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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躲避的吓坏了的孩子可不同，现在的我们已经做好准备。”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紫杉木弓。

图伦并没有思考太久，便点了点头。

三天后，一心一意等待着远方孩子归来的国王陛下，正在殿前嘱咐加理安准备莱戈拉斯喜欢的柠檬馅饼时，从北境而来的森林战士给他带来了坏消息。

瑟兰迪尔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保持镇定听完那一大段话的，而最后几句更是如刀刃一般反反复复地磨在他的心上：“后来我们一直没能找到王子殿下他们，山谷里有两具半兽人的尸体，还有两个吓傻了却也安然无恙的长湖人，剩下那个生死未卜，看情形殿下应该是在追逐半兽人的过程中偏离了山谷……”

当他冲到坐骑身边的时候，发现菲诺已在那里等他。他的唯一老友是如此地了解他。

“看来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别处，你的小绿叶都同样不让你省心，”菲诺一边跃上马背一边说道，“当然不能否认我也有责任，因为是我向你提出了那个建议，然而我还是觉得你实在太过紧张了……”

“闭嘴，菲诺。”瑟兰迪尔双腿夹了夹马腹，驱使马匹前行。

“怎么了，陛下？你就对你的小绿叶就那么没有信心么？”菲诺的笑声在身后追逐着他，“说不定他现在正玩得很愉快呢。”


菲诺只说对了一半，莱戈拉斯和他的两个同伴在林中穿行了三天，早已经从最初的兴奋刺激而变得精疲力竭。

葱郁的树丛之间，一双蓝眼忽然乍现，透着警惕与隐隐的坚定。那只搭在弓上的手并没有颤抖，可是光洁的额前还是渗出了细细的汗水，这毕竟是他的首次正式战斗。风又吹了过来，可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躲开了那些茂密树枝的纠缠。

两个半兽人来到溪流附近，似乎是出来寻找食物。他们一边骂骂咧咧地捡起地上的浆果和灌满水囊，一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可是这些丑陋的邪恶生物对森林的了解毕竟有限，他们不会轻易发现在森林庇佑之下的森林主人的双眼。

“我们干嘛非要带着那个人一起跑？他看上去肥肥胖胖的，把他宰了够我们吃好几顿了！”

“住口，你这傻瓜！别忘了臭精灵还在追我们，那个人便是我们手中最好的筹码！”

从他们的争吵中莱戈拉斯总算得知了最后一个长湖人还活着，便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又定神将箭瞄准，同时向伏在旁边树干上的同伴微微点了点头。

三支利箭同时嗖嗖发出，在那两个半兽人还未惊觉时便射穿了他们的喉咙。这次他们选择一箭毙命，是因为两天前在审问另外两个半兽人时浪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最后莱戈拉斯的机警使他发现半兽人指了完全相反的错误道路，气得埃曼在结果了他们之后还对着尸体狠狠踢了几脚。

轻盈的身影从树上跃下，三人走到已死的半兽人身边查看线索。就在莱戈拉斯俯身仔细观察时，埃曼和佩埃恩却吵了起来，因为他们的箭同时射中了其中一个半兽人，很难证明到底是谁杀了他。

“按我说，这个应该算我的，你知道我发箭一贯都比你快的，埃曼！”

“胡说八道！你看看你射的位置有多偏，要不是我那一箭这家伙铁定不会断气！”

莱戈拉斯回过头来，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然后给他们看了自己的发现。

“这种野草可不是随处都有，”莱戈拉斯摊开自己的手掌，“说不定他们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终于有线索了！”埃曼兴奋地拍了一下腿，“该死，我都已经有三天没好好睡过了！”

“你至少还睁着眼睛休息过一会儿，我才是时时刻刻都保持警惕呢，”克制住强烈想要打哈欠的冲动，莱戈拉斯站了起来，“不过胜利的号角终于也要吹响了。”

他们只匆匆咬了口兰巴斯，喝了几口溪水，便再次寻着森林里的蛛丝马迹而继续前行。







第21章　第七章　战士的誓言（下）
那些半兽人察觉到精灵对他们穷追不舍，所以一路都很小心地掩盖了留下的痕迹，可是莱戈拉斯尽管不曾踏足这片远方的国土，却比他们更熟悉森林的一切，再加上先前在死去的半兽人身上发现的那株植物，他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便确定了大致的方向。

