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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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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当他们的挡箭牌。这其中就包括杨庆山和贱人。
老五有两个特点，一不怕死，二是说干就干。
“四哥，别和他废话，上海青帮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看我不废了他。”说着，站在甲板上的老五举起“汉阳造”就朝姚老大开了火。
冲动。老五真的很冲动。万一姚老大没有一枪致命或者子弹干脆射中了手榴弹，最后导致手榴弹同时爆炸，站在姚老大身旁的吴汉成岂不被炸成了肉末？
可是，不知是老五有意为之，还是天意使然。老五的子弹打偏了，没有打中姚老大，而是从他的裤裆下穿过，也就是说，如果子弹稍朝上抬一点，姚老大的一辈子算是完了。不过，尽管老五的子弹没有打中姚老大，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因为凭借这颗射偏了的子弹，吴汉成完全可以断定，姚老大及其青帮完全没有发动一场大规模枪战的魄力和勇气。姚老大因此也认识到，吴汉成及其码头帮弟兄不光不怕死，而且还有意挑衅他，要和他拼命，这么一来，姚老大反而害怕起吴汉成来了。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与此同时，杨庆山也结合自己所长发起了进攻动员，他站在闸口处用极富煽动性的语气说道：
“弟兄们，你们听听，他姚老大，这个上海的痞棍竟然来汉口打码头，来抢占我们的地盘，真是胆大包天。弟兄们，我们接驾嘴码头帮，我们汉口的码头夫，我们全体汉口人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可是上海的这帮痞棍不光要欺负我们，而且还欺负到家里来了，你们依吗？如果我们不把他们赶走，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往后我们在汉口还抬得起头吗？”
显然，杨庆山已经把反击上海青帮上升到了保卫大汉口的层次。这让当时在场的许多临近兄弟码头的码头夫和汉口民众都汇入到吴汉成的队伍中来。吴汉成的队伍一下子又膨胀了起来。
“吴汉成，你不用开火了，今天你赢了。弟兄们，我们走。”姚老大把话说完，就带着弟兄灰溜溜地朝闸口走去。仿佛是为了证明手榴弹并不是摆饰，姚老大还摘了颗下来，朝长江和汉水的交汇处扔去，紧接着轰的一声，手榴弹，炸了，激起了滚滚浪花。
第十九章 冤家聚首（1。张小
姚老大并没有离开汉口，而是沿着河街一直朝法租界的方向走，他的目的地是法国总领事馆。上海青帮的老头子黄金荣是上海法租界的华人探长，姚老大在出发之前，黄金荣就嘱咐他万一遇上意外，可以和汉口的法国总领事馆联系，请求他们的协助。所以，姚老大把法国总领事馆当成是打败吴汉成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由于青帮弟兄扛着机关枪，在他们才刚刚踏进租界区几步，就被法租界的巡捕以危害租界安全为由驱赶了出来。
“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我们是来找领事帮忙的，让我们进去吧，求求你们了。”姚老大哀求道。
“法租界不是你们中国人随便出入的地方，请你们出去。”法租界的巡捕用憋脚的中国话说道。
“我们是青帮的，上海青帮的，你们不知道吗？上海青帮，在中国很有名的。我们老头子黄金荣和你们法国人是好朋友，我们青帮弟兄当然也和你们是好朋友。”姚老大继续哀求道。
“请你们走开，这里不是上海，是汉口，你懂吗？”
姚老大这才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这实在的，上海青帮也只是个孬种，把外国人像老爷一样地供奉，却把自己的同胞当孙子。
可是，姚老大遭遇的这一幕被一个人看见了，他就是吴汉成的宿敌张小钱。
“大哥，大哥，别走，你们是上海青帮的吗？被法国人拒绝了没关系，你们不是要找吴汉成报仇吗，我可以帮你们。”
一听说打败吴汉成，姚老大马上就来了兴致。可是，当他把张小钱打量了一番之后，就兴致全无。因为张小钱年纪轻轻就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衣衫褴褛，连街头要饭的都不如。他于是十分不屑地说：
“你是哪来的叫花子，还不快滚开。”
“我真的可以帮你们，真的。”
