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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去-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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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但是,司法局长给出种种可能,却最后都被两人同时否定。在当地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亲朋好友帮忙,有些招数想使也使不上,何况雷东宝又把政界的人拉下马那么多,这是多大的忌讳。
宋运辉无可奈何,知道从自己角度入手的话,已经此路不通。他送走司法局长,开车回家路上,沮丧得气闷,一时无法集中精力开车。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摇下车窗吸烟。想了好一会儿,决定给韦春红打个电话,通报消息。
韦春红听到是宋运辉亲自打来,而非让杨巡传达,很是吃惊了会儿,一时忘了客气应答。宋运辉也不想跟韦春红客套,直接将话说明。他给予韦春红很洋气的称呼,因为他既不愿称大姐,更不愿称嫂子。
“韦女士,东宝大哥的事,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很难有所作为了。根据我咨询政法系统有关领导,大哥的罪名如果没有意外,将会比较严重,除了行贿,还有侵占、挪用等罪名。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会又多一项?又哪儿岀问题?”
“跟小杨的挂靠有关,这事儿,士根不认,罪名就很容易按到大哥头上。我在做士根的工作,但难说,即使士根出头,也不一定有用。大哥的妈现在还住你家吗?”
“还住,她不敢回去。我找雷士根去,刀架脖子上也要他把话说明白。”
“可能没用,这是上面想不想听的问题。现在看来,只有从上面着手开展工作,可是,上面我不认识人。不过我会继续努力,你在就近听到新情况新变化,也尽管给我电话。”
“噢,知道了,我会处理。我这儿生意做不下去了,我这么高级的饭店,以前吃饭大多靠公款,现在人家绕着我走,我得卖了饭店搬市里重开去,这个电话很快没人听。等我搬好给你打电话。”
宋运辉原以为韦春红会像大多数女人一样来句“那可怎么办啊”,却没想到不仅没有,人家还当机立断搬了生意做不下去的饭店。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的妈跟去吗?”
韦春红也没隐瞒:“她不敢一个人回小雷家,可又不放心跟着我走,怕我欺负了她,一定要说给我去市里新饭店洗菜洗碗去。我哪能要她干这个啊。跟你宋厂长,我说句没良心的,救得岀尽力救,救不出也别钻里面拔不出来,别把外面的人也拖死。总之我们手中还是要抓着钱,你抓着权,我问人了,都说就算是给关进去,以后还是得花钱找关系打点,让早点出来。宋厂长你是明白人,我要做什么先跟你说清楚,免得你误会,这边东宝的所有事情,我还是一如既往。”
宋运辉心里感慨,确实,这是保存实力谋发展的办法,难为韦春红一个女人家做得出来。难怪……难怪雷东宝信誓旦旦后,会违背诺言娶了这么个女人,原来真有她厉害的一面。他也不愿在韦春红面前示弱了,道:“我会尽快请朋友帮忙引见你们那边的市长,前一阵彼此都不得闲。这事,得跳出县的地域处理。你确实别瞎忙了,保存实力要紧。”
从电话收线的一刻起,宋运辉才第一次有了正眼看韦春红的想法。
而没多久,杨巡放在老家的朋友就来电汇报,萧然果然去了那里,开始广泛接触有效人脉。萧然开始釜底抽薪。
这让宋运辉认识到,权力追求的道路上,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永无止境。此时他算是与韦春红共勉,保存实力,谋求发展。
杨巡的电器建材市场如期开业了。从几个受邀而没到场的地方官员名单中,杨巡看出萧然的影子逼近。杨巡心头异常恼火,解决完开业事宜,将还有些乱糟糟的市场一把扔给熟手寻建祥,他赶紧着乘火车赶回老家。他心里憋着一股毒气,听说姓萧的正在他老家地盘出没,他非要做些事情出来,让那孙子明白明白,什么叫做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杨巡回到老家先找韦春红这个因为官司而串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一说萧然在本地活动的事,韦春红大怒,孙子,她老公给抓进去坐牢,啥人都敢欺负到头上来了。但她怒完,却也一时束手无策,问杨巡有没有办法给那孙子一个教训。杨巡说,他知道有这么个武疯子,最见钱眼开,只要给钱,要那武疯子做啥就做啥。他说他是个被萧某人盯上的,希望韦春红出面邀岀那武疯子,砸烂萧某人的车子,让姓萧的明白,没人是孬种。
韦春红也正是为了丈夫的事气不打一出来,见有出气的所在,一口答应,先跟着杨巡去找出武疯子,以后便是她自个儿接触。她向来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一个武疯子虽然头脑不清,可她还是有办法将疯子说正常了。
杨巡则是接着找去小雷家,找到雷士根。他在士根面前,没二话,先拍出一万块钱,放到士根面前。士根连忙把钱推回,道:“小杨,你的事,你也知道,我没办法。”
杨巡又掏出三万,放到士根面前,“这些是定金,只要你一句话,咬牙坚持住我的公司是我的,只是挂靠,并且拿出真凭实据交给我洗清我,这些都是你的。你的未来也不用愁,我会安排你,只要事成,我给你一套我那边的房子和家具,让你管我的电器建材市场。”
士根闻言,将钱摔回杨巡怀里,不屑地道:“还没轮到你小子来我面前狂。我做的一切都是为小雷家,为书记回来把江山交还给他。你给我再多钱也没用。”
杨巡没二话,毫不犹豫将钱收回,塞进包里。阴恻恻地道:“士根村长的意思是,你可以什么道义都不顾,什么道理都不讲,只要坐定村长位置,抓牢村里一把手的权,是吗?”