越往前走树木就越稀疏，直到最后面前就只剩一片开阔的蓝天——所有的线索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悬崖附近。

“梵拉啊，难道那些家伙集体跳崖了吗？”埃曼说着走到崖边向下观望，佩埃恩紧跟在他身后，莱戈拉斯却低头留意着地上的痕迹——一切看似很正常，却就在离他不远处的泥地上留有一个浅浅的痕迹，是一个脚印，并且方向还是相反的。

莱戈拉斯立刻举弓回头，正巧也迎上了一支向他而来的黑羽箭，他拉着弓只是轻巧地转了个身，就躲开了攻击，转而朝那个还来不及隐蔽在树丛之间的丑陋身影射了一箭——那个半兽人立刻惨叫起来。

埃曼和佩埃恩听到响动都回过头，这场东躲西藏的追击战终于也迎来了正面交锋：六个半兽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灰暗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精灵，而其中一个特别高大的似乎是他们的首领，他一只手举着骇人的狼牙棒，另一只手却握着那个可怜长湖人的脖颈，拖着他朝他们走来。

“原来只是三个乳臭未干的精灵在追我们，”半兽人首领开口说话的声音似雨中的雷声，“你们那些漂亮的同伙呢，嗯？就凭你们三个还想赢了我们？现在可没有树木给你们提供便利了吧？”

莱戈拉斯不得不对他的话表示部分赞同，如果是在密林里，精灵当然占尽优势，可是在开阔地上的近身搏斗中，力量往往显得比敏捷更加重要，弓箭的作用也不如刀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握着父亲所赠予的紫杉木弓让他感到镇定和安心，即便到了此刻，这个年轻的缺乏经验的精灵也还是没有慌张。

“你想救这个可怜人，对吗？”半兽人首领讥讽的笑容应对上莱戈拉斯眼中的怒火，“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然后再杀了你们，今晚我们可以饱餐一顿了，兄弟们。”

他扬起了巨大的狼牙棒，可是莱戈拉斯比他的动作更快——就在那尖利的棒槌快要敲碎长湖人脑袋的同时，他手中的金羽箭放了出去，射中了半兽人首领握住狼牙棒的手臂，并在他吃痛松开双手去拔箭时似一阵风一般冲到半兽人群中，拉起那个吓得瘫软在地的长湖人。长期以来形成的默契让埃曼和佩埃恩迅速反应过来，拉开长弓放出箭配合着他。可这毕竟不同于在林中战斗，那些面目可憎的丑陋家伙比外表看上去要灵活多了，在开阔的近距离交战中他们更容易看清箭的来向而躲开。最后六个半兽人只是手臂或腿部中了几箭，可是这些家伙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飞快地将箭拔出后，举起尖刀咆哮着向精灵而来。

埃曼和佩埃恩已经丢掉大弓，拔出剑来迎面搏斗，可是莱戈拉斯却不肯松开他的紫杉木弓，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拉着那个长湖人，所以现在他既无法拔剑也无法射箭。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此刻的奇妙状况，他手中的武器只剩下了那把华美的紫杉木弓，在没有箭的配合下它甚至不能被称为武器，可它确实在他手中发挥着不可匹敌的力量，他挥动那把弓的时候只觉得轻如风，而弓打在敌人身上时却用力地撕裂他们的皮肤、掀倒他们的躯体。

最后莱戈拉斯总算护着长湖人逃到了一边，他不容置疑地将他推进树林之中，让他快点离开，然后自己又重返战场回到好友身边。

莱戈拉斯躲开了一个腾地而起的袭击和一块向他砸来的大石，一边向前奔跑而去一边再次拉开大弓——一个半兽人尖叫着倒下，金羽箭正好射在他的胸口位置。与此同时，埃曼也挥剑砍掉了另一个半兽人的头颅。

“这次你可没法跟我抢了。”埃曼扭头对佩埃恩说道，可是先前剧烈的搏斗令他止不住地气喘吁吁，他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接连着失去两个手下的被激怒的半兽人首领冲他猛扑而去，埃曼手中的剑被打落到一旁，他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悬崖边再也没有退路，半兽人首领伸手揪住了他的脖颈。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把你从这里扔下去怎么样？你猜你们的森林会不会救你？”

他先是收紧了五指，再缓缓地松开，埃曼的身躯在风中摇摇欲坠。

“我会先让你粉身碎骨！”

