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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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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第三次看到石桥的图片了。

    浙江的小镇,石板桥,踏脚的石板画,和五珠村海底巨画的内容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完整。

    这是……猎豹的祖籍地?

179|第①⑨章() 
早餐时间。

    被关了一夜的曹解放终于被放出来遛弯,心情极为舒畅,迈着小碎步在耷拉了一半的门下头钻来窜去,曹严华捏着馒头跟在后头,时不时揪一小块扔到地上:“解放,吃馒头,来,吃馒头。”

    曹解放却不怎么搭理他,这让他很郁闷,养宠物真的就像奶孩子一样,初期的感情交流至关重要,然而这么重要和纯真的感情,就让炎红砂和一万三剥夺走了。

    霍子红最后一个下来,入座的时候,看到坐在远远角落里的青木,问张叔:“不叫上那个人一起吗?好像是罗韧的朋友。”

    张叔斜了青木一眼,没吭声。

    其实,原本真想叫他的,基本的礼数他懂,罗韧和木代关系稳定,青木既然是罗韧的朋友,算半个家里人,他不至于吝啬一顿饭。

    他烦的是这人一脸的生硬冰冷,见人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像是谁欠他的——又不求你什么,干嘛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多年的老伙计了,霍子红多少知道张叔的心思,笑了笑,轻声吩咐炎红砂:“红砂,要么你端一份过去?吃不吃随他,咱们心意到了。”

    炎红砂不声不响搁下筷子,起身拿了个空碗,舀粥。

    霍子红又想到了什么:“昨晚上打电话给木代,小丫头也不接,不知道梅老太太情况怎么样了,她教木代挺尽心的,如果这趟真的不好,咱们也应该出点力。”

    一万三和炎红砂都没敢吭声,只张叔接话:“那是,说起来,小老板娘算关门弟子呢。”

    说话间,曹解放欢腾的进来,窜到了一万三的脚边,一万三低头给它喂了块馒头,曹解放小脖子吞吞咽咽的,很快把馒头嚼咽了,身后跟着的曹严华看在眼里,一阵心酸。

    他撒的那些馒头块儿,曹解放是一口都没动,为什么偏偏吃三三兄的?咋,三三兄揪的就更甜?没良心的小畜生,当初是谁把你从肉鸡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

    炎红砂盛了满满一碗粥,又拿碟子装了两个包子,送过去的时候,心里有点犹豫,青木这个人不怎么和气,待会要怎么开口好呢。

    青木看见她了,皱着眉头,脸上有些许被打扰的不快,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罗韧的声音:“青木!”

    青木立刻起身,绕过炎红砂,大步向着罗韧走过去,腿上外接的钢架嘎吱嘎吱响。

    炎红砂端着粥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这腿,也不知道是怎么伤的呢。

    ***

    罗韧问了青木一个问题:“当初,我跟猎豹交手,伤了她的眼,她摔下楼,我探身去看,然后中枪,你把我救走。这个过程当中,你有没有注意猎豹伤重的程度?”

    青木有点抓不住他的点:“这个有意义吗?她伤已经好了,而且入境了。”

    “有意义,青木,以你对敌的经验,那样坠落程度的伤害,她可以再站起来吗?”

    青木沉默了一下,说:“按道理,应该是站不起来的。”

    他熟悉罗韧拳脚的速度和重量,一如熟悉自己的招式,当时那种情况,罗韧急红了眼要为塔莎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毫不夸张,一拳下去,铁板都会凹陷。

    那一飞刀下去,刀柄几乎没入,猎豹伤的,不仅仅是眼睛那么简单,叫他说,刀锋都是□□了大脑的。

    再然后,猎豹从楼顶跌落,罗韧查看时猝不及防中枪,但青木作旁侧火力压制时曾看到,猎豹几乎是仰躺着摔下去的,那样的高度,腰椎摔断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也难怪罗韧一直认为,猎豹已经死了。只不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猎豹被手下带走之后并未传出死讯,也一直音讯全无,自己才执着的一定要追查到一个答案。

    青木给罗韧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应该站不起来的,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是老天对她太好,开了方便之门。”

    罗韧说:“对她好的,也不一定是老天。”

    青木有点听不明白,罗韧岔开话题:“我委托了国内的机构去查猎豹,但是消息有限,你关注猎豹这么久,还查到些什么?”

