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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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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全身的血一下子全部涌到脸上,这种耻辱,简直比饿了肚子咕噜叫还来得让人尴尬。
绝对不能认,死也不能认。
她大怒:“胡说!”
罗韧一笑,顺手捏捏她下巴:“是啊,就是胡说的。”
他站起身,两手交叉反推做了个向上伸展:“起来,活动一下,然后领饭。”
木代没好气下来,敷衍着活动了一下肩颈,到罗韧那领了又一小格巧克力。
其实味道不大好,但当下,是这偌大洞里唯一的美味。
放进嘴里,舍不得咬,抿着含住,等它自己融化。
罗韧把剩下的巧克力包好,依然放回兜里,木代问他:“你吃了吗?”
“吃了。”
罗韧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上午八点。
一个白天的时间,总不能无所事事的困守愁城。
他问木代:“想过怎么出去吗?”
木代仰头看洞顶:“我可以试着再爬。”
再爬?想起来了,昨天自己摔下的时候,她的位置是在高处。
“先不说你现在不方便爬,爬上去了之后呢?那块翻板是有机关的,不是你信手一推就能开的。”
木代不服气:“爬上去了再研究呗,我们谁都没仔细看过那块翻板——说不定凑近了看,就能找到办法。”
罗韧说:“把希望寄托在‘说不定’上,要是找不到开启翻板的办法,再辛苦爬下来?爬着好玩吗,徒费体力。”
他环视洞内,目光停留在洞边最低洼的地方。
“那天晚上,雨下的最大的时候,洞里积满了水?”
木代点头,指自己当时睡的那块高处:“我睡的地方已经是最高的了,水都淹到我身下了。”
罗韧沉吟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退了?”
好像是,反正用的时间不是特别长,攀爬前想再找口水喝,水已经全部浸下去了。
罗韧捡起木代丢在边上的砍刀,握住手柄,用刀身在地上磕了磕,咣当一声,金石作响。
他在洞里且走且试,接连敲打多处,最后在那块低洼处蹲下来,招手示意木代过来。
先指指洞里:“那边,几乎是石板整块,等于是一个石胎,水不可能浸下去。”
说到这,一反手,刀身砸在低洼处,又是金石有声。
木代看他:“这里也是石头啊。”
罗韧打亮手电,尽量贴近去照,又伸手在地上拂抓了几把:“这边的石头不是整块的,石头之间有接缝,下头一定是土,不然的话,水浸不下去。”
木代问:“所以?”
罗韧往后一坐,手电在手指间打了个个,光圈在石壁上倏忽倒放。
“这地洞纵深很有规模,按照这个山的高度来讲,已经接近地面,如果下面是土,那就说明有路。”
“什么路?”
“挖出来的路。”
木代夸张地笑:“地道啊?”
笑着笑着就不笑了,看罗韧的脸色,怎么觉得像是认真的呢?
“真挖啊?”
“你几岁了,我还逗你玩吗?”
罗韧把战术包挂在岩壁突出的地方,手电推开了在拎手处扎紧照亮,砍刀试了两下,觉得不大顺手,先搁到一边,顺手拔出匕首,在两块紧挨着的石头的细缝间一直刮划,密实的泥土旁拨,很快刮出道细细的罅隙。
木代还是觉得不大靠谱:“真挖啊?这得几年啊……”
还想继续说点泄气的话,瞥到罗韧瞪她,悻悻的不作声了。
***
哗嚓哗嚓。
石头之间嵌的都很紧,第一块的起出最难也最重要,罗韧的匕首已经绕着石头外围划了几圈,四面都开了缝,伸手去撼,微动。
木代坐在边上,托着腮一直看,这时候冒出一句:“好像是地里长出的牙,怎么拔,都拔不出。”
罗韧额上都出汗了,让她一句说的气乐了:“阖着我在这忙了半天,你做了句现代诗是吗?过来!”
