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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去-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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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像我姐姐的。刚才还没见面时候,墙角听他们父女说话,惊讶得不得了。”
程开颜警惕:“你还想着她,你以前就听过她声音,是不是一直对她有好感?”
宋运辉连忙否认:“胡说八道,你怎么这么会联想?你别忘记,我好兄弟寻建祥就是被她和虞山卿告进牢里的。”
“可你现在不是和虞山卿混得很好?”
“心照不宣而已,虞山卿也心知肚明。走,去你妈家。”
程开颜想想有理,心里也知道宋运辉一直反感虞山卿,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但是,她对刘启明还是不放心。
晚饭时候,下雪了。呆在温暖的房间里看雪,感觉有些奢侈,因此宋运辉贪恋这份奢侈,在窗边看了好久,也想了好久。他刚才与岳父谈了一分厂厂长升官的事,程厂长也说,一分厂厂长年轻有为,升到副厂长后,眼看就是未来厂长。料想一分厂厂长升上后,会主管生产和技术两大块,很大可能成常务副厂长。宋运辉想到他曾经与一分厂厂长的矛盾,心中开始预计有些不妙。现在看着窗外的飞雪,心事重重。可当初与一分厂厂长作对,那也是不得已。不知现在有什么挽救措施。
到九点多,程开颜看完有个很帅男演员的《寻找回来的世界》,准备睡觉,电话铃响。电话虽然就在程开颜身边,但只要宋运辉在,她从来不接,怕接起是一声“Hello”,尤其是这种这么晚打来的。宋运辉拎起电话,也是自觉地一声“Hello”,就怕是天涯海角来的电话。程开颜粘在丈夫身边,听电话里不很清晰地传来一声女子的“Hello”,她便知难而退了,说明不是她爸妈的电话。
宋运辉却分明听到后面是清晰可辨的“Mr。 Song”,他惊喜,脱口而出:“梁思申?好吗?”
程开颜闻言也是大惊,却不喜,停下脚步很是犯难,旁听,还是不听?
梁思申语速有点慢,好像是一字一拖音,听着有点怪,倒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挺好,宋老师,圣诞快乐,新年快乐。但是,我不敢想象,宋老师的声音变化好多。”
“我也不敢想象,当年才小学的梁思申现在都上大学了。新年快乐,没出去玩?你们现在应该是放假吧?”
“现在是早上,我要赶功课。以前有两次打电话来,你都没在,没人接听,爸爸又说你就是这个电话。我想今天再试试运气,我今天果然好运气。可是,为什么我打通电话,反而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呢?对了,宋老师,你现在做什么?”
宋运辉听了觉得有趣,本来还以为梁思申穷人孩子早当家,变得犀利异常了,她写的信就很有思想,没想到说话却那么可爱。宋运辉考虑到国际长途昂贵,便简要说一下自己做什么。“我做产品出口,管着一个出口部门,同时做车间管理,手下四百多号人。你告诉我你新家电话,以后我去美国可以先知会你。”
“你管的人还不如爸爸多,可爸爸年纪比你大。我做临时工的也是一家进出口公司,可是我们做衣服,我每次上班就是给他们打数不清的单子,非常复杂,做错就麻烦了。你联系的是美国哪家公司呢?我现在水平很好,可以帮你调查公司资质。”说完,梁思申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宋运辉笑道:“好啊,你把电传号给我,我明天上班发给你。给你个锻炼机会。我们接触的都是较大规模的公司,合同订立后凭信用证发货,对方即使是一个皮包公司也无所谓。听得懂我的话吗?”
梁思申慢吞吞地问:“皮包公司是什么?”
“就是没有办公室,没有几个工作人员,只有一个人拎着皮包到处跑,皮包里面是钱、印章、发票、介绍信等全部公司家当。”
梁思申奇道:“这又怎么了?美国好多小公司是这样,有些就是在家里做买卖,只要资金实力好,信誉好,谁都不会歧视皮包公司,银行照样开信用证给他们。宋老师犯错误,不该歧视皮包公司。”
“我们这儿的皮包公司意义有点不同,这事说来话长,不浪费国际长途。这儿皮包公司打一枪换个地方,信誉不是很好。”
“噢,明白了。真希望宋老师在美国的客户都是皮包公司,那就太好玩了。宋老师请记我的电话和电传号码,我一定查出个皮包公司给宋老师做新年礼物。”
宋运辉拿来旁边的纸笔记下号码,完了忍不住问:“你以前说话很快,现在怎么说话像录音机变调一样慢?”