    他语气加重:“任何事情,哪怕不起眼,只要是她的消息,或者她家人的,我都要知道。”

    猎豹有家人吗?青木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真的有,据说是家里的长辈,好像是曾祖父,年纪怕是快一百岁了,住在距离棉兰很近的萨马岛上,真正的风烛残年,一天天捱着,等死。

    “她的家人,早些年很多都因为帮*派间的报复横死,留下的只有这个因为岁数大了很少外出的糟老头子。据说神志早已不清醒,看护人员说,老头子从早到晚,只念叨一件事,想回家。”

    “想回家?”

    “是啊。”青木耸耸肩,“他的家就在萨马岛,明明住在家里,还回什么家呢?”

    “这人还活着吗?能设法拍到他最近的照片吗?”

    青木摇头:“猎豹销声匿迹之后,他也随之消失。我猜,是猎豹树敌太多,她的心腹害怕有人趁机清剿报复,所以把她的家人一起藏起来了——就像你害怕殃及聘婷,要把她们收藏好一样。”

    “那个看护,还能联系上吗?”

    ***

    看护还能联系上,被猎豹家里辞退之后,目前供职在马尼拉医院。

    罗韧请青木安排,跟那个护士做一次视频通话。

    通话在家里进行,卧室里还是他昨夜出走时的一片狼藉,罗韧网上拨号的时候,青木意味深长地看插在墙里的刀子,然后伸手去拔。

    拔了两次才□□,他用刀刃在腿上外接的钢架上刮了两下,套回皮套递给罗韧:“罗,你生了很大气。”

    罗韧嗯了一下,点了“请求通话”,等待对方回应。

    青木说:“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罗韧面无表情:“我觉得值得。”

    青木冷笑:“比你的兄弟还值得?”

    他咄咄逼人:“当年,你自己亲口说,为什么要救你,你的心已经死在菲律宾了。”

    罗韧沉默。

    “可是你回国之后,像是把什么都忘了,心又活了,你把菲律宾的一切都给忘了。”

    罗韧抬头看青木:“我知道,你承担了一切,你一直都在菲律宾。”

    青木的目光冷下来:“不,得知猎豹的消息之后,我回了一趟日本,跟我的未婚妻解除婚约。”

    “那个给你唱枕歌的由纪子?”

    青木慢慢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刺的那句“银碗盛雪,白马入芦花”。

    由纪子喜欢禅宗,喜欢俳句,和他欢好之后,会温柔偎依在他怀里,对着海岸的细浪唱枕歌。

    ——枕头啊枕头,什么也不要说啊,那个可爱的人和我的关系,对谁都不要说啊……

    “我告诉她,我要做极其危险的事,下了必死的决心,请她忘记我。”

    青木的性格里,有一种罗韧难以理解的悲壮和决绝,他要做一件事,会破釜沉舟,斩断一切的牵绊和关系。

    罗韧说:“你不应该拿和由纪子的爱情,来为你对猎豹的仇恨陪葬。”

    青木额上青筋暴起:“罗!他们都死了!”

    罗韧看着他:“是死了,像一场大火,把我的人生烧坍塌了一大块。但是青木,我不会让它烧掉我整个人生,如果我从此之后不再去活,也不再去爱,猎豹该多么得意——她只捅了我一刀,我却把自己的人头都割下来送给她。”

    青木喉结滚动,双拳攥起,听到罗韧说:“她毁了你的兄弟,你紧跟着搭上你的爱情和人生,青木,我们为什么要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那头接受了视频通话,罗韧点下摁键,说:“如果还能活着,记得去挽回由纪子,这个世上,好姑娘难得,也值得。”

    那看护黑黑胖胖,典型的热带女人面相,叫利加雅,一口流利的英语,因着当时的酬金极高,所以对看护猎豹曾祖父的经历记得尤为清楚。

    “精神并不正常,老年人的通病。但并不发疯,只是不停的说要回家。”

    “知道要回什么家吗?”

