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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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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卦衣看到一个人从座椅下钻了出来,那人也在爬出来抬头的刹那看到了他。
很多年后的某个深夜,在武都城楼上,尤幽情看着城下那些自发组成民兵,拼死护城的百姓尸体时,竟然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来。
躲在箭垛下的卦衣听见她低沉的哭声,看着从她脸上滑落的眼泪,眼泪一颗颗地滴落在地上,卦衣淡淡地说:“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从座椅下爬出来的时候,你眼中已经没有泪水,眼眶中所流之物,全是鲜血……”
十日后,龙途京城地下皇陵。
一张石台,石台之上放着一具根本不完整的尸体,鬼魅的尸体。
卦衣跪在石台前,尤幽情跪在他的身后,就在他们面前,穿着一身白衣,满身是血污的张生张仔细地缝合着鬼魅的尸身,试图让尸身恢复到从前的模样,至少看起来还算完整。
鬼魅的尸身是卦衣一人在大漠的边缘,沿途走了几十里一一捡回来的。
那个傻子,告诉他不要一人独身前往,他却没有听我的命令。
卦衣耳边还回响着那两句话——
“抓不到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要活着回来。”
“首领,我怎么会死呢?我可是鬼魅呀……”
卦衣低着头,他想让自己哭出来,却哭不出来,他的双眼很早之前就丧失了能流出眼泪的功能。
鬼魅死了,被风满楼的那群杀手残忍地分尸,到底发生了何事,卦衣根本不知道,只是从鬼魅那颗满是沙土的头颅周围,看得出来他死前曾经奋力战斗过。
“我们是刺客,刺客不是一般的战士,不能站在明处与敌人战斗,因为刺客一旦现身,就会被包围。”
鬼魅反问:“首领,刺客总是深在敌人之中,其实……本就被包围了不是吗?”
我们是刺客,本就被包围。
这是鬼魅刚进入轩部时,卦衣告诉他的话,那时候卦衣刚亲手将雕刻好的面具递给他。鬼魅还是个孩子,一个总是爱笑的孩子,卦衣从蜀南的小道上捡回来的孩子。
每当鬼魅回到轩部,这个看似永远沉寂在黑暗中的组织总会充满笑声,他的笑声总会象阳光一样照在每一个看似只有冰冷之心的轩部刺客身上。
“复仇。”
在卦衣身后的尤幽情吐出两个字,卦衣微微回头看着她。
鬼魅是轩部中唯一一个让遭受过重击的尤幽情重新笑出来的人,如今他死了,尤幽情是不是再也不会笑了?
卦衣又转过头去,随后又听到尤幽情淡淡地重复着那两个字:复仇。
张生缝合着鬼魅的尸身,吟唱着一首从遥远商地传来的歌谣——
“我们的身体只是皮囊
我们的灵魂才是根本
我们将皮囊舍弃在大漠之上
我们将灵魂藏于大漠之下
变成万千的金银
守护着富饶的大漠
引得那些贪婪之徒前来找寻
我们抓住他们
对他们吟唱
留下他们的皮囊
净化他们的灵魂”
……
卦衣淡淡地说:“不要唱了,以后不允许再有任何人提到大漠,提到那个风满楼。”
张生没有应声,只是合上了嘴巴,继续缝合着鬼魅的尸身。
尤幽情起身,转身就准备离开,卦衣叫住她:“你去什么地方?”
尤幽情淡淡地回答:“复仇!”
“你拿什么复仇?你替你尤家一百多口复仇,还是为鬼魅复仇?”
尤幽情停下脚步,许久后才说:“鬼魅!”
卦衣道:“鬼魅是轩部的人,不需要你这外人来复仇!”
尤幽情又道:“但他是我的朋友。”
卦衣依然一动未动,看着尤幽情的背影道:“朋友?轩部的刺客没有朋友,更不需要你这样一个外人做朋友!”
