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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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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芹和苏文孝的笑僵在了脸上，周芹生气地说道：“不答应，你笑啥？”
苏媒婆说道：“不答应也是好事，我把钱给带回来的，不用白花这些钱了。”
周芹骂道：“好事个屁，我看你是存心看我们笑话。”
苏媒婆知道周芹的利害，那是泼起来不要命的主儿，只能轻声说道：“哪儿敢？哪儿敢？”
苏文孝也很失望，嘴里自语道：“难道是嫌给的钱少？”
周芹说道：“提亲就给一百块大洋，这还少？”
苏文孝说道：“你别忘了咱大贵可是……。”
周芹不说话了，苏媒婆帮腔说道：“是嘞，他们家闺女长得太俊了，提亲的人多，有的给钱也多，这一百块大洋看来不好办。”
没过几天，苏文孝和周芹又把苏媒婆找来了，这次给的是五百现大洋，让苏媒婆再去一次，苏媒婆很不情愿，而且这次一分钱的报酬也没有，用周芹的话说就是上次已经给过了，而且什么事儿也没办成，不让她吐出来就是好的，还想要钱，没门。
苏媒婆带着更多的钱和更大怨气去了柳钟山家，这次柳钟山和宋金娥依然给苏媒婆倒了茶水，苏媒婆也把更多地钱放到了桌子上。
苏媒婆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还是那会事，让我再跑一趟。”
柳钟山有点生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是已经说了不成了吗？”
苏媒婆：“是呀，谁说不是呢？”
宋金娥拉住柳钟山，说道：“这婚姻大事是两边的事，咋能一边说了算呢？”
苏媒婆依然面无表情：“是呀，谁说不是呢？”
宋金娥又说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说是不？大姐。”
苏媒婆说道：“是呀，谁说不是呢？”
宋金娥说道：“大姐，这次回去跟苏老爷说，别再来了，这门亲事不成。”
苏媒婆笑着说道：“好嘞！”
就这样，苏媒婆第二次带着好消息和钱出了柳家，这次苏媒婆学的聪明了，她可不想再惹周芹了，在路上媒婆就开始学着做痛苦状，做伤心状。可内心的喜悦让她的脸不受控制，媒婆开始想一些伤心的事，奶奶死了，爷爷死了，爹死了，娘死了，大表舅死了，二姨夫死了……，直到想到自己男人死了，脸上的表情才让媒婆觉得满意。
苏文孝和周芹一看苏媒婆哭丧着脸，跟死了男人似的，他们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成。苏文孝一脸的愁容，在那儿闷声不响想了半天，最后大叫了一声：“给他三千大洋。”
周芹和苏媒婆都大吃一惊，周芹愣了一下，然后含着眼泪问道：“你说啥？”
苏文孝看到周芹脸上表情不对，轻声重复了一句：“给他们三千块，兴许能成。”
周芹猛地发作，大哭着嚷了一句：“你看看这个家值不值三千大洋，干脆把我给卖了得了。”周芹嚷完之后向里屋跑去。
苏文孝对着周芹的背影说道：“我这也不是着急嘛。”
旁边的苏媒婆说道：“是呀，谁说不是呢？”
周芹跑进了里屋，苏文孝低声嘟囔了一句：“把你卖了？哼，你能值三千大洋？值五块我看就不错了。”
苏媒婆低声说道：“是呀，谁说不是呢？”
听了这一句，苏文孝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媒婆。
苏文孝对媒婆说道：“我看这门亲事还要从长计议，想说成，难呀。”
苏媒婆说道：“是呀，谁说不是呢？”
苏文孝又疑惑的看了看苏媒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苏文孝一直在劝周芹，舍不了媳妇儿套不了狼，舍不了钱怎么去套媳妇儿呀？苏文孝很是不甘心，他们家这家业，这地，就算苏大贵是傻子，那也一辈子吃喝不愁，再说了，等他和周芹一伸腿儿，再大的家业还不是苏大贵和他媳妇儿的，柳絮在柳家是独苗，将来所有的钱还不是都要留给苏大贵和柳絮的孩子，也就是他苏文孝和她周芹的孙子。苏文孝在这一个多月里只要见到周芹就给他讲这个道理，无论是屋里屋外，床上床下，把周芹都给讲烦了，不过周芹渐渐地觉得苏文孝说的有道理，到底是当家人，还是有远见，两个人就合计等几天把钱都换成现大洋，一次就让柳钟山和宋金娥心动。
一
这一个多月里，柳钟山和宋金娥也没闲着，忙着接待各式各样的媒婆，可媒婆们说的都不合柳钟山和宋金娥的意，柳絮更是听都不听，听见财主两个字就头疼，这让马涛有点得意。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柳钟山的失望和马涛的兴奋就一起化为乌有了。