士根发怒:“你走,轮不到你来指点。”
杨巡“嚯”地站起来,冷笑道:“狗逼急了跳墙,人逼急了……你以为你有命坐住村长位置?雷村长,夜路小心。”
雷士根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看着杨巡出去,却连骂都骂不出来。但是,心中却是生出大大的恐惧:是,杨巡要是被搞得倾家荡产,还能不找上他拼命?又想到前几天宋运辉劈头盖脸的一顿子官腔,他心中更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杨巡走后,韦春红才安排武疯子趁萧然进县衙办事,让武疯子操起铁棍将雪亮如镜子的车子砸了个稀巴烂。早有人吆喝着过来阻止,但是武疯子哪里听得进,将铁棍舞得烂雪片似的,勇往直前。韦春红见此悄悄溜走,心中称愿。
萧然果然大受惊吓,留下司机善后,连夜乘过路火车离开,不敢久留。回去立刻调查是不是杨巡所做,却得知杨巡这几天好好在市场呆着。于是有人分析,他这是得罪了地头蛇。若是在自己老爷子的地盘,萧然即便是掘地三尺都要找出武疯子背后黑手,但那是别人的地盘,他有能量,但没那么大能量跟疯子没完没了。一时收敛许多,不敢再亲去收拾小雷家。而他不亲自去,自然效果打了折扣。
士根也听说了萧然的遭遇,立刻联想到杨巡的威胁。他不知道武疯子背后究竟是谁支使,但他感觉得到背后风声呼呼。他都有些怕走夜路,怕真有闷棍呼啸而下。
可是,要他怎么做呢?现在镇上自己行事,都没来询问他的意见。他找到主管副镇长说明问题,主管副镇长敷衍了他,他一筹莫展。而村里的资金却是越发吃紧。但是,对于所有有关雷东宝的议论,他不再闭口不言,他开始主动向大家说明雷东宝的难处,和雷东宝的考虑,就像宋运辉说的,拿客观事实说话。但毫无悬念地,这些消息被人告发上去,他被训斥,被要求与雷东宝划清界线。
雷士根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每天忧心忡忡地数着蚂蚁走路,才人到中年,腰背却是明显地驼了。正明也是日子不好过,但正明比士根狂多了,遇到有人反他,他一改以往的文明,开始对骂,下黑手,非搞得人一家子赶来赔罪才作罢。谁的话正明也不听,以前只听一个雷东宝的,没办法,他见了雷东宝就怵,本能地没底气,对士根就不同了。等他带领的铜厂和电线厂慢慢缓过气来,镇里特地开会表扬了他,他顺势彻底将两个厂揽为自家天下,村里再难插手。
而忠富原先辖下的养殖场终于没人有本事统揽全局。镇上特意请市县的农技人员前来指导,可总归不是系统统抓,指导工作成本高而效益低。尤其是牛蛙等特种养殖,农技人员心中也是没底。士根无奈,只得做出清栏的决定,将能卖的猪鱼虾牛蛙等都卖了,免得死在手上砸在手上,最后一文不值。很快地,养殖场一片萧条,养殖工人没活可干,没工资可领。
那红伟原先管的预制品厂也没差多少,红伟做得更绝,成立公司后,回头就把得力人手抽在,随即处处给小雷家的预制品厂设卡,真正搞死了预制品厂。
又加正明不肯再交出财权,村财政顿时入不敷出。所有村民断了原先优厚的福利。小雷家上下顿时怨声载道。
