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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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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代转头,罗韧包的细心,手指头上,像戴了一顶白色的小帽子,微麻的细痛,洁净而又干燥的感觉。

    她说:“舒服多了。”

    笑的像个容易满足的小姑娘。

    罗韧也笑,顿了顿问她:“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

    彼此经历的互换并没有让版图变的完整,反而更加犬牙交错扑朔迷离。

    木代问罗韧:“你觉得是凶简吗?”

    罗韧点头,除了凶简,他想不到与青山结怨的可能,但是,要说凶简就在青山身上,似乎又不尽然。

    他沉吟了很久:“说不准,我觉得……亚凤这个人,也很奇怪……”

    山洞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没有时间去细细梳理,现在回想,好多蹊跷的地方。

    ——他在青山家的后院见到亚凤,很笃定自己行事足够小心,没有惊动任何人,而且反复叮嘱过亚凤“我没来过,你也没见过我”。

    怎么突然之间,青山就知道了消息,而且挟持着亚凤出现在那个山洞里了呢?

    是谁说出去的?似乎除了亚凤,不作第二人想。

    ——还有,亚凤摔倒,他接住亚凤就地一滚,然后松开她去拔刀,这个时候,翻板陷阱陷落。

    当时,亚凤跟他离的那么近,怎么只他一个人摔下来了?

    木代猜测:“会不会是亚凤所在的位置正好避开了翻板?”

    罗韧缓缓摇头,他还有印象,翻板翻起的时候,亚凤确实跟他一起都在板上。

    想不通,怎么她没掉下来呢?

    木代想了想:“给我创造一定的条件,我也可以不掉下来。”

    罗韧抬头看她。

    木代解释:“我掉下来的时候,是站在翻板上,无处借力,所以只能往下摔。但如果当时我是趴着的话,我可以很快用四肢和腹部吸住平面……”

    她做了个贴合的手势:“就是人紧紧吸住板面,随着翻板翻一个三百六十度,然后又平安回到地面。”

    明白了。

    但是,木代可以这么做,跟她常年习武和擅长轻功有关,要说亚凤也是个轻功好手,未免也太巧了些——摒除以上,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凶简在亚凤身上。

    那青山的行为何解呢?被凶简影响?帮凶?

    罗韧想不通。

    看木代时,她正仰头看洞顶,脸色不无担忧。

    “罗韧,你觉得他们会对曹胖胖不利吗?”

    罗韧觉得不会。

    对自己对木代,这一手翻板陷阱,都等于是一击致死的杀招,但是对曹严华,似乎只是关着绑着,并没有痛下杀手。

    罗韧安慰木代:“或许青山念着亲戚的情分,不会对曹严华为难。”

    “那一万三呢?”

    罗韧沉默,他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在青山家的院落中央看到一万三的幻象,当时的一万三满脸血污,即便活着,也一定是受了伤。

    他看木代:“现在这种情况,不要想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我们先走一步,再走下一步——不管你多担心一万三,出不去,也只能是白操心而已。”

    木代长吁一口气,道理都明白,但做起来真的好难。

    忽然又想起什么:“罗韧,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同时在水面上看到一万三了呢?”

    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如果我们看见了,曹胖胖和红砂会不会也看见了?这是凤凰鸾扣的提示吗?”

    罗韧沉吟了一下,他倒不觉得是凤凰鸾扣的提示。

    他觉得,跟昨天晚上的暴雨有关。

    “昨天晚上,雨下的很大,我在院子中央走过,水一直漫过脚踝。”

    “你想一下,当时那种情况,就像一张大的雨布,一下子把曹家村给罩住了,至少在这个范围里,水与水之间,是没有缝隙的。曹严华在高处的山洞里,那里应该没有漏水,但是我、你和一万三,我们是处在这张雨布的不同点位上。”

    他压低声音:“然后,一万三发出讯息,或者说,发出求救,我和你都接收到了。”

    “是因为金木水火土里,一万三是属水的吗?”

