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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白话简写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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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露出骄傲的神色站在那里。和尚又笑了,说:“可以了。你既然把我的本领
都学会了,那不妨让我们来较量一下武艺高低。”李超痛快地答应了。于是,两
人双手交叉,作好比试的姿势,然后两人格斗起来。李超想找和尚的破绽,没料
到,和尚忽然飞起一脚,李超顿时跌倒在一丈以外。和尚拍着手说:“你还没有
完全学会我的本领啊!”李超用两手撑着地,惭愧而沮丧地向他请教。过了几天
,和尚告辞离去了。李超从此以武艺出名,走南闯北,浪迹江湖,竟一直没有遇
到对手。一次,李超偶然来到历下这地方,看到一个少年尼姑在广场上卖弄武艺
,观看的人熙熙攘攘。尼姑对围观的人说:“颠来倒去就我一人,也太冷落了。
有喜欢玩耍的人,不妨上场来较量较量权作游戏。”一连说了三遍,围观的人你
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敢答应。李超在旁边站着,不禁技痒,便很神气地走进
场中。小尼姑笑着与他合掌施礼。刚一交手,小尼姑便喊停下来,说道:“你这
是少林派的武艺。”接着问他:“你师父是谁?”李超开始不作声,尼姑坚持追
问,才告诉她是个和尚。尼姑拱了拱手说:“憨和尚是你师父吗?如果是这样,
不必较量,我甘拜下风。”李超一再请求,尼姑不同意,大家在旁边怂恿他们比
武。尼姑才说:“你既然是憨师的弟子,都是少林武林中人,不妨玩玩。但只要
两人意会就行了。”李超答应了。但见她斯文瘦弱,有些看不起她,加上年轻好
胜,一心想打败尼姑,以取一时的名声。正在不分胜负的时候,尼姑突然停了下
来。李超问其中的缘故,尼姑笑而不答。李超认为她胆怯,坚决要求再交手。不
久,李超飞起一脚,尼姑并起五指朝他大腿一削;李超觉得膝下像被刀砍了一样
,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尼姑笑着道歉说:“冒失地触犯了你,请你不要怪罪
!”李超被人抬了回来,养了一个多月才痊愈。一年后,和尚又来了,李超给他
讲述了这段往事。和尚吃惊地说,“你太鲁莽了,惹她干什么?幸亏你事先把我
的名字告诉了她,不然,你的双腿恐怕早就断了。”
37、义 犬
山西潞安有个人,他的父亲遭人陷害被关进监狱,快要死去。为了救父,他
搜集家中所有的积蓄,一共有一百两银子,准备到郡府里游说,打通关节。他骑
着骡子急匆匆地出了门,这时,他家里养的一只黑狗跟着他。忐忑不安的他连忙
喝斥狗,要它回家,但他一走,狗又跟上来了,用鞭子驱逐它也不回去。狗跟随
他走了几十里路,他下了骡子,快步走到路旁解溲,解完后扔石头打狗,狗这才
跑走。他一走,狗忽然又来了,咬骡子的尾巴和脚。他愤怒地鞭打它,狗不停地
叫唤,突然窜到骡子前面,狠狠地咬骡子的头,好像要阻拦它前行,他认为不吉
利,更加发怒,扭转骡头追赶它。他看狗已经走远,才又骑骡飞奔,到郡府时天
色已晚。他一摸腰里的袋子,发现银子丢失了一半。他急得像掉了魂似的,辗转
反侧了一整夜。忽然,他想到狗叫一定有原因。等到开关出城,仔细地查看来时
的道路,又暗自想这条路是南北的交通要道,行人像蚂蚁一样多,丢失的银子哪
里还有存在的可能呢?他犹犹豫豫地走到下骡子的地方,见黑狗死在了草丛里。
他提起狗耳一看,发现那包银子就在狗的身子下面。到这时,他才明白狗咬骡子
的缘故。他很为它的义气所感动,便买口棺材葬了它。
38、莲花公主
山东胶州的窦旭,白天睡觉时,看见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人站在他床前,惶
