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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如此多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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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枫琉便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一路分花拂柳,踏着月色而来,脸上融融笑意一派潇洒自得,“我竟不知,墨兄乃是当朝丞相。”
    墨逸轩二十余年从未曾如此内心难受过,现下任枫琉来了他能转移这种不适,自然满心欢喜,他甚至还上前迎了几步,脸上的笑半是解脱半是欢喜,“任兄怎么来了?”
    “只是经过此地听说你们在此便来看看,却不知,一直欣赏的,竟是丞相大人。听闻丞相近来要到江南来,居然被我碰到了。”他一边笑吟吟的拉着墨逸轩说话,一边意味深深的扫了龙衍两眼,“有幸见到丞相大人,草民还是要跪拜一下吧。”
    墨逸轩忙扶住他,“不用不用,我即微服,便不需拘礼。”他有些后悔说了那些气话,平日在外面他们为了不暴露身份说话都极小心,尤其是在客栈这种地方,可怎么就因为一时生气他就……
    现在最重要是探探任枫琉口风,他到底在这听了多久,知不知道龙衍身份。于是马上拉着任枫琉就要走,“难得有缘相见,任兄我们来喝一杯罢。”
    而任枫琉那几个若有深意的眼神,还有小轩这种急于要走的姿态,大大刺了龙衍的眼。
    本来这军师突然出现又突然走的这么近就有问题了,他三番两次告诉小轩要他不要走太近不要走太近他非不听,结果一看到人,还这么急切的要跟人喝酒,甚至又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莫非——
    龙衍眯了眼睛,浑身散着一股凉意,小轩看上这个人了?他绝不允许这种可能的出现!
    “等等——”他拉长了调调,声音颇有些尖刻,“你方才还跟我在下棋,这下见着别人就走,却叫我如何自处?”
    墨逸轩身子僵了一僵,转回身子看着龙衍,觉得他并非想不到各中种种,这种小孩子般的行为实在有失礼仪,遂出口的话便带了几分凉薄,“请言公子再找他人。”转身欲走。
    龙衍想他这番只是提醒小轩小心,为何他却如此形容?这等嫌弃又冷冰冰?他觉得他是出于什么心思?再看一眼两人甚亲密的姿态,龙衍心里有火,一脚踹开方桌,棋盘棋子落了一地,好大响声。
    墨逸轩也很生气,不过他并没有回头,只淡淡说了四个字,“不可理喻。”继续和任枫琉往外走。
    龙衍看着任枫琉眯了眼睛笑的极得意的模样,还有墨逸轩留不住的脚步,不愿不舍不忍不能各种情绪齐齐上了脑,鬼始神差的说了一句,“你若走,便别再回来。”
    墨逸轩脚步顿住,半晌,悠然转身,看着他,竟勾出一抹笑,“好,我便不再回来。接下来我去查我的案,你去做你的事,我们井水不范河水罢。”
    说完转身往外走,看着天边弯月残星,想起今夜种种,心下的痛楚丝丝环绕,有银杏叶堪堪落在肩头,他停了步子轻轻拿下,莹白的指映着金黄的叶,风中送出的声音似叹息,“龙衍,若我不识的你,该多好。”
    若我不识的你……
    若我不识的你……
    那时,他尚不识得情滋味,不懂得辨别真爱自己的人,说真话说假话是什么样的眼神,不知道龙衍对他的情,深到何等地步,只知道自己不痛快,便想说些话来让自己痛快些。
    他不知一切,转身的潇洒,却并不知,这句话,留给龙衍怎么样的痛,而这一别,竟是差一点的人鬼殊途。
     
                  伤情,各种醉酒各种春…梦 
    微风轻拂,金黄的银杏叶随风飘舞,灿烂至极,漫天星子眨眼,一地的月光如水,绝美的画面。
    而墨影躲在院门后,看着这极美的画面里静静站着着龙衍,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提醒,他已经站在那里整整一个时辰了。
    如果秦烨在也好,好歹有人能给他出个主意。可半个时辰前,秦烨收拾了包袱过来跟他说,他和丞相要走了,让他好好保护皇上,自己也多多保重。
    他想问问是怎么了,丞相怎么不跟着皇上了,可秦烨一副很忙的样子,他没问着。于是现在,没主意了。
    是吵架了吗……
    有清脆的声音传来,像是茶杯的碎片交错的声音,伴随着龙衍淡淡唤,“墨影。”
    幽凉的声音蹿入耳朵,墨影快速走过去单膝跪倒,“公子。”他心里有些不安,以往皇上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都是调侃的叫他小黑,从来,从来没有心情不好到,正正经经叫他一声墨影。
    “山贼那里查到的事,可有告诉墨相?”