“你拿什么帮我们？你跑得动吗？不会，因为你是个跛子，你搬得动机关枪吗？不会，因为你是个瘸子。如果你是叫花子想讨点酒菜钱，对不起，我这没有。”
很显然，自从张小钱被打成残废，流落街头以后，冷落和嘲讽他早就习惯了，于是依然十分执著地对姚老大说：
“我知道很多有关吴汉成的秘密，他是我的敌人，并且我敢保证，只要日本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吴汉成就会被日本人用乱枪打死。可惜的是，因为我是个残废，不是过去的我，日租界我进不去，所以我一直都无法把这个秘密告诉日本人。现在好了，你们也要收拾吴汉成，如果你们能够把这个秘密告诉日本人，到那时，我们的共同心愿就全了结了。”
姚老大这才意识到这个叫花子不简单，于是停下脚步，打算问个究竟。
“这么说，你确实和吴汉成有深仇大恨。”
“是的，过去，我是接驾嘴码头帮的大佬，吴汉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码头夫，可后来，他耍手段骗走了本来属于我们张家的码头，我一定要把码头从他手里夺回来。”
应该说，张小钱和吴汉成对接驾嘴码头拥有相同的感情，从一定意义上来讲，张小钱比吴汉成的感情还要深厚。
“好，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知道的到底是什么秘密，我一定替你转告给日本人。”
“你必须事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张小钱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条件？”
“如果日本人干掉了吴汉成，接驾嘴码头还是我的。”
“没问题。那你说吧？”
“他是美国佬的间谍——”张小钱小心翼翼地说，“他和美国佬里应外合，窃取日本人的军事机密，拿日本的军事机密讨好美国佬。”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日本人怎么可能相信我的话。”
“吴汉成通过勾引一个日本军官的女儿窃取军事机密，然后把这些机密告诉美国佬，用这种方式，吴汉成不光从美国佬那得到不少武器，而且，吴汉成还空手套白狼，通过码头三番五次地骗日本人的钱，并且还骗走了汉口两个最大的码头，接驾嘴码头和沈家庙码头。只要日本人知道了这些，他们一定不会饶过吴汉成的，到时候，吴汉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你说的可是真话？如果我发现你是在骗我，我就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我真的没有骗你，这位大哥，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那我要问你，日本人连你的话都不信，他们如何相信我的话。”
“我有个办法，你们只需要从日本军官的女儿下手，让她来拆穿吴汉成的阴谋，她那当军官的爹不可能不信。”
“可你既然早就想好了办法，可为什么不照这个办法去做？”姚老大满脸狐疑地问。
张小钱尴尬地笑了笑，说：“你看看我，整一个废人，不把她吓跑都是好的，哪里还有机会接近她，我看大哥你风流倜傥，一定能够让吴汉成的后院着火。”
说巧也不巧，这一切刚好被路过的李大汉看到和听到了。
第十九章 冤家聚首（2。耐不
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特别是对于吴汉成这样的男人而言，码头上的事务就够他受的了，现在，上海青帮又来找他的麻烦，他自然就没有时间顾及直子了。这令直子感到无比失落。但直子也有自己的消遣方式，那就是牵着一只哈巴狗在汉口正街上晃悠。据说，哈巴狗是吴汉成送给她的，吴汉成的想法是既然自己没多少时间陪直子了，就干脆买一只哈巴狗来陪她，这样直子就不会感到非常寂寞。
但是，吴汉成想错了，或者说吴汉成过分低估了自己，因为在直子看来，吴汉成什么时候是只哈巴狗呢，吴汉成不仅不是哈巴狗，而且俨然成了直子的主心骨，没有吴汉成，她就像掉了魂似的，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主张。在那个年代，日本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直子更是这样，她既然把身体交给了吴汉成，就把自己的心也一同交给了他。直子更加不可能想到的是，一直以来，吴汉成其实把她当成是一种工具，吴汉成当初呵护她照顾她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通过她获取机密，现在，当吴汉成的目的达到的时候，直子的地位自然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受到冷落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吴汉成冷落直子给张小钱和姚老大留下了可趁之机，他们携起手来对付吴汉成。