尤幽情转身直视着卦衣:“那你为何要救我?”
这句话好像一把长矛刺穿了卦衣的心。对,为何我要救下她?还要将她带到这个只有轩部才能来的地下皇陵,为什么?卦衣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叫壹贰的孩子,一脸稚气地冲自己叫:“拾叁哥哥?不是,是卦衣哥哥!”
如果自己曾经探明一切,就不会让刚回到父母怀抱中的壹贰又成为孤儿?
对吗?
如果自己实现查明那个张增还隐藏着的秘密,尤幽情也不会沦为如今的地步?
对吗?
卦衣潜入都尉府中的地库中看到那数百个巨大的箱子才明白,那些风满楼的杀手们是随着那些铠甲和兵器一同进入了都尉府内,难怪没有人察觉到他们如何进入,这一想便能明白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张增便是这件事的行使者,但他背后到底是何人主使?张增已死,秘密也随着他进入了地府。
自己如今是在……
赎罪吗?
也许吧!
卦衣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谎言:“我只是看你可怜……”
尤幽情淡淡地说:“我不可怜,我只是要复仇,我要加入轩部。”
卦衣摇头:“轩部不是为了复仇而建,是为了天下。”
“没有家人,何来天下?天下不是一个又一个的家组成的吗?”
尤幽情的话让卦衣无法反驳,他一直不想让尤幽情加入轩部,只是想保留这个孩子唯一一点人性,在他看来,这些终日活得没有自我的轩部刺客们,早已没有了人性,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天下”做着违背自愿的事情,却不知到底有没有尽头。
因为每一个加入轩部的人,都必须活着从千魔窑中走出来,如果死了,他的尸体永远只能留在那里,如果活着,从出来那一刻开始他就是轩部的人。
卦衣是唯一一个例外,因为他曾经就是一个为了钱财灭绝了人性的杀手,第四代首领并没有将他扔进那个千魔窑中。
例外,只有一个,再无他人。
死在千魔窑中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轩部扔在里面,留给刺客们训练的亡命之徒。千魔窑,是轩部在地下所建的地牢,地牢中每年都会补充数以百计的囚犯,这些囚犯都是必死之人,但为了训练新进的轩部刺客,都让这些人多活一些时日。
卦衣记得第四代首领告诉自己,曾经第二代首领被扔进去之后,只是在短短一日内,徒手将千魔窑中三百多名囚犯全数杀死,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那是第一个做到的人,尤幽情是第二个。
当尤幽情赤身裸体从千魔窑的出口爬出来的时候,卦衣将手中那个只有半面的厉鬼面具扔在她的面前,淡淡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轩部的一员了,赐名——厉鬼。”
卦衣说完之后,抱着自己的黑皮龙牙刀转身离去。
尤幽情抓住那个面具,拿在手上,看着看着竟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千魔窑之内,在四壁上碰撞,到最后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哭还是笑。
除了在尽头角落处的卦衣之外,再没有活人能听到尤幽情这诡异的笑声,因为在千魔窑内一百多名亡命之徒已经全数死去。
尤幽情怎么做到的,卦衣不知,因为他根本不忍去看,就连尤幽情自己都忘记是怎么做到的,只记得她将那些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囚犯当成那个屠尽都尉府一百多口人的老大。
厉鬼!复仇!
厉鬼!复仇!
厉鬼!复仇!
