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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秦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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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功不会长久在家乡待下去,将来一定会离开周家寨的。像他这样有学问的人咋能甘心一辈子窝在土坑里?别看他现在兴致勃勃地搞啥乡村改造,乡村是那么好改的?人老几辈子都过顺了,你改了人家还不习惯呢!总有他干不动干烦了的时候,到那时候他只能拍尻子走人。既然都是离开周家寨,那么周立功是自己走还是因她而走,结果是一样的,这不能说是她害得他在家乡待不住吧?再说了,他走了也不是白走啊,从村里带走一个大姑娘,他不亏吧?
这些道理引娃都是想好了的,包括今天晚上的引诱步骤她都是精心设计好了的。可她根本就没有设计捉奸啊,咋会有人忽然从中间横插一杠子,在紧要关头搅了引娃的好事?
这人是单眼。单眼是给自己报仇呢。自从媳妇被周立功说跑了以后,他就对周立功恨得咬牙切齿,立志要报复。他曾经想猫在黑暗中砸周立功一砖头,让那狗日的头破血流在炕上躺一年半载的。他把这想法给他爹说了,他爹骂他是猪头狗脑袋,说你也不想想,别人都知道咱家最怨恨周立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瓜子都知道是咱干的,人家明德堂有钱有势,收拾咱还不容易?你得用巧劲儿,咱不用暗地里弄,要弄就明着弄,寻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让他当众出丑,他就是再歪也只能打了牙往肚里咽。单眼说,那咱到哪里去寻借口啊?大头说,周立功这么张狂,在村里磕磕碰碰的,总会惹下麻达的,你把眼睛睁大盯着。后来要演戏,单眼也混在里边,他是夜校的学员嘛。在排戏过程中他发现引娃跟周立功有猫腻,她总是黏在他身边,看周立功的眼神都不对,就觉得这事有些怪,于是告诉了他爹。其实引娃黏周立功大伙都是看见了的,不过别人不把这事往歪处想,认为那不过是妹妹给哥哥发嗲而已。可单眼父子不同,他们是盼望那两个人出丑的,自然把这事当作了出丑的苗头。大头一听眼睛发亮,跟儿子说,俗话说得好啊,学堂戏坊骚情的地方,果然是这样,母狗都奓尾巴了公狗还有不上的?单眼说,他们可是兄妹啊,能弄这事儿吗?大头说,引娃是单荒了的小寡妇,她渴着呢!我也不能肯定他们一定会出事,可要是出了事那就是大丑事,保证叫周立功身败名裂!你要想报仇你就得下苦功,牢牢把他们盯住了。单眼记着他爹的话,从那以后每次排戏他后脑勺都长着眼睛,仔细观察着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就连他们晚上回家,他都要悄悄跟到家门口。今天晚上排练结束后,他听见了引娃要求加戏的话,因此出了祠堂门就没有走远,猫在一个玉米秆摞子后面窥视着祠堂。后来这两个人出来了,他也远远地跟到了寨外,在苜蓿地旁边的麦田里藏了起来,麦子半人高,正好可以掩护他。当这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时,他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周立功,你也有今天!他从麦田里一跃而出,捡起他们的衣服狂奔而去。
单眼边跑边喊,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特别响亮,把很多人从睡梦里吵了起来。单眼飞快地穿越街道,跑到了周拴成家门口,把两件衣服团在一起,里面裹上一块半截砖头,从院墙上扔了进去。单眼的做法很聪明,他不去捉奸,荒郊野外的,人家两个他一个,那不是找打吗?他只要抢了他们的衣服,把全村人喊起来,叫大家看到他们赤身裸体的,他们还有啥话说?为了保证这把火一定烧起来,这两个人的衣服必须交到周拴成手上,谁都知道周拴成跟他哥哥不和,跟他这个洋学生侄子更是别扭。
可惜单眼沉不住气,太着急了些,没等到这两个人入港就跳了出来,仅仅只抢了两件外衣。
赤裸相对的周立功和引娃傻了眼。周立功一直迷迷瞪瞪的,他们是怎么抱在一起的?他的衣服是怎么脱掉的?他好像被人施了魔法,都不太清楚。刚才的惊吓让他清醒了,看着光着上身的引娃,他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怎么可能干这种荒唐事呢?
