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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4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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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已经是辽国的北部,加之天近十一月,北方的寒流已经笼罩了这片大地,天气也变得寒冷不已;苏锦的大军是盛夏时节入辽作战,那时候光着膀子还嫌热,自然没有带冬装,来到辽国之后,劫掠的物资中也很少有御寒的衣物,所以此刻士兵们身上还是甲胄下边穿着薄薄的夹衣,骑在马上奔跑起来,冷风寒彻骨髓。
苏锦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本来想绕过这座山更加隐秘的接近上京,现在这个计划需要调整,有这座山作为屏障,北方的冷风还好一些,如果在绕道从山北走,耽搁到一场大雪下来,那什么都完了,现在只能冒着被辽人发现的危险沿着山南往西。
士兵们也想出好多的御寒之策,有人认出山脚下长着许多被称为‘乌拉草’的长草,这些叫乌拉草的东西有极好的御寒效果,割下晒干之后绵软松散保暖效果很好,于是乎全军利用休息时间上山割草,之后将半青半黄的乌拉草在篝火边烤干燥,塞进盔甲、鞋子里,顿时像是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袄,暖和了许多。
苏锦大为赞赏这些办法,身处困境最要不得的便是抱怨,而是要积极自救,苏锦大力推广这种御寒办法,还因此提拔了不少想出办法的士兵。但苏锦心里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在冬季的第一场大雪之前拿下上京,上京是辽国都城,那里什么都有,占领了上京,一切都将不同。
沿着山脉南边疾行了数日,沿途的村镇不少,苏锦不得不下令将这些村镇的百姓全部随军带上,因为怕这些人会通风报信,辽人多用鹞鹰或烽火传信,虽然百姓可能没有那些手段,但为了不出纰漏,苏锦不能冒险,万一耶律重元分兵回救,他从草原回兵只需四五日,而自己率兵在高低不平的山地行走,还不知多少天才能到达临潢府,被耶律重元给盯上,计划就完全的破产了。
十一月初,前方山地再变平原,苏锦松了一口气,当晚扎营之后,连夜派斥候兵出去查探前面的情形,这里已经完全的陌生,完全不知道上京在哪个方向。
天明时,斥候回报,偏北方向五十里外有座城池,但并不是上京,抓了百姓来问,说那处城镇叫做宁州;苏锦赶紧摊开地图来看,顿时连连跺脚,沿着山脉走确实是往西的,但山脉的走向却是偏西北,七八天偏北了上百里,竟然走到宁州了;这个宁州往南行两百余里才是乌州和仪坤,在往南才是上京,这才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呢,这年头没有GPS定位,又没有大道可循,大队人马凭着山势和日升月落辨方向,哪有不出差错的。
潘江等人建议先拿下宁州休整,之后再南进,到临潢府两百余里,急行军不过两日路程,也不用着急。
苏锦看着天上翻滚的灰蒙蒙的层积云,知道一场大雪即将来临,就在这两三天时间,天气便要转为极寒,如果拿下宁州再一耽搁,那就要被这场大雪困在孤城了,什么时候雪化路干才能出兵,到那时,耶律重元或许早已将大军收缩回临潢府,自己便只能等死了。
“宁州不能拿,甚至乌州和仪坤也不能动,天快要落雪,我们只有一条活路,便是不顾一切的在雪下之前拿下上京,否则万事皆休。”苏锦道。
景泰道:“大帅说的对,雪一下我们要被冻死饿死,还失去了机动性,只有迅速拿下上京才有活路,只是不知道王朝将军他们的情形如何,耶律重元的二十五万大军追着他跑,已经过去十余天了,胜败恐怕早已分晓了吧。”
苏锦看着帐外灰蒙蒙的天缓缓道:“兵力悬殊太大,凶多吉少,现在我们要和时间赛跑,不仅要跑在大雪之前,还要跑在耶律重元赶回临潢府之前。”
潘江吁了口气道:“万一我们到达临潢府之时耶律重元已经回防,那该怎么办?”
