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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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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爱卿莫在提了。”
晏殊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皇上对滕王的回护之意;照皇上的态度,恐怕这滕王不起兵造反,皇上定不会因为他养了些私兵而责罚他;再说下去怕是会招来赵祯的不满了。
……
八月二十九日早朝。
辰时的早朝本是雷打不动,大臣们早早便待在朝房内等候内侍太监那高亢的一嗓子,但今日辰时已过,居然还没听到早朝的呼喊声。
群臣议论纷纷,不知道今日为何这般的拖延时间,皇上上朝一向准时,今日既无口谕下来说停朝,又无人来通知一声,甚是奇怪。
一群人像无头苍蝇一般嗡嗡的相互小声询问,唯三人喟然不动,端坐饮茶,坐在右首一张大椅子上的老者紫纱漆笼璞头官帽,绯色官袍,蹬着一双厚底官靴,胸前是一只振翅翱翔的仙鹤补子,正是一品大员的穿戴,此人相貌清俊,顾盼之际散发着一中威严;此人正是宰相吕夷简。
“吕相,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圣上有口谕传达么?”副宰相章得象凑在吕夷简耳边轻声相询。
吕夷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皮也没抬一下答道:“急什么?今日有要事需议,皇上是在等人呢,好好呆着吧。”
章得象哦了一声,抬眼看看左首端坐的枢密使杜衍和三司使晏殊,那两位也是端坐不动,似乎和吕夷简一样早就得了消息。
众人得了消息,渐渐平静下来,各自瞠目不语,有起的太早的官员趁机打起了瞌睡,想睡个回笼觉来弥补日日上朝带来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朝房门口出现一个胖胖的身影打搅了朝堂内的安静,那人慈眉善目,一脸的笑容,进门便拱手道:“诸位大人久候了,皇上命我来传话,请诸位上朝议事,延州指挥使夏大人、转运使庞大人、还有范大人和韩大人都已经到了。”
众人赶忙起身,吕夷简呵呵笑道:“有劳内侍大人了,四位大人同时到了么?”
那内侍笑着还礼道:“前后脚儿,范大人和韩大人先到的,夏大人和庞大人跟着就到了,可是辛苦了他们啦,昼夜赶路,刚到京城便要上朝,真叫人佩服。”
吕夷简呵呵一笑道:“为国事便是辛苦也是臣子之份,我们走吧,莫教皇上久等。”
一行人以吕夷简为首,浩浩荡荡的穿过大庆门,走过沿着长长的宽阔的青石水磨漫成的大道,踏上层层的高阶,来到大庆殿前,整肃衣冠之后,鱼贯而入。
大殿内已经站着风尘仆仆的四个人,正是从西北前线赶来的夏竦,庞籍,韩琦和范仲淹四人,此番拖延上朝,便是在等候这四人的到来。
大殿内不可随意喧哗,晏殊的眼神只是微微扫过面皮黑瘦花白头发的范仲淹,随即若无其事的各自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肃立等待皇上的到来。
内侍响亮的嗓音想起,文弱纤瘦的赵祯从侧门登上龙座,众臣跪下高呼万岁行叩拜之礼,赵祯无力的摆摆手,哑着嗓子道:“众卿平身,给吕爱卿赐坐。”
内侍搬来凳子放在吕夷简身前,吕夷简叩谢之后大剌剌的坐在凳子上。
“众卿,今日有几件大事要议,你们已经看到了,西北边陲战事未已,朕却叫这四人回来上朝,自然是有重大事情要和众卿商议。”
大臣们纷纷猜测议论,据说西北近日连番的大战,也不知道是胜是败,这些消息,朝廷中怕是有一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因为西北战事的消息早就被皇上下令封锁起来,除了中枢两府的几位大人之外,其他人无从得知。
“莫要喧哗,听圣上训示。”欧阳修转头怒视议论纷纷的众人,呵斥道,这些家伙越发的放肆,有时候都不顾体统行事,皇上不说,他这个谏院首官可不能不管。
众人对欧阳修比较含糊,谏院那帮人就是疯狗,搞不好就会被他们给咬上一口,而且谏院议人有特权,别人参奏须得有证据,但谏院的特权便是可以据风闻来议论,换句话说,他们可以根据传言、流言、谣言。甚至谎言来弹劾官员,这就太恐怖了。