石峰有点窄,他的手伸不下去,木代的就纤细多了,依着吩咐的顺着石缝探了一下,伸出来,都是湿泥。
好像还没到底,匕首的长度已经不够了,砍刀重新上场,贴着石缝往下狠戳,然后金石一声响。
这说明下头还是石头?但不对啊,如果都是石胎,水是怎么浸下去的?
想了想,砍刀继续在四面都探底刮擦了一次,最后取出时,顺手撼了下石头,听到铿的闷响,那块石头挪了一下,把边上的一条细缝压没了。
罗韧心中一动,这样就说明石底松了。
他笑着看木代:“我教你怎么样拔掉这颗地牙。”
他选了和这块一字并排的两块,如法炮制,缝泥刮抹出,底面全部撼松以后,脚跟抵住一道石缝用力一推。
砰的一声,三块被挤到一处,边上留下一道可以容整个手探下的宽缝来。
然后匕首倒贴手掌内面,屏住气,手竖着探入,到底时横刀□□石底一撬,上抵,手掌用力托出推到一边。
那石块不方不圆,骨碌碌滚远,罗韧取下手电细看,这一层下面还有一层石头,但堆摆的巧妙,接缝处和上层的错开,上一层石块的骑缝处紧压下一层石头的石面,所以砍刀如果从石缝佷戳,戳到的永远是坚硬的石头。
木代的心砰砰跳,这绝不会是自然形成,绝对是有人错落着摆放的。
不知道下头封的是什么,地道?或者是传奇故事里经常砍刀的宝藏?
木代看罗韧。
罗韧的眸子里有玩味的得色,抬起下颌示意了一下洞顶:“怎么着,还爬吗?”
木代摇头:“不爬了。”
“还觉得不靠谱吗?”
她语气真诚:“不觉得。”
很好,罗韧把匕首递给她:“剩下的石块,都你来启。”
木代一声不吭,拎着匕首蹲下身子,第一层只起出了一块,工作量还是巨大,她叹着气,说:“罗韧,这样的话,我手指头会掉的。”
也是,忘记她手上带伤了。
罗韧不说话,木代又长长叹一口气,弯下腰去搬,手刚碰到石头,衣领被他拎起来。
转头一看,罗韧又是无奈又是嫌弃:“走开走开。”
木代哈哈大笑,伸手搂了下他的腰:“罗小刀,我真是喜欢你。”
罗韧一愣,心里升出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熨帖来,过了会说:“边上待着,随时帮忙。”
第一层才起出一块,工程还是浩大,罗韧一块块插、磨、撬、搬,说来也巧,刚好把第一层全清出时,手机闹铃响了。
他专门设的时间,为了在黑暗中定时掌握早、中、晚,作息不至紊乱。
这是提醒他,午饭时间。
罗韧背过身,内兜里掏出巧克力,或许是贴近体温,都有点温软了——包装纸打开,掰了一块,又包好了放回去。
然后招呼木代:“过来领饭。”
木代赶紧过来。
问她:“一上午就闲坐着,逃避劳动,这样对吗?”
木代摇头:“特别不对。”
于是领饭。
下午,又是单调的起石头,但是庆幸之处在于,第二层之下,真的就是泥地了。
奇怪,如果只是普通的泥地,为什么硬要铺上两层石头呢?而且一定已经铺的很久了,几乎和周围融为一色,如果不是恰好下雨、浸水,还真不容易发现那块低洼处的蹊跷。
木代握了砍刀,在罗韧已经清出的地方又是戳又是挖,她和罗韧是两个人,又正好都有趁手的工具,只要这地道不是成百上千米长,挖一条出来似乎也不是无稽之谈。
如此一想,心情大好,提着刀又挖又砍,分外卖力。
罗韧怕她蹭到手,提醒她:“小心点。”
木代一刀挖下去:“挖地还能挖出事来吗……”
话音未落,脚下的泥块忽然坍塌,一只脚陡然踏空,木代一声尖叫,罗韧冲到跟前,一把揽住她腰,一个就地滚翻了开去,起身时把她拉到身后,迅速把匕首横在身前。
没有异动,也没有臆想中的鬼影突然窜出——木代刚刚挖下的位置,裂开一道碗口大小,一直延伸到她脚下,所以刚刚,她其实是一条腿陡然插到裂缝里去了。
罗韧低声吩咐木代:“把包和手电拿过来。”
木代惊魂甫定的,几乎是飞身掠到石壁边上,取了包和手电。
罗韧接过手电,照向那一处。
确实,漏开了一道口子,像月牙,又像巨大的睁开的眼睛。
罗韧示意木代帮她照亮,撑住地,慢慢挪过去,身子尽量不靠近,伸腿狠狠踹向那一处的泥块。
哗啦哗啦,又是一声闷响,大块的泥块塌了下去,露出小半人高的洞口来。
一股经年累月的霉朽气息。
罗韧打开包,快速取出盒火柴,割断根包带,抹掉火柴头包的蜡,擦着火点燃包带,扔到洞口。
火焰跳突了几下,很快灭了。
罗韧拉木代退到稍远一些的地方,说:“里头大概好久没进气了,要等一会。”
木代好奇地拿过火柴来看,这年月,盒装的火柴已经很少见了。
“为什么不用打火机?”