一个清亮有力的嗓音响起，然后半兽人首领只来得及看清一把紫杉木弓从一侧冒出打在自己的肚腹上，强韧的力量令他站立不稳，向后摔倒地上，在他松手的同时莱戈拉斯及时拉住了好友，并借助旋转的力量将埃曼扔得远离崖边。莱戈拉斯看着脚下的半兽人首领，正准备抽箭结果了他，却没料到对方忽然发狠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拖倒在地。

混乱中莱戈拉斯不停用紫杉木弓抽打那具散发着腥臭的丑陋躯体，他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半兽人首领却拽住他的脚踝死活不肯放开，最后在双方同时挣扎的力量作用下两人都向下倾滑而去。
“莱戈拉斯！”埃曼和佩埃恩同时冲过来，可是在他们靠近前那头耀眼的金发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崖边。

而身后的半兽人还苦苦纠缠着他们，他们来不及哭泣和悲伤，便转身投入到未完的战斗中。
半兽人首领在整个坠落过程中都沉闷地尖叫着，沉重的躯体也撞碎了不少山岩的石块。他一直向下沉去，很深很深，直到莱戈拉斯再也看不见。

那把紫杉木弓再一次救了自己，它牢牢地嵌在两块突起的山岩之间，莱戈拉斯一手抓住它，一手扶着山岩尽量将整个身体靠上去。正当他在心中为埃曼和佩埃恩祈祷时，他听见了熟悉的号角声——援军终于赶到了。

没过多久，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震动而掉下的尘土，显示着有人正向崖边赶来。莱戈拉斯的手臂已经感到酸麻不已，所以他带着感激的神情抬头向上望去。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他眨了眨眼，拂去那些灰尘，眼前的那张面孔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Ada！”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他开心地叫出了声。既然Ada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他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莱戈拉斯，你还好吗？”菲诺的脸从瑟兰迪尔的背后冒了出来，“你再坚持一会儿，他们马上就把绳子拿来。还好我也一起来了，刚才要不是我拉住你Ada，他大概已经直接跳下去了！”

而瑟兰迪尔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绳索被放下，卫兵将王子拉上来时，他也始终没开口过。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仿佛大战之后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菲诺，你们见到那个长湖人了吗？”莱戈拉斯刚刚站稳就问。

“嗯，很安全，就在不远处休息着呢，这些长湖人可真是走运，让我们大绿林的王子殿下费尽了心思来救。”

“那是因为我答应了Adar……”莱戈拉斯带着一脸自豪的笑容站在了父亲面前，“我答应过Adar，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森林战士，让他为我感到骄傲……我终于做到了，Ada！”

带着一丝本能般的轻呼，年轻精灵轻轻栽进了父亲的怀中，就着拿弓的手拥抱着那具伟岸的身躯。他将脸轻埋在父亲肩头，过去那个小精灵曾枕着这里做过无数个美梦。

“Ada，我……”

他嘴里喃喃道，眼睫却无力地垂下。他实在是太累了，整整三天未睡，而只有在这里，在这个怀抱中，他才能够得到完全放松的安眠与甜梦。

瑟兰迪尔轻轻抚着安睡在自己怀中的儿子的金发，双眼里流露的情绪不再复杂，只剩下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最纯粹的宠爱。








第22章　第八章　灰袍巫师的礼物（上）
瑟兰迪尔一夜未睡，站在钟楼的窗前，目光沉稳地眺望着远方。早春的夜晚仍然有些寒冷，风穿过他单薄的衣物，深入到他身体里的每一寸皮肤，却无法撼动他稳稳站立的身躯一丝一毫。

直到曙光初露，带来了光明的讯息，也带来了远方的那个身影——那个淡绿色的身影骑在马背上，风一样掠过层层密林，发出的响动不会比风声更大，在层层叠叠的树枝包裹下甚至不容易被人察觉到。

可是站在高处的瑟兰迪尔仍旧看到了，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在葱郁的树丛之间宛若细碎流动的星光——黑夜过去仍然不曾消逝的明星，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爱和希望。

