

　　　　阿德罗斯微笑说道：“我曾有一化身名为奇那，你姑且就这样称呼吧。至于助你，自然是有所要求。我若是助你母亲脱困，那边换你受我之命五百年，如何？”

　　　　以五百年换五百年，迦楼罗听到之后，沉吟一下，缓缓说道：“这样的话，我为何一定要请你相助，其他神灵要是愿意助我，必然不用我为他效力五百年。”

　　　　在迦楼罗看来，阿德罗斯不过仅仅是暂时为他照看一下母亲，这种事情，其他主宰特别是三位创世神灵也能做到，哪需要这么大的代价啊？

　　　　阿德罗斯呵呵一笑：“这样吧，我不需要你任何报酬，帮你护住你母亲。任你施为，看你能不能与龙蛇一族谈好，使你母亲重获自由。未来之时，你会发现，为我效力五百年，是最轻的代价了。”

　　　　迦楼罗一听，惊道：“神灵阁下这话当真？”

　　　　要是真如眼前这位主宰所说，他都不用去找其他神灵帮忙，便可以好好对付这些龙蛇，逼着他们放过自己母亲了。

　　　　“自然当真，你可以去试试。”

　　　　迦楼罗脸上，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他丝毫不怀疑，一位主宰级别的神灵会骗他。以对方的实力，想要他的性命都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虚言欺他。

　　　　迦楼罗张开巨大的羽翼，就像遮天的乌云一样，朝着龙蛇一族之中冲去，不过眨眼之间，便掠来一只龙蛇，成为了他腹中的食物。

　　　　他这番动作，马上便惊动了下方的龙蛇一族，以婆苏吉与多刹迦为首的八大龙王，很快就出现在了迦楼罗面前。

　　　　“你这是要做什么，迦楼罗？”

　　　　龙蛇诸王之首婆苏吉，十分愤怒地对迦楼罗说道，他的子嗣在密林之中生活得好好的，竟然突遭横祸，被迦楼罗直接吞吃了。

　　　　迦楼罗一边咂着嘴，一边似乎在回味地说道：“不干什么，我曾听一位仙人和我说，你们龙蛇一族的味道，是三界之中最为美味的肉味，今天突然升起了吃龙肉的想法，便过来尝尝。”

　　　　“你找死。”

　　　　在婆苏吉后面，几大龙王大怒不已，他们变化出自己的真身，便向迦楼罗扑去，要将他直接诛杀在这高空之上。

　　　　但是高空之中的龙蛇，又怎么能奈何得了迦楼罗这位空中王者，他冷笑一声，将自己巨大的羽翼一扑，一阵猛烈的飓风刮来，让几位龙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等到他们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迦楼罗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须臾功夫，迦楼罗便再度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等到他出来之时，又有一只龙蛇成为了他腹中的食物。几位龙王愤怒地看着，却根本奈何不了他。

　　　　“迦楼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要与我们龙蛇一族结成死仇吗？”

　　　　迦楼罗冷冷说道：“不错，正是想要与你们结成死仇。我准备从今日开始，再不食其他肉类，终生以龙蛇为食物。不仅是我，若是我以后有了子嗣，子子孙孙，凡我所出，皆必须日食千条龙蛇。”

　　　　他这话说出，这些龙王已经气得脸色发白了，这哪里是结仇，迦楼罗这是要让他们龙蛇一族绝种啊。日食千龙，此时迦楼罗一族，只有眼前一位，若是他们一族躲起来，龙蛇便是再会生育，也生不过来啊。

　　　　“说吧，迦楼罗，你有什么要求？”

　　　　婆苏吉再度开口了，他与迦楼罗接触不多，但是却知道对方不是无理取闹的神灵，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原因，婆苏吉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了。

　　　　“果然婆苏吉你就应该是龙蛇之王，比其他几个家伙聪明多了。”迦楼罗先是冷嘲热讽一声，才淡淡说道：“也没有其他要求，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放弃让我母亲为奴。”

　　　　“果然。”婆苏吉暗暗一叹，迦楼罗的目标果然是这个。只不过，迦楼罗的母亲，是立下赌约做他们母亲奴隶的，现在要放人，还是得需要他们母亲的同意。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们过去找母亲商量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过来了。”

　　　　正当婆苏吉想要下到密林之中，与他的母亲伽德卢商量的时候，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众龙蛇回头看去，正是他们的母亲伽德卢，带着迦楼罗的母亲毗娜达过来了。

　　　　“母亲。”迦楼罗对着自己的母亲低声叫了句，毗娜达看到自己的儿子，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她没有想到，给自己的姐姐为奴，竟会有如此悲惨的遭遇。她这个姐姐，现在几乎快疯了，唯一的消遣，竟然就是虐待她了。

　　　　“迦楼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