恐不安地看着他,好像想说什么。窦旭问他有什么事,他回答说:“我家相公想
请你去一趟。”窦旭问:“你家相公是谁?”他答道:“就在附近。”窦旭不便
再问,便跟着他出了门。转过墙角,他被引导到一个地方,这里叠阁重楼,万椽
相接,万户千门,错落有致,和人世完全不同。只见宫人女官来来往往,都向褐
衣人问道:“窦郎来了吗?”褐衣人说来了。一会儿,窦旭见一个官员出来,十
分恭敬地欢迎他。登上殿堂后,窦旭说道:“平常没有往来,所以没来拜见,而
今承蒙热情接待,很使我不安。”官员说:“因为你出身清高,世代德厚,我家
君王倾心仰慕,很想和你面谈。”窦旭更加惊奇,问道:“君王是谁?”官员回
答:“过一会儿你自己就会知道。”没多久,两位女官员来了,她们用两面旗子
为窦旭带路。进了两道门,看见大殿上坐着一位君王。那 君王见窦旭进来,忙下
台阶迎接,两人按宾主施礼,然后在筵席前落座。筵席很丰盛,窦旭仰望殿上的
一幅匾额上写着:“桂府”。窦旭局促不安,连话都说不出来。君王说:“你我
既然是邻居,缘分很深厚,应当开怀畅饮,不必疑惑。”窦旭连连答应。酒过数
巡,殿内响起悦耳的丝竹之声,幽雅纤细。过了一会儿,君王忽然左右看了看说
:“我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才人登桂府’,麻烦你对出下联”。四座的人正在
思考,窦旭随声答道:“君子爱莲花。”君王大喜,说道:“奇啊!莲花是公主
的小名,怎么这样巧合?难道不是早有缘分?传话给公主,不能不出来拜见君子
。”过了一会儿,公主到了。公主才十六七岁,美妙无双。君王命公主向窦旭施
礼,并说,“这就是小女莲花。”公主拜完就走了,窦旭一看见她,便爱慕不已
,呆坐沉思。君王举起酒杯劝他喝酒,窦旭竟然像没有听到一样。君王好像略略
看出他的心思,就说:“我的女儿和你还般配,但自惭不是同类,怎么办呢?”
窦旭像痴呆了一样,又没有听到君王的话。邻座踩了踩他的脚说,“君王向你敬
酒你没看见,君王对你说的话也没听见吗?”窦旭茫然若有所失,很惭愧,离开
筵席说:“承蒙您热情接待,不觉喝醉了,失礼的地方,希望您能够原谅。天色
已晚,君王繁忙,我这就告辞了。”君王站起来说道:“见到你,我心里十分高
兴,你怎么这样仓促地告辞呢?你既然不肯留下,我也不勉强你,如果你还想来
,我再邀请你。”于是,君王命令内官引着他出去。半道上,内官对窦旭说:“
刚才君王说你和他的女儿还般配,你为何一言不发呢?”窦旭跺着脚后悔不迭,
不觉已经回到家。这时,窦旭忽然醒来,发现太阳已经西沉。他默坐玄想,刚才
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晚饭后,他吹灭蜡烛,希望重寻旧梦,但梦境已逝,回去
显然不可能,只有悔恨感叹。
一天晚上,他在睡梦中,忽然看见先前那个内官过来,告诉他,君王邀请他
去作客。窦旭高兴地跟他去了。他见了君王就伏在地上叩拜。君王把他拉起来,
请他坐下,说道:“我想把小女嫁给你,想你不会太嫌弃吧。”窦旭马上拜谢。
君王命令学士大臣陪同宴饮。酒喝得兴起,宫人上前报告:“公主梳妆完毕。”
一会儿见几十名宫女簇拥着公主出来,公主用红色锦缎盖着头,迈着轻盈的小步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公主与窦旭交拜成亲。窦旭对公主说:“有你在我眼前,
真使人乐而忘死。只怕今天的情景只是一场梦。”公主掩着口说:“明明是我和
你,哪里是梦呢?”第二天清晨一起来,窦旭为公主涂脂擦粉,然后又用带子量
公主的腰,用手指量公主的脚。公主笑着问他:“你疯了吗?”窦旭说:“我总
是被梦调戏,所以仔细地记下来,如果是梦,也足以思念。”两人正在调笑,一
个宫女跑进来说:“不好了,妖怪闯入宫门,君王在偏殿里躲避,凶祸快降临了
。”窦旭赶紧去见君王,君王拉着他的手流着泪说:“蒙你不弃,本想永远相好
,哪里料到祸从天降,国家将要覆灭,还有什么办法呢?”窦旭吃惊地问怎么问
事,君王把桌上的一份奏章递给窦旭看。奏章上写着:“因为出现了不寻常的妖
