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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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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骗我们,叫钦差大人来说话,你的话我们不信。”

“本府的话你们都不信,那你们信谁的话,相信本官,根本没有你们说的那事儿……本府是你们的父母官,怎会骗你们。”

“狗屁的父母官,你就是个窝囊废,呆在这里三年,养了这么多鱼肉百姓的狗官都不知道,就知道成天游山玩水吟诗作画;人家苏青天一来,咱们扬州立刻便晴了天,指望你,大伙儿此刻怕早就饿死冻死了,不跟你说话,咱们找钦差大人带话给皇上……”

宋庠面红耳赤,想发怒却又不能,高傲的自尊心备受打击,却又不能真的拂袖就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欧阳修心中替宋庠悲哀,曾经的状元郎,如今连个州官都当成这幅模样,百姓们话说得不错,真是个糊涂官,眼皮子地下那么多官吏腐败,还有个冯敬尧这颗大毒瘤,居然懵懂无知。

“宋知府,这是怎么回事?”欧阳修从后面拉拉宋庠的衣袖,问道。

宋庠一眼看到欧阳修,眼泪都要下来了,赶紧拱手道:“中丞大人,您可来了,我这都快撑不住了。”

欧阳修道:“到底是何事?”

宋庠道:“也不知是哪来的消息,说咱们要将犯官和冯敬尧押解上京,百姓们怕犯官去了京城会被包庇,所以都来找钦差大人,要大人给皇上带个话,希望皇上就在扬州处决犯官,以平民愤。”

欧阳修一听这话,立刻便明白,这一定是苏锦搞得鬼,中午刚刚同他谈及民怨甚大的罪犯可以申请本地处决以平息民怨,这才两个时辰,立刻百姓便聚集请愿了,若不是苏锦捣的鬼才怪。

不过百姓们能如此齐心的迅速聚集请愿,也说明了这些官员确实是民怨太大,那么奏请在当地处决倒也顺理成章。

“诸位扬州的父老乡亲,本官正是你们要找的钦差大人,你们到底有什么要求,可跟本官说明,这样闹闹哄哄的也不是个事,请你们推举几位近前来说话。”欧阳修肃容高声道。

钦差大人自然有一股威仪,百姓们虽鼓噪,但内骨子里却是畏惧官府,官越大他们越怕,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一听说要推举人出来说话,大家你推我我推你却都不敢上前了,生怕强自出头,以后会被秋后算账。

正尴尬间,一人高举手臂道:“我来说,我不怕。”

欧阳修微笑道:“便请这位兄弟上前说话。”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那郑舍大跨步走上前来,厢兵们移开刀剑,让他上了衙门口的台阶。

“参见大人,小人郑舍,在南市口卖鱼的。”

欧阳修道:“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郑舍拱手道:“大人,我们听说这次苏大人抓到的这些罪犯都要押到京城去判决是么?”

欧阳修捻须道:“按照程序,确实需要刑部复审才能下判决。”

郑舍道:“那就是了,我们扬州百姓叫这帮王八犊子祸害的不轻,我父亲便是被冯敬尧勾结这帮狗官给活活逼死,我家卖鱼的档口离着冯老虎的店铺足有十几丈远,他们硬是说我家档口挡了他们的门,三天两头的来闹;家父气不过到衙门来报案,结果不但衙门没处理,反倒将我父打了几十板子丢了出来,家父气恨不已,熬了三个月便含恨去世了;小人不肯罢休,打算去京城告状,被冯老虎的手下发觉,追了回来,硬生生砍掉三根手指,大人您看。”

郑舍将拢在袖中的右手伸出,果然五根手指只剩下大拇指和小拇指,中间三个就剩下三个秃桩子。

郑舍道:“小人被丢进大牢,若非苏青天来到扬州,小人这辈子怕都见不到天日了。这些狗官和恶霸,害死我爹,还残害小人,小人恨不得食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所以小人想请大人带话给皇上,希望能亲眼目睹这些害人的人渣被砍头,请大人成全。”

宋庠忍不住道:“郑舍,你的案子本府知道,已经赔偿你钱银,档口也归还于你,还来胡闹;朝廷有朝廷的程序,可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的。”