风更大了，吹掉了他的披风，可是瑟兰迪尔根本没意识到，当看见那个年轻身影终于从密林中骑到王宫前的开阔地时，他轻轻叹了一声，便立刻抽身赶去。

一群卫兵和仆人齐聚在王宫门前迎接他们的王子殿下，他们早在几天前就收到了王子殿下会于今天归来的消息，天不亮便守候在此，可他们昨夜毕竟都休息过。只有一个人除外。

“Ada！”莱戈拉斯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径直奔向正快步走出王宫大门的父亲，扑进他的怀里，兴奋地叫道。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拉过儿子的双肩让他放手看着自己，尽管双眼里毫不掩饰重逢的喜悦，语气却也加重了责备的含义。

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只是迷茫了片刻，然后绽放出笑意。

“Adar。”他又重新叫了一次，然后踮起脚尖在父亲面颊上印上一吻。

瑟兰迪尔嘴角的微笑一下子没忍住，可是他很快再次按住莱戈拉斯的肩膀，恢复一脸严肃。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Ada？”莱戈拉斯有些心虚地轻轻唤了声，然后垂下头去，“我以为你……这次也不会生气。”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瑟兰迪尔有些不忍心，不过他还是微微调整了下情绪，低声说道：“跟我到书房来。”

于是莱戈拉斯把弓和箭取下交给加理安，乖乖地跟在父亲身后朝王宫内走去。父亲在前面走得很快，莱戈拉斯需要时不时小跑才能追上他，而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前一夜为了赶路他也没睡过。

数月没有回过家，父亲的书房还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桌椅以及书籍陈列的位置似乎都没有改变过。瑟兰迪尔并不喜欢书房里有过多装饰——除了宫廷画师为父子两人所画的画像，那已是很多年前，当年那个小精灵才只有父亲腰部那么高，在父亲的注视和指导下绷起脸、抿起双唇地认真练箭——画中父子两人的神情竟是那样相像。

瑟兰迪尔走到窗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在一旁站立的儿子，神情中有责备的不悦，却也有不易察觉的心疼：“一个月前你就该回来了，莱戈拉斯，为你的成年仪式做好准备。”

一晃数年过去，他的孩子终于也已经长大。不过他那俊美光洁的脸庞在外可以是高贵的王子殿下和坚强果敢的战士，在父子两人独处时却永永远远都仍是孩子。现在这个孩子就像过去很多次那样，双手乖巧地叠放在一起，嘴唇不自觉地轻轻撅起。

“Ada……你不要生气啦。没错，我是在回家之前和好友们去了一趟长湖镇……Ada你知道吗？当地的居民非常友好地宴请我们，好多东西都是我从来没有吃过和见过的！后来我们还去划船，那可是我第一次划船，都说精灵天生平衡能力就非常好，不过埃曼却第一个掉进湖里，他——”

越说越兴奋的莱戈拉斯忽然止住了话语，因为父亲眼中神色的变化。

年轻精灵垂下头去，似乎在等待父亲的责备，可是瑟兰迪尔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别再去那里了，莱戈拉斯，长湖镇太靠近孤山，不时来骚扰我国北方边境的黑暗妖物便是来自于那里。”

莱戈拉斯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道：“那其他地方呢，Ada？这十年来我几乎走遍了北境的每一处地方，我并不是对它生厌，但我也渴望涉足更多的新的土地。”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调你去南境或者东境……”

“在那以后呢，Ada？”蓝色双眸静静地看着他，“你会让我去更多的地方吗？你会让我走出大绿林吗？”

瑟兰迪尔的心微微抽了一下。五十年的时间，对精灵而言只是很短暂的瞬间，他还没有从那个旧日的美梦中回过神来，准备好接受未来所可能发生的一切。仿佛在莱戈拉斯的整个成长过程中他都在不断妥协，从最开始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到后来放任他自由的空间，更后来甚至让他去到遥远的北境……每一次他都以为已是自己的底线了，可是哪一次到头来不是以他的妥协让步结束的？而现在，莱戈拉斯的成年日即将来临，这个日子所拥有的全部意义在瑟兰迪尔看来是那样复杂。

“到我这里来，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伸出手轻轻唤道。

年轻精灵开心地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握住父亲的手，坐到地板上，将双手放在父亲的膝头。

“告诉Ada，你想去哪里？”瑟兰迪尔用手抚过儿子的脸庞。

“我还没想到。”莱戈拉斯老实回答。

“你知道吗？外面的世界可能……不如大绿林内这么安全。”在这里有我一直默默保护着你，傻孩子。

“也许是吧……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要离开，”莱戈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