苏锦昂首望天,静静道:“我们别无退路,只能强攻,因为我们深入的太深,时间太久,寒冷饥饿和围困会击溃我们,无论你有多勇敢,总会有你无力回天的时候,但愿这一切都不要发生。”
众将默然,苏锦说的话都是大实话,不爱听归不爱听,但不能否定这是事实;一个久在人心头浮现的疑问变的越来越大,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开战数月以来,大军在辽境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甚至辽人从南方战场调回了大军围剿,可咱们大宋的正面军队为何还不趁机反击?至今没有任何宋军反击突进的消息,这不得不教人心生疑惑。
……
耶律重元围困信州的大军在扎下营盘后的次日一早便发动了猛烈的进攻,近八万宋军和五万女真人拼死抵抗,单薄的信州城防已经很久没有修缮,漏洞处处都有,好在耶律重元的大军没有重型的攻城武器,只能靠蛮力用钩索或者简易的云梯往城头爬,这给了守城的军队太多的机会。
这恐怕是史上最为野蛮血腥的一场攻城防守战,一连三天,四城的城墙上永远都爬满了攻城的辽兵,城头上的守军将箭支射完了,用石头砸,用长杆桶,烧了开水往下浇,抱着往下跳,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攻城的不断用钩索把人抓下城墙,下边的弓箭手没日没夜的往城头射箭,根本不管敌我混杂。
城下的尸体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第一天的尸体在第二天又被踩踏成肉泥,然后再被第二天倒下的尸体掩盖,信州城边护城河的水已经染成了血红色,成了一座残破的城市边流动的血色飘带。
攻城的损失巨大,但耶律重元不在乎,当他得知城内的宋军并非是全部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宋人的战略意图,但辛辛苦苦追了几天,将这八万宋军赶进了信州城,岂能让他们逃脱,所以他压根就没想造什么器械,而是简单粗暴的直接用人海战术将他们快速绞杀,然后再回救临潢府也不迟。
事情进展的不如所想,本以为猛攻之下一日可破的城池,三天时间居然还在胶着,伤亡已逾六万;虽然守城的宋军也死了好几万,但城却还没攻下,耶律重元很不爽,他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
第四日清晨,耶律重元将雪藏了数日的精锐部族兵十万尽数调上战场,这是他从前线带回来的精锐部队,本打算养精蓄锐对付攻击临潢府的宋军,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派出去。
守城的宋军和女真族士兵明显感到了不同,辽军的攻城部队比前几日强了许多,不仅是装备更为精良,身手也更灵活,加上城内守军死亡超过三万,只剩下九万多可战之兵,而且疲惫万分。
在辽军攻势正盛的时候,完颜虎的私心带来了灾难性的损失,他带来的五万兵马中有一半竟然是龙州的降兵,关键时候降兵们忽然反水,在城头乱砍身边的宋军和女真士兵,顿时形势大乱,西门城墙宣告失守。
完颜虎极力率众反扑,但已经回天无力,辽军潮水一般的涌上信州城头,势头无法阻挡。
王朝把守着东北两面城墙,西面城墙失守的消息传来,王朝知道大势已去,他知道必须要迅速撤离信州了;半个时辰之后,王朝率领四万宋军从北门突围,凭借悍不畏死的冲杀,最终带着两万宋军冲出兵力最薄弱的北门突围而去。
耶律重元虽然愤怒,但他知道也没时间再去追人,下令将城中所有宋军和女真士兵统统诛杀,午时时分信州之战降下帷幕,辽军付出九万人的代价,强行将据守信州的八万宋军和五万完颜虎的大军击溃;宋军突围逃出两万,完颜虎力战而死,守军战死七万,三万被俘后枭首。
耶律重元知道不能耽搁,仅仅休整了下午和一个晚上,次日一早便率领剩余的十六万大军急速回归临潢府。
第965章 辗转腾挪(六)
大宋朝廷上下近日争吵不休,争吵的内容便是,在侦察到辽军悄悄从前线调走十万大军,并大肆修建防御工事似乎不再进攻之后,是否要主动进攻的问题。
晏殊夏竦第一次真正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他们力促按照原定的计划展开反攻,不仅是因为敌我的态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辽军已经在修筑工事做出防守之态,更是因为苏锦大军入辽数月连日征战,辽人调回的十万又很明显是去围剿他们的,如不反攻,苏锦的处境将极为凶险。
晏殊自不必说,虽然在不少事情上和苏锦意见相左,但晏殊知道,无论何时,苏锦都和自己是同一战线上的人;晏碧云数次回晏府探望,虽然侄女儿关于国事一概不提,但憔悴的容颜和强颜欢笑的表情焉能逃过晏殊的眼睛。
夏竦更是不必说了,夏思菱于十月初产下男婴,按照约定,苏锦会将这个男婴改为夏姓,延续夏家香火,但夏思菱的情形却教人担忧,思念和担心让产后的夏思菱虚弱不堪,一丁点的奶水也没有,只的寻了奶娘喂奶;夏竦不顾军务繁忙,多次回京探望,对于皇上不下令进攻的态度更是深深的失望。
当然,反对者有反对者的理由,张尧佐等朝臣认为,当初苏锦发兵之前定下的反攻时机是拿下辽都上京,如今上京并未拿下,辽人的心理防线并未崩溃,此刻贸然反攻,岂不是正中辽人的下怀。
赵祯犹疑不决,他决定招范仲淹和韩琦回京参议此事,两位前线统帅对形势的判断应该更加的准确。
就在信州告破的当日,大宋的廷议也正式展开,双方唇枪舌剑争吵不休,张尧佐有皇上撑腰丝毫不惧宰相晏殊,慷慨陈词脸红脖子粗。
“皇上,晏相所言明显带有私人情谊在内,目前我境内辽军尚有四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贸然出击一旦出了差错,岂非自毁社稷?第三道防线离京城不到两百里,一旦被破,辽军旦夕可兵临城下,晏相难道置京城和皇上的安危于不顾么?”