    “回公子,山上属下和秦烨一直一起行动,下山前就一五一十报告过了。公子那里探得的消息,属下也按您的吩咐这些日子悉数透露给了秦烨,并确定秦烨已说给墨相知晓。”
    “这便好。”幽幽月色下龙衍的身影有些孤寂,声音也像是含了前所未有的失落,颇有点沧桑,“去给我拿点酒来吧。”
    墨影不敢不听命令,可又觉得有哪不对,继续跪着也不是,起来也不是,很是有些踌躇。
    “怎么,连你都不听话了?”
    “不是!属下只是想夜已深,主子或该休息……”
    龙衍举高手,有白色的粉末随风落下,衬着金黄的银杏叶和如水的月色,竟有些妖异的美丽。方才的茶杯,当真一不小心捏碎了,直到墨影走,才想起原来自己终是没沉得住气。
    他缓缓转身,淡色的瞳眸呈了如水的月光,如同夜里冰冷的湖面,一国之君的雍容和沉稳,竟不一减一分,“墨相跟我们分开走,接下来,他去查运河案,我们去查那跟羽箭案有关的宫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龙衍的声音有些飘乎,“小黑啊,这一路,该寂寞了。”
    好半晌,见墨影还未动,他偏了头,脸上竟浮出浅浅笑意,俊朗丰神一如往昔, “还愣着做什么,去给我拿酒。如此大好月色,岂可辜负?”
    墨影觉得有些奇怪,照他看,皇上是极喜欢和丞相一路的,丞相睿智又稳重,好些事都很有办法,如果要走,皇上该不高兴才是。可是现在……他偷偷打量龙衍,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
    不过这好些事任他想也是想不通的,他只得乖乖的去拿酒,顺便去唤了小诗姑娘。虽然他和小诗不太熟,但已经查清她身家清白,真有什么担心有他看着就是了。这小诗虽然也肯定不会明白这个中缘由,但她是个心细如尘的主儿,肯定能做点合皇上心思的小菜,也能让皇上喝的舒服些。
    哪知龙衍这酒坛子,抱上了就没拿下来过。
    酒这东西小酌可以,喝多了就伤身。虽然喝多了能忘记一些不想面对的事,或者能看到一些想看的事,但酒醒了,天还是那天,地还是那地,过去的事,亦是过去了。酒喝多了醒来大抵会头痛,头痛胃痛心痛一起来,那滋味很是不好受。酒喝多了的误事,就算喝再多的酒,该做的事也少半分,全部堆在那儿,等你去处理。
    龙衍哪里不知道,他只是,想放纵喝一喝看。
    少年时曾看过书里说,人这一辈子,若不痛痛快快醉几回,不算酣畅淋漓的活过。
    反正离他要去的地方,还有三五天的路程。
    那夜苏小诗做的小菜很精致,他很满意,喝的也很尽兴,醉前,他只说了句,明日照计划启程,便也没清醒过了。一路上他坐在马车里,掀了窗帘看着疾速飞过的或美丽或萧瑟的景致,抱了酒坛子咕咚咕咚喝。
    沉沉酒香迷离了双眼,他确是看到了墨逸轩。
    小轩年幼的时候,六七岁,包子脸,眼睛像黑琉璃,极可爱。他请他吃面,像个小大人的揖手,说自己叫墨逸轩,以后会是个最好的商人。
    小轩九岁时,开始喜欢品茶,第一次拉他到他在相府里的秘密花园,泡了杯茶给他喝,眼睛晶晶亮的期待着,等他喝一口,然后赞声好。
    他们一起疯闹,往丫环身上丢大青虫,给小厮背后贴字,在睡熟的皇叔脸上画花,几乎小孩子能想到千奇百怪的事,他们都做过,小轩每次都笑的极开心,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印着他的倒影。