“没人跟我练中文,可我英语说得可快了。我真悲哀啊,听说这叫忘记根,忘记祖宗。”说着梁思申就用英语把前面的话复述一遍,果然叽叽呱呱就跟录音机快进似的,而且词汇量也大得多,宋运辉耳朵忙不过来。“我上次跟爸妈也是讲了好几天话才恢复过来。妈妈说,我现在只适合听儿歌。”
宋运辉听着哭笑不得。两人又说两句,梁思申说话费太贵,以后再打,就挂了。宋运辉心里很高兴,回过头,却见程开颜神色不愉地在一边发呆,心里立刻明白,不得不收起笑容,走过去若无其事地说了句“那么多年没见面,一时拿起电话没话可说了”,就把事情打发过去。不过心里挺不喜欢程开颜疑神疑鬼,早上刘总工来后程开颜是揪住刘启明的事追问,解释清楚了,晚饭还问,搬出他以前说刘启明气质好之类的话,要深挖宋运辉心底深处的根,宋运辉被搞得挺烦的,因为对刘启明他以前确实心中有鬼。可是,梁思申那么小,又碍着程开颜什么事了?宋运辉觉得不可思议。可程开颜还是追问都说了些啥,宋运辉忍不住给了她一句“你怎么这么庸俗”。程开颜委屈得哭,宋运辉也心烦得懒得去劝,本来挺好一个晚上,硬是被打破了。
外面,雪却是停了,地上都没积雪。
又是一个年底。
第一部 1987
元旦过后,宋运辉奔赴广州会见一位港商。港商住白天鹅宾馆,宋运辉住系统在广州的招待所。
闲暇出来逛街,广州的街道比金州繁华得多,宋运辉此时已多次来广州,光是广交会就来了两次,他此刻已能将广州闲闲逛来,而不是刚第一次来的时候对广州的乱惊得目瞪口呆。接近春节,好多商店火热地挂出大幅招牌,招引顾客,商业气氛浓厚。相比之下,金州所在的市区最多放出一块小黑板,上面写上草草几个字,路人一不小心就忽略。宋运辉货比三家,买了些礼物以便回家春节可以送人。因为程开颜身子不方便,他今年准备叫父母过来过春节。在金州的春节肯定与在农村家里的春节不一样,大约会有许多人上来串门,他也得去一些朋友领导那里拜年。没有拿得岀手的礼物不行。
可是,东西真贵!并不是宋运辉眼高手低,看得上眼的都是贵重东西,而是去年与今年比较,物价上涨太明显,而工资上涨太不明显。虽然去年年中时候,金州贯彻国家有关工资与职务挂钩的精神,进行了工资改革,宋运辉的工资提到副处级别,与其他副处再也不存在多少工龄工资差别,可是,钱到用时方恨少,他家只有程开颜陪嫁的一些家具,他需要花钱填满他空阔的家,他底子太薄,幸好程开颜从不埋怨,程开颜只要有他在就是天堂。看着广州街头琳琅满目的商品,宋运辉捏着手中紧巴巴的几张大团结,很是窘迫。不出金州,还不觉得钱的少,到了国外,反正是知道自己钱少,有心理准备,可出了金州,尤其是上广州上海这样的地方走一遭,才真正受到心灵的震荡。
宋运辉带来广州的旅行袋没装满,旅行袋瘪瘪、钱包也瘪瘪地回家了。乘火车回金州,毫不客气坐的是14级以上干部才能乘的软卧。经过上海时候跳上满嘴酒气的虞山卿。相比之下,虞山卿的旅行袋不仅漂亮洋气,而且充实。虞山卿分给宋运辉吃涂抹着奶油椰丝的面包,又拉开拎包送给宋运辉几盒音乐磁带,说是特意带给他的,还有一条沉甸甸的漂亮丝绸围巾和一包上海什锦糖。宋运辉送出的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瓶夏士莲。好在,这玩意儿还没北上到上海,虞山卿还没见过,看着满是英文的包装,虞山卿也不知真高兴还是礼节性表示高兴,看上去反正挺受用。
两人都是天南海北说了一通,甚至还讨论了厂卫生院那些妇产科医生哪个顶用,然后,不免都说到最近全厂上下都关心的总厂人事。
“小宋,你看闵那个拼命三郎去总厂,基本不会变了吧。”闵,就是一分厂厂长。
“我看应该不会变。我只愁新车间新来哪个车间主任。”
“哈,你愁什么不行,愁这个,一看就是跟我打马虎眼。有你在新车间一天,哪个车间主任来都是虚职。我才愁。我就是奇怪了,你跟闵明明是一号人,怎么就对不上眼。难道是同性相斥?”
