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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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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想起什么,忙走到前台边上,拿了张图给罗韧看:“连小姐画的,室内空间的规划,有板有眼的,比我拍脑袋想的强。”

    罗韧扫了一眼:“画的不错。”

    连殊笑笑:“我店里很多东西,都是自己设计的,画图样是必备基本功。”

    又对郑伯笑:“没事的话,我先回去,还差一笔墙纸,我明天跑一趟。”

    她从前台出来,罗韧看着她走,快到门口时,说了句:“慢着。”

    连殊停下脚步,回头看罗韧,罗韧抓住郑伯的胳膊,搡着他往外走,说:“你回避。”

    郑伯不明所以的,又似乎有几分明白。

    这罗韧和连小姐,好像是认识的。

    他了解罗韧的脾气:“罗小刀,连小姐是好心帮忙,你态度客气点,罗小刀……”

    脚下一个踉跄,已经被推出来了,还想上前,玻璃门生硬地砰然关上,他看到罗韧伸手把上头的锁闩了。

    这个该死的罗小刀,搞什么!

    郑伯一头汗,还想隔着玻璃对他比划,罗韧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拉拉绳。

    刷刷几下子,夏天用于遮阳的百叶竹帘放了下来,隔断了所有视线。

    郑伯一肚子气,真想对着新刷的门面踹两脚,又舍不得。

    只好在心里骂他:作死的罗小刀!

    ***

    连殊没想到是这架势,有点愕然,又有点紧张。

    罗韧转过身,拖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明明她是站着的那个,他看她时,却反而有那么点居高临下。

    罗韧没什么表情:“这儿没别人,大家都是成年人,别拐弯抹角,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目的啊?”

    连殊笑了笑,有些不自在:“什么什么目的啊?”

    “别说自己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啊,”罗韧笑,“没少打听我吧。”

    连殊头皮一阵紧,看着他的脸,有些气恼,又忽然放松下来。

    说这个啊。

    她吁了口气:“是啊。”

    “都打听到什么了?”

    “也不是很多。知道你有个聘婷妹妹,郑伯起初想撮合你们,谁知道后来,你自己交了个小女朋友。”

    她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酒吧的方向:“酒吧那姑娘,我不熟,不过见过。”

    罗韧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个疙瘩。

    连殊反而笑起来。

    “罗韧,你放松啊,”她说,“我就是对你有兴趣,对,我见过你进这家店,留了心,后来郑伯打听事情,我就帮忙了——也是看你的面子,不过,我到底是帮忙了,这么一大堆事,我没少出力啊。”

    罗韧不动声色:“出力拿钱,那要开多少钱才算合适呢?”

    连殊脸色变了一下,又勉强笑笑:“连顿饭都不请?”

    罗韧掏钱包:“一顿饭是多少钱?”

    连殊气的太阳穴生疼,她反复告诫自己别让他气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三言两语的,总是能轻易把她的火撩起来。

    不行,输人也不能输阵。

    她深吸一口气,很是无所谓的笑起来。

    “罗韧,你别那么没种啊,我对你有兴趣,借帮忙的机会打听一下你,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又没做什么,没有背后使坏,没有挑拨你和你女朋友,承认也承认的坦坦荡荡的,你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呢?”

    她转身走到门边,伸手拨下被罗韧闩起的锁:“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明天还约了郑伯,看墙纸的花样呢。”

    她打开门出去,风吹进来,但玻璃门很快震荡着关上,又把那股凉意给隔断了。

    罗韧拽了拽领口,觉得心浮气躁,过了会,玻璃门动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连殊去而复返,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玻璃门推开了巴掌大的缝,露出木代的脸,还有滴溜溜的眼睛。

    罗韧不觉笑起来,说:“过来。”

    木代笑嘻嘻进来,到了近前伸手搂住他,脑袋昂起来,说:“郑伯跟我告状,说你干坏事呢,把人家漂亮小姑娘拉到房里,门也锁了,帘子也放了,你想干什么你?”

    她脸色严肃,东张西望的:“漂亮小姑娘呢?嗯?哪呢?”