    “有可能。”

    罗韧说:“把事情往好处想,如果还能挣扎着求救,那么至少昨天晚上,一万三应该是活着的。而且,别忘了,我们还有红砂呢,她应该快到了。”

    ***

    炎红砂确实已经到了。

    她搭了一辆小面包车,面包车是专跑乡村的,满满当当都是人,路上不断的停车下车,开到最后一程时,车里只剩了炎红砂和另外两个坐前排的姑娘。

    那两个姑娘都十**岁年纪,一路上叽叽喳喳,炎红砂没跟她们讲过一句话,已经知道她们都在县里的美食城上班,这一趟,是去参加小姐妹的婚礼。

    开过一个岔路口,司机回头交代:“没法送到村口,路不通,待会你们就下,运气好搭摩托进去——但摩托一般也不送到底,只能靠腿。”

    那两个姑娘夸张的大叫,聒噪的人耳朵疼,炎红砂推开后座的车窗,雨丝斜斜打进来,带着清新的凉意。

    那两人又在嘀嘀咕咕。

    ——亚凤怎么就看上青山了?

    ——就是,好模好样,不说找个富豪,也至少能嫁个小有钱的,结果选了个乡下人……

    其中一个声音忽然压低:“你知道吗,我听说啊,还是亚凤主动追的青山呢。”

    另一个惊叹着咂舌:“真的吗?图什么啊你说。”

    ……

    青山?那不就是曹严华的表弟吗?看来亚凤是新娘子了。

    不远处的空地上,黑色的悍马映入眼帘。

    炎红砂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拍前头的座椅:“师傅,停车,在这停车。”

    司机奇怪:“这吗姑娘?还有段路呢。”

    “就这。”

    ***

    炎红砂目送着小面包车开走,确信前后没人,赶紧去罗韧说过的地方把车钥匙挖了出来,然后上车。

    车门一关,风声雨声退避三舍,车里像个安静的小世界。

    罗韧说,会想办法给她打电话,但是,已经是下午了,距离上一次通话,过去了一天一夜还多。

    炎红砂心头慌慌的。

    她爬到后车厢,里头并排放了好几个战术包,打开了看,里头东西都一样:结绳、急救包、指南针、打火石。

    炎红砂把自己的行李包留在车上,必要的用品装了个战术包,又塞了两瓶水,下车之后,套了个一次性雨披,然后把车钥匙埋回原处。

    走了一段,遇到个小杂货店,雨天生意清淡,店主坐在屋檐下头啪嗒啪嗒抽烟袋,炎红砂过去打听后头的路。

    店主给她指向:“下雨了,路不好走,你顺着前头的小路一直走,快的话两个小时,慢的话不好说——总能到的。”

    两个小时?炎红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店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哈哈一笑,说:“姑娘,近的路也有。”

    他手一抬,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漫天雨雾里,起伏着青褐色的山线。

    店主话锋一转:“但是谁敢走啊?平时没风没雨都会滚石头落石头,昨晚下了那么大雨……”

    说的戛然而止,余意无穷:“所以啊姑娘,老老实实走大路,安全。”

    炎红砂嘴上应着,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走山路的话会迷路吗?”

    “那倒不会,万一真迷路就爬高,曹家村就在那个位置,大方向定了就错不了。”

    ***

    反正都是一步一滩水两步一脚泥,干嘛不翻山呢,落石头什么的,不会躲吗?那么多年功夫,又不是白练的。

    炎红砂决定抄捷径,一鼓作气吭哧吭哧翻山,山里天黑的早,尤其是下雨天,才刚翻过一个山头,四周就暗了。

    站在高处远望,前头隐隐的村落,应该就是曹家村了,向后看,蜿蜒的羊肠小道上,两个蠕动的小黑点,估计是那两个姑娘。

    她们居然落后这么多,炎红砂心情大好,喝了几口水,又攻第二座。

    这次不那么轻松了,山路稀烂,走一步陷一步,正走到一半时,觉得响动不对,抬头一看,顶上一排石头正骨碌碌往下滚。

    还真有落石啊?