    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觉,头挨着头脚贴着脚;他们分享彼此的小秘密说好谁都不准说出去;打雷的时候一起躲柜子里,虽然他其实并不怕只是陪着他;他们勾了手指说一直在一处永远都这么哥们,黑幽幽的空间里,那双大眼睛浸着少有的执着和坚定。
    十岁时,他们分开。因为一些皇宫里不大好说的事,他得离开一阵。但那时他并不觉得,离开有什么不好,甚至向往离开。到底是皇家孩子,才十岁,却已少年意气,壮声凌云的不行。和小轩分开时,他没有一点不舍,只知道以后面对的是更宽广的天空,还嫌弃小轩明明一个男孩子,而且还比他大几个月呢,竟然因为这样的事哭了鼻子。
    他跟着师父学艺,游荡江湖,各种新鲜迷花了眼。然后,越来越想小轩。每夜每夜的梦到他。他只道自己明明热血男儿,竟也儿女情长起来了。
    他曾想偷偷去看看小轩,可师父不肯,自己也觉得稍稍没脸了点,当初还笑话人哭鼻子,这会儿巴巴找过去,岂不很失面子?硬是忍住了。
    有一回,他坐着马车经过小轩家门口,他都没去。可马车拐弯时,他听到后面有追过来小跑的脚步声,依稀好像还有小轩喊他龙眼的声音。
    他那时没回头,觉得一定是幻觉。
    四年后,他回了京,一切变的都不同。
    从第一眼看到小轩起,他就知道,他错了。胸腔内一颗心跳动的那么火热,他竟是如此的……思念着他。
    当他的视线穿越层层人海与他对视,中间隔了金色阳光下跳跃飞舞的尘;当他遥遥点头微笑,他心中微动,想起了自己小院里斜斜伸进窗子的那枝灼灼的桃花。
    有一股淡淡的甜绽放在空中,刹那澎湃。
    那一刻,他想他明白了,什么是情爱。
    可小轩只是神色从容笑容优雅的走过来,给他跪拜行礼,说参见七皇子殿下,一步一步,一句一句,一点挑不出错。
    他有些无措的扶起他,他却一口一句殿下,有礼的很,有距离的很。他脸上时时微笑着眸底却永远冰冷,对待他像陌生人一样。
    许是那些年纪是人最为脆弱却最为真实的年纪,得了友情会觉得幸福的不得了,被伤害也是一世不能忘。他以前从末觉得他伤了小轩,可那一眼,就那一眼,他明白了,他伤了小轩。
    可是没关系,他还有时间,他有无数的时间,来弥补,他会让他看到心意,他的……心意。他知道男人之间的情爱大抵不容于世,可感情到了,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好些事以前不明白,藏着揣着不想给人看,也自己欺骗自己着我才没有对他如何特别,豁然开朗后,才知以往多么幼稚。
    他开始缠着他,制造无数次的偶遇,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机缘和他一处,甚至下功夫到了老丞相身上,因他知道,他是想做商人的。
    他游荡江湖良久,其实并不想做这一国之君,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可是,他的小轩那么出色,最终被他拐着入了朝做了官,已隐隐看出取代丞相之势,如果想跟他在一起,他也要在这朝上。
    如果想得到他,他就必须是比他厉害的人物,如果想保护一个丞相,他还必须得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他想要一个宽广的舞台来玩,他便一手一脚的搭一个给他。
    说起来惭愧,做这一国之君,竟然为了他。只是为了他。
    可是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是远远近近,理不分明呢?