宋庠一插话,顿时引起百姓们的不满,有人壮着胆子吼了一句:“窝囊废,滚到一边去,若非你无能,咱们扬州百姓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有人带头,顿时吼声如雷:“滚开,窝囊废。”

“什么鸟知府,不为民做主,滚回家卖红薯。”

宋庠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扬州百姓,前段时间开仓放粮的时候,大伙儿还在衙门口高呼‘宋青天’,怎地现在情形越来越好,大家在不虞饿肚子的时候,自己倒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叫他始料不及。

更让宋庠羞愧的是,欧阳修也斜了他一眼道:“宋知府,你话说的好没道理,皇上最爱听的便是百姓的心声,怎么会如你所言,不顾百姓的诉求,你且退到一旁休息吧。”

宋庠羞愧欲死,掩面退下。

第471章 鸿飞渺渺

欧阳修顺水推舟,态度恳切的倾听众百姓的心里话,请愿大会变成了控诉大会。

欧阳修也暗自心惊,交到自己手中的案宗都有五六十份,自己本以为很多了,但其实只是冯敬尧和犯官们犯下罪行的九牛一毛,百姓们胆小怕事的居多,很多时候只要不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他们也不会破釜沉舟的去扳命,吃了些亏也就隐忍着不说;今日既然开了头,索性便全部说了出来。

欧阳修吩咐身边的小吏穿行于广场之上,将案情一一登记,归拢上来之后,共计两百四十六件之多,厚厚的一大叠纸。

欧阳修脸色难看之极,抖着这叠纸看着宋庠道:“宋大人,案子是你主审的,怎会有这么多遗漏的案情?”

宋庠满脸通红道:“下官已经下了告示,要百姓主动来衙门告状申诉,谁知道……谁知道他们没有来呢?”

欧阳修道:“身为一方主管,不善体察民情,倒怪起百姓没有主动坦白了;那些人在扬州城中作恶如此之多,命案数十,小案数百,但凡你稍微去民间走上一遭,岂能不知扬州城中民愤?显然你这三年的知府当的糊里糊涂,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宋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虽不肯面对,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治事平平,不是个主政的料,治下这么多案子,自己却一无所知,实在是说不过去。

“下官羞愧不已,下官这就上奏朝廷请辞终老,下官对不住皇上的信任。”宋庠恨不能大哭一场。

“此刻可不是你撂挑子的时候,你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需立刻将这些案件查实,本官要上奏朝廷,为平扬州百姓之痛,息扬州父老之怒,请求将这帮蛀虫就地斩立决,明日中午你必须要将这些案件统统查实附上。”

“下官遵命。”宋庠背上冷飕飕的,看来到明天中午这段时间,自己怕是如厕喝水的时间都没了,两百多桩遗漏案件需要查实,虽然都是些不大的案子,但是也够他受的了。

欧阳修不再理会宋庠,转过头来对着场上百姓高声道:“诸位乡亲父老,扬州府出了这些个败类,给诸位带来诸多苦痛,实是朝廷勘察不严之责,本官在此向诸位父老乡亲们致歉。”

欧阳修团团拱手,百姓们纷纷道:“这钦差大人倒还有些人样,看样子也是个能为百姓做主的。”

欧阳修道:“苦难过后,大家还是要过日子、讨生活,家中父母还需赡养,儿女还需抚养长大,所以请父老乡亲们也不必永远记着这些不开心之事,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圣上所期望的;为了让大家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本官决定将你们的意愿上奏皇上,请求皇上准许我在扬州府处决这些残害大家的败类,诸位说可好?”

百姓们轰然叫好,群情热烈,有人自发的鼓起掌来。

欧阳修示意大家安静,笑道:“很好,我会命人替你们写下请愿书,然后请诸位按上手印,这些都是要呈交给皇上的,诸位可要将手上的泥巴洗干净些,手印按得清楚些,兴许你们谁的名字被皇上看到,还会被皇上记住呢。”

百姓们哈哈大笑,欧阳修不再迟疑,吩咐身边笔吏以扬州百姓的口气写下请愿书,当众宣读一遍,考虑到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些,便由小吏代写姓名,在姓名上按上鲜红的手印便算完成。