    “不知道。”利加雅笑笑,又补充,“不过,应该是在中国吧。”

    罗韧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

    “屋子里有地图,中国地图。老先生抽烟,激动的时候,会用烟头去烫地图上的一点,然后说要回家。”

    “是不是在浙江?”

    利加雅搞不清楚国内的省份:“我不知道什么叫浙江,只知道根据方位来看,是在东部,靠海。”

    大致的位置似乎不差,罗韧沉吟了一下:“其它呢,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利加雅忽然想起了什么,咧开嘴笑起来:“罗先生,那张地图,还有一点很有趣。”

    “老先生会经常摩挲地图上的几个点,虽然没有拿烟头烫过,但是摩挲的太久,那几块的位置纸面已经磨掉,远处看,好像是白点,曲曲弯弯,横在地图上。”

    地图上的几个点,曲曲弯弯,横在地图上?

    罗韧忽然想到什么:“你等一下。”

    他迅速拿过边上的纸笔,先画一个中国地图轮廓,然后横着画了一个北斗七星,收尾的摇光位置,收在了浙江境内。

    然后反过纸面,对着摄像头:“是不是这个图像?”

    利加雅笑起来:“是的,罗先生,你画的很像。就像一把弯弯折折的勺子。”

    ……

    通话结束了,罗韧的手垂在边上,指间紧紧攥着那张地图。

    青木觉得奇怪:“罗?”

    罗韧没有说话,胸口起伏的厉害。

    他几乎可以断定,猎豹身上有凶简。

    ——猎豹是格斗的好手不错,但以木代的能耐,不可能短时间服输,她片招之间就说出“罗小刀,我可能打不过她”这样的话,必然是在猎豹身上察觉了某种惊人的反应和制动能力,而这种能力,是凶简给的。

    ——他很确定自己当初的那场搏杀对猎豹造成的损伤,甚至一度觉得她已经死了,她能在那样重残的情况下重新活动如常,是因为某种神秘的力量。

    ——猎豹的曾祖父的地图上,出现了一个横亘的七星北斗,而他也曾经依据凶简出现的可能位置连出过一个北斗七星,只不过,一个是斗柄东指,一个是斗柄南指……

    ——青木曾经提过,猎豹是近期入境,而猎豹的手下早几个月已经出现在国内,并且去了好几个生僻的地方,其中就包括浙江的小镇,那个小镇的石桥上,有着比五珠村的海底巨画还完整的踏板画。会不会是因为,猎豹伤重,她的心腹得到猎豹曾祖父的指点,来到国内寻找凶简?

    罗韧心头巨震,马上拨通神棍的电话。

    好一会儿才接通,神棍的声音很不耐烦,甚至怒气冲冲:“干什么?”

    罗韧已经完全把的罪过神棍的事情给忘了:“关于凶简的事,你提过驰送观四牌楼,又说……”

    神棍打断他:“现在来问我了,早干嘛去了?小萝卜,你这个人,过河拆桥,没有礼貌,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告诉你,除非你跟我道歉……”

    “我道歉。”

    咦?这个小萝卜,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骨气呢?

    神棍愣了一下:“还要给我买半年的肯德基全家桶……”

    “买!”

    “还要买半年的网费……”

    “买!”

    是吗?神棍突然觉得,罗韧这个人真是不错,又大方,又果决。

    他还想装着绷着脸,但已经忍不住有些眉开眼笑:“你要问什么来着?”

180|第②⓪;章() 
不知道车子已经开了多久,木代动不了,睁不开眼睛,也不能很确切地感觉到车子的颠簸——只觉得身体好像在云端,一伏,一飘。

    意识里,始终飘着那句话。

    ——“足够她睡上24个小时了。”

    她焦灼地想着:我不要睡24个小时。

    为了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如果能够提前醒过来,也许还能够扳回些什么。

    她挣扎着,眼前蒙蒙的白,像那天的雾。

    吱呀吱呀,由远及近的轮椅声,抬头看,是梅花九娘,双手扶着轮椅,织锦的盖布垂在腿侧。

    木代努力抬起头,说:“师父,罗韧会来救我的,一定会的。”

    梅花九娘柔声说:“木代,不要依附罗韧,有一些绝境,是谁都指望不上的。”