“你愁什么,闵上来肯定不会管经营。我才愁,全厂人民都知道我跟他不对路,只有你说是一号人。”
“闵跟你最对路,都是抓效益的狂人。以后你我手中出去的条子,都得在他手里溜一弯,他还能不撸下一大批?走着瞧吧。”
宋运辉倒是一愣,没想到虞山卿看到这条。他沉吟会儿才道:“你还是不用愁。闵再怎么样,也不会驳水书记面子。不是说闵是水书记一手提拔的吗?”
“希望如此。怕只怕……翅膀硬了。”
宋运辉再愣,看住虞山卿,虞山卿没回避,也看着他。“很可能,我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还没意识到?”
宋运辉前思后想半天,才恍然:“你是说,闵的这回任命,将是从部里压下来?水书记也无能为力?”
“我没说,我又没看见任命。你丈人没跟你说?”
“我元旦后一直出差,你忘了?不过……水书记是什么人,他在金州,哪有摆不平的事。起码,他退休前两年里,你不用愁。我反正还是愁,以后新车间归闵管。”
“两年后,估计是闵的天下了吧。一般来说是,不,肯定是。我们还有两年存活期。”
宋运辉看住虞山卿,微笑道:“你别跟我绑一起,两年,那也只与我有关,跟你什么关系。你喝多了,来,喝口水。”心说虞山卿酒后真言,总算今天抓住机会可以压他一头。他只能不予计较。
“三个人,才半瓶茅台,怎么会多。”
“茅台?真的假的?”
虞山卿一笑起身,翻上他的床铺取来一只瓶子,扔给宋运辉,“还有半瓶,给你,应该是真的。你这人洋酒喝了不少,中国酒反而不认识。”
宋运辉打开瓶盖一闻,浓香扑鼻,笑道:“好酒。我要喝上一百毫升,回头你背我下火车。”说完把瓶子还是放回虞山卿面前。
虞山卿一声冷笑,将茅台酒瓶收回:“小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不起我?连要你收个礼也还得我求你。还有闵。可你们现在拿我没办法。等他两年后上位,第一个先把我这个马屁精铡了。然后才轮得到你。可他也不想想,他也是靠丈人发家,金州哪个领导屁股后面是干净的。”
宋运辉这才明白虞山卿的顾虑,虞山卿虽然从水书记那里批得条子,可生产的安排大半需要从一分厂厂长手里经过,闵这个人一向好名,看重一分厂的效益,又是个狠角色,不知虞山卿在他手里吃过多少排头。闵做了总厂副厂长,可上面依然有水书记,虞山卿只有反而好过,少了个直接经手的。但两年后水书记退休,那就难说了。宋运辉看着满嘴酒气,脸却不是很红的虞山卿道:“可闵还是有能力,他的今天,有偶然,更多的是必然。”
虞山卿冷笑一声:“算了吧,为你自辩吧。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但你想过没有,同样一件工作,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你凭什么?无论什么工作,上面给我的时候我都得千恩万谢感谢领导给我机会,即使再不愿做,也得接受,也得去做好,你用得着接受吗?你还可以挑三拣四,可我能挑拣吗?即使明知道给我的是火坑,我也得含着笑跳下去,还得替领导把火扇得旺盛,换你你愿意吗?你从进厂门起就比我们幸运,你有人推荐,你一来就住三楼,你不用劳动一天,你被水书记重点培养,可我呢?我就好像是个陪读,处处衬托你的光彩。有你这样同届进厂的人光辉地站在前面,为了不让自己太落魄,当有人扔来一个机会,无论机会是火是冰,我都得接着做好。你说哪来的公平?闵看我伺候水书记他看不起,闵自己回家伺候老婆怎么就不是低三下四……”
宋运辉心说这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吗,不得不打断:“闵还不知道上位不上位呢,你急什么。即使上位,你也还有两年好日子。再说了,不行就去海南深圳嘛。连广州现在出差都不用太在乎全国粮票。”
“是啊,别鼠目寸光以为在金州做个土皇帝,大家都得听他的,天下大着呢,也不出门看看市面。”
宋运辉奇道:“你火气那么大干什么,闵这不还没上位嘛,谁知道他两年后又什么态度。坐到正位置上,说不定他主意也会变。”
虞山卿又是冷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眼看着两年后的势头是他姓闵的,眼看总厂副厂长的任命一定下来,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早已紧紧团结到闵厂长周围,拍马屁趁早?你当然还可以超然几天,你的产销都是被你自己捏着,我呢,多少人想捏死我向闵邀功,闵都不需出手。这是大势,即使水书记还在位,他也只能眼开眼闭了。但你的好日子也不会长,绝不可能让你安闲到两年后。”
宋运辉又悟,一时看着虞山卿无语。看来,虞山卿已经吃到闵周围新一代势力的苦头了。被虞山卿一说,宋运辉才明白其中利害,看来虞山卿说得有理。那么,既然水书记都已经要眼开眼闭,他岳父程厂长,自然就更无能为力。他的好日子,怕也等不到两年后。但是,虞山卿既然能依附水书记,难道就不能依附闵?依附谁还不是一样?
