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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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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侍姬顿觉乐趣,拥来为他磨墨拂纸。

  潘高升酒醒了傻了眼,倒握着笔竟将笔尖咬在口中发楞,弄得满嘴墨汁,引得轰然大笑。

  阎伯屿甚感受辱:“哦高司马承你抬举,我这小聚会,你竟邀来这样的贵宾大大捧场!”

  高履行向吓得后退的施荣华轻喝:“将他拖过来!”

  潘高升也向他求助:“妹夫……”

  那位青年刁难高呼:“让开让开,这一位京都来的大学士也要用笔,献墨宝了!”

  施荣华吓得连连躲闪:“不不……”

  潘高升转身回避,不料将笔扫在一侍姬脸上,给这美人抹了个黑鼻子。美人惊呼一擦,刹时变成大花脸。整个盛会笑得众忘情欢呼。

  阁上女眷也乐得前仆后仰,只有秀芹为吴子璋害臊。侧过脸又看见王勃用力甩开薛华,挤开人群,端着酒盅走到几案前。他借酒装醉:“哈哈哈,潘兄又在畅饮墨汁,构思腹稿么?”他放下酒杯,端起墨盂:“来来再多饮一些!”

  “哎呀呀我的文魁星。”他如获救星:“有你大文豪在,我怎敢动笔!”他递出毛笔。

  王勃接笔踉跄走向前:“子障兄,有我在,你这文章里手,可敢欺行霸市呀?”

  吴子璋扶住王勃惶惶不安:“你……你该有自知之明……。”

  王勃摔开吴子璋讪笑:“我啊,明白得很!”

  阎伯屿怒火中烧:“子璋,这是哪来的狂生?”

  吴子璋心慌意乱:“他他是我京都的旧友!”

  “对对,他是稀世之宝,才华出奇,我们奉裴老相爷密谕……。”

  “不是密谕是面谕。”施荣华抢上前纠正:“我们三人同来洪州,是为了……。”

  阎伯屿责问:“他,也是高司马你特地为我请来的?”

  “不!”王勃不卑不亢:“我是他们逼来的!”

  高履行怕露机密当众以势压人:“高某何曾逼过你?”

  “不是何曾逼过,当是从何时逼起!”王勃正眼凝视着高履行。

  潘高升想讨好:“我可没有逼过你!”

  王勃幡然转身;“你呀不承认逼,该承认挤吧!”

  “我我……”潘高升连连后退:“哪是无意的……!”

  “谁是有意的?”王勃有些激愤:“你们是无意,是有意,我们心照不宣!”王勃鄙视地又说:“可吉人自有天向;时来运转,昨晚我在马当山上客船……”一时失嘴,自知失言嘎然而止。

  “胡说!”阎伯屿借此发火:“马当山离南昌百里,哪能一夜抵达!”

  众人骚乱,吴子璋侧目相视,高履行转危为安等闲视之。秀芹和薛华惊骇担忧,惶恐不安。

  王勃静然环视,似狂非狂,狂然大笑笑得阁上阁下静止,他才似吟非吟高声朗道:“

  时来运已转,昨夕上客船。

  江湖百里何谓远,

  我是一夜神风送征帆,

  九九重阳登高阁,

  有幸天亦从人愿!”

  高履行:“你你竟敢假借天意!”

  “天人合一,重在人心。”王勃讽刺地:“高司马假借天意,违背天理,丧了良心的事,干得事事顺心,不正是你的心重过了天理吗?”

  高履行急了:“你!来呀?”

  阎伯屿并不急:“谁来呀,滕王阁上度重阳,来者,都是阎某的上宾,今日佳节,谁来断定你们谁合不合天理,谁有没有良心!”

  阁上又是一阵各抒己见的纷乱。

  阎立本上前道:“虽说主随客便,也不能强宾夺主。家兄按本人图样为滕王修阁,请群贤赴宴,诸公就该效临川谢灵运的上宾豪客,登高赋诗显现才华以志盛会,哪位宗师法家首先来挥毫泼墨引人入胜。”他四下邀请,这不欢不快的气氛下,雅士名流更纷纷畏缩。

  王勃潇洒沉着,肃然环视而后坦然向前道:“诸公,敝人认为,过份谦虚就是虚伪,不是无能就是无才。今朝盛会是竞才,显才。有才不显,有负阎公爱才的雅望。不论是请来,邀来,逼来,还是神风送来,来者则安之。敝人不愿惜墨如金,有胆班门弄斧!”

  起哄的青年们喊:“有才你就显才!”