这四个字就如咒语一样在她耳朵中环绕,也给了她勇气和无尽的杀意。
在她昏迷过去前,她环视着周围那一堆又一堆的尸体,看到远处还有一个身负重伤的囚犯正还在地上慢慢地爬行,试图逃离她的视线。尤幽情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个囚犯前,那囚犯翻过身子,用发抖的声音喊道:“鬼!你是鬼!厉鬼!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尤幽情扑了上去,那囚犯拼命将她推开,可她竟俯下身子张口在那囚犯的咽喉处咬下,随后将半个咽喉咬落了下来,囚犯挣扎了一阵后身体一软……
鲜血从那囚犯还剩一半的脖子里流淌出来,弯弯曲曲地在地上形成了一条血沟。
尤幽情嘴上还叼着那另外一半咽喉,鲜血从其中滴落下来,打在地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尤幽情喃喃道:“好了。”
随后倒地昏死过去……
千魔窑入口处,尤幽情蜷缩着身子,看着那只有一半的面具,为什么只有一半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最终尤幽情将那一半的厉鬼面具戴上。
她一半的脸是厉鬼的面容,面具上那暗红色的火焰好像是要燃尽天下一切的恶人,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复仇,而另外一半没有面具的脸上却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容,微笑,很甜,却又让人觉得可怕。
那年,尤幽情十五岁,没有人会喜欢她那张脸上的笑容,就连卦衣也不例外。
后来,尤幽情带着本名来到有那个和自己父亲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尤名前,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因为在那之前,她遇到了一个喜欢自己这种笑容的人,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干干净净,似乎永远不想让自己沾染上那些灰尘,更不要提血污。
后来,她知道,那个名叫贾鞠的人虽然一身白衣,但白衣下的身体内却沾染着天下无辜之人的鲜血。
贾鞠带着她来尤名前,对她说:“从今后她就是你的女儿了。”
她又听到,贾鞠说:“我离宫之后,你让她拜在我徒弟谋臣的门下。”
她还听到,贾鞠说:“好好待她,她对我们很重要。”
她站在那,拿着一束花呆呆地看着贾鞠和尤名,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明白。
尤名看了她一眼,抱拳对那个白衣人说:“尤名愿为贾鞠大人效犬马之劳!”
那时,她不知,她又会遇到了一个喜欢她脸上那种笑容的男人。
那时,她不知,她此生都会追随着那个谋臣的脚步。
那年,尤幽情二十岁,谋臣十八岁。
《谋臣与王子》编外卷刺客篇之《厉鬼。尤幽情》(完)
玄蜂。张生(上)
张生躺在床上,半边眼睛被一根从头顶拉下的绷带包裹着,这只眼睛是前些时候被蜜蜂所叮咬后落下的伤,过了申时就足足五天了,眼伤根本没见好,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生微微侧头,看着在房间外简单搭建起来的炉灶旁,摇晃着扇子正在替他熬药的一个年轻人。
若不是他,恐怕我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张生这样想着,又用手按了按头下所枕的那个巨大的包袱,包袱内放着几十个金锭,那都是大滝所制的龙鼎金,每一块都价值连城,是他好不容易从忠义候府邸中偷出来的。
不,不应该说是偷,应该是拿,我在忠义候府中服侍了这么多年,这些应该属于我。
此时,张生又想到忠义候死前还紧紧抓着自己脚踝的样子,浑身抖了一下。
我干嘛又想起他了?也不知追捕的官军是否知道我在这里,应该不知道吧,这里已经不在蜀南范围内,蜀南军应该不会追来,安心养伤吧,养好了伤就去江中随便哪个城里买个大宅子,娶一房女人,再纳几个小妾,安稳地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到时候,其他人就应该称我为张员外了吧?
张生这样想着竟然笑出声来。
“先生,该用药了。”
年轻人端着药走到床前,轻声道。
张生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双脚还隐隐发痛,有一股腐肉的气味,难道伤口溃烂了?这伤是十日前落下来的,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竟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野牛踏上了几脚,应该不会变成跛子吧?算了,就算变成跛子,自己有钱,以后还是张员外。
“阿四呀,你服侍我这么久,到底是图个啥呀?”
