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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正是韩悦这次营救目标——文晓。
　　她就那样被架在上面，没有挣扎也没有愤怒的喊叫。
　　还好还好。
　　韩悦松了口气。好在文晓并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刑法也并不是用锋利的牙齿把人钉在岩壁上，而只是绑在上面。
　　仔细看过去，文晓低着头，不声不响的。而那张脸，果然还是孙雅茱那张脸。
　　韩悦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虽然知道每个世界的她都只是npc。但是对着同一张脸……看着这同一张脸为她做了那么多。韩悦还是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哭着求她留下来的孙雅茱……红着脸亲了她的千夏。还有……只因为她一句话就自杀的姐姐花温宣。
　　韩悦抿紧了唇。
　　她一定要把文晓救下来。这次似乎并不是只是为了任务。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第17章　鲛人有珠之兄长的爱

　　“既然人到的差不多了，此次行刑也可以开始了。”扫视周围一圈，大族长绷着脸说。
　　处罚鲛人这样的事情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过了。因此这次大族长一召唤，鲛人城市里能赶来的鲛人都来了。就连那些年幼的小鲛人，也懵懂无知的看着大族长。
　　众多的鲛人密密麻麻的围着岩洞，近些的鲛人还能清楚的看到岩洞壁上被架起来的文晓。大部分的鲛人就只能靠听了。
　　“大家也应该都听说了。”大族长表情很是严肃，“我族族人海言，竟然违背择偶规律，挑选了一名岸上的人类女子！更为荒谬的是，她竟然把自身血脉分了那人类一半！”
　　说到这里，下面鲛人们一片哗然。
　　血脉是什么？是他们鲛人最宝贵的东西。是他们的血液，他们的寿命！
　　“把血脉这样珍贵的东西分给外族人，简直是大逆不道！”大族长猛然转头指着文晓喝道。
　　下面的鲛人再起骚动，附近的海水不停振动着，传递着他们各样的信息。
　　“所以经过我们几位族长以及退职族长的讨论，决定对这个人类女子处以死亡的惩罚。她身怀我们鲛人血脉，就不能再让她离开！”大族长眼神凌厉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像是要表达他下决心的力度。
　　没有鲛人提出异议。
　　大家安静的看着大族长，眼神中透出期待。
　　是的，下来的流程他们都明白，也很是期待和兴奋——行刑。
　　大族长满意的点下头，眼神扫了下一旁肃立的海阳。
　　海阳理解意思，举起手中一颗锋利而狭长的青白色海兽牙齿——这样的牙齿经过打磨，已经很锋利，可以当做刀来用，能轻易的切割开*或是鳞片了。
　　他走进岩洞，故意站在文晓被架起来的架子右边，也就是靠岩洞深处的那个位置。
　　另一个监督的鲛人跟随着进来，站在了架子左侧，靠门口的地方，防备着。
　　一般来说，是由持反对意见的鲛人来执行刑罚。但因为海阳之前一直很激烈的反对，对想拐跑她妹妹的那个人类深恶痛绝。所以大族长就把这个执行的任务交与他了。
　　“开始吧。”大族长说。
　　海阳目不斜视，举起海兽牙齿就对准文晓的左手臂，深深的划了下来。
　　“刺啦——”这一下从文晓的肩部位置一下划到手腕。只是一下，就皮肉翻绽，血肉模糊，可见刺得是有多深。
　　血液快速的在海水中散开。这海中的刑罚明显比岸上的，要快得多。
　　文晓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后半截明显是被她咽了回去。
　　这时，她眼中才没有了刚才的平静。而是死死的瞪着海阳，咬着嘴唇。
　　海阳没有犹豫，紧接着在文晓右手臂上也同样划下深深一道。
　　他知道自己的力道，自然明白这人类女孩看似是废了，但实际上还是能救回来的。
　　他眼神飞快的扫了一眼自己右边——岩洞深处，那堆淤泥里妹妹露出了一双眼睛，正含着眼泪看着他呢。
　　妹妹，要沉住气啊。
　　他也给文晓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见后者仍一副仇恨愤怒的表情，不得暗暗扶额。