  另一个像讽刺,实实鼓励:“没才你莫献丑!”

  王勃环行横视高、吴、潘、施一眼,大步走到几案,端起刚才放下的巨斛一饮而尽道:“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恕晚生当仁不让,抛砖引玉了!”

  王勃傲立案前,略一拂纸,挽袖、握笔、醮墨。引得众人个个举目张望。那两个起哄青年更随到案侧,看着王勃不加思索,下笔疾书。

  阁下薛华以手抹汗,在人群外来去踱步。

  阁上秀芹聚神凝视,拔簪搔头以压心绪。

  青年一位故意大声念:“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珍,地接衡庐……。”

  随从:“更衣!”吴子璋随了过去,阎伯屿轻声:“不可失常态,当有容人之量。先飞的不一定是领头雁。”他又大声嘱咐:“他写一句,报来一句。我到要看看这狂生如何高人一头!”说着又怒视高履行,瞪了他一眼,阔步傲慢走入阁内去。

  青年又在朗朗而念念。

  潘高升走近高履行,被他气恼地狠狠推开。

  人们见阎伯屿神态明朗,不愿扰入是非者纷纷散开,胆怯的退到石栏边,楼阁前,似看非看偷偷观望;胆更小的散于花丛,立在树下窥视,窃窃私语;胆大的又有几个拢向几案。侍姬们勾肩搭背地观看。几位鸿儒宗师摇头捻须骚首,,相互感叹:“嗨,人心不古……飞扬浮燥……年青无知啊!”他们走到石橙,石几前佯着不屑一顾。

  王勃在调皮的歌声中,醮墨挥毫行笔自如,勿急勿缓洋洋洒洒,动态飘逸,神情激昂。

  吴子璋胸有成竹静中待变,傲立窥视。

  秀芹脸贴窗棂,无限敬佩全神贯注。

  歌声:“哗众并非来邀宠,

  乞怜定无功,乞怜定无功。

  炫耀实是有心胸,

  显才乃从容,显才乃从容。

  逢场不得不作戏,

  当“人”不让树雄风。

  文心擅雕龙,文心擅雕龙。

  各人表演各不同。

  各人表演各不同!

  传抄的侍从如梭来往出入阁内。阁内阎伯屿阅读一张张传抄文章,由恼而惊,由惊而奇。秀芹来到他身边接过阎伯屿手中序文:“天地文章由心而发!”

  阎伯屿赞同:“出手不凡是奇才。”

  秀芹敬佩由衷:“文采*无虚词。”

  阎伯屿信口评定:“此人当誉是文豪!”

  父女不觉走向阁门口,近看王勃文章,远观王勃神情。

  薛华已被吸引到王勃身后,为之欣喜。

  高履行僵立,施荣华不安,潘高升呆望。

  只有吴子璋妒火中烧,站近案边观看。

  王勃醮墨眼前泛现出鄱阳湖景色:“(灵娟依在怀中,湖上晚霞中,一只白鹜静飞。)王勃略一停顿,又下笔疾书。

  两位豪爽的青年,已对王勃十分敬爱,止不住激情迸发,分别高声朗读:“落霞与孤鹜齐飞。”另一位:“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声念毕,声震四处,一阵哗然赞声不绝:“妙妙妙,奇文,奇才……。”

  王勃拂纸无停顿,英气勃勃,双目炯炯。

  桌边人群越围越多,老儒们也纷纷起身,靠拢向前,有人随之念读。

  歌声:“虚情巧当真意写

  真情难通容,真情难通容,

  真话隐入假话中,

  画云为藏龙,画云为藏龙,

  粉墨登场非儿戏,

  满堂叫绝倍推崇。

  文心擅雕龙,文心擅雕龙

  疑是北斗落太空,

  疑是北斗落太空。

  王勃写毕随手掷笔,昂然挺立神态平静。

  冠群英拍手赞叹:“结构严谨,词藻典雅,气势磅礴,意境深远!”

  华生花连连点点:“对仗工整,字字珠玑。”

  柴八斗:“此篇若非天生就,定是文魁离北斗!”

  文似锦:“如此奇文,隽句脍炙人口,定传千古,不胫而走啊!”

  四位儒家宗师评论时,闻者莫不赞同。

  阎伯屿父女已走出阁来,站于阎立本身边。

  “哈哈哈……”吴子璋大笑道:“历代佳作浩如烟海。这篇序文,敝人似曾见过!”