据传，上海青帮有个长得非常帅猛的弟兄，人称强哥，又叫影子杀手，关于影子杀手的来历并不是他的影子能够杀人，而是只要是女人看到了他的人影，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有人将强哥和《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联系起来，甚至猜测许文强就是上海青帮的强哥艺术化之后的结果，这种说法或许有一定道理，但由于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也无法断定强哥就是许文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强哥一定和许文强一样帅甚至更帅，要不然，姚老大也不至于派他去挖吴汉成的墙脚。
有一天，直子牵着吴汉成送给她的那条哈巴狗在河街上百无聊奈地散步，一不小心迎面撞到了强哥的怀里。当然，直子是无意的，强哥却是有心的。当时，由于汉口已经有不少人知道直子和吴汉成的特殊关系，所以一般男人都对直子近而远之，生怕冒犯了直子遭到码头帮的报复。可直子不这么想，她觉得敢于冒犯她的男人变少了，就证明她的魅力不如从前了，如果没有男人敢冒犯她了，就说明她已经无魅力可言了，这怎能令她不心伤呢？
因此，强哥故意撞到了她，她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反感，反而异常兴奋起来，就好像一个处于更年期的女人突然间找回了青春。久经情场的强哥凭借直觉，显然觉察到了直子心理的这种微妙变化，顺水推舟道：
“我沉醉于小姐的美貌，所以才不小心撞上了小姐，小姐没有吓坏吧？如果吓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小姐实在是太漂亮了，我被小姐迷人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强哥虽然是青帮出身，但伪装起绅士来，也还像模像样。
直子抬头一看，也觉得强哥不像是坏人，于是朝他婉尔一笑。可是，在抬头注视强哥的一瞬间，她顿时就呆住了，因为，面前这位绅士不仅很绅士，而且还和吴汉成颇有几分相像，高高的个头，魁伟的身材，英俊的面庞，充满磁性的眼睛。总之，从强哥的身上，直子能够感觉到吴汉成给予她的所有一切。或许，直子是因为太过想念吴汉成了，所以把任何一个敢于靠近她的男人都假想成吴汉成，她白日做梦都在想，如果能够在大街上碰到吴汉成该有多好呀！
接着，强哥好像又看透了直子的心思，不失时机、含情脉脉地说道：“小姐，你真是太像我那失散多年的表妹了，她也和你一样，浑身都散发出无穷的魅力，处处都吸引着我。”
女人都有个致命的弱点，当她们被像鲜花一样捧到云里雾里的时候，最先侵入她们大脑的东西绝对不是男人们是在哄她们，讨她们开心，而是也尝试着像男人一样地欣赏自己，或者说自我欣赏。
直子终于经受不住强哥的赞美，开口说话了。
“真的吗？你和吴——”说到这里，直子又停顿了下来。她准备说强哥和吴汉成长得像，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是的。不光很像，而且，她也和你一样，在日本生活多年。”
从强哥的话中，直子听出了三层意思。第一，强哥知道自己是日本人，直子由此对强哥敏锐的判断力感到钦佩；第二，强哥长得像吴汉成，而强哥的表妹又和自己长得像，只要是日本女孩都会这样想，强哥是不是对自己有那个意思呢？第三，强哥是个斯文人，如若是一个鲁莽的男人，在见到喜欢的女孩的时候，一定会忙不迭地表达出来，或者干脆冲上去骚扰一番，直子最讨厌这种没有涵养的男人，这也是他宁肯跟随父亲居住在汉口，而不愿意回到日本的原因。
“真是太凑巧了，你也长得像我的一个好朋友。”
直子并不是立马就爱上了这个素有影子杀手之称的男人，而是觉得这个男人可以用来解解闷。因为对她来说，没有吴汉成的日本是寡淡的，没有色彩的，凄楚的，而强哥正好弥补了她内心里的可怕的空虚。
空虚是催情剂，可以将纯情的少女摧残成荡妇。
当然，直子毕竟不是荡妇。但可怕的是，百草丛中过，只叶不沾身，强哥早就练就了一副自恋外加践踏一切女色的心境，在他眼里，女色不叫女色，而只是对性情无比渴求的女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因此，强哥想当然地以为，直子已经像其他所有女人一样，在不经意之间就坠进了他的那个又黑又深的男色陷阱。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我就随我们的缘，我请你上茶馆喝茶怎么样？”