韩绛等人连声附和,称皇上和京城的安危乃重中之重。
晏殊怒道:“张大人此言差矣,当初辽人七十万尚未能攻到京城,如今只有四十万却说什么京城危急,你是何居心?如今南方叛乱已平定,狄将军率平叛之军加入战场,此消彼长之下我大宋军无论人数还是士气上均具备反攻的条件,加之苏锦大军深入敌后纵横往来,下辽国十五城,辽人已经苦不堪言,这时候不出兵,难道等辽人调集兵马剿灭了苏锦大军之后再进攻?简直是笑话。”
夏竦也道:“晏相所言极是,当初定下的大计便是苏大人进军辽人肺腑,攻敌之不得不救,这样便可减轻前线压力,趁着辽军回援之时,我大军全力进攻,教敌首尾难顾,如今为何又出尔反尔,这不是将苏锦的二十万人卖给辽人了么?”
赵祯吁了口气,看着杜衍道:“杜枢密,你作何打算?”
杜衍本欲置身事外,对目前的形势他还没有确切的判断,赵祯点名问及,他倒有些答不上来。
赵祯皱眉道:“在这个时候,杜枢密难道没有考虑过进退之事么?”
杜衍忙道:“皇上,臣自然是考虑过,当初定下计划是苏锦大军攻破上京,强迫辽军全线回撤,而目前的情形是苏锦大军并未攻下上京,但下十五城,夺东京辽阳府,取得的成果也自不菲,但辽人并未全线回援,只是抽调十万人马守卫上京并围剿苏锦,这种情形下,该不该即刻反击,臣确实难以斟酌。”
晏殊气的差点大骂杜衍,此人终于还是倒向了张尧佐的一方,说难以斟酌,便是不适合出兵之意了。
赵祯的心情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很想下令出击荡平辽国完成万世不朽之业,另一方面他真的是有些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很明显,苏锦在辽国境内的破坏性不如预期的那么强大,他知道苏锦的处境很是艰难,但一旦下了进攻的命令,就意味着和辽人真刀真枪的干了,如果兵败崩溃,不但吞并辽国的梦想破灭,汴梁城必将不保,因为离得太近了。
张尧佐等人提出担心的时候,正击中他心中的软肋,他数次自省,终觉得自己不能激进,在没有确定的把握之前,他更偏向于保守一点。
但这样一来,给主张进攻的臣子们一个错觉,那便是不遵守战前定下的策略,置苏锦的生死于不顾;这是赵祯不愿看到的,不过赵祯也没太在意,因为说¨。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到底,苏锦固然重要,但若拿他和自己的江山社稷来取舍,答案不言而喻。
“范爱卿,韩爱卿,你们两位的意见如何?”
范仲淹和韩琦一直站在队列没说话,他们能被重新启用得益于苏锦的推荐,但他们也知道,皇上对他们两人依旧怀有芥蒂,低调一些是最好的选择。
“皇上,就目前形势而言,臣以为可攻可不攻。”范仲淹道。
“这是什么话,范爱卿何时变得如此世故起来,可便是可,不可便是不可,什么药无可无不可?”赵祯不悦地道。
“皇上且听臣道来,敌我形势如今大有转变,辽人强势之期已过,如今他们不得不回兵围剿苏大人的大军,此时进攻确实是个好时机,而且臣也敢保证,即便进攻失利,也不至于连京城都守不住,这一点张大人有些杞人忧天了。”
“哦?那岂非是说赞同现在出击了?”