    罗韧说:“在我怀里呢。”

第②⑨章() 
晚上,木代翻箱倒柜,检衣理包。

    张叔经过她门口,看到衣服堆的满床都是,炎红砂好像在帮她做参考,张叔依稀听到木代说了句,明天和罗韧去爬雪山啊。

    打烊前,张叔又特意从她门口过了一次,她还没忙活完,哧拉哧拉去拽试背包的拉链。

    张叔说:“小老板娘,你是去爬玉龙雪山吗?”

    木代头一抬:“嗯哪。”

    张叔没好气:“玉龙雪山,你买张票就上去了!你至于的吗,屋里翻成这样,整的跟你要登珠穆朗玛峰似的!”

    木代说:“你又不懂。”

    炎红砂也帮腔:“张叔,人家是谈恋爱,你不懂的。”

    两个加起来都没他岁数大的小屁孩居然说他“不懂”,张叔气的眼白都快翻没了。

    ***

    第二天,木代起了个大早,想去找罗韧,又觉得太早过去显得自己不矜持,于是磨磨蹭蹭捱时间,教曹严华打了一套拳。

    曹严华终于从绕圈跑和踢腿的阶段过渡到招式,兴奋的满脸通红,一招一式,卯足了劲,脸上全是拼命的架势。

    吃早饭时,一万三没到,炎红砂也没到,木代觉得炎红砂不到可以理解:她是相继失亲,总得要一阵子缓缓的,但是一万三呢?

    曹严华说:“我三三兄大概又在作了,我昨天还说他,适当难过一下也就得了,别整的跟野人有多深感情似的,矫情!”

    木代噗的一声笑出来。

    张叔做了鸡蛋煎葱油饼,香的人心里酥麻麻的,木代觉得好吃,想着反正要去找罗韧,找了个保鲜袋,包了一块起来,其实也只是随手,并没多想,但一抬头,就看到张叔满脸嫌弃的看她,木代跟被捉奸在床似的,腾的一下脸就红了。

    张叔说:“女生外向,这话是没错,白养你这么大了,连块蛋饼都要给他带。将来过门了,一定是隔三岔五回娘家拿米拿油拿味精!”

    木代气的乱跺脚,抓起袋子就跑了。

    曹严华憋着笑,嚼着葱油饼,透过窗户目送她,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有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酒吧对面,身子一动不动,头微微偏着,一直在看木代。

    曹严华觉得那个女人眼熟,蓦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奁艳的那个连殊吗。

    木代捻着手里的保鲜袋,很快就走远了,连殊转身目送她,还是那副神气,身子不动,头微微偏着,像是个雕好的塑像,被人转了个向。

    这是闹哪样嘛,曹严华满肚子狐疑地咽下了手里的饼。

    ***

    大门半掩着,探头去看,郑伯带着聘婷在鱼池边玩,聘婷乐呵呵的,伸手把池水拨的哗啦啦响。

    木代笑嘻嘻的进来,郑伯看到她,习惯性地示意楼上:“罗小刀没起呢,你去薅他起来。”

    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证明自己不是专为罗韧来的,木代磨蹭着先不上去,聘婷好奇地拉她手里的塑料袋,拉开了,闻到香味,自顾自吃起来。

    木代戳她:“叫木代姐姐,木代姐姐。”

    聘婷嫌她戳的烦,一扭身子,送了个后背给她。

    郑伯说:“别管聘婷了,帮我去把罗小刀薅起来。今天我想把凤凰楼的灯箱装上,那头说车坏了,要明天才送,我想让罗韧开车去拿呢。”

    木代愣了一下:“今天?”

    郑伯奇怪:“你们今天有事?”

    木代期期艾艾的:“罗韧说,今天爬山儿呢。”

    哦,爬山。

    郑伯没好气:“我早就知道,你们啊,一个个的,都是指望不上的,还股东呢,装修的时候都跑大山里去了,现在眼见着要开张,又要爬山。”

    “这两天开张?”

    “可不。”

    居然把这档大事儿给忘了,木代赶紧改口:“那……我们开张了再去爬也行的。”

    郑伯看她:“自愿的?可别说是我逼的啊。”

    木代赶紧点头:“自愿自愿,我跟罗韧说。”

    郑伯说:“可不嘛,自家的事,自家人忙活嘛。老让连小姐帮忙,我也不好意思的。”

    “连小姐?连殊?”