跑吧,二哥,引娃说,咱们跑吧。引娃虽然也惊讶,但她不慌张,设计好的事情被人打搅了,这让她懊恼,不过她觉得这未必不是好事。虽然她原先的打算并不想立即让村里人知道他们的私情,只由她私下里勒逼周立功,可现在既然捂不住了,那索性就由它张扬吧,这会逼得周立功不得不立即离开周家寨,带着她私奔。
周立功慌里慌张地说,好,我们走。引娃一听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他不但说走,而且还说我们,可见他已经把她看成一家子了!不过引娃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周立功忽然停止脚步了。他想,我为什么要跑?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呀,我这一跑反倒说不清了,让别人在背后诬蔑我。
周立功不走了。引娃很失望,但她不敢过分撺掇,怕周立功识破了她的用心。她说,不走也行,这事我担着!
第二十四节
周家寨人捉住这一对偷情人时他俩狼狈不堪。周立功全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短裤,引娃虽然穿着裤子,可上身半裸着,胸前裹着周立功的裤子。村民们欢腾雀跃,这比看戏热闹多了,还排啥戏嘛!
周克文气疯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儿子会做下这么丧德的事,可眼前的情景叫他不得不信。他吆喝道,拉回去,绑到祠堂去!祠堂是处理宗族大事的地方,这事闹大了。
这当然是大事了。兄妹偷情,这不光有违礼教,更乖悖人伦,周家寨亘古未有!周克文知道这事没法蒙过去,他不能包庇儿子,否则以后咋在周家寨立身?咋有脸在人面前说话?
单眼和他爹一马当先,扭着周立功的胳膊,周拴成拽着女儿的头发,一村人簇拥着把这两个犯事的人押到祠堂里。祠堂大厅里正好有两根柱子,一边绑一个。
周立功挣扎着大喊大叫,你们凭什么绑我?我犯什么法了?
单眼他爹嘿嘿一笑说,你犯啥法了问你爹去,你爹是族长么。
周克文面色铁青,大头的话是臊他的脸皮呢。他朝周立功吼了一声,你这个畜生!
周立功说,我什么都没干,我们只是在外面排戏。
周拴成把那两件衣服抖得哗哗响,说排戏要脱衣服吗?羞你先人呢,你排的啥戏嘛!周拴成太畅快了,他说过要让周立功有好看的,今天算是等到了。
大家嬉笑,单眼说,怕是炕上的戏吧。
周立功说,排热了才脱的,你问你女儿,我们什么都没干!
周克文表面上对儿子很严厉,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这么做,可他心里还是有疑惑,觉得儿子不至于这么糊涂。能洗刷这事的只有引娃,他希望她开口说话,可这事他不能直接问引娃,他问就有为儿子开脱的嫌疑,别人会说他拿族长吓唬人。周克文是等周拴成问,毕竟周拴成是引娃他爹,他总得关心一下女儿吧,了解一下女儿让别人咋整了。可周拴成不问,他知道引娃跟周立功是穿连裆裤的,他问了她肯定替周立功开脱,这不是便宜了那狗日的!
周拴成不问周克文只好自己问。不过他依然不开口,是拿眼睛问的,他威严地盯着引娃。引娃看着大伯,吞吞吐吐地说,我俩……有……有。她要把他们抹黑,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才能逼得周立功离开这里,为此就是吃些苦头也值得。
啊!现场炸了锅,大家骂声一片。
你这个卖屄的!周拴成痛快地扇了女儿一个耳光,骂道,牲口都不干这种事。
周克文脑袋嗡的一下,险些站不住脚。
引娃,你胡说什么!周立功大叫道。
引娃说,这事不怪我二哥,是我不好,惹我二哥的。
周立功气得蹦蹦跳,要不是被绑着,他真要扑过来打引娃了。他高声骂道,引娃,你是个什么人啊,你怎么这样害我!
周克文啪地给了儿子一个耳光,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咋能把事往女人身上推?周立功的脸上立即现出五道红印,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挨他爹的打。
周立功还要分说,周克文厉声说,周立功,你要是男人就背上事情,再推脱就叫人看不起!
周立功说,我叫你们冤死了!