范仲淹道:“皇上,虽然此时进攻可缓解苏大人的压力,并不至于酿成大祸,但纯粹从军事上而言,并非最好的时机;寒冬已至,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即将到来,若是雪后出击,辽人骑兵的优势将大打折扣,胜算将更大,而且苏大人在辽人腹内纵横数月,辽国上京道及东京道城池被毁,粮食物资被毁,流民增多,到了雪后,这样的问题更是严重,越往后拖,辽人越无心恋战,胜算便越大;只是时间越久,苏大人他们能够活着回来的希望便越渺茫了,臣无法取舍,求皇上圣裁。”
赵祯大翻白眼,恨得牙根痒痒的,范仲淹是将一个选择题摆在自己面前,当着群臣的面指着鼻子问他,你是要苏锦的死换来必胜,还是要苏锦活着,冒一冒风险;自己如何抉择?虽然很想选择后一种稳妥的办法,但一旦置苏锦生死于不顾,自己这个仁义之君的招牌怕是要砸的稀巴烂了,而且朝中的臣子们估计要个个寒心,晏殊和夏竦和苏锦如今是亲戚关系,苏锦本身在大宋也是名望颇高的人物,这么做的后果不堪想象。
赵祯皱眉思量,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打。
“皇上,这还用想么?”有人沉声道,众人看去,那是御史中丞包拯。
“苏大人乃是我大宋瑰宝一般的人物,我大宋从陷于辽夏觊觎的险境到如今实力冠绝辽夏两国,苏大人的功劳有目共睹,若无苏大人苦心设计,大宋岂能有如今的气象?如今对辽作战,若无苏大人舍生忘死率兵深入辽人腹地牵制,敢问我边境能熬到今日么?七十万辽军恐早就长驱直入了;有人说苏大人牵制不力,我倒要想问问,你们一个个嘴上振振有词,当初为何不自告奋勇率兵深入辽国?也好教我们看看你们是如何牵制得力的;辽国幅员广大,经营日久,取上京岂是你们想像那般容易?苏大人定是审时度势才选择下十五城纵横滋扰,敢问一句,如果上京云集重兵,苏大人难道还为了拿下上京与敌死磕不成?真是荒唐的言论。”
众人鸦雀无声,无人出言反驳,对于包拯大家觉得还是躲开些为好,这人说话从不留情面,这时候争论,包拯绝不会口下留情,再说包拯说的确实有道理。
“臣以为,苏锦一人可抵百万雄兵,如果苏锦这次为辽人所杀,将是我大宋莫大的损失,而且……而且莫怪臣说话耿直,不救苏锦大军,天下百姓和朝中群臣也将寒心之极,臣也不妨袒露心迹,为国捐躯确实是为臣子之义,但为国所弃,恐怕是死不瞑目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包拯请求辞官归隐,再不踏仕途半步。”
第966章 辗转腾挪(七)
群臣哗然,包拯的话有些过分了,就算苏锦战死,也是为国尽忠,但因此便说见死不救,未免言辞过烈,更别说以辞官相胁了。
“包大人,你这是意气用事,皇上在此,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效忠皇上,还是效忠苏锦?”张尧佐敏锐的抓住包拯话中的漏洞,及时发动攻击。
包拯踏步上前,盯着张尧佐,高大的身形压迫的张尧佐仰首躲避,唾沫星子喷了张尧佐一脸:“小人之辈,你有何资格指手画脚?我们谈论的是国家重臣的生死,你一个庸碌投机之辈,跳梁小丑,有何资格在此谈论?”
“你,包拯,你太放肆了。”张尧佐脸上涨红,包拯说他是庸碌投机之辈,便是在说他靠着堂侄女儿张贵妃的枕头风得到提拔,这是张尧佐最恼恨别人提及的。
“包拯,休得放肆。”赵祯威严的道。
包拯道:“臣说的错了么?张尧佐有何能力当堂入室?皇上前日上朝透露出让其进入中枢之意,臣绝不同意;朝廷命官之职可不是为投机小人所留,而是要肩挑大义,为天下造福的,不是随便馈赠的礼物;今日臣说话也许过于激烈,但臣之言全从公心而出,皇上尽可降罪于我,我包拯宁做诤臣,不当维诺之辈。”
赵祯气得要命,包拯又臭又硬,自己之所以让他当御史中丞便是看中他这一点,但也给自己增加了许多烦恼,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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