“战术包里,为了生火,一般是火柴和打火石。打火机好用,但极端温度和气候下,就是个废品。”
又教她:“火柴头包蜡,因为长期放在盒内摩擦,怕自燃生火,而且包蜡可以防水。”
木代新奇又好奇:“里头还有什么,教教我啊。”
罗韧拉她坐下来,一样样点了给她看,战术包惯常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西都不多,分量体积也不大,但基本上囊括所有艰险环境下的求生小工具,可弯曲的针,缝补或者掰弯了用来钓鱼;药囊包,可以在水下照明用的燃烧棒,还有盐块。
木代没见过这些,样样觉得新鲜,罗韧又点了截包带扔过去,这一次,没那么快灭了,火头并不亮,但还是顽强的跳跃着。
看来,还要等一阵子。
低头看木代,她还在理包,样样按次序收藏好,该放求生盒的放求生盒,该归囊袋的归囊袋。
罗韧看了她好一会,忽然说:“木代,我其实看过那个视频。”
木代头也不抬:“什么视频?”
“离开南田的那个晚上,你和何医生聊天的视频。”
第②⓪章()
木代低着头没说话,整理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下来,很久才说:“哦。”
“为什么情愿跟何医生讲,都不愿意跟我讲?”
木代其实不想聊,但是罗韧的语气,让她觉得,今天好像无论如何都搪塞不过去了。
她一横心:“因为我也不想拿我自己的矛攻我自己的盾啊。”
她自己跟罗韧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时机是什么?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时候。
反推:如果不确定这种喜欢呢,那就暂时分开,或者不在一起好了。
对这样的走势,她本能的反感和烦躁。
即便现在提起来,她还是烦躁:“这种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我为什么要拿出来讲?如果我能调整过去,不就过去了吗?如果调整不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啊。为什么要讲?为什么要讲?”
罗韧失笑。
木代居然发脾气,他真是头一次见到,横眉竖眼,焦躁到找不到出口的模样。
他哈哈大笑,伸手搂她入怀,这次她不愿意,一直挣扎。
罗韧凑到她耳边,问:“昨天晚上,我那样,你生气吗?”
木代脸颊微红,咬着嘴唇没吭声。
“应该是不生气,否则的话,早就给我一巴掌,或者砍了我了。”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昨晚的那个人换一下,是一万三或者曹严华呢?”
木代反应好大:“胡说什么!”
