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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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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今晚,木代真是被拿来当小工使了,原因是曹严华趴着吧台和一万三谈的热火朝天,霍子红还温温柔柔地说:“曹先生远来是客,我们忙就忙点,反正应付得来。”

    不过也好,店里这么热闹,红姨她们都在她眼皮底下,不怕罗韧搞出什么阵仗来。

    又一次撤了杯子到吧台,木代一边往洗水池里放,一边冷眼听一万三和曹严华对答。

    一万三:“开酒吧赚钱,当然赚!先期投资吧,我觉得至少三五十万,装修很重要。”

    曹严华:“是,我也这么想。钱不是问题,关键要做的有创意,要有吸引力,有话题。”

    一万三:“我帮你想过了,曹兄,如果你开酒吧,门口地上一定要用黄金镶出一个‘斗’字来,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日进斗金!”

    曹严华:“擦!这特么太有创意了,兄弟,你这智商,怎么着也得是广告公司创意总监啊……”

    ……

    木代听的脸上的肌肉直抽抽,眼前这俩货,一个卖身为奴坑蒙拐骗,一个偷鸡摸狗流窜在外,两人兜里翻遍了估计都凑不足两千块,还日进斗金,还三五十万!

    正忍无可忍,霍子红在后头推了她一把:“木代,靠窗那桌客人,都坐了有一会了,快过去给人点单。”

    木代恨恨,回头再跟你俩算账。

    她顺手从吧台拿了酒水单,小跑着过去:“你好,请问要点……”

    她突然不说话了。

    罗韧从她手里把酒水单接过去,低头翻了一页,又翻一页:“有什么推荐吗?”

    ***

    问了两声都没回应,罗韧抬头看她。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手里握了支点单的摁式圆珠笔,微卷的长发有一侧拂在耳后,露出细致但因情绪激动微微泛红的脖颈来。

    “你们服务员,不应该把头发扎起来吗,要是挂到酒水了,不太卫生吧。”

    “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酒吧吗,喝酒啊。”

    他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地四下去看,末了,目光落在正和客人说话的霍子红身上。

    木代也注意到了,她腾的移了下身子,挡住了罗韧的目光。

    “有我在,你休想靠近我红姨。”

    罗韧笑起来:“真的?”

    木代正想说话,罗韧忽然伸手握住她胳膊,直接把她推开一些:“老板娘?”

    霍子红闻声回头:“你是?”

    她一边说一边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罗韧站起身:“想认个老乡,挺巧的,我也是落马湖人。”

    霍子红怔了一下:“这么巧,我离开落马湖很久了,是老乡的话,喝点什么吧,算我的。”

    罗韧看着她,笑意更深:“离开再久都该记得的,当时,我们两家是邻居,如果我没记错,你住陈前巷12号。”

    简直是胡扯,罗韧怎么又成了落马湖人了?天大地大,四处皆你家吗?

    木代还没来及说话,罗韧向霍子红做了个请的手势:“换个地方聊聊?”

    还换个地方?木代急了:“红姨!”

    这一声似乎终于让罗韧记起她这个人来,他转头看木代:“还有,外人不方便在场吧。”

    霍子红笑着拍拍木代的手臂:“木代,你在这待着好了。”

    在这待着,是要她急死吗?木代心一横,也管不了罗韧正在看着,附到霍子红耳边:“红姨,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啊。”

    怕红姨不明白,她还试图用手指在霍子红背上写个“罗”字。

    霍子红抱歉似的朝罗韧笑笑,又向木代说:“我们就去吧台后头,你在这里能看见的,再说了,一万三和曹先生也在那啊。”

    ***

    这么多人,罗韧不会乱来的吧?