周克文让人给引娃松了绑。说这种事女人都是受害的,况且引娃没有隐瞒,应该从轻发落。周克文这么做是明显的大义灭亲,谁都知道偷情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在他却让自己儿子一人扛了,大家不由得对他生出几分敬意,这敬意好歹化解了一些对他教子无方的鄙夷。可引娃却不识好歹,说要放就两个人一起放,不放她就在这里陪她二哥,绳子已经解开了她还抱着柱子不松手。周克文吆喝道,没有家教的东西,这事情还能由了你!他叫毛娃媳妇等几个婆娘把引娃从柱子上拉下来,说你们把她给我送回去,甭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毛娃媳妇从周拴成手里抢过引娃的衣服,给她穿上,然后硬把引娃搀了出去。
下面是商量如何处罚周立功。周立功大叫道,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不要说我没做那种事,就是做了,男女双方你情我愿,谁也无权干涉。你们把我绑起来上私刑,这是违反中华民国法律的!
周克文冷笑着说,你胡搞没事,我们把你绑起来反倒犯法了,你这中华民国的法律是啥狗屁东西?这东西不要也罢,它管它的中华民国去,在周家寨就得按周家寨的族规办!
周立功的心彻底凉了。他搞了一年多的乡村改造,这帮愚民竟然一点儿公民意识都没有,他简直是对牛弹琴了。
周克文把族里几位长者召集在一起议事。这事没有先例,族规上自然没有相关的处罚条款,只能临时提议。可碍于周克文的面子,大家不好说话,谁也不愿意得罪人。其实这种场合最好是当事人回避,别人才好说话。周克文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偏不走。他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当事人是周立功又不是我,我虽然是他爹可我还是族长,这事得由我主持嘛。见大家都不言传,周克文就逐个点名,被点将的人没办法,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出一个个罚法来,这些罚法自然是轻描淡写的,谁愿意当面做恶人呢?周克文把这些罚法一一否定了,说轻,太轻了,要狠狠收拾这东西,叫他长记性!他让大家说狠的,而且还提醒说不要看他面子,他今天就要大义灭亲!于是大家再次集体沉默。耗了一段时间,周克文又不得不逐个催促,别人被催急了,干脆说你是族长你做主吧。这一下把难题甩给周克文了,不过周克文立即就推脱了,他说我儿子的事我咋能做主?这不是徇私吗?我罚重了罚轻了都不能服人,还是要你们定规程!
最后大家耗得呵欠响成一片,周克文只得说,算了,已经后半夜了,人困马乏的,大家脑袋都乱了。这样吧,犯人押在这里,咱们都回去睡觉,明天接着商议。
周克文点名让黑丑毛娃两个守着周立功,正告他们不得懈怠,跑了犯人找他们算账。单眼自告奋勇要求当看守,周克文说你眼睛不好,晚上会误事,抓到这一对奸夫淫妇你已经立功了,这事就不麻烦你了。
大家折腾了一夜确实都困了,周克文跟村里人一起离开祠堂,回家休息。
人们走了后黑丑和毛娃给周立功松了绑,毕竟他是他们的老师嘛。他们也想过把老师放跑了,可他们不敢,周克文是黑脸包公,罚起人来是不讲情面的。他们替周立功可惜,说他不应该犯这种糊涂。周立功也不跟他们分辩,他知道即使分辩别人也未必相信。大家都清楚女人是最怕坏了名节的,现在连引娃都认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是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听引娃的话,跑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处罚他,就问黑丑和毛娃,他俩说这真不好说,前年麻子老六跟他嫂子胡来,被逮住后打尻板,五十尻板打得他尻子开花,在炕上躺了三个月。你这事比他严重,引娃可是你妹子啊,处罚恐怕会比他厉害。
周立功立即腿软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黑丑和毛娃赶紧又把周立功绑上,这才喝问,谁呀?
外面答道,我,周克文。
黑丑和毛娃伸伸舌头,幸亏他们手脚快,族长还查岗呢。他们开了门,周克文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他叫黑丑和毛娃把周立功解开,从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让周立功穿上,然后说,你走吧,趁现在天黑。
周立功愣了。
黑丑和毛娃也愣了。
周克文提高声音对周立功说,还愣着干啥,赶紧走!说着把那个包袱挂在周立功肩膀上,这里面有盘缠,走得越远越好。
黑丑和毛娃胆怯地问道,秀才叔,你这是……
周克文瞪了一眼黑丑和毛娃,那两个人不敢言传了。他朝周立功厉声说,走!