一直弄到天黑,共得了近万百姓的联名,欧阳修吁了一口气,本以为百姓们会畏惧按手印之类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如此踊跃,看来真的是对那些人痛恨的狠了;欧阳修心里也明白,经过此事之后,自己在扬州百姓心中加分不少;他忽然想起皇上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来:百姓就像小猫小狗,你对他们好,他们也自然对你百依百顺;你若惹恼了他们,他们绕着你走还算是轻的,一个不好便会狂吠龇牙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免被咬的遍体鳞伤。

当晚,欧阳修请来苏锦,当着他的面奋笔疾书,写下奏章,洋洋洒洒近万言,将扬州吏治之事尽数禀报,并着重渲染苏锦的功劳,以及扬州百姓的愤怒之意;随着奏章附上的是数十起大案的案卷卷宗,以及诸多证据口供,最后殷切请求皇上核准之后下旨,准许自己在扬州就地将一干犯人处以极刑,让百姓们安安稳稳过个好年。

完事之后,欧阳修将奏章装入牛皮囊中,交给苏锦道:“明日午时,会连同宋知府所整理的一批案卷一同送往京城,此奏章我可以交给你保管,这样你可以放心了,本官不会在其中动什么手脚的。”

苏锦明白欧阳修决心已下,此时自己再做些戒备之态,那可实在是有小人之嫌了,苏锦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给欧阳修行了三个大礼,道:“欧阳大人活命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因下官鲁莽,将大人也牵扯其中,心中着实不安;大人若是心中有忐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犯不着为了下官担负这天大的责任。”

欧阳修扶起他道:“你没有错,本官仔细想过,当日若是本官处在那种情形之中,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今日亲眼目睹扬州百姓的悲惨遭遇,本官也着实的心惊,扬州吏治腐败,御史台亦难辞其咎,总是稽核勘察不当,才有今日之祸,本官理当和你共担其责。”

苏锦道:“吏治之事非一日之功,上下齐力才可尽其功,大人也无需自责;这奏折下官断不敢拿走,下官也要回去将扬州粮务之事总结上报给三司大人,不过有一事还需请大人示下,军粮之事是否要知会三司大人一声呢?”

欧阳修笑道:“你以为呢?”

苏锦道:“隐瞒他不好,告诉他更不好,下官的意思是,先不告诉他,以后待事情平息之后,再寻机告知。”

欧阳修道:“你是怕三司大人知道之后,平白担了干系是么?”

苏锦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者不罪,若是三司大人知道了不管,岂不是同大人一样,被我拉下水了;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慢慢透露给他,到那时,危险会小很多。”

欧阳修微微一笑,端茶送客;两人心照不宣,正是相位争夺之时,对晏殊而言,眼不见为净是最好的,待相位到手,那又是一番情形了;或许此事永远都不告诉他,晏殊也不会怪罪。

次日午时,三人六骑飞驰出扬州城直奔西北汴梁城而去,离新年只有半月时间,时间非常紧迫,所以欧阳修严令三日内赶到京城,将奏折呈报,所带的三匹空马也是为了在路上调换之用,加之路上数处驿站中亦有官马换乘,若顺利的话,两日两夜当能赶到京城。

信使出发之后,苏锦信守诺言,将陈老根和手头上其他官员的自供状移交欧阳修,同时着手开始搜捕失踪已久的龙真。

一连数日,在城中挖地三尺,却没见到龙真的丝毫线索,龙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半,渺然无踪。

提审沈德章也没有任何收获,沈德章只是承认命令手下的提刑司衙役们小心伺候龙真,并且对他的自由也不太加以限制,至于那夜为何龙真突然走脱,沈德章也不知情。

苏锦于是又提审一直看守龙真的几名衙役,衙役们说,当天傍晚,龙真赏了他们每人一贯大钱,打发他们去窑子里快活快活,明日再来伺候便可,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提刑司沈大人也嘱咐了,不必看守的那么严,所以便都一哄而散了,也不知道龙真去了哪儿。

苏锦既郁闷又担心,龙真能跑到哪去了?扬州城中管制如此严密,他能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第472章 墓中人

龙真当然没长翅膀,他也没能逃出扬州城;本来他都没打算离开小石桥的那所宅院,要不是他突然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的话,他还打算就这么一直待在小石桥的宅院里,看看苏锦到底会拿他怎么办?