　　瞧他是造的什么孽。不得不帮这个祖宗，人家还不领情。要不是为了他妹妹……
　　海阳用尖锐的牙齿尖抵住了文晓的喉咙。
　　下来这一下，该从喉咙下面一道划至小腹了。
　　虽然说这一下划下来，人还不至于死亡。但是在承受那样的巨大痛苦里，还能熬一会，忍受身上不断增多的伤口，然后失血过多死去。实在是惩罚。
　　如果真心想帮她们，这一下是绝对不能划下来的。不然即使逃跑，她们也逃不了多远。
　　海阳绷紧了心神，作势要划。
　　他眼神扫过背对着他的那名鲛人，还有洞口直勾勾盯着这边的大族长，洞外那密密麻麻的鲛人们……
　　海阳不动声色。手中牙齿方向却突然一偏，唰唰唰割断了捆绑文晓的绳子。
　　他不停顿的直接扑向那鲛人，一记重击，就把没有防范的那鲛人击晕了。
　　海阳飞快的扫了一眼，发现妹妹配合默契的已经接住了从架子上摔下来的文晓，就要往外冲。
　　“大族长，对不住了。”海阳尾巴猛地一摆，冲到洞口。
　　他大喝一声，把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举起牙齿，又扑向了大族长。
　　韩悦干脆利落的一个公主抱，把文晓稳当的安置在怀里，像离弦的箭一般从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海阳——没想到你居然会帮她们！”大族长稳稳接下海阳的攻击，大喝，“快去截住她们！”
　　周围的鲛人这次反应过来，连忙追过去。
　　只是刚才海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又和大族长打斗。只这两下耽搁，鲛人们再追过去，就被甩开了远远一段距离。
　　“海言，永远别回来！”海阳很快被卸下武器，双臂被两个鲛人反剪在身后。他也不挣扎，只是使出全身力气对着她们逃跑的方向大喊。
　　也是，海阳本来就无心与大族长缠斗，他只是为她们的逃跑拖延一下时间。
　　因为他明白事后自己是逃不掉的。
　　所以从答应韩悦为她们作掩护的时候，他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已经游得很远的韩悦身形一顿。她转过头，呆呆看了海阳一眼。
　　韩悦只是想着让海阳不揭穿她，同意帮她们。
　　但是被事情顺利进行的喜悦冲昏头脑的她没去想——海阳帮了她们，自己会不会受牵连。
　　怀中突然有动静。韩悦低下头一看，是文晓。
　　她双臂都废了，软软耷拉着。只是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韩悦，那里面满是哀求和坚决。
　　韩悦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分清轻重。
　　韩悦也明白这个道理。既然选择了救文晓，她就不能再折返回去。不然海阳的一片苦心就都白费了。
　　她转过脸，继续快速的游走。硬着心肠不再回过头看一眼。
　　而且……
　　而且海阳也不过是npc，她的任务对象是文晓而已……
　　韩悦默默说服自己。
　　一直都在默默关注韩悦任务进程的系统默默无言。
　　【韩悦，你只把他们当npc。迟早会不妙的。】
　　韩悦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游得这么快。她感觉自己都快把一生的泳游完了。
　　本来就损失了一半的血脉，还是虚弱的时候。这又抱着一个半废的人用全速游这么久，韩悦也挺能体会之前在幻境里看红珠拖着小沙狂奔的感觉。
　　尤其身后那一大群鲛人，个个体力都那么好！怎么甩都甩不掉！这是要逼着她上岸吗？！
　　韩悦突然想起来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那一片昏暗安静的水域。
　　在下面，应该是有一条危险的海沟的。
　　因为那里的水很湍急复杂，杂物也比较多。鲛人一般是不愿意去那里的。
　　如果她们潜伏在那条海沟里，是不是会逃过追捕了？
　　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再加上她的体力也不大够了。更紧迫的是文晓的伤。看她现在都陷入半昏迷了，再不想办法止血，真的要不妙了。
　　韩悦调转方向，向着那片水域游去。
　　——不过还不清楚，这个任务要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
　　是躲过这次追捕，还是让文晓养好伤，还是送她回岸上……这些还都是未知数。
　　韩悦只知道自己要好好守护文晓，只是这样。