罗韧笑,低下头吻她嘴唇,她恼怒到没心情,想转头,罗韧一手搂住她腰,一手控住她后脑,叫她动弹不得。
却也没吻她,只是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用了点力,好叫她记住。
说:“你走在路上,边上花开的好,你低头去闻;有苍蝇飞过来,你伸手去赶。”
“喜欢或者不喜欢,是本能反应,这种本能,都不用靠脑子去想。”
木代不说话,也不挣扎了,罗韧知道她听进去了,她要是肯老实听你说话,就会这么服服帖帖的。
她其实是个点得透的聪明姑娘。
“喜欢只分多少,一丁点的喜欢也叫喜欢——没有人会有一半喜欢一半不喜欢,你如果有这种想法,就说明你主人格根本没有归位,你下意识还是把自己当两个人,还是简单的一加一。”
木代让他说的难受,抬起头,有点委屈,但很固执:“我就是一个人。”
罗韧搂住她,把她脑袋埋到自己胸口,柔声说:“对,你是一个人。”
目光落到那截包带上,火头慢慢熄灭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差不多可以往里走了。
他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谈。木代,我除了是你男朋友,还是你朋友,即便没法在一起,我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给你建议,我心里,总还是希望你好的。”
木代忽然轻声说:“罗韧,你喜欢跟我讲很多道理。”
“有吗?”
“有。”她想了想,“就好像要教我做事一样。”
罗韧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觉得,笑的有些感慨和怅然。
他松开木代,退后一两步看她。
手电横在一边,光亮虚散着,她大部分都隐在虚弱的暗里,眼神却又带清亮的光。
是他的姑娘,黑暗中,跋涉了好久来找他的姑娘,小跑着急切着穿过丛林和沼泽,近前时却停下,就这样站着,希冀地看他。
他说:“木代,我比你经历的事情多,有些经验,不敢说绝对正确,但自己觉得实用,就想教给你。不止是经验,我会的东西,大到生存技能防御格斗,小到投机取巧的小方法,我都恨不得一股脑儿塞给你。”
“因为万一哪一天,我因为意外或者不可抗力离开你,想到你能用从我这里学到的法子去解决问题,去克服困难,我就觉得,我好像还在照顾你一样。”
如果从一个人身边经过,却又真的不能相守,他希望自己留下的,都是好的、有用的,希望她因为自己的出现,变的更好,更强,他在的时候,能帮她打伞,万一不在,那点风雨,她也能一笑置之,而不会因为伞被收了去,就惊慌失措着哽咽。
木代静静看着他:“罗小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罗韧笑了笑,没说话,忽然觉得,好舍不得她。
如果这一趟跟青木回菲律宾,不幸死了的话,闭上眼的那一刻,想到的一定是她。
木代说:“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罗韧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笑出来。
木代叹气:“你不相信我,罗小刀,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可以变的很厉害?”
罗韧点头:“嗯,你厉害。”
他拉她近身,伸手轻轻摩挲她脸颊,又滑到脖颈,触手处,细细的,沁凉的链子,他拈起那条链子,把缀着珍珠的口哨拎拉出来。
说:“给你吹个好听的。”
他把口哨含在嘴里,吹了一声。
木代惊讶极了,其实就是普通的吹,但是常人去吹,一定是直楞而平直的一个音,像条拉出去的直线,但是罗韧一音三转,吹出去,音律在耳边起伏成了波线。
拿回来试了一下,她不行,永远是“呼”的一声出去,像是少先大队的吹哨。
他怎么做到的?口腔里运气的玄虚呢,还是舌头要做些小动作?
罗韧不肯说:“世上独一家,青木和尤瑞斯他们想学,两人还经常私下开会揣摩,永远学不会。”
木代央求:“连我都不说吗?”
罗韧捏捏她下巴,说:“我早就打定主意了,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你想知道,以后问你儿子去。”
木代笑出声来,罗韧也笑,过了会,说:“差不多了,去洞口看看吧。”
***
洞口不圆不方,看大小,也只容一个人爬进爬出,手电照进去,黑魆魆的,也看不到什么。
罗韧用手试了一下洞壁,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木代问:“怎么啦?”
罗韧说:“不是土道,是石头的。”
先还以为是破了石胎,找到了泥地,挖起来就方便了,现在看来,完全是想错了。
他指了指刚刚起出来的大小石头:“这个地洞,跟现在这条地道,都是石头的,封住洞口的泥可能是后续从外头担来的——这里接不到土壤。”
说着,举起手电,凑近了查看洞壁。
木代想了想:“这个地洞,天生也带这条石道?是那种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吗?”
她偶尔也看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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