他料定苏锦绝不敢对他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别说苏锦是个粮务专使,便是京城的大员,谁想动他也需要掂量掂量。

人人都知道,禁军名义是皇上的嫡系亲卫,更何况自己的后面还有枢密院撑腰;杜衍可不是好惹的,自己名义上是跟随苏锦办差,实际上是在帮杜衍办差,打狗也要看主人,苏锦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小石桥的囚禁的日子过的相当的滋润,他的自由其实也并没有被限制,他不但可以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甚至就算他出城逃走,沈德章也不会阻拦,沈德章甚至还暗示过龙真,他随时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回京。

不过龙真可不会就这么逃走,就这么跑回京城的话,反倒给苏锦留下把柄;丢了粮食确实是不该,但是决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为自己辩护的理由也很充分,雪后又是夜晚,敌众我寡,那时候的退却叫做战略性撤退;而现在要是逃走的话,性质便不一样了,专使大人和马军士兵们都在扬州,自己就这么跑回京城,那就是正宗的畏罪潜逃,孰轻孰重一望而知。

而且他留下来不走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要暗中的监视苏锦的行踪,最好能抓住苏锦的不当之处,为未来的反击收集证据;龙真料定这个毛没长齐的少年肯定有纰漏可钻,粮务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是朝中的老油条们前来,也会顾此失彼,何况这个苏锦。

龙真乔装打扮,终日在城中乱逛,希望能发现什么对自己有用的消息;然而消息不来则已,一来就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那日沈德章跟他喝酒闲聊,酒酣耳热之际话题不免谈及这位粮务专使苏锦;龙真长了个心眼,故意说苏锦有些本事,自己因雪后耽误运粮,他还是将扬州城的事态居然缓和了下来,自己倒有些佩服他云云。

不料沈德章大笑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居然半遮半掩的道出了个惊天的秘密。

“你道苏锦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不成?庐州的粮食没运来之前,他哪来的粮食赈济百姓的?”沈德章压着嗓子道。

“怎么?他的粮食不是从商家征集而来的么?”

“龙指挥,你太天真了,商家有粮食还至于闹饥荒么?”沈德章摇头笑道。

“难道是官仓中的粮食?不过这些没什么,灾荒之年,动一下官仓也无可厚非,他是粮务专使,有这个权利。”

“哈哈哈。”沈德章大笑:“官仓有粮,宋知府不知道赈济么?何至于让扬州城混乱到那种地步?”

龙真愕然道:“那他从哪儿搞的粮食?莫非他会变戏法不成?”

沈德章神秘一笑道:“兄弟我不便说,您也不用问了,知道了反倒没有好处。”

龙真猛然一惊道:“难道是军粮?”

沈德章道:“我可没说,你自己猜的,与我无干……”

……

那天的酒席散后,龙真真的害怕了,龙真无暇考虑沈德章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透露了这个消息给自己,龙真所担心的是苏锦是否真的动了军粮,难道他不要命了么?不过沈德章绝不会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虽然他表面上吞吞吐吐没有明说,但那样的语意,便是傻子也知道他其实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龙真头皮发麻,苏锦连军粮都敢动,这是个胆大包天不守规矩的疯子,这样的人又怎能指望他忌惮自己的身份;自己还神兜兜的以为自己有护身符,在疯子面前,就算自己举着免死金牌也没用。

赶紧逃!逃回京城,不仅是干系自己的安危,而且动军粮的事情一定要赶紧禀报上去,带着这样爆炸性的消息回京城,不但不会被认为是畏罪潜逃,反而是大功一件。

于是初八那天傍晚,他精心的安排了一番,给了几个看守赏钱,要他们自行快活去,明早再来伺候,同时将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逃跑这种事只能一次成功,一次不成功的话,以后便再无机会了;虽然他前几日曾去城门处偷偷的瞄过,城门口的盘查并不算严,但是谨慎起见,他还是忍痛剃掉了胡子,拿着面粉将自己的脸涂得雪白粉嫩,偷了左近农家晾晒的一套女子衣衫,打扮成一个妇人模样。

而且他还特意在屋内点着了蜡烛,在外人看来,这屋子里的人一直都在。

不得不说龙真的小心是有必要的,苏锦其实一直都派人盯着龙真,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在苏锦的掌握之下,若不是那天傍晚即将进行大的行动人手奇缺,盯梢的几名厢兵也不至于被潘江给拉走,而龙真也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龙真小娘子扭着屁股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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