    他不过想要他一句喜欢,不过想要和他时时处处在一起的温暖,不过想求一个一生一起的结果,他竟然说,若不识的你,多好。
    那么多的费心相处,那么些的细心照顾,那样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却换来一句若不识的你,多好……
    若不识的你呵……
    还真狠。他不知道曾伤他多深,可十多岁的孩子,纵是再有什么伤痛,也过去那么久了,如今却……
    龙衍苦笑出声,真真伤人心呐。
    莫不真的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他单手抱着酒坛子,细长的瞳眸很是空洞,映着外面飞奔而过一闪而逝的景致。
    驾车的墨影听到龙衍笑,心里发紧,“小诗,你说公子他……”
    苏小诗正低头拿了件不知道什么料子在缝,马车走的很快,亏的她还能针脚那么稳。她笑了笑,“公子是大人物,是知道自己有事要做的,偶尔心情不好无碍的,过了就好。”
    而墨逸轩,打探清楚任枫琉真的没听到什么多余的话明明放了心,看不到苏小诗龙衍所以眼不见心不烦,明明应释怀才是,一颗心却恁的堵的慌,甚至,做了春…梦。
    他觉得很羞耻,他竟然会做这种梦。梦里的人,竟然是龙衍。
    他居然没穿衣服,拿了从他手里抢的那把十二股的玉扇挑了他的下巴,细长的眸子斜飞,染了醉人的春意,只切切的唤他小轩,薄唇就印上他的,然后一寸一寸的,往下移……
    那种他以为不再会感受到的细腻的温暖的几欲令人融化的触感……龙衍掌心的温度……一路印下来,直入心底,深深的痛……
    惊醒时一室昏暗,床前只余几握月光。
    他单手捂了眼,久久不语。
     
                  情伤就换个心情查案先吧 
    不管没了谁,太阳还是照样升起,月亮仍然有圆有缺。
    不管墨逸轩夜里想了些什么,第二日起床后,他仍然要是那个风姿卓雅,行事沉稳的睿智丞相。
    就算多了一个任枫琉同行,他也不应该有过多的烦恼,事情该怎么做便要怎么做。
    江南一向艳丽,便是入了冬,也是风景独特一片翠意。可这几日却不知怎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雨不大,细细密密的,落在人身上也是极细的雨珠,拍拍就掉。
    生活在北方的人大抵都极喜欢雨,尤其小雨,因为少见,就算有也只是春日里的偶尔一回。细密缠绵的雨线里,青翠欲滴的树叶,红瓦白墙和青石板,瞧着瞧着,便会生出几分诗意,美的舒爽。
    墨逸轩以往也是喜欢的,回回见着这种雨,心情都会放松几分。可今日里,看着这雨,总是莫名的静不下心,老是想起以往的琐事,越发的浮躁,打伞觉得矫情,不打伞又心烦,着实恼人的很。
    索性上了马车关了车门,拿过衣束派人送过来的资料翻着,一边看一边想,心思都在处理公务上,便也没那么浮躁了。
    官道上人少车稀,马车里墨逸轩看书任枫琉喝酒,也各自安静。
    好一会儿,墨逸轩感觉好了些,便随便扯了话题, “任兄说要去青江府采办?”
    “嗯,我尚缺一部琴,听说青江府有个姓木的人琴做的很好,便想去看看。”他手里提了酒壶,胳膊架在曲起的腿上,支着下巴看外面的景致,微笑的眸里深深浅浅,不知在想什么,这番洒脱姿态,衬着这雨景,倒也合宜。
    墨逸轩尚未查清他的来历,却也大抵分析的出,这个人并没什么恶意。任枫琉和他一起饮酒时热热闹闹,却在他有事处理时自主离的远远,如果手上有文书,定不会看一眼,如果身边有人过来说话,定要起身离开。
    所以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疑问,却是不大知道,他为何一定要同行。
    但凡有一点点可能的危险因素,墨逸轩都会很小心,如果不确定,就尽量把这种因素留在身边观察,所以一时也并没有要逐他走的意思。
    “原来任兄还好琴。”墨逸轩抬眸看了他一眼。
    细雨如织,淡淡酒香弥漫开来,空气里多了一种若有似无的说不清的暧昧。任枫琉便在这种暧昧中闲闲开口,“墨兄和言公子吵架了?”
    墨逸轩眸光一沉,翻信件的手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继续翻看,“也没什么。”
    “那位言公子……喜欢墨兄吧。”任枫琉饮了口酒,有微风拂过。
    墨逸轩从来不知道,原来雨中泥土的香气混了酒香是这个味道,有些酸涩,有些微甘,无端引的人……心里升出一股惆怅。
    他扯出一个笑,“他倒是喜欢一个人,那姑娘人品不错长的也周正,唔,你来的那天她还在,不过刚巧没碰着,下回再见我介绍给你认识,极不错的女子。”
    他以为自己真的不在乎,他以为自己只是被龙衍气到了,他以为他可以从容的提起他的感情,和那个女子,于是他笑。却不知,他笑的样子,比勉强还要勉强几分,真真算不上从容得体。
    任枫琉眯了眼睛看他,漂亮的凤眸和水色的唇,像是懂了什么,也没直接说,只是了然的笑了下,懒懒说,“这世间,并不只他一个好男人。”
    “这是自然。”墨逸轩眸光微敛。这世间确并不只他一个好男人,却只有一个龙衍。
    这天的谈话便到此结束。
    自
    那以后,任枫琉再没提起龙衍,亦没好奇他们之间的任何问题。可他也不走,依旧一身宽大的白衫,不羁的散着发,有时是在马车顶,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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