　　☆、第18章　鲛人有珠之人鲛有别

　　韩悦抱着文晓向那片有海沟的水域游去。她双臂困乏，尾巴也几乎摆不动了。但是她不能停……只要被带回去，文晓就是死路一条。
　　身后的鲛人个个身强力壮，见她力气消耗得差不多了。纷纷加了把劲，纠缠上来。
　　韩悦眨眨眼睛，隐约可以看到前方水域下面的海沟了。她变换了姿势，成正常拥抱的样子，搂着文晓一用力就往下倒去。
　　她激发出身上的血脉，去镇压文晓身上她给的那一半血脉。
　　这血本来就是她给的，自然乖乖听话。文晓突然的没有了鲛人血脉，猛地呛了口水，连连咳嗽起来。她臂上身上薄薄的蓝色鲛人鳍也消失了。
　　韩悦却不管不问，只摆动尾巴，搂紧文晓，一直的向下坠去。
　　因为鲛人的血脉可以让文晓在水中呼吸和游泳的时候身体浮力增加，像他们鲛人一样。现在韩悦暂时把她的血脉加成去掉，她们下落的时候，才会更方便，更不费力。
　　身后那一群鲛人速度快，抵不上韩悦带着文晓快。尤其是当她俩接近海沟的时候，下面的暗流汹涌复杂。不说韩悦本来就是打算进去，她们只是靠近了那里，就被湍急的暗流给吸进海沟了。
　　一群鲛人见状，纷纷迟疑的停了下来，远远的游着议论纷纷。
　　鲛人们从小就被教育这条海沟是多么凶险。这样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在他们脑海里了。现在见要追捕的人被吸进了海沟。就都犹豫着不敢进去了。
　　“那么凶险的地方，要我说，她们进去了准没命出来！”一个鲛人左右环顾，大着胆子说。
　　“就是就是。本来我们就是把她们抓回去受罚的。那个人类女孩也是死刑。进这里边也没差啊。我们还是回去复命吧。”另一个年长点的鲛人也附和起来。
　　一群鲛人踟蹰了片刻，见海沟里仍是一片平静，这才回去复命了。
　　“呃——！”
　　一声闷哼，墨绿长发的男子被一只手卡着喉咙抵在岩壁上。
　　“海阳，你是监督人，不会不清楚你这么做的后果吧？”大族长眼睛眯着，看起来没有一丝怒气，表情却比愤怒还要危险。
　　海阳整个人被抵在壁上，发丝凌乱。他憋得脸色涨红，却一言不发。
　　海阳身体下意识的抽动挣扎了几下，就没有了抵抗。
　　大族长见他这一幅丝毫不抵抗，只一心认罚的模样，心中愤怒翻腾得更厉害了。
　　他冷声对旁边说：“为私利公然违抗命令，破坏刑罚，掩护犯人逃走。海阳你可真是胆子大的无法无天了！海摩海林，给他上刑！”
　　旁边两个壮年鲛人心领神会，过来一左一右站在海阳旁边。毫不客气的就把他架到刚才文晓被绑的架子上了。
　　名为海摩的鲛人进去岩洞深处，挑挑拣拣，找出了重刑所需要的刑具，过来了。
　　那是几根磨得又细又尖锐的牙齿。
　　之前文晓的刑罚算是轻的，只是把她绑起来。现在海阳将受的重刑，就是残忍的用那几根牙齿把人钉在架子上那种。
　　人被架起来，无法承力，全身受力的地方全在被钉起来的伤处。会疼痛得难以承受。
　　说起来，鲛人内部的惩罚，确实是很严格的。
　　或许说，被惩罚的人罪不至死。但是如果有人阻止了刑罚的进行，阻止的那人将承受的惩罚比受罚的人还要厉害。
　　这就是为什么海阳发现了韩悦躲起来想救文晓的时候，犹豫着没有立刻把她揪出来的原因。
　　那是他唯一的亲生妹妹，他怎么舍得妹妹受那样重的刑罚？
　　这些全都由他来承受好了。
　　只是不知道……她们逃过了没有。
　　海阳黯淡着墨绿眸子，看着族人举起尖细的牙齿抵在他手臂上，仍没有一点反应。
　　大族长冷眼看着海摩把尖细的牙齿一寸寸慢慢的扎进海阳的手臂，没有催促他。
　　“海阳，那个人类女孩的刑，还有海言救走人的刑罚，以及你自己掩护她们的刑罚……你都做好承受了吗？”大族长看着海阳忍着痛仍一声不吭，淡淡问。
　　海阳的目光从自己手臂上起来，与大族长对视。眼神里仍满是坚定。
　　大族长眼神突然变得阴冷，他拿过一根牙齿，像海阳之前抵着文晓喉咙那样，用牙齿抵着海阳的喉咙，轻言细语：“瞧瞧……多么脆弱的喉咙呢。只要我的手往前用一下力……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海阳听到这话，眼神反倒亮了下。
　　“不过你以为我会这么做吗？”大族长微笑，把牙齿拿开，狠狠一下就扎进了海阳另一只手臂上。
　　“呃——”
　　海阳又闷哼一声，垂下了眼帘。
　　再说韩悦这边。
　　被吸入海沟的时候韩悦就放开了对文晓血脉的压制。
　　只是刚才那短短几十秒，文晓就喝了大量的水，并且明显缺氧。加上之前失血过多。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海沟里水流湍急，来回各有方向，被水流卷着，一不小心就会猛烈的撞到哪里。更别说或许会有来自大鱼的威胁了。