直子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这令强哥觉得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直子当时可能是这么想的，反正吴汉成已经很久没来找自己了，现在有一个和吴汉成一样帅气的男人送上门来，为什么要拒绝呢？对于日本女孩而言，最大的优点是对于男人没有戒备心，最大的缺点也是没有戒备心。
他们来到正街背后的一间茶馆，找一个清静的角落坐下，边喝茶，边漫无边际地谈天。其实，直子才是漫无边际，而强哥则是有的放矢。
“我叫直子来着，你呢？”
“叫我强哥好了，你的中国话说得真好，有人教你的吧。”
“我的一个朋友教我的。”
“你在汉口的朋友多吗，我想一个日本女孩生活在汉口够孤独的，你看现在五四运动刚过，整个中国都在抵制日货，你一个日本女孩生活在汉口非常危险的。”
“还好来着，有我朋友保护我，我的朋友在汉口很有名的来着。”
“你开口不离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到底是谁？”
“他叫吴汉成，是码头帮的头佬来着，你认识吗？”
强哥假装出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瞪大双眼，扬起双手，可是又欲言又止。
“你怎么啦，我说错话了吗，如果我说错了话，那就请你原谅来着。”
“你没有说错话，而是我不光认识你所说的吴汉成，而且还知道他的许多秘密。既然你和他是好朋友，我也不方便告诉你了。”
“你说他在外头玩女人吗，我不介意的来着，哪个男人的背后没有几个女人。”
“不是。我还是不要告诉你了吧，因为，你知道了不大好，而且，对他也非常不利，到时，你不光不会当他是好朋友，而且还会比仇人更加仇人。”
直子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下，他迫切地想知道，强哥所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第十九章 冤家聚首（3。不计
自从无意间听到张小钱和姚老大的对话后，李大汉就开始左思右想，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吴汉成。李大汉最初想，自从吴汉成当上头佬后，他已经完全容不下自己，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吴汉成想方设法赶走自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他又想，自己毕竟是接驾嘴码头帮的元老，是吴汉成的长辈，于公于私，吴汉成都不应该逼自己离开码头。并且，如果不是自己，吴汉成现在也坐不上头佬的位置，或者，吴汉成现在仍然像过去那样，还在四处漂泊呢。吴汉成过河拆桥，令李大汉非常不满。
但是，对李大汉和吴汉成这样的男人而言，码头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一切都是因码头而生，因码头而灭的。此前，李大汉和张小钱之间的忿恨是因码头而起，现在，李大汉和吴汉成的怨恨也是因码头而起，如果没有码头，他们要么行同陌路，要么亲如兄弟，但绝不会为了码头争得死去活来。李大汉又想，如果张小钱向日本人告发吴汉成，日本人带兵攻打吴汉成的话，那么，吴汉成就只有死路一条。或许在李大汉看来，吴汉成死于日本人之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码头因此会再次落入日本人和张小钱之手。这样对李大汉没有半点好处，也就是说，由于对接驾嘴码头有着特殊的感情，李大汉是不情愿码头被日本人和张小钱占领的。很显然，李大汉对接驾嘴码头的感情远远超出了对吴汉成的怨恨。
李大汉不能放任张小钱和日本人联合起来攻打吴汉成。他于是回到接驾嘴码头。当时，吴汉成正站在货场中央指挥码头夫扛麻袋。
码头夫们看到李大汉回来了，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李头佬回来了，李大佬回来了！”
自从李大汉离开码头以来，吴汉成先是淹死了汉口青帮老头子洪达升，接着又赶走了上海青帮姚老大，他的自信心和威信因此得到极大的提升，这使他深切地感觉到，李大汉已经很难撼动他在接驾嘴码头的地位，李大汉回不回来因此也显得不太重要了。所以，对于李大汉的归来，吴汉成当然并不反对。
“李叔叔回来了——”吴汉成转身向前挪动几步，朝李大汉友好地伸出右手。
“病好了，就回来了。”李大汉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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