那是一天上午，苏媒婆又到了柳家店铺，柳钟山和宋金娥无精打采的接待了她，两个人都下定了决心，就算这次苏媒婆带座金山来，他们也不会答应的。柳钟山和宋金娥坐在那儿，不说话，把苏媒婆凉在那儿，苏媒婆久经沙场，这阵势见多了，她依然满脸堆笑。不过当苏媒婆说出男方名字的时候，柳钟山眯缝着的眼睛瞪大了，马上喊马涛去倒好茶，马涛听到这个名字当时就知道自己和柳絮完了，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跌跌撞撞的去拿茶叶。这次托苏媒婆来提亲的是苏文博家，是替苏家大少爷苏青提亲，柳钟山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苏青离开双河镇都快十年了，前些日子突然回到了双河镇，宋金娥倒是听到了点传闻，可是突然来提亲，这让宋金娥真有点意外，不过苏家的名望和小时候对苏青的印象使得她并没有做更多地考虑就同意了。最兴奋的应该是柳絮了，柳絮听说是苏青当时脸就红了，心里的那扇门终于被轻轻的推开了，柳絮开始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应该成亲了，以前的犹豫就是为了等一个正确的人，她隐隐感觉到今天从新走到自己面前的苏青就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她感到有点惊慌，有点甜蜜，这个消息让她兴奋，但来得太突然，她甚至害怕这个消息是假的。屋里面一家人个个心情舒畅，马涛除外，马涛静静的靠在门框上，感觉喘不上气，心里闷得发慌。
来提亲的确实是苏家，而且确实是给苏青提的。苏青是十八天前的一个晚上回到双河镇的。那是在后半夜，整个双河镇都沉浸在寂静里，象死了一样，除了极不安分的小夫妻们还有活动外，人们都浸在睡梦里。苏青回到了双河镇，把家门咣咣的一顿猛敲，苏家的门房是个老头，眼也花得差不多了，耳朵也聋了一半了，腿脚却还算利索，听说当初抱苏文博撒过尿，在苏家干了一辈子，所以苏家才一直没辞退他。苏青咣咣的敲门声惊醒了前院的每个人，除了门房老头。大伙起来把门打开，大家伙把苏青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结果最后谁也没认出苏青，苏青离开双河镇已经快十年了，家里的佣人有的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大少爷，另一些在苏家呆的时间长的佣人倒是见过苏青，可是这些人当时见到的苏青还是的孩子，而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帅气男人，谁也说不准面前这个半夜三更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大少爷。最有资历的门房老头被大家叫起来请到了苏青的面前，老头睡眼朦胧的贴着苏青的脸看了又看，苏青早认出了这位门房老头，在他印象里，自从他记事，这位大爷就是个老头，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这位门房老头竟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门房老头眯着眼睛把苏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他的脸离苏青太近，苏青觉得老头的眉毛都能碰到自己的脸，这让苏青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过老头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确定地说道：“这不是咱家少爷吗，咋这么晚回来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大家马上把苏青让了进去，找人把苏青的房间整理干净，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整个苏家大院重新回归了平静，苏青也带着一身疲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苏青起得很晚，快到中午的时候苏青才起床，他刚走出房门，家里的佣人就围了过来，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多年不见甚至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少爷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很客气地向苏青问好，苏青笑着冲他们点头回礼，苏青回来的消息一个早上就传遍了苏家大院。门房老头走上来也笑着说：“少爷，你咋突然回来了呢？”