怪,祈请早日迁都,以保存国脉。据黄门侍郎报告,从五月初六 开始,来了条长
千丈的巨蟒,盘踞宫外,吞食内外臣民一万三千八百多人,巨蟒所经过的宫殿全
成为废墟。我奋勇前去侦察,确实看见妖蟒,头像山峰,目如江海,抬起头来就
能把宫殿楼阁一起吞下,伸伸腰则楼阁垣墙全部倒塌。真是千古未见的凶神,万
代未遇的灾祸!国家宗庙,危在旦夕!恳请皇上早日率领宫中眷属,迅速迁往乐
土。”等等。窦旭看完,面如灰土。随即有宫人跑来报告:“妖物来了。”满殿
哀呼,惨无天日。君王慌乱中不知道干什么,只是流着泪看着窦旭说:“小女已
连累 先生。”窦旭喘着气跑回房中,公主正和左右的人抱头痛哭,见窦旭进来,
牵着他的衣裳说:“你怎样安置我呢?”窦旭悲痛欲绝,于是握着公主的手腕沉
思道: “我贫穷卑贱,惭愧没有金屋,只有几间草房,暂且和我一起到那里躲起
来行吗?”公主含着泪说:“危急的时候怎么能够选择?请你快带我去!”窦旭
就挽着公主出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家。公主说:“这是很安全的住宅,比我家强
多了。但我跟随你来了,我的父母怎么办呢?请你另外修建一座房子,父母将率
领国民到这里居住。”窦旭感到为难,公主号啕大哭说:“不能急人之急,要你
这个丈夫干什么?”窦旭安慰劝解一番,公主仍伏在床上痛哭,无法劝阻。窦旭
焦虑又没有办法,忽然惊醒,才知道这是一个梦。但耳边嘤嘤的啼哭声还没有停
止。他仔细一听,不是人的声音,而是三只蜂子,在他枕头上飞鸣。窦旭大叫怪
事,惊醒了同室的朋友,朋友问他出了什么事,窦旭便把自己作的梦告诉他,朋
友也感到惊奇。两人一同起来看蜂子,只见蜂子依恋在他的衣服上,拂它也不离
开。朋友劝他为蜂子建巢,结果蜂巢顶还没盖好,蜂子已经聚满了蜂巢。窦旭发
现蜂子原来是从邻居老头的旧菜园中飞出的。
菜园里有一座蜂房,三十多年了,蜂子繁殖很多。有人把窦旭的事告诉老头
,老头一看,蜂房静悄悄的。拆开蜂房,原来有条长约一丈的蛇盘踞其中,老头
把蛇捉住杀了。窦旭也了解到“巨蟒”就是这条蛇。蜂子到窦旭家后,繁殖更旺
盛,并没有出现其它的异常现象。
39、黄 英
马子才家世世代代爱好菊花,到马子才更加厉害。他只要听说有好的菊花品
种就一定要买回,即使远隔千里也不怕。一天,有个金陵客人借住在他家里,客
人自我介绍说,他的表亲有一两种菊花,是北方所没有的。马子才听说后动了心
,立刻准备行装,跟随客人到了金陵。金陵客人千方百计为他寻求,得到了两株
菊芽苗,马子才像对宝贝一样,把菊芽包藏起来。在回家的路上,马子才遇到一
个年轻人,他骑着驴子跟在一辆油碧车的后面,风度潇洒。这人渐渐走近后,马
子才和他搭上话。他自我介绍说:“姓陶。”谈吐很文雅。他接着问马子才从哪
里来,马子才如实告诉了他。年轻人说:“菊花品种没有不好的,关键在于人的
培育。”他接着和马子才谈论种菊的方法。马子才非常高兴,问道:“你们要到
哪里去?”年轻人回答说:“我姐姐厌烦金陵,想到河北去选择住地。”马子才
高兴地说:“我虽然贫穷,但茅屋还可以让你们住下来。如果不嫌荒凉简陋,就
不烦劳你们到别处去了。”姓陶的便到车前告诉姐姐,征求她的意见。车里的人
推开帘子答话,原来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绝代美人。她望着弟弟说:“房子不怕小
,而院落应该宽一点。”马子才替年轻人答应了,于是就一同回家。马子才住房
南面有块荒芜的苗圃,只有三四间小屋,姓陶的高兴地住在那里。他每天到北院
为马子才整治菊花。有的菊花已枯萎,他就拔出根来重新栽下去。这样没有不活
的。马家清贫,姓陶的每天与马子才一同吃喝。马察觉陶家似乎不升火煮饭。马
子才的妻子吕氏,也很喜欢陶家姐姐,不时送给她几升几斗粮食。陶家姐姐小名
叫黄英,她很善于交谈,常到吕氏住所,和吕氏一同纺麻。姓陶的有一天对马子
才说:“你家里本来不富裕,我每天吃你的喝你的很连累你,现在我想出了一个
解决问题的办法,卖菊花足可以维持生计。”马子才向来清高耿直,听姓陶的这