    木代频频看向吧台后头,罗韧侧背对着,霍子红倒是面向她的,时不时温柔地朝她笑笑让她安心,而隔了几米的地方,一万三和曹严华俨然相见恨晚恨不得撮土为香结为兄弟了。

    担心归担心,心里同时也好多疑问,这个罗韧,真是落马湖人?还是红姨过去的邻居?怎么什么事情都绕不开这个落马湖呢?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听到霍子红的尖叫声,木代浑身一颤,想也不想,手头两把吃甜点的钢叉向着罗韧脑后甩了过去,与此同时两步上桌,半空一个翻转,到吧台时一手摁住曹严华的脑袋,一个借力旋身向着罗韧直撞过去,罗韧一把搡开霍子红,避身躲开钢叉,却没能避开木代,被她撞的一个踉跄,好在下盘稳,借势急冲两步拉开后门,门开时忽然回头,向着怒火中烧的木代挑衅似的笑了一下。

    霍子红被搡在地上,惊魂未定,但应该没有受伤,木代咬了咬牙,叫了声:“一万三,看好我红姨!”

    一万三还没来得及应声,木代已经没影了。

    ***

    酒吧里有刹那间的寂静,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想拍个“第一目击”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霍子红捂着脖颈低声咳嗽着,一万三从柜门钻出去,慌慌张张扶她:“老板娘,老板娘你没事吧?”

    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拥过来,只有曹严华还愣愣站在当地。

    过了会,他伸手出去摸了摸自己的刚刚被狠狠摁过的脑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擦,我要拜师。

第①③章() 
罗韧明显事先看过地形,穿街过巷速度很快,古城依山而建,游客们大多惫懒,不愿爬高爬低,所以越往山上人流越少,到了晚上尤其明显,有些巷道老早关门闭户,只余一两盏灯笼为古城增光添彩。

    不过这倒方便了木代了,人多的话施展功夫多少有些忌惮,没人就无所顾忌了,她一般都两步上房,踏着屋檐翻转过巷,居高临下,罗韧怎么都甩她不掉,有一两次,她突然从屋顶上翻下来,凌空就是一记手刀,逼的罗韧左支右绌。

    不过,罗韧也看出木代的路数了,一般来说,男女习武各擅所长,很少有女人会去横练外家,举个简单的例子,胸口碎大石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见过哪个女人跟自己的胸过不去了?

    木代应该习的是轻身功夫,一来女孩儿体重轻,本身就有优势,二来在重庆时,她一招壁虎游墙已经显了端倪。

    但是世上事从来不能完满,精力如果都用在轻身功夫上,拳脚对阵一定是她软肋。

    罗韧打定主意,下一个巷口忽然转向发力,窜进了一片不算密的林子,紧跟过来的木代迟疑了一下,还是追了进来。

    林子不比巷道,一是黑,视物不便,而是枝桠太多,上去了缠臂挂腿的很难施展,三是……

    木代有些慌,罗韧进了林子就没影了,若非钻进了地下,就一定藏在哪棵树的后头。

    她其实不擅长这种勾斗,她喜欢那种灯光雪亮划下场子来,不避人,不惧光。

    身后好像有动静,木代浑身一颤迅速转身,那一头,树影异样的摇晃。

    木代屏住呼吸往那边走,刚走了两步,有一只手忽然自后搭住了她的肩膀。

    就是这时候了!

    木代咬紧牙关,肩膀侧顶,抓住罗韧的手腕前拽,如果是普通人,会被她一个过顶摔掀翻,可惜罗韧下盘太稳,力气也大过她,木代拽到中途就知道不妙,念随心转,一脚蹬住边上的树干,借着罗韧的力身子倒转上扬,头下脚上,几乎扬起近两米高。

    依着这个势头,再让她来个半空翻转,就直接上了树了,到时候哪里抓她去?罗韧出手如电,喝了句“下来”,两手抓住她两侧肩膀,往下狠狠一拖。

    木代几乎是被掼到地上的,她轻身功夫也真是好,触地就起,刚站起身,罗韧的手再次搭到她肩上,木代心一横,右肘微曲,身体后撞,肘根狠狠撞在罗韧肋下。

    这一下其实兵行险招,是她先撞进对方怀里,但是只要撞的狠,对方吃痛之下无力还手,马上就能扭转战局。

    听到罗韧痛哼的声音,木代心下大喜,谁知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前搂,把她连胳膊带身体一起钳住,另一只手抬起,冰凉的刀刃已经压到她脖颈。

    木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想到师父常说的一句话。

    高手过招,生死一瞬。

    师父说,高手对阵,打什么三天三夜拆个千八百招的都是狗屁,一个破绽,胜负就分了,严重的就要定生死。

    时间其实很短,十秒?十五秒?回合只有两三个,已经一败涂地了。

    刚刚打的激烈,现在却安静的可怕,鼻端传来树木特有的味道,但所有的感官神经都只关注颈间那一线凉。

    罗韧问她:“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不知道,不该追出来吧,事情发生的太快了,难道她就要死了吗?