张生端着药碗看着眼前笑呵呵的年轻人。
阿四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娘曾经告诉我,遇到有患难的人就要救助,不图什么,就图个心安,如果见死不救,会遭惩罚的。”
张生喝了一口药:“是吧?会遭惩罚的……”
张生说完又顿了顿,看着那破碗中的黑色药水说:“今日的药比昨天的还苦。”
阿四摇头:“不知,郎中开的药方子,我去最近的镇子抓的药,郎中说了良药苦口。”
“是吧,良药苦口。”
张生自言自语道,又想起自己曾经被忠义候搭救时,忠义候的妻子喂他药时,也是这样说的。
阿四看着张生仰头将碗中的那些汤药喝光,忙上前将碗端过来。
阿四却没走,看着张生问:“先生,今天想吃点什么?野菜已经不多了,还有半只从猎户手中买来的腊鸡,将就吃了吧。”
张生摸了摸肚子,也饿了,但吃了多日的野菜腊肉之类的,也实在受不了,想自己在忠义候府内,虽然是个下人,但也吃得不错,酒肉新鲜蔬果并没有断过。
张生转身摸着包袱,同时又警惕地看着阿四,阿四知趣地转过身去离开,张生从包袱里拿出从前攒的一两个碎银,叫住阿四:“阿四,去买些酒肉蔬果什么的回来,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
阿四应声,转身回来恭敬地拿过碎银,抱着碗离开了。
张生躺在床上,觉得喝了药之后有些眩晕,每日药后都会有半个时辰的剧痛,但剧痛之后又会无比舒畅,这就是良药吧。
张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到阿四在房外忙活着,旁边还放着酒壶新鲜蔬果,锅里传来的肉香已经让他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去尝尝,可张生却发现自己除了双手之外,下半身已经动不了。
“阿四!阿四!”
张生喊着阿四的名字,阿四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身跑过来问:“先生,叫我作甚?”
张生指着自己的下身问:“我为何动不了?”
阿四疑惑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先生您稍等,我去找郎中来!”
阿四转身便跑出屋子,不久后一个郎中肩上搭着药袋走进屋来,看了一眼张生,便放下药袋,取出一些奇怪地东西,还说道:“那个叫阿四的伙计是你的仆人吧?我已经让他去抓药了,来,我帮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应该与汤药一起服用的东西吧。”
张生躺下,郎中在其身上摸索了一阵后,掏出银针道:“先生莫动,你这是经脉走向有些不正常,待我银针扎下后,一个时辰后便可痊愈。”
郎中很快便将三十六根银针插好,随后抹去额头上的汗滴道:“先生稍等,我去看看你那仆人阿四怎么还未回来,这银针要配合汤药服下才能有效。”
张生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大夫,我那……我那仆人阿四每次在你那抓药,都使了多少银钱?”
郎中笑道:“分文未收。”
“为何?”
“患难者,必救……这是我恩师告诉我的。”
郎中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张生听到门口阿四和郎中的对话。
“你这小四,为何现在才回来?你家主人就等着这药呢。”
“大夫,去邻近的镇子,来回怎么也要一个时辰,怎会来得那么快。”
“快去煎药,我稍作休息。”
张生又闭上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浑身竟然开始刺痛起来,那刺痛很快便穿透了全身,从头顶到脚心,张生想叫出声来,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可脑子却无比清醒,还能听到屋外两人的对话。
“小四,去看看你家先生现在怎样?”
“好,我顺便喂先生一些新鲜蔬果。”
阿四端着满满一盘蔬果走进屋子中,坐在床边,拿起一个葡萄就要往张生嘴里喂。
张生瞪大眼睛看着阿四,想要告诉阿四自己痛苦无比,却听到那阿四说:“先生,吃些吧,你再不吃就吃不到了,对吧,大夫。”
张生睁大眼睛看着阿四,却听到阿四嗓音一变,变成那郎中的声音说:“是呀,再不吃,就没法吃到了,吃吧,上路也免得变成饿死鬼。”
张生想动却动不了,但头却能微微侧去,弄得那包袱中的龙鼎金哐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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