所以大臣们在欧阳修的呵斥下,虽腹诽不已,但也不得不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吕夷简脸色如水,对于欧阳修的言行看上去毫不在意,但握紧的苍老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这个欧阳修,今年才三十几岁,能得到圣上的青睐,在谏院做了首脑,也难怪他春风得意,举止飘飘;但光是他这个愣头货,吕夷简倒也不在乎,最主要的是举荐他的那个人,那个看上去万事不理的晏殊,他才是自己的劲敌。
吕夷简三十年宦海几番沉浮,如今稳坐政事堂宰执之位,已可称是天下第二人,他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说句不夸张的话,一般人在他面前只消一句话说出来,他便可以大致断定此种人属于何种类型。
历练成精的他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来公开表示不满,更何况今日所议之事极其重要,乃是真正的关乎社稷的大事,没有人蠢到在今天来相互攻击,今天的矛头其实另有其人。
第233章 朝议(中)
大庆殿内人声渐静,众臣静立等待仁宗赵祯发话,赵祯面有忧色,神色倦怠,扫目注视殿下老老少少高高矮矮的众大臣,叹了口气道:“众爱卿,今日这几件大事让朕颇为头痛,件件重要,这第一件大事朕自得报之后实不忍宣于众卿,压在案头十余日,犹豫不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心忧;吕夷简晏殊等人当然知道此事,但皇上不说,他们自然不便说出。
“圣上,还是罪臣代为叙说为好,此事乃臣之过,臣责无旁贷。”身材高大健硕的韩琦从班列中走出来,跪在阶下高声道。
赵祯看了看他满脸身的风尘之色,再叹一口气道:“也好,韩卿可将此事说与众卿听听,起来说罢。”
韩琦面色沮丧,谢恩起身,静默了半晌用低沉的声音道:“诸位大人,西北战事遭受重大不利,半月前,我军与西贼李元昊军在渭州北好水川遭遇,我军中西贼奸计中伏,六千余人阵亡,大将任福等将校军官数百人战死殉国了。”
韩琦语声哽咽,泪如雨下,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惨烈的战场,战败后韩琦亲率大军接应,并立即下令退军,在半路中,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几千人,号泣于韩琦马首前,那情景历历在目,惨不堪言。
众臣哗然变色,一直以为西北战事只是呈胶着状态,胜一场败一场呈拉锯之势,人人心中都知道,只要胶着起来,西夏李元昊便一定是退兵之局;持久作战打得是消耗之战,国力的差距会让李元昊最终筋疲力尽,虽然大宋亦有自损,但相对于失败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万万没想到,好水川一战竟然阵亡六千人,按照战损比例,伤者起码两万人,西北宋军总兵力不过十万人,这么一来实力对比的天平轰然倾向西夏军一边,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韩琦用袍袖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今年春天,西贼十万大军进逼渭州,渭州无险可守,是臣下令退守怀远城,并任命任福、桑泽两人率两万八千人前去御敌,临行前臣曾跟任福交代‘绕而攻其腹背,可战则战,不可战则据险设伏劫其归路,需有度有节,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之。’,初始在张家堡小胜,夏军败退之后沿途丢弃物资,臣得报之后惊觉是佯败之计,忙命人飞骑传令任福莫要追赶,但任福贪功,信使到时,他已经率军追至渭州好水川,以致有此败绩,臣……”
“韩副使,你是在推脱罪责么?任福已死,你此刻如此说话,是要将罪责推到任福头上,这么做有些不太妥当吧。”吕夷简直接打断韩琦的叙述,大声道。
众人纷纷附和,纷纷的指责韩琦不地道,拿死人来挡罪。
“臣只是据实上奏而已,臣自知有罪,但臣之过臣来当,非臣之过自然需要向皇上奏明。”
“说的倒是堂皇,难道皇上会冤枉你不成?还用得着自己来申诉,老臣没记错的话,你本力主攻策,与夏军决战,认为拖延时日,财政日绌,难以支撑,康定元年你来京献策于皇上曾言:元昊虽倾国入寇,众不过四五万人,吾逐路重兵自为守,势分力弱,遇敌辄不支。若并出一道,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这可是你的原话?”