    木代心底忽然升起莫大惶恐。

    刀子好像又压的紧了些,罗韧凑近她耳边,问:“有什么遗言没有?”

    有什么遗言?木代的身子有轻微的颤抖,英雄好汉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头一昂,说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或者咬牙切齿“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好像都做不到。

    早上她还做了面膜来着,片刻之前她还鄙视一万三和曹严华沆瀣一气,怎么现在就要死了呢。

    她鼻子一酸,自己都没发觉,眼泪已经顺着脸庞流下来,滴到罗韧持刀的手上。

    有好一会儿,罗韧没再出声,过了会,他很是无奈地说了句:“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木代真哭了。

    反正也要死了,反正已经丢人了,还不让人哭吗?木代伸手去擦眼泪,自己都没注意到罗韧的钳制已经松很多了。

    “木代,我现在让你走,但是你要听我三句话,回去好好想这三句。”

    木代就听到“让你走”这三个字,僵了一瞬,然后使劲点头。

    “第一,你亲眼看到我动霍子红了吗?

    “第二,落马湖真的有霍子红这个人,住陈前巷12号,父母是卖菜的小贩,她家境不好,小学读到二年级就辍学跟父母出摊。回去观察你红姨,像吗?”

    “第三……”

    说到“第三”,他顿了一下:“我现在放你走,你不准回头,回头的话,别怪我改主意。”

    说完,他在木代背上轻轻推了一下。

    木代机械地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脑子里嗡嗡的不置信,但真的没有再回头。

    看着木代走远,罗韧捂住肋下蹲了下去。

    ***

    木代精神恍惚地回到酒吧,里头已经清了场了,一万三他们正围着霍子红问长问短,木代径直走过去,叫了声:“红姨。”

    霍子红脖颈上一圈浅浅的红印,应该是被罗韧给扼的,她抬头看到木代眼皮微肿,心里一惊,正要说什么,木代先开口:“我没抓到他。”

    又说:“我先回房了。”

    霍子红已经看到她一身的土,知道即便没抓到,也是着实打过一场的,自己不好跟过去,拿眼色直示意一万三,一万三赶紧小跑着赶上,曹严华待不住,也亦步亦趋地过去。

    木代步子沉重的上楼,推开房门时,忽然悲从中来,腿上一软跪了下去,然后直接趴倒在地。

    搁着平时,一万三怕不是以为她又在练什么“壁虎游地”的功夫,今次知道不同,赶紧过去:“小老板娘,小老板娘,地上脏。”

    一边说一边束手无策,想扶又不敢,还是曹严华贴心,赶紧把她床上枕头拿过来:“来来,木代妹妹,咱垫着。”

    木代抬了头,把枕头扒拉到脸底下垫着,哽咽着说了句:“我好差劲啊。”

    一万三安慰她:“不就是被抓到嘛小老板娘,没抓到也不差劲啊。”

    木代□□似的呜咽一声,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含含糊糊的:“人家说要杀我,我吓哭了。”

    曹严华很激动:“吓哭了很正常啊木代妹妹,谁不怕死啊,吓哭了说明热爱生活珍惜生命,那些不怕死的人才是对家庭对社会极其不负责任……”

    他叨叨说了好久,木代有气无力:“你们走吧,我想静一静。”

    曹严华没辙,叹着气出来,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她,又问一万三:“她这是……怎么了啊?”

    一万三说:“看起来,我们小老板娘,是遭到了全方位的……碾压。”

    说到“碾压”两个字的时候,他一手往下,做出拼命摁压的模样,心里默念着一个字。

    爽!