苏青微笑着说：“有点事要办。”
门房老头说道：“哦，这次咋就你一个人回来呀？太太咋没一起回来？”
大伙都愣在那儿了，苏青心里一惊，然后直想笑，含糊的答道：“哦，这次我一个人。”
苏青对愣着的大伙说道：“我去看看我奶奶。”说完，苏青径直去了后院。
一帮人马上把门房老头围了起来，齐声问道：“你说他是那个少爷？”
门房老头不屑一顾的答道：“哪个少爷？你们说哪个少爷？”
一帮人急了，问道：“我们问你呢。”
门房老头说道：“当然是苏林少爷了。”
一帮人哭笑不得，大声说道：“你看清楚了，他说他是苏青少爷。”
门房老头说道：“笑话，苏青少爷在省城读书，咋会半夜回双河镇？”
众人皆叹：“唉。”
苏青去看了苏老太太，苏老太太已经起不了床了，浑身没力气，连诵经的气力也没有了，说话时间长了就会头晕，不过依然是吃斋，苏文博和罗秀红都想让苏老太太吃点鸡鸭鱼肉的补上一补，可是老太太坚持只吃素菜，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她不想晚节不保，怕死了之后佛祖不收。苏文博也没有办法，只能时不时买些人参之类的补药送回来，除了吃治病的药，还要吃补药，所以每次苏老太太被佣人扶起来基本上都是为了吃药。
和那些佣人不同的是苏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苏青，她很惊讶，眼睛瞪得大大，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是她不明白苏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苏青从小就跟苏老太太留在双河镇，跟苏老太太的感情最深，苏青看到躺在床上的奶奶那么瘦弱，脸上也不再有光泽，苏青心里不是个滋味。苏青脸上虽然也带着笑，但是眼睛已经开始湿润，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集结，最后苏青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苏老太太举起手，笑着给苏青擦脸上的眼泪，低声说道：“哭啥？回来看奶奶该高兴吧。”
苏青紧紧握住苏老太太那干枯的象树枝一样的手，哭着叫道：“奶奶。”
苏老太太说道：“别哭了，奶奶挺好的。”
苏青向前倾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的脸更贴紧苏老太太的手。
苏老太太说道：“奶奶就是想你，你一个人去那么远，奶奶不放心，哎呀，佛祖保佑呀，你长成大人了，还能回来看看奶奶，奶奶知足了。”
苏青已经泣不成声了。
苏青和苏老太太就在屋里面说了好多贴心的话。在屋外，众多的家人心不在焉的忙活着，关于苏青，他们在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是这些疑问好像又都不该问，至少他们这些下人不该问。
苏青出了苏老太太的屋子，把大家都找过来，他告诉大家他这次回来没有经过县城，他可能过上一两个月就走，大家没有必要专程去通知他的爹娘，他只想静静的在双河镇呆上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很听话的点头同意，不过没等苏青把一顿饭吃完，就有人去了县城，去县城给苏文博和罗秀红报信去了。他们不敢得罪苏青，但是更不敢得罪苏文博和罗秀红，要是将来苏文博和罗秀红问起来，他们不知道怎么交待。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
去县城的人把苏青回家时候的狼狈样儿当着苏文博和罗秀红的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苏文博和罗秀红都坐不住了，两个人很快赶回了双河镇。一回到家马上把苏青叫到自己房间的里屋，在喝了五杯茶之后苏青告诉爹娘，他想回来住一段，可是他回来的这种情形把罗秀红吓坏了，哭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青架不住爹娘的追问，眼泪，还有哀求，苏青告诉爹娘他参加了共产党，现在正在被抓捕。这对于苏家夫妇来说可是太意外了，他们本来把苏青送到省城只是念书，可是现在却成了被抓捕的罪犯。
苏家夫妇问：“都有谁知道你跑回来了？”
苏青说：“没有人，我现在联系不上组织了。”
罗秀红轻声说道：“那你就在家藏着吧，别乱出去。”
苏青说：“风声一过我就走。”
罗秀红很惊讶：“你还要走呀？”