韩琦道:“是我的原话,不过……”
“既然是你的原话,当日说只有四五万贼兵,今日好水川一战怎么又冒出来元昊的十万大军出来了,而且你本极力主张进攻,那任福只是尊你之命,怎地此时又说他贪功冒进,前后矛盾之语,甚是不妥吧。”
韩琦颓然道:“吕相所言是有道理,但下官所言五六万兵之时乃是去岁,今局势大变,已经与去岁大有不同,故而……”
“韩大人,本相本来佩服你的为人,果敢勇决不拖泥带水,今日你却叫本相瞧不起了,你这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去岁五六万,今年就有十万了,难道元昊会变出来这一倍的兵力不成?抑或是辽国借兵于他?很显然是你判断局势失误所致,此事你要负全责。”
韩琦不在言语了,脸色难看之极,此番百口莫变,这些责任只能自己来担着了。
仁宗皇帝托着腮坐在宝座上听两人辩论,一言不发,这是他的老习惯,也是他的精明之处,他从不参与臣子之争,也不公开表示偏袒,对于此事而言,他更关心的不是谁有罪谁担责任的问题,而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相关人等需要受到责罚,这是肯定的,所以他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听。
“责任不能由韩副使一人来担,臣也有责任。”头发花白黑瘦枯干的范仲淹忽然站了出来,这位范希文大人貌不惊人,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留下岁月风霜侵袭的斧凿刀刻之痕。
“范大人,你有何责任,此事与你无干,你本率部驻扎在耀州,此事与你无涉。”韩琦生怕再扯上一个人,边打眼色便道。
“韩大人,你我共负西北军务之责,西北之事当共负其责,焉能说与我无干。”
韩琦急的差点跳脚骂娘,我都要实话实说盼望皇上能从轻责罚,你倒好,偏偏将漏子往自己身上扒拉。
范仲淹不以为意,坦然道:“皇上,不但臣有责任,还有人更要负起责任来。”
赵祯静静道:“你是说夏大人么?”
“正是夏大人,身为经略安抚使,臣与韩副使皆为其副职,此番战败,责任当由我三人共同承担。”
众人的眼光转到站在枢密使杜衍身后的夏竦身上,夏竦五短身材,面目白胖,但看外表决计想不到此人便是西北十万宋军统帅,街头上看到此人会被误以为是谁家的小富翁,但你若与他对视,会发现此人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让你寒到脚底的冰冷。
此刻夏竦面目铁青,见众人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知道这次逃不过了,暗自咒骂一声出班跪下。
“陛下,臣以为夏大人对此兵败并无主要责任,昔日韩范二人受皇命去西北之时,韩琦曾请求皇上授予他和范仲淹全权军责,当时臣与夏大人曾反对过,但后来为顾全西北局势,同意军务上韩范可自行决定,夏大人总揽后勤诸事务,此番是军务上的问题,自然跟夏大人无涉;范大人言三人共负其责,这是硬拉着夏大人担责任,臣以为大大的不妥。”
说话的是枢密使杜衍,枢密院乃是大宋军事最高机构,枢密使之职换句话说便是三军总司令,杜衍这话一出口,分量可想而知。
赵祯皱着眉头道:“杜爱卿说的有理,这事朕记得清清楚楚,韩琦、范仲淹,你们莫要忘了当日在朕面前所说的话。”
范仲淹叩首道:“罪臣万死难辞其咎,但是此事确与夏大人有关,臣岂敢胡乱攀诬他人。”
“哦?那你说理由给朕听听。”赵祯知道,西北最终还是要靠韩琦和范仲淹两人顶着,只要范仲淹能说出理由来,他不介意拉着夏竦一起治罪,话说回来,人多了自己稍后处罚的便可以轻一些,毕竟三人共担,罪责便在心理上小了很多。
“好水川之战,表面上看是军事失利,但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皇上有所不知;任福所率前锋两万八千人前去怀远截击西贼之兵,当时军务紧急,每人只带了一天的口粮,后续粮草韩副使曾要求夏大人清点押送前线接济;但直到大战结束之后,夏大人的粮草尚未上路,彼时任福军已经出军四日;可想而知,任福军近三万人饿了三天的肚子在和元昊十万大军作战,焉能不败?任福冒进有欠斟酌,但这后援之责又是谁之过呢?”