这上下,都没半年的时间。而这个时候,关于陈平原连带经济案子的审讯工作也告一段落,准备交付庭审。
杨巡听到韦春红的汇报,又查证萧然真的不敢再去,这才汇报给宋运辉。宋运辉听着哭笑不得,没想到最原始的办法,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杨巡又说,有人开始向他暗示,让他将两个市场卖给萧然,以谋脱身。
宋运辉笑道:“看来敌人是纸老虎。”
杨巡摩拳擦掌地道:“我现在不卖了,他妈的,要他再敢跟我过不去,我豁岀全部身家,一辈子阴魂不散地缠死他,看谁比谁有耐心。”
宋运辉微笑:“先别下结论,如果真是对抗不住,还是卖个好价钱,全身退出为上。这事现在且慢考虑,我去北京核审设计去,回头请出个高人来,回老家找市长谈。从现在通过市长党校同学的朋友与市长的间接对话来看,我们的父母官是个有能力有思想也有人情味的人。我开始对从高层入手解决这个问题,有了一些信心。”
杨巡一听,毫不掩饰地跳了起来,原本坐着的人兴奋地绕着椅子转了几圈,才又重新坐下,道:“宋厂长,你这么说出来,说明绝对有六七成把握,宋厂长,我的下辈子全靠你了。”
宋运辉笑道:“我有太太有孩子,不管你的下辈子。”
杨巡嘻嘻一笑:“明白明白。我等着,这下我可以睡安稳觉了。”
宋运辉正色道:“我其实没有把握。请不请得出高人,还心里没底。怎么请出高人,他肯打个电话呢,还是跟我亲自去一趟呢,也没底。关键是有这么一件行贿领导的案子摆着,高人会担心若花太多精力拯救东宝大哥,会招致他自己受人非议。他曾答应我帮忙,可至今没响动,我担心就是因为这个。但不管了,时间已经拖得太长,我必须在大哥受庭审前做完最后挣扎。你也做好两手准备。”
杨巡点头明白。但既然还有最后挣扎,他就不急着卖出市场。再说,交易双方,谁心急,谁受困。他即使拖,也要拖到最后一刻,即使法院传票来了也不管,除非有人穿着制服把他抓走。
但杨巡同时,也做了两手准备。他恨萧某人,他不信这天下除了姓萧的,就没第二个有权有势的人。他开始在机关朋友圈中打听谁能与萧某人争风。
宋运辉收拾行李再次北上,寻找老徐。
但杨巡还是高兴得早了一些。宋运辉才去北京,他晚上和朋友吃完回电器建材市场的办公室睡觉,正看报纸呢,被赚开门抓走。杨巡满脑子的挣扎,却忘了手脚上的挣扎。见到门卫惊恐地缩在房间里看着,他想大声叮咛,嘴巴却被捂上。杨巡都一时来不及想他为什么被抓,而是想到该找谁通知大寻,通知宋运辉。待到被抓到一辆挂着老家省名车牌的面包车前,杨巡却不想都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
他心中反而就跟悬念得以解开一般,吊了几个月的心事终于当啷落地,反而安心。要来的终于来了,那就死心塌地地接受。从今天开始,做另一番打算。
杨巡表现岀的忍让和配合,很快让来抓他的干警感觉出来。干警把他塞上车,与本地配合行动的警察告别后,一行开着面包车连夜上路回家。杨巡被铐在车把子上,见那四个干警也没把他怎么样,就放下心来,很是友好地问:“同志,刚才我没听清楚,到底为什么抓我?”