　　在这样情况下，文晓手腕处半凝结的伤又开始被水压压迫着渗出血。
　　而且这样的情况……想找到一处相对平静些的地方，还真不容易啊。
　　韩悦无奈，只得寻了一个长满海草的地方，先是观察了周围有没有大鱼的出没，等确定了。才敢把自己两人都勉强固定起来。
　　没有药，没有绷带，没有血袋。文晓的伤只能被水草简单的缠起来，不让继续流血而已。
　　因为有了一半的鲛人体质，文晓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只是昏迷着。
　　但是这样昏迷下去……也不妙啊。是该找个时间把她送回岸上医治了……
　　韩悦用眼神一遍遍描绘着文晓的脸。
　　文晓一张小脸上惨白惨白没有血色。无意识的闭着眼，她被水草固定着，身体随水流晃动。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嘴唇饱满，本来是漂亮的红润颜色，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一点血色。
　　韩悦眼神定定的看着文晓。移不开目光。
　　她像是魇住了似的，缓慢的低下头。
　　接近，接近。
　　……贴住了……好软。
　　韩悦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脑袋里一片空白茫然，没去想自己的行为，而是轻轻探出舌尖，一点点描摹着文晓的唇形。
　　时间像是静止了。
　　韩悦呆呆的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她看着文晓，仍是没回过神来。
　　她像是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是怎么一样。又看着文晓发呆了一会，才像灵魂出窍一样飘忽着去找食物了。
　　文晓……温宣……千夏……孙雅茱……
　　孙雅茱……千夏……温宣……温宣……
　　韩悦一路上脑海里只反反复复的响着这四个名字。她反复咀嚼着名字，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痛苦。
　　等韩悦再回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几把不知名的水草和一尾鱼。
　　韩悦一怔——文晓已经醒了。正安静的飘在水里。怔怔发呆。
　　韩悦垂了垂眼眸，把她眼中的神情统统隐藏了起来，表情变得平静。
　　“你醒了啊。正好我带回来了食物。吃完我们休息一阵，就赶紧去上面看看。”韩悦表情很冷淡的说，“你的伤势不能拖了。我们要冒险去看看能从海沟里出去不能，然后回岸上给你医治。希望那些人已经回去了吧。”
　　文晓觉得她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只是道了谢。
　　“等你医治好……”韩悦顿了下，觉得喉咙里堵得厉害，所以她清了下嗓子，“等你医治好，你就回岸上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没想到文晓反应却很激烈：
　　“为什么？！”她猛地问，声音都激动地有些颤抖。
　　韩悦转过脸，冷淡道：“你不适合留在海里生活。你是人，我是鲛人。人鲛有别。我们不是一个种族，根本不适合在一起。我害你受伤，是我的错。而且救了你后，我也没办法保证我能照顾你。所以你就算是为了我考虑……你回去吧……”
　　她要守护好文晓。
　　但是文晓在海里，在她身边，只会不断受到伤害。
　　那还不如放她回去……
　　文晓喃喃的重复：“人鲛有别……人鲛有别……”
　　她看向韩悦，眼神痛苦而有些陌生。
　　“也好。”
　　文晓直直凝视着韩悦，把韩悦都看得表情有些不自在了，才移开目光，淡淡的回了一句。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了。从此后你我就陌路吧。”
　　文晓背过身，也不去看韩悦了。
　　她默默无言。心底难过得不是滋味。
　　韩悦……每一次你都救我，却从来看不到我的心意。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着我？
　　这一次我们是一对，我以为这样会比以往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