    炎红砂头皮发麻,一个纵跃,盯了个跳踩过去,谁知道下脚处的石块支的不稳,整个人踏空往前栽倒,又是石头又是泥的,往下滑了有十来米,像是坐着滑板一路铲下去。

    好不容易止住,啃了一嘴泥,但也基本到了底,回头看,山上一道划痕,像是小孩儿爱玩的滑梯道。

    炎红砂大呼倒霉,抬手抹掉下巴的泥,又有点小庆幸:还好,没人看到。

    她手撑着地,准备站起来。

    下一瞬,忽然不动了。

    再然后,她近乎恐怖地看自己支着地的左手。

    没错,那里是烂泥,但是为什么,手感不对呢?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手,那处泥里,被她摁印了个手印,在手印被带去了泥的地方,露出……另一个人的手来。

第①⑦章() 
炎红砂像是被蝎子蛰到,触电般跳起来,掉头就跑。

    冲刺的速度,慌里慌张,塑料雨衣在腿弯肘畔摩挲作响,等到脑子约莫清醒过来,人已经至少在百米开外了。

    炎红砂骂自己:跑个什么劲儿呢,多少也是经历过事的人!

    可不,海里、山里,老蚌、野人,什么阵仗没见过!

    她命令自己停下,转身回望。

    店主不让她翻山,原因是暴雨过后,小雨不绝,太容易塌方和泥石流——那个人会不会也是犟着性子走山道,结果运气没她好,撞了彩被埋了?

    越想越是可能,再一回想,摁下去的时候,虽然触手冰凉,但是软软的皮肉间,总觉得还有那么一点暖。

    说不定是刚埋的,还没死呢。

    这个念头让她头皮突突直跳,现在的位置尴尬,不前不后,去村子求救或者去杂货店找人帮忙都太耽误时间,炎红砂打定主意,又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回去。

    只这么会功夫,雨水已经把那只手洗刷的更明显了,惨白,但还算骨节分明和修长,这可不像常年干农活的手。

    炎红砂不敢直接去碰,雨衣下摆包住手,拽着那手一提,又赶紧放掉。

    她看出来了,手在这边,但人是埋在边上的石头下面的,那是一堆碎石混着泥浆堆叠,趴在地上看,石块石块之间搭的也不稳,还有大大小小的间隙。

    炎红砂一颗心砰砰直跳,咽了口唾沫,两边衣袖撸起来,哆嗦着,但动作很快地一块块往下抱石头,尽量轻取轻放,怕万一动作一重,整堆石头下塌,又把下头的人给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下来了,炎红砂把袖珍手电拧开了咬在嘴里,搬开的石头堆在边上,像个坟堆。

    终于搬开最后一块,赶紧取下手电细照。

    是另一只手,屈起了盖着脸,也就是说,人的大半个身子都埋在土里,两只手和半张脸在土层以上,并且有一只手是护在脸上的。

    炎红砂害怕起来,她觉得,这个人,她好像认识。

    血腥的味道,那个人头脸边淤积的泥水都像杂糅了血,炎红砂拿手抹了一下脸,白净的脸上全是泥道道。

    她哆嗦着,把盖住脸的那只手拿开。

    目光所及,脑子嗡的一声,眼泪瞬间就冲出来,拿手使劲拍他的脸,问:“一万三,你死啦?你不会死了吧?”

    石头搬开,压在一万三身上的就都是泥了,炎红砂哽咽着用手把他身上的土扒拉开,俯下*身子,耳朵贴他胸口听,又把手贴在他鼻子下面去试。

    不知道是下雨干扰了判断还是心里慌,总觉得试不着气儿——脑子一懵,什么招都来,把他衣服撸起来,拼命在他心口搓,两手交叠着按压,又抽他巴掌,一边抽一边哭,忘记了是抽到第几下时,忽然听到一万三呻*吟了一声。

    炎红砂僵了半晌,恍惚中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雨一道一道,淋在一万三的脸上,冷风吹过,激的她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站起身,半拖半拽着把一万三抱起来倚住石头,然后脱掉身上的雨披,给一万三穿上。

    她不傻,曹严华他们前后进村,挨个没了音讯,一万三又是这幅状态,她顿时对曹家村产生了莫大的恐惧,连带着那个小杂货店,都面目诡异起来。

    要先把一万三带到安全的,至少是避雨的地方,这个时候,罗韧的车是最好的选择。

    她找了根树枝,先把那周围都戳弄了一遍,确定附近没埋着其它人了之后,尝试着去背一万三,但他昏迷着,两只胳膊搂不住她的脖子,人又比她高,刚背起来,两只脚就挂到地上。

    也是人有急智,想起战术包里有绳子,炎红砂赶紧取出来,先让一万三的身体伏到背上,然后用绳子在两人腰上绑一圈,又把一万三的手圈拢了绑起,连上腰绳,战术包的带子往脖子上一挂,一咬牙,两手各托住他一条腿,一鼓作气站起来。