周立功犹犹豫豫走出祠堂,他不敢相信这回事,当他出了祠堂门,见没有人阻拦他,才知道他爹是真放他走。他立即撒腿朝村外狂奔。可是刚跑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周克文一愣,只见儿子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叫了一声爹,然后深深磕了一个头。正月里不愿磕,现在磕成响头了。
周克文扶起儿子,擦去他沾在额头上的土,说你本来就不该从城里回来,你回来是给人添乱呢。
周立功哭了。他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走出祠堂,钻进了浓黑的夜色中。
看着儿子走了,周克文对两个目瞪口呆的看守说,把我绑上。
黑丑和毛娃更吃惊了,他们不敢动。周克文说,咋啦,一个族长还顶不上他儿子吗?他自己走到柱子跟前,双手背在后面,朝看守吆喝,绑!
第二天全村人再次聚集在周家祠堂,这时大家都傻眼了,绑在柱子上的不是周立功,而是周克文!周克文说,圣人曰子不教父之过,儿子犯错责任在老子,要罚就罚我吧。
大头嘿嘿冷笑道,狸猫换太子,好一条妙计,你就这么包庇你儿子!
周拴成说,这个人一辈子都爱耍心眼,这一回把全村人都耍了。
谁说我耍心眼了?周克文厉声说,我不是在这里顶着吗?难道我一个有功名的族长顶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屁娃娃?我甘愿受罚,再厉害的王法我都认了!他叫道,老八,你们几个年长的接着商议,定下一个惩罚的条款来,我等着。
老八笑了笑说,秀才哥,还真罚呀?你这是明摆着拿大肚子顶人呢,你是族长谁敢罚你?再说了,你又这么大年纪了,谁忍心罚你?要是罚出个三长两短来,谁担这个责任?
大家都笑了,他们看出周克文的心机来了。
可周克文不容别人这么看他,要是那样他成啥人了?投机取巧,坑蒙拐骗,族长能是这样的人吗?他说,你们不罚,好,我自己罚,皇上还下罪己诏呢。他让黑丑和毛娃把他解开。
大家饶有兴趣地围成一个圈,看周克文咋罚自己。罪己诏他们在秦腔戏里看过,可是哪个皇帝不是对自己轻描淡写,做做样子?他们认为周克文这次罪大了,他不光是要给儿子顶罪,他还犯了私放犯人的罪,两罪并罚,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该不会像戏台上的皇上一样耍大家吧?
周克文说,我要是自己定一个条款罚自己吧,大家一定说不公,那我就让老天爷定,老天爷说咋罚就咋罚。大家正纳闷他到哪里去请老天爷,只见他来到老八跟前,逗老八的孙子玩儿。这娃娃三四岁的样子,他爷爷领他看热闹来了。周克文从兜里掏出擦涎水的手帕,三两下就叠成一只小老鼠,在手里还一跳一跳的,惹得那娃娃眼馋,伸手就要。周克文说,狗剩,爷问你几句话,你说了爷就把这耍货给你。那娃娃高兴得直点头,周克文问,一个人要是做了瞎事,咋办?狗剩张口就说,打尻子。打多少啊?周克文又问。把尻子打烂,狗剩说。这些话原是大人们吓唬娃娃的口头禅,娃娃们把这口头禅都记住了。
周克文把老鼠给了狗剩,高声对大家说,你们听到了吧,童言无忌,这就是天意,按天意罚吧。
大家没想到周克文是这么得到天意的,不过狗剩的话肯定不是周克文教的,这天意可以接受。
既然定了罚法,惩罚总得有人来执行。周克文叫黑丑和毛娃把祠堂的顶门杠子拿过来,由他们两个轮流打。那两个人一听这话就溜了。罚不罚关他们屁事,那顶门杠子像铁棍一样重,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他们才不愿意当刽子手呢。周克文接连点了几个人,他们都摇头拒绝。单眼从人堆里往前挤,他倒是愿意抡杠子,可周克文偏偏不点他。他忍不住举手报名,却被跟在后面的大头硬把胳膊按住了。大头觉得儿子要是这么干那挟嫌报复的意图就太明显了,会招人骂的。
周克文见没有人愿意执法,只好从人群里招呼出自家的长工常贵。常贵没办法,他不能不听掌柜的。常贵把顶门杠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这家伙只要擂一下,铁打的腰杆也砸断了!周克文就吩咐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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