  王勃故意自嘲:“如此说来,我是剽窃文章,拾人的牙慧了。”

  “是不是,你先别心虚。”吴子璋诡祟微笑:“不信,我可以从头背诵一字不差!”

  “嘿嘿!”王勃冷笑似念似吟:“

  皓月当空照池塘,水映月辉泛银光。

  愚人不赏天上月,漫指月影是虚幌。

  子璋兄,你若无能上九天揽月,又何苦水中捞月!”

  “愚兄虽愚,却博览广记,善辨真伪!”

  “那不过是过目不忘,生硬强记的小聪明。”

  “贤弟是不敢让我当众对证吧!”

  “既然此地有目共鉴证,请问这篇序文,何朝何代,何人,何时,在何处写下的?”

  吴子璋无可对答,一时目瞪口呆。

  秀芹恼羞难言,愤然欲前被阎伯屿拦住。

  王勃畅怀笑道:“你既无考证,就请将序文后面那首诗,背诵二韵吧!”

  “这有何难?”吴子璋强作镇静,高声背诵:“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啊自流。”

  王勃揶揄道:“这槛外长江究竟是嗯自流,还是啊——自流?”

  吴子璋猜道:“……是水自流。王勃摇头:“……云自流?”王勃又摆手。

  几案边青年要挪开遮字的镇纸。王勃笑笑以二指压住。侧视吴子璋。众目之下吴子璋心慌意乱,尴尬窘困生硬乱猜:“……船自流……帆自流。”

  “还鱼自游呢,来来你自己看吧!”他挪开镇纸。

  吴子璋抱怨道:“你空着个字没有写嘛!”

  王勃故作惊讶:“啊!——是没有写,空着嘛!”他装傻问子璋:“……难道空得不对?这里不正要空着么?”

  吴子璋得理不让人责问:“你空着一字不写,可以随意填,这不仅是刁难,实在污辱人!”

  王勃以硬碰硬:“不写是个空。”他随手填写:“填上也是个空。你这位目空一切的才子,难道面对这‘空’(入声)字,你还看不出是个空字?”

  两个青年忘情同念:“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这空字空得好!空得妙!”

  众人拍手叫绝,夸赞雷动。

  薛华也为王勃的才华兴奋得热泪盈眶了。

  秀芹被此情此景感染得难以自主拉着老父亲。

  吴子璋随机应变,佯装大笑:“哈哈子安贤弟,我不过是和你开了个玩笑。“哈哈哈……”

  王勃狂笑压倒了吴子璋:“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我若不有意空个字,今日我王勃,是空有此文,只能空口说空话了!”

  “王勃!”那二青年和其他青年一轰而上,拉住王勃情不自禁:“你就是王勃?”“你是王勃啊!”

  “王勃……”“他就是王勃!”一青年指着王勃高叫全场惊愕震奋,人声鼎沸,如雷声隆隆。

  阎伯屿疑问高履行:“他就是王勃?”

  高施潘三人对此情景不加是否,呆若木偶。

  秀芹拉着阎伯屿:“都怨你单凭红梅图,就信口许下这婚姻!……”

  “唉!也怨他孤傲那日不肯来应聘!”秀芹悔恨无奈地走进阁内。

  阎伯屿阔步疾行到几案前,拿起序文细看:“子璋,他,就是天后十分器重的王勃?”

  吴子璋方寸已乱,妒火烧红了脸不言不语。

  王勃略上一步缓语逼问:“这序文不是膺品,我王子安也假不了吧!”

  “哪里哪里……”吴子璋向阎伯屿:“……小婿我,我我是和他儿戏,儿戏……。”

  施荣华接口分解:“是啊,旧友重逢,逢场作戏,戏耍戏耍,不伤大雅。”

  王勃逼向施荣华硬话软说:“哼哼,你们哪些戏文,真真假假,你清楚我明白,不伤大雅要丧命!”

  施荣华忙向后退:“大家嗯误会,误会……!

  高履行怕露破绽:“算了算了,他名子璋你子安,棋逢敌手才相攀。都不愧是文豪遇文魁,以文会友,闹个玩笑也高雅!”

  阎立本上前:“子安啊有何误会向我说。玩笑玩笑,一笑了之,瞧你这傲劲又来了!”

  “不!阎大师你画龙画虎难画骨,画人画鬼难画心。当着尊驾在此,高司马,我问你,你我该不是旧相识。你呀,贯会假戏真做;真做的未必是假戏。今日在此并非儿戏,更不是玩笑,你说说,能一笑了之吗?”