    可真重啊,死沉死沉的。

    炎红砂腰都直不起来,只好这么半弓着身子背着他往回走,地上的泥似乎更烂了,一脚下去没踝,一万三总往下滑,炎红砂只好隔一会就托着他的屁股往上颠。

    他的头就垂在她脑袋旁边,血腥味好大。

    炎红砂一直跟他说话,雨把脸打湿了,混着眼泪。

    问他:“出什么事了啊?”

    “曹胖胖呢?木代呢?”

    “一万三,你可不能死啊。”

    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几句,说完了就哭,她害怕也痛恨这种不知同伴生死的落单状态,早知道就不梗着脖子硬待在昆明去磨叽家里的债务了,跟罗韧一起来多好,至少共同进退。

    雨转密了,打在雨衣上沙沙作响,炎红砂累的几乎迈不动步子,她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忽然发觉自己脸颊边有微弱的暖意。

    疑惑了好久,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一万三的呼吸。

    这一下欣喜若狂,舌头舔舔,把唇边的雨水都舔着喝了,竟像是一下子多了好多力气。

    她埋着头,吭哧吭哧前行,路过那家小杂货店时,看到店里的灯都关了。

    这是有多晚了?

    终于回到悍马车边,找出钥匙开了门,把一万三扶坐在副驾上,这才得空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多。

    她顾不上休息,后车厢翻出条保暖毛毯,把一万三上衣脱了,擦干了用毛毯裹好,又取了纱布,矿泉水浸了,帮他擦干净头脸。

    是后脑有伤,似乎是被石头砸的,一摸满手的血,不包不好,包又无从下手——炎红砂心一横,不管不顾着拆了卷绷带,一圈圈把他的脑袋包起来,只留了鼻子眼睛嘴唇和两只耳朵。

    看看觉得好笑,跟古埃及的木乃伊似的,炎红砂笑到一半又想哭,掏出手机,举高举低,尝试着想收到信号。

    信号标似有似无,微弱的让人跳脚,炎红砂倚在驾驶座上发呆,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刚一阖就盹上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一万三在骂:“我擦!”

    炎红砂一个激灵醒了,转头一看,一万三真的坐起来点了。

    她喜的差点哭了:“你没事吧?”

    上下眼皮都是绷带,一万三的眼睛都似乎小了不少,嘴唇又被绷带绷着,声音听起来怪里怪气。

    他有气无力:“老子拼了命才没死,一睁眼,差点被自己吓死……”

    又问:“有水吗?”

    炎红砂拆了水给他递过去,一万三艰难地抿了几口,左右看了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怎么在这?罗韧呢?”

    他想往后倚靠,后脑挨到头枕,痛的直吁气,只好转了个向侧靠。

    不想让他多说话费神,炎红砂赶紧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听说罗韧也没联系了,一万三陡然色变。

    当然,这色变只有他自己知道,隔着绷带,炎红砂什么都看不出。

    他打断炎红砂:“你得赶紧找到罗韧,你要跟他说,那个青山有问题,第五根凶简,可能在他身上。”

    ***

    那天晚上,一万三一直摒着不睡等木代,听到动静,喜的赶紧从被窝里伸出头来:“小老板娘,你回来啦?”

    很快觉得不对,木代回来,怎么会没开灯呢?而且,那条站在床头的黑影,孱弱、瘦小,也根本不像是木代。

    一万□□应很快,迅速从床上跳起来,被子一掀往那人兜头照过去,顺手拽了床头的拉绳,灯亮的瞬间,看到床下有个洋铁皮桶,赶紧拎起来护在胸口——不管来的是谁,“你死好过我死”是一万三的一贯准则,关键时刻,拿桶去砸也好。

    他看清来人的长相,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皮肤苍白,眼睛里像含了泪,面前坍塌着那条扔过去的被子,失了准头,并没有砸中。

    一万三确信自己没见过她:“你谁啊?”

    忽然想起木代对亚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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