范仲淹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跪在身旁的夏竦的头上。
“夏竦,可有此事?”赵祯怒了,夏竦一向办事精明,此番怎么会出这样的大错。
“启禀皇上,臣罪该万死,当日韩大人确和臣谈及此事,但军营中存粮告罄,若运往前线,后营数万大军以何为食?转运使庞大人供应大军的粮食越来越少,臣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可奈何之举啊。”
众人听了夏竦的辩解,全部傻了眼了,得,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一个个全部扯出来了,一个也跑不了了。
众臣的目光又投向了站在晏殊身后的庞籍身上;赵祯头疼得要死,眼看一个个全部牵扯进来,这庞籍若是说三司供应不力,再扯出晏殊来,那可真有好瞧得了。
第234章 朝议(下)
庞籍面不改色,众人眼光都看着他,他却无丝毫惊慌之色,坦然出列,朝赵祯叩拜已毕,不发一辞站立一旁。
众人本以为他会辩解一番,或者是要对拉他出来的夏竦反驳一番,却没料到此人默不作声,并无激烈的反驳。
赵祯问道:“庞卿,夏竦所言是否属实?”
“启奏皇上,夏大人说的是实情,最近军粮确实供应不上,臣有罪。”
众臣都很意外,庞籍打得什么主意,不加辩解的甘心领罪这绝不是庞籍的作风,新进的官员不了解庞籍,但诸如吕夷简、杜衍、晏殊、夏竦等老油条们对庞籍了如指掌;此人绝不肯吃半点亏,他若甘心领罪,除非太阳打西边出山。
“军中粮草都无法供应,你这陕西转运使难辞其咎啊,你倒说说,是朝廷供应不及,还是你自身的原因所致?”赵祯尽量避免激烈的言辞,话语中也只将三司的职责称之为朝廷供应不及,避免拖出来晏殊。
晏殊当然知道皇上的维护之意,但他却不领这个情,赵祯话语刚落,晏殊便自己主动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说。”
赵祯白了晏殊一眼,心道:“朕没叫你,你自己倒是跳了出来,还嫌这事牵扯的人少么?难不成你又要扯上谁不成?”
“晏爱卿,朕在问庞籍话,你有话稍后再讲。”
“臣所言之事,正是和庞大人所言之事有关。”
“哦?那……晏爱卿便说说看。”赵祯眉头皱起,有些不悦。
“多谢陛下恩准,臣这里有三司近一年运往前线的粮草总数字,以前的且不谈,自六月以来,每月三司送往西北的军粮超过十三万石,我西北大军十万余,加上赈济流民,数万民夫吃饭全部算在其中也足够了,此番庞大人所言之粮草供应不及不知是从何时发生的。”
庞籍拱手道:“晏大人,自入七月以来,粮车队伍便断了,本人正要跟陛下启奏此事,此断粮之事与三司无干,实乃本人考虑不周。”
赵祯奇道:“三司粮食发出,你们却未收到,这是何道理?难道西贼进了后方拦截不成?抑或有盗匪抢夺不成?”
庞籍道:“启奏陛下,西贼如何能进得了我腹地作恶,盗匪确实有,但我大队官兵押送,小股盗匪岂敢妄动;臣已经查明原因,粮草经永兴军路送往秦凤路,被阻在凤翔境内野牛山下,道路阻隔,不能抵达前线。”
赵祯皱眉道:“道路怎会被阻隔,朕记得西北修建有官道,直达边境各州县,官道走不得么?”
庞籍道:“陛下有所不知,进入七月以来,西北气候反常,遍降数场大雨,粮车走的官道尽数被雨水冲毁,野牛山下更是爆发泥流将穿山而过的数里官道尽数阻塞,粮车不能走,以致供应不及。”
赵祯道:“七月阻断,现在已近九月,道路还是未通么?”
“西北战事延续数年,百姓流离严重,加之时有盗匪出没,民夫征集困难,臣去阻塞之处,已经在左近数县征集了近四千民