宋运辉看看虞山卿财大气粗的装扮,心说,一个,可能已经插不进去,闵周围本来就有一帮亲信;另一个,可能虞山卿也不屑吧。天下,又不是只有金州头顶那么小小一块,虞山卿这一年下来,已够资本。但是他自己呢?如果闵上台后开始收拾他,不,可能还得牵累上他岳父,他到时该怎么做?
看来,他当初为了出口科的位置,做事还是欠了思量。
他真不知道,到金州那么几年都做了些啥,除了头上一顶处级干部帽子,可家徒四壁,位置岌岌可危,他连虞山卿都不如,虞山卿起码务实,他却马屁也拍了小心也赔了,到最后却只得来个虚名。他这几年,走错了吗?
虞山卿不动声色地看着宋运辉思考,心说这人虽然聪明,可终究是嫩了点,经验不足,竟然没考虑到他说的这些。不过,这话他今天不说,等宋运辉回到家里,程厂长也已经会考虑到,这种厂子弟的女婿,就这么占便宜。可有人就是这么幸运。
虞山卿等宋运辉考虑会儿,才敲敲桌子道:“有笔生意,参数比一车间的高些,比新车间的低些,只能新车间降格来做,我一直犹豫。可那价格不错,量又大,不接可惜。你看,你春节前能不能亲自上阵调整一下参数,帮我赶出这批货?你的辛苦费,我会提议买家支付。这个数……”
宋运辉看着虞山卿手指在桌面画下的数字,心中一拧,这都够他两年的工资,真是巨大诱惑。换作一天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是今天,他看看衣光颈亮的虞山卿,一时没法吱声。
虞山卿料到宋运辉心中斗争的激烈,没步步紧逼,却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快过年了啊,没办法,每年都有那么多婚礼要参加,这一个金州,你说哪来那么多结婚的。你更不得了,新车间工人结婚都个个邀请你,够把你撕成肉松。呵呵。礼金准备了吗?”
宋运辉摇摇头,已经无法忍耐小小车厢的窒息,起身急促道:“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
虞山卿微笑点头,掏出一只式样漂亮地打火机“叮”一声点燃一枝雪白健牌香烟,斜睨着夺门而出的宋运辉背影笑得意味深长。
然而,宋运辉在走廊吹了十分钟风后回来,给虞山卿的回答是拒绝。这个答案,多少也在虞山卿意料当中,一次引诱就能让这个年轻又前程大好的得意少年低头,那宋运辉也太不成材了点。不过,两年,随着闵上台动作,随着宋运辉开始吃苦头,他还有机会。
“算了,今天这话你当没听见,我当没说。早知道你不是个贪小的人。不过你也看开一些,有些事大势所趋,别死认刘总工的轨迹一条路走到死啦,时代已经不一样,老弟。记着,两年内,我总是在这儿的。”
宋运辉心里很矛盾,可依然坚持微笑道:“明白。”他虽然拒绝了,可心里并不轻松,于是就不把虞山卿这边的一条路塞死。
虞山卿吐出一口烟圈,将手中白净的烟盒递给宋运辉,却被宋运辉推回。虞山卿忍不住笑道:“你这个人,烟酒不沾,做人有个什么趣味,他人跟你交往又有什么趣味。”
宋运辉笑笑:“幸好只做外贸,看来也只能做外贸。”
虞山卿还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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