苏青说：“当然了，难道我躲一辈子呀？”
苏文博说：“那可是要杀头的。”
苏青说道：“我不怕。”
苏文博生气地说道：“你就不能过几天清静的日子。”
苏青：“我们就是为过清静日子才干革命的，为了所有人都过清静日子。”
苏文博一巴掌打在苏青的头上：“没有你，别人就不干革命了？”
苏青没有服软，说道：“别人干我也干，干革命人越多越好，就是就是要让大多数人翻身。”
苏青的强硬让苏文博更加生气，一抬胳膊又要打苏青，罗秀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带出了房间。
当天晚上，苏家夫妇怎么也睡不着。家里面的人都知道苏青回来了，要不了多长时间，整个镇都知道了。罗秀红非常担心苏青过一段时间又要走，又去闹什么革命。苏家夫妇在床上辗转反侧，经过充分讨论之后苏文博决定把儿子回来的事公开，省城那么远，又没人知道苏青是谁，越是隐藏越令人怀疑，即便是万一出了事，在这个地方，苏文博也有信心保住苏青。苏文博和罗秀红再也不放心苏青离开这个家了，罗秀红提出给苏青说房媳妇，这样苏青就可以安心在家呆着，苏文博也默许了，虽然苏文博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好办法，但至少是没办法的办法。
苏青听了爹娘的想法之后，坚决反对，他只是回家避难，娶个什么亲呀？如果给他提亲的话，他现在就走，不在家里呆了。苏文博又气又怕，罗秀红无论如何也不愿让儿子再离开，苏文博把苏青训斥一顿，然后让人把苏青看了起来。
虽然苏青整天被关在家里，从没出过家门，但是正如苏文博所料，整个镇子都知道苏家大少爷回来了，而且是徒步走回来的，从省城或是从县城，大家都不明白苏青是怎么徒步走回来，走多长时间？要磨破多少鞋？最不能理解的是苏青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家人的解释是遇上了土匪了，被劫了。于是大家交谈的话题就从苏青的回家转移到了土匪身上，很快土匪的故事超过了苏青的归来，镇上的人都知道，就在离县城不远的山里有一股土匪，几千人，都是包着头巾，蒙着脸，手里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见男的就抢见女的就糟塌，中央政府也拿他们没办法，不信你去问，苏家大少爷就遇上了。
土匪的传说开始没几天，大家就又开始关注苏青的婚事了，苏家夫妇开始向媒婆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最好是老实的，本分的，知根知底的，至于相貌嘛，苏家夫妇虽然没有刻意的要求，但是凭着苏青一表的人才，凭着苏家那一表的钱财，这些媒婆心里也应该有数了。苏家要提亲，这可忙坏了双河镇的人，有姑娘的就托媒婆向苏家推荐以下，没姑娘的把侄女，外甥女的拿来试试运气。
三
苏桂芝和刘才富也第一时间请了个媒婆，他们想把刘素云嫁给苏青。苏桂芝这次是铆足了劲儿，当年要不是姓苏，苏桂芝都有心嫁给苏文博了，苏桂芝可不想让刘素云再失去这次机会。刘素云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而且好像在她的终身大事上，她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主，甚至刘才富也没有发言权，对于苏桂芝的决定，他们父女两个人只能表示赞成或是被苏桂芝埋怨训斥之后再表示赞成。不过这次他们提亲的对象是苏青，刘才富父女俩选择了非常赞成。
媒婆回来的答复让苏桂芝信心满满，苏文博和罗秀红虽然还没有完全答应，但是也是满脸带笑的一个劲儿夸刘素云是个好姑娘。
苏桂芝心里乐开了花，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很快她将成为镇上最风光的人物。
罗秀红对刘素云还有印象，而且也知道刘素云长的漂亮，是个文文静静，温顺娴淑的好姑娘。刘家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虽然比不了苏家，但也算是门当户对。
如果没有苏媒婆的出现，也许刘素云会顺理成章的嫁给苏青。苏媒婆因为当时正在给县城里一个极度困难的财主少爷操持亲事，所以在苏青的婚事上，苏媒婆的动作稍慢，是个后来者。但是苏媒婆觉得苏青的亲事不能少了她，那不菲的酬金，他苏媒婆绝对不会放过，但这一次还不仅仅是为了酬金，这将是她保媒拉纤生涯中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这也将会把她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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