一位并没太如杨巡想象中的庄严,而是好声好气地说:“你啊,别明知故问,拿话套我们。现在开始好好考虑,究竟错在哪儿,回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另一却是快性子,直斥道:“为了抓你,我们连夜来,连夜回,你小子这时候别跟我们玩心眼了。刚才跟你说了,你涉嫌伙同他人贪污挪用公款,金额巨大。你自己想好吧。”
杨巡叹一声气,轻声嘀咕:“那明明是我的钱。前一阵镇上来电话要我上交每月利润,我跟他们解释我只是挂靠,没用小雷家村一分钱,反而每年上交管理费,他们不听,还威胁我要把公司抢回去。这倒好,干脆抓了我走,回头他们要怎么收拾我的公司,我也没办法了。唉,个体户难啊。”
夜路寂静,反正闲着没事,四个干警就好奇问杨巡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巡对这事也没啥可隐瞒的,把自己创建两个市场的事一五一十跟车上的人说了,尤其是把钱的来源说得清清楚楚。那几个干警听着都是将信将疑,动用他们审讯犯人的手段翻来覆去地问,问得杨巡头昏脑涨差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对政府撒谎时候,才有前面开车警察好言相劝。
“杨巡,你要相信党和政府会调查清楚此事,还你一个清白。”
杨巡舒服地坐在车椅上,叹息道:“只怕等我清白了,公司也垮了。现在不是他们不知道我清白,而是他们从上到下不想给我清白。小雷家村长为了填补他们书记被抓后的财务困境,非常需要我这笔资产。我上回去找过他,他就是不肯答应拿出当年我们签订的协议去镇上说明白这事。镇里的人我也去找过,他们说他们不承认被抓书记跟我签的协议,只认我公司工商注册资料写的内容。一半当事人赖定我,我现在又被你们抓了,你们说我还有啥指望。”
几个干警都沉默了,这事他们目前作为执法人员,不便随便表态。但心里都是觉得杨巡这人还真是挺冤,就那么一个程序不合法,给人揪住小辫儿了。因为那么一点心态上的小谅解,这一路之上,四个干警对杨巡便和气了许多,起码当作平等人看待,路上见到早点摊儿下去买早点,还顺便同样给杨巡带一份,一点没亏待杨巡。杨巡也让他们放心,说他不能跑,他必须回去交待清楚事情,跑了反而更无法说明问题,更无法回去公司,等于白扔了一笔资产再也没法要回。
杨巡于是挺被优待地送进看守所,承那四位干警仗义执言,他进去挺受优待,并没吃上寻建祥说起过的那些苦头。但是,一进看守所,人就完全与外界隔离。虽然肉体并没受什么折磨,粗茶淡饭对于杨巡来说也无所谓,可是,想到外面莫测的风云,想到萧某人的虎视眈眈,杨巡就跟一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豹子,一个小时比一个小时担心,一个小时比一个小时急躁,自己也开始能感觉得出自己心中的暴躁了。
他最想知道的是,他最大的指望宋运辉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被抓的事,有没有有效行动起来,采取措施。
宋运辉进北京公事,晚上几乎是很罕见地婉拒设计单位领导的宴请,赶着去见老徐。
老徐是早已约好的,还是在老徐家见面。宋运辉被领入客厅,却见饭桌边不止老徐一个,还有其他陌生的两个。老徐见宋运辉进来,握手时候拉着宋运辉给其他两位介绍,说得很是推崇。
“就是他,我刚跟你们介绍的,我看着他读书工作,现在真给我们省挣脸。小宋,两位都是前辈,是我的老领导,老上司,现在依然是你老家的父母官。你在外面做得好,回家时候怎么也不说拜访拜访领导,说起来大家都还不认识你。”
大家一阵寒暄握手,互相介绍认识,宋运辉才知,老徐请来的是省里的父母官。都不知老徐怎么请到。等刚一坐下,宋运辉忽然想起来,对其中一位胖胖的省长道:“省长,我想起来,我当年还在金州时候,您是那儿的市长。我们新车间进口设备开工剪彩,您当时也在场,还跟我握过手。”
省长扬眉一笑:“对,有这回事,当时你也在场?”
“是的,我指挥开工,省长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嘴唇老大燎泡,看见的人都笑。”
省长“噢”地一声,笑道:“记得记得,我们当时可没笑你嘴上燎泡,都惊讶你年纪轻轻竟然能担此重任。那么大一个工程,当年你们水书记可真敢放给你指挥。真是个人才,不错,不错。”
省长说着,又伸过手与宋运辉紧紧握了一下,很是重视。老徐见此笑道:“他们现在的东海厂准备上二期,规模比当年金州的新车间要大,技术也更先进,不过对于已经身经百战的小宋来说,这些都已经是小意思了吧。当时他们部里就是看中小宋这个长处把他调到东海的。小宋,我们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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