    ***

    关灯之后,霍子红和张叔不放心,过来看木代,床上没有人,被子枕头都不见了,霍子红走到壁橱边上,把推拉门推开了一条小缝。

    木代拥着被子,脸埋在枕头里,已经睡着了。

    霍子红叹了口气,把壁橱门又拉上了,向外走的时候,低声跟张叔说话。

    “我就是担心她这一点,木代性格太刚,一点软韧都没有,要么趾高气昂,要么垂头丧气,从来没有中间的时候。”

    “老板娘,今天这事,要报警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在外头开店,免不了有人闹事的。”

    ……

    壁橱里,木代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家境不好,小学读到二年级就辍学跟父母出摊。回去观察你红姨,像吗?

    ***

    罗韧嘘着气脱掉了上衣。

    镜子里的人身材挺拔结实,古铜色的肌肉泛着微微色泽,肋下淤青了一大片。

    罗韧用毛巾拧了冷水,叠好了敷在伤处,刚一敷上就激的倒吸一口冷气。

    他恨的牙痒痒:“真该给她一刀。”

    旁边开了扩音的手机里,传来郑伯关心的询问:“伤的厉害吗?实在不行去趟医院?”

    “没事,还没那么脆弱。”罗韧摁住毛巾,关了扩音拿起手机凑到耳边:“聘婷好吗?”

    郑伯在那头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

    又说:“罗韧啊,你也该回来看看她了。”

    罗韧身形一顿,沉默了片刻之后,刻意岔开话题:“我见到霍子红了,我总感觉,她知道一些事情,现在这三起相似的案子,中间一定有着一些联系。”

    郑伯苦笑:“你就是太较真了,都查了这么久了,有结果吗?世上被砍掉左脚的人那么多,互相都有联系吗?我网上搜过,砍脚这事可不稀奇,上古的时候叫刖足,是五大刑之一呢。”

    罗韧唇角微弯:“如果霍子红这边能进展顺利,很快就有结果了。”

    郑伯有些担心:“没那么简单吧,你不是差点被她那个……养女打伤吗?”

    “她?”罗韧失笑,“好像只炸毛的猫一样,一戳弄就张牙舞爪蹦的老高,不过今晚上,我也是拔了她的爪子了。”

    郑伯埋怨他:“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也别做的太过。”

    罗韧懒洋洋回了句:“立场不同,各凭本事,有什么过不过的……”

    目光忽然落到桌上扔着的那把直刃冷钢战斗刀上。

    打完电话,他把毛巾扔到一边,仰面躺倒在床上。

    天花板也做旧,顶上是欧式的四叶风扇,纯装饰,古铜镂空的花样。

    罗韧盯着看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你倒是哭什么啊。”

第①④章() 
一万三一夜甜梦,起床的时候嘴角都是翘的,张罗早饭时不见木代,更是神清气爽,积极递碗送粥,还貌似关心地问霍子红:“小老板娘她……没事吧。”

    霍子红嗯了一声:“得蔫几天吧。”

    才蔫几天?一万三心生不妙,怎么不是一蹶不振呢?

    张叔在边上哼了一声:“刀子划拉个口子,开始哗哗流血,过几天不也要结痂?她没事的。”

    一万三垂死挣扎:“那得慢慢的,一点点恢复吧?”

    霍子红一句话打消了他的所有希望:“木代不是这样的。”

    她一根手指摁住桌边,下一秒腾地举到高处:“她是这样的,跟弹簧一样,噌的就起来了,你等着瞧吧。”

    ***

    早饭过后,住在附近的曹严华第一时间过来报道,美其名曰学习酒吧的经营日常,实则眼珠子直往楼上溜:“我木代妹妹呢?”

    话音刚落,木代精神萎靡地从楼上下来了,一万三装着低头擦杯子,心里默念:“摔一跤,摔一跤。”

    见她到平安走到底下,只好换个祷告:“别反弹,别反弹。”

    上苍应该还是眷顾他的,总之木代今天是没什么反弹的迹象,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掀开盖碗,一声不吭地吃早餐。

    霍子红笑着过来,捻了张薄面皮饼,帮着她卷了煎蛋和辣炒土豆丝,又递回给她:“打不过人家,抓不到人家,都是小事情,参赛的人那么多,冠军只有一个,第二名开外的人,都只能去跳楼吗?”

    木代看着卷饼,没有立刻接:“红姨,你是李教授的女儿吗?”

    “昨天,罗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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