    郑伯点头:“是啊,就是那个连小姐。她今天很早就过来了,带了墙纸的样版给我看,让我挑花样儿,还说要帮我去拿。”

    郑伯也没想到连殊今天来那么早,他那时出门买早点,聘婷给开的门,回来的时候,连殊捧着墙纸样版的本儿一边等他一边陪聘婷玩。

    明明是挺和气面善的姑娘,真不知道罗韧为什么瞧她不惯。

    郑伯有点为难:“或者木代,你看看曹严华,还有一万三他们,谁有空的,跑一趟吧。别让连小姐帮忙了……”

    他努了努嘴示意楼上:“罗韧啊,好像跟这个连小姐不大对路。”

    木代笑:“不就是带上钱,去买你挑中的墙纸嘛,我可以做的啊。”

    郑伯看她:“这还有点小老板娘的样子。”

    木代咯咯笑,顿了顿说:“那我现在就去找她,早点买回来,早点贴。”

    她转身要走,摸摸聘婷的脑袋跟她告别,聘婷说:“姐姐上楼。”

    连聘婷都知道让她上楼,木代哭笑不得,说:“不去了。”

    聘婷没理她,手指竖在唇边,说:“嘘。”

    木代叮嘱郑伯:“那你跟罗韧说一声,我来过啊。”

    ***

    罗韧起的很迟。

    也说不清是不是水土不服,又或者,他把这里当成了稳妥的大后方,一躺下,就是黑甜入梦马放南山。

    习惯使然,先去存放凶简的屋子,那口鱼缸里,第三根凶简愈发的面目模糊,如果说前两根像是金钩铁划,这一根,简直像是清水氤氲了墨渍。

    罗韧皱起了眉头。

    他计算了一下日子,今天,应该等得到扎麻的电话了。

    下到楼下,聘婷正拿小竹枝扑打水面,惊的里头的鱼儿四下乱窜,听到罗韧下楼的声音,她头一抬,说了句:“姐姐上楼。”

    罗韧莫名其妙,回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郑伯正端了早饭进厅,同他说,木代来过了。

    是小口袋啊,罗韧笑起来,随口问了句:“那她人呢?”

    郑伯说:“人家小口袋比你强,操心着凤凰楼的事呢,去给凤凰楼买墙纸去了。”

    罗韧奇怪:“她懂这个?”

    “依葫芦画瓢不会吗?再说了,连小姐会交代明白的。”

    慢着,怎么还牵涉到另一个人了?

    郑伯也猜到罗韧会多问,主动把事情说了:“本身呢,既然你不喜欢连小姐,我也就不想让她帮忙了,省得缠搅不清的。图样在连小姐那里,木代估计去拿样儿了。”

    罗韧拧了下眉头,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是扎麻。

    他接了电话同扎麻说话,郑伯走到鱼池边,招呼聘婷:“来,起来,待会伯伯和小刀哥哥都有事,送你去酒吧待着,要老实做事懂不懂?”

    聘婷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又说:“姐姐上楼。”

    郑伯说:“你木代姐姐忙去了,下次再上楼。”

    聘婷眼睛瞪的大大的,又把手指竖在唇边,小小声的说了句:“嘘……”

    那时候,郑伯买早饭去了,她拉着连殊在水里捉小鱼玩,玩着玩着,自己玩嗨了,再一抬头,连殊就不见了。

    抬起头,看到连殊在二楼,动作很轻缓的,向着尽头处走。

    她一昂头,说了句:“姐姐上楼!”

    连殊转过头来,俯视着看她,手指竖在唇边,好像在说:“嘘……”

    ***

    连殊很热情,把样本翻给木代看,在便签纸上写了色号型号给她,也给她报了卖家的地址。

    还挺远的,郑伯要的量不少,到时候,一辆出租车都不知道装不装的完。

    木代正想着,连殊说了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解释:“早先,我自己店里装修的时候,用的就是那一家的,一来二去,都成朋友了。有我跟你去,他给你报的价钱会实在点,你懂的啊,熟人价,而且,还可以让他用车子送,省你打车了。”

    确实,木代笑起来,觉得连殊人还挺不错的:“那不耽误你店里的生意吗?”

    “不耽误,我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

    扎麻给罗韧讲了这两天的情况。

    总体上,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照旧有远处寨子里的人来看野人,但是比前两天少多了;乡里还没派人来把野人拖走,估计还要等两天;但是又下雨了,很麻烦,怕尸体被雨水淋坏,他们还得用油布挡雨……

    鸡零狗碎,家长里短,都是那个山凹里的事。

    挂电话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一趟,有很多之前没有交情的村子,也来了人,我听说一件稀罕事儿,也是野人,不过,二十多年前的了。”

    罗韧的耳边,好像有什么火花,噼啪一炸,喉底发干,脊背微微挺起。

    他直觉,这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真相。

    “他们讲,山里头,也有个寨子,听说起的位置,跟你们去的地方差不多,不过那个寨子,是汉人寨子。”

    “据说,二十多年前,寨子里有个女人,进山采药材的时候,被一个野人给强*暴了,那个女人的男人气疯了,纠集了十村八寨的猎手,在山上堵了好几天,终于叫他们堵到,射杀了。”

    “讲说,那个野人,块头比我们这次逮到的,还要大呢……”

    罗韧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扎麻就不大清楚了。

    “听说过了几年,那个寨子就搬空了,汉人跟我们土人不一样的,都有老家亲戚,可能投奔亲戚去了吧,山里头毕竟辛苦……”

    挂了电话,罗韧的太阳穴跳的突突的。

    二十多年前……

    时间是对的上的,如果没有猜错,被强*暴的女人就是他们在山里看到的那个女人,而当时被射杀的野人就是女野人的父亲。

    木代进洞时,看到洞顶的画,说女野人幼年,有一个小的玩伴,所以她推测,那座山里,还有一个野人。

    如果事发不久那个野人就被愤怒的丈夫纠集猎手打死,除非女人诞下的是双胞胎,否则的话,从头至尾,那女人应该只生下过女野人。

    罗韧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当时,那个女人,是已经嫁人了的,那么,她会不会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么,女野人的玩伴,很可能并不是野人。

第③⓪;章() 
有比较才有差距,郑伯深刻体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跟罗韧相比,木代是太乖了,自己话说的点到即止,她就立马帮着凤凰楼忙这忙那去了。

    罗小刀呢,话都说的这么白了,他还是那两字:不去。

    他说,一个灯箱,我为什么要开车去拿,去拉灯箱,你考虑过悍马的感受没有,让他们租辆车送过来不行吗,租车费我出。

    郑伯气的差点吐血,打电话给木代告状。

    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最近频繁向木代告罗韧的状。

    木代说:“我回去说说他。”

    郑伯气冲冲的:“是要说他!一身毛病,早上不起、晚上不睡、逃避劳动,不杀杀他的威风他就要上房了!”

    木代在那头笑,背景音很乱,哧拉哧拉的,裁纸的声音。

    郑伯想起正事:“你那头怎么样了啊,快了吧?”

    木代说:“快了,我们待会就回去。”

    挂了电话,木代过去看工人包装,墙纸都是一筒一筒卷好了的,外头用气泡塑料膜包好,木代怕买少了不够用,特意多订,又同店主商量用不完的能不能退。

    门口停了辆小面包车,亏得连殊同店主有交情,店主同意了让店里的车帮忙送这趟货。

    工人们把墙纸装车,看看接近午饭时间,木代问连殊要不要先吃饭,连殊说怪耽误时间,不如随便买点东西车上吃。

    说话间,对面烧烤摊的香气飘过来。

    连殊提议吃烧烤。

    木代想过去买,刚好被店主叫住了开票算钱,连殊笑了笑自己过去,木代忽然想起什么:“我不要辣啊。”

    连殊早走远了,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一切妥当之后上车,司机先把车往城外开,连殊给木代解释,车上装了两票货,先还要送另一家。

    一边说一边把一塑料盒的烧烤递给木代。

    打开了看,满眼红彤彤的辣,木代心里暗暗叫苦,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拈着钎子尽量抖落辣粉。

    辣粉够劲,吃了两口就吸拉着气,觉得嘴唇都烧起来了,罗韧打电话来的时候,她一直用手在嘴边扇风。

    罗韧好笑,问她:“说话怎么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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