    她的神色平静而又慈悲,那张熟悉的脸渐渐模糊,慢慢的,就隐没在雾气中了。

    木代懊恼的低下头,短暂的平静之后,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抬起头,看到另一个自己,穿着小猫头的t恤,目光里带着关切和小心翼翼,抱着膝盖,在边上慢慢蹲下来。

    木代的眼睛发湿,伸手抓住她的衣角,低声说:“来,帮帮我,让我醒过来。”

    那一个木代看着她,抱歉地挪开她的手,说:“木代,这一次跟连殊那一次不一样的,药效太强,我帮不了你的。”

    木代想再抓她,她为难的摇头,又摇头,离开。

    然后,一切就消静了。

    木代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我行的,我不需要醒过来逃跑,我不需要四肢可以活动如常,我只要耳朵能听、眼睛能看就可以——那只是睁一下眼皮的问题。

    她努力了很久,其间有一次,眼皮突然无意识地睁了一下,又闭阖,但并不是全无意义,眼睛像镜头,摄入了那一刹那的视界:车厢一角,堆着的菜筐,有菜叶子露在外面,那一刹恰好随着车子的颠簸晃悠了一下。

    再然后,她终于可以听到声音了。

    很吵,车来车往,喇叭声,嘈杂声,吆喝声,她确信是在大马路上,但是是哪里的马路呢,猎豹可能会把她带到任何地方。

    又过了一会,车子停下,嘈杂声不断,似乎是等灯,有行人过马路,似乎是一伙人,热烈地讨论什么,有一个女孩子,声音飚的高高,兴高采烈,说:“要么晚上吃腊排骨吧,再点一份鸡豆凉粉……”

    木代心里一动:这是回到丽江了。

    腊排骨和鸡豆凉粉,都是当地列的出的“特色小吃”,其实木代自己觉得,并不那么美味,但是过来旅游的外地游客,似乎都很有兴趣尝试。

    一定是回来了,因为罗韧已经回来了,猎豹想找罗韧报仇,要么把她带的远远儿的,要么把她带到眼面前。

    她咬紧牙关,一直在听。

    叮铃铃的声音,那是东巴风铃,好多人,走来走去,隐约听到要拍照,是古城门口吗?那是最热闹的“到此一游”留影地,车子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是的,如果进了景区是应该要慢行……

    木代忽然觉得,这里很熟悉,也许,车子行经的位置,距离聚散随缘,并不是很远。

    可是,突然间,车子拐了个弯,向着安静处去了,那些热闹被远远的抛在后面,隐隐的,还能听到“呵……哆……啰”的声音。

    是鸡叫吗?

    车子终于停下了,有人开后车厢的门,把她扛到肩上的时候,说了句:“这药真顶事,睡的跟死人一样。”

    木代拼尽全身的力气,极快的,又睁了一下眼,然后阖上。

    不知道看到的是什么,只是摄入了色块、形状和景象,要留在脑海里,细细还原、琢磨、回味。

    确实回到丽江了,是她熟悉的房子、台阶和门洞,但是在丽江,这样的房子太多了,散落在每一道曲曲弯弯的街巷。

    还有什么不同吗?一下子能抓住人的眼睛的?

    想起来了,墙头上逸出的,都是丛丛的竹梢,这院里,应该种了很多的竹子,这也是庭院的特色,很多有个性的房主人,会把庭院收拾的别有洞天。

    丽江有很多有竹子的庭院吗?木代仔细回想,毫无印象,也许很少罢。

    经过院子时,她闻到了清新的竹叶味道,甚至有片斜出的叶子,轻轻蹭过她的脸。

    但是,光很快就不见了,扛着她的人走上了一条向下的楼梯,蹬蹬蹬的脚步声,越是往下越是明显。

    吱呀的开门声,再然后,她被重重扔到地上,地面冰凉,她脸贴着地,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悠扬的钢琴声自上头、外间,悠悠传来。

    还有软软糯糯的声音,和着钢琴的旋律,哼唱一样,念着:“heydiddle,diddle……”

    (没完,飞机晚点了五个小时,待我明日补全……)

181|第②①章() 
郑明山是近傍晚的时候到的,没有去聚散随缘,也没有找罗韧,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第一句话说:“我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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