  “子安贤弟。”吴子璋忙作掩护:“不要危言耸听了。都怨我一时兴趣,故弄玄虚。喏喏喏,我这厢陪礼了。”说着深深施礼。

  高履行阴险笑道:“王学士满腹才华,一代文杰胸怀宽广,过去高某有所怠慢,还请多多包涵。”他转向潘高升等:“还不快护送王学士到我府中去招待。”

  王勃眼如利剑:“去你府中?去了,你又要演出什么新戏文?是真戏假做,还是假戏真做?”

  “哈哈,你酒喝多了,尽说醉话!”高履行皮笑肉不笑,软话硬说目光逼人。

  “是啊是啊你醉了!”施潘二人上前推拉。

  王勃运气使了个千斤坠地,巍巍不动。又暗中运气,双臂分开,闪得二人后退欲倒。

  “住手!”阎伯屿冷眼旁观已久,疾步上前,冷笑道:“高司马,王勃是阎某的贵宾。难道我都督府是座破庙?只有贵府才有莲花宝座,供得下丈八金刚,大罗神仙!”

  “不不不”官大一级压死人,高履行委屈求全:“我也是受命于裴老相爷,不敢怠慢王学士……。”

  “裴炎!”阎伯屿触及旧怨:“那个上窜下跳,无功受禄的老狐狸,他算什么东西!”

  王勃利用矛盾挺身咨疑:“高司马,该不是天后有旨,命你暗中将我处置了!”

  高履行又盛气凌人气势凶凶:“王勃,天后处世光明磊落,你胆敢当众亵渎天后!”

  “不,是你阳奉阴违,胆大妄为!”王勃反守为攻,词正言顺款款而谈:“天后仁德为怀,多次恩召王勃赴京。怎奈王勃耿直孤傲,德才不备,两次遭受黜贬,又都是天后施恩赦免。”

  高履行:“你就该施恩图报,你不该……”

  “容他讲下去!”阎伯屿有意坦护。

  王勃亦坦然公诉:“并非王勃忘恩负义,也不是王勃大难不死无后福,实实是我命中注定难为官。我命运多乖死也无怨;只怨我拖累老父亲三次贬谪,至今还孤苦一人在蛮荒交阯。而今又蒙天后恩准,容王勃远至海外探望老父。阎大师,天后再次恩赐学生,你一本全知。”

  阎立本:“当日我随天后龙门朝拜巨佛,天后成全他孝子美名,这隆恩深重,众人无不赞扬天后慈悲为怀,佛心通天。”

  王勃已得人证更加气壮:“天后处处对我施恩,偏有奸佞瞒上欺下,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阎伯屿面向王勃又横扫高履行一眼:“是哪个奸贼,有这包天狗胆!”

  高履行一语双关:“是啊,此事非同凡响。王勃你要小心慎重,不能恶语嫁祸妄言犯上,更不可横加罪名,坏人名声!”

  阎伯屿有意支持:“奸贼行奸,罪名已在,坏了名声是自取其疚。”他关怀地:“是哪个贼子要谋害你?”

  “他们强邀我同船下洪州,在巫峡观景时,将我推入川江的就是这个走狗!”他直指潘高升。

  “不不……”潘高升慌忙失措:“不是推……。”

  “是挤!”王勃逼视过去。

  潘高升怯怯后退:“我……我不是有意的!”

  王勃追问:“是被人所逼的?”

  潘高升成了众目之的:“是……不是……这……”

  阁内上下纷纷议论,愤愤不平。

  高履行一伙孤立于人群中,尴尬局促。

  阎伯屿看眼中,幸灾乐祸面带讪笑。

  王勃转身向前:“阎都督开疆拓土,两朝勋臣,德高望重,望求可怜王勃孝心,秉承天后恩德,成全我父子早日团聚,这再造之恩,王勃结草衔环永世不忘。”

  阎伯屿上前双手掺扶:“你我相见恨晚,愿为忘年之交。我这一介武夫,缺少文才有的是义气。子璋,待王学士休息几日,你替老夫亲自送你好友到海南登舟。”

  阎秀芹在阁内一角窥视。薛华欣喜露于神色。

  阎伯屿携住王勃手臂步步登高拾阶而上。

  阎伯屿议事厅内。

  吴子璋恭敬地向依靠在虎皮椅上的阎伯屿说:“……岳父,既然裴老相爷……。”

  “什么老相爷,老狐狸!老夫才是他的顶头克星!我也是天后……”他失言又止:“直接委任的重臣!”

  吴子璋提醒道:“他狼在京都,这狈在眼前,那个高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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