么一说,非常鄙视他,说:“我以为你是个风流高雅的人,一定能安于贫困;现
在你说出这样的话,太势利了,侮辱了菊花。”姓陶的笑着说:“自食其力不是
贪婪,卖花为业不算庸俗。一个人固然不能苟且谋求富裕,但是也不必一定谋求
贫困。”马子才不说话,姓陶的起身走了出去。
从此,马子才所丢弃的残枝劣种,姓陶的全都把它们捡去,他不再到马家吃
住,请他才去一次。不久,菊花将开,姓陶的门前人声喧哗,像闹市一般。马子
才觉得奇怪,跑去偷看。只见买花的人,用车装,用肩挑,路上络绎不绝。那些
菊花都是奇异的品种,是马子才从未见过的。马子才很厌恶姓陶的贪心,想与他
断绝来往,但又恨他私藏好品种,就敲开他的门,想就势指责他。姓陶的出来,
握着马子才的手,把他拉进去。只见半亩荒芜的庭院都成了菊垄,房子之外已没
有空地。花被挖走之处,就折断别的花枝补插上。地上将开的那些花,没有不好
看的。马子才仔细一看,全都是以前自己拔起丢掉的。姓陶的进屋,拿出酒菜,
在菊垄旁设席,说: “我贫困不能遵守清规,几天来幸好弄到一点钱,足够让我
们喝个醉。”过了一会儿,房里有人叫“三郎”。姓陶的答应着进去,一会儿拿
出了美味佳肴,烹调得非常好。马子才乘势问道:“你姐姐为什么不出嫁?”陶
回答道:“时间还没到。”马又问:“什么时候?”陶答道:“四十三个月之后
。”马又盘问:“此话怎讲?”姓陶的笑而不说话,酒喝得尽兴后才散。马子才
过了一夜又到陶那里,看见新插的菊花枝已长有一尺高了。马子才对此感到非常
奇怪,苦苦地向陶请教种花的技巧。陶说:“这本来就不是言语可以传授的。况
且你又不靠种花谋生,哪里用得着这种方法。”又过了几天,姓陶的门前稍稍安
静些,他就用蒲席包着菊花,捆扎着装了几车离家而去。过了一年,到春天将要
过去一半的时候,姓陶的才用车装载着南方的奇异花卉回来,在城里开设花店,
十天功夫花就全部卖完,他又回家种菊花。上一年买花的人留下花根,第二年都
变坏了,就又向他购买。他因此一天天富起来。头一年建新房,第二年盖大楼。
他完全随自己的心意兴建,根本不同马子才商量。过去的花垄渐渐全成了房舍。
他重新在墙外买了一片田,在四周筑起墙,全都种上菊花。到秋天他用车装载菊
花离去,第二年春末还没有回来。此时,马子才的妻了病故,马子才对黄英有意
,暗地里使人透风给她。黄英微微一笑,好像同意,只是等弟弟回来罢了。
一年多后,姓陶的终究没有回来。黄英督促仆人种菊,和弟弟种的不相上下
。赚了钱又联合商人,在村外经营良田二十顷,豪华的宅第更为壮观。忽然有一
天,一个从东粤来的人,带来黄英弟弟的信。拆开一看,是嘱咐姐姐嫁给马子才
。考查寄信的日子,正是马子才妻子去世那天。回忆在菊园喝酒情景,到现在正
好四十三个月,马子才非常奇怪。他把信拿给黄英看,并说要送聘礼。黄英推辞
不接受彩礼。因为马家旧居简陋,黄英想让马子才住进南边的宅第里,马子才不
答应。黄英嫁给马子才后,在隔墙上开了道门通向南边房子,并每天过去督促她
的仆人。马子才认为靠妻子的家产为生可耻,常嘱咐黄英把家产分为南北两处登
记,以防止混淆,但是家里所需要的,黄英总是从南边房中去取,不到半年,家
中碰到的都是陶家的东西了。马子才立即派人把东西一一送还南屋,告诫不要再
取,但不到十天,南北的东西又相杂在一起了。总共换了几次,马子才麻烦得受
不了。黄英笑他说:“你不是太劳神了吗?”马子才觉得惭愧,不再查问,一切
听任黄英安排。她招工备料,大兴土木,马子才阻止不了,经过几个月,楼房连
贯相接,南北两边房屋竟合成一体,不分界限了。
黄英听从马子才的意见,闭门不再经营菊花,但物质享受超过世代的富贵人
家,马子才过得不自在,说:“我三十年清贫的德操,如今被你失掉了。一个男
人活在世间,却要依靠妻子过活,真是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人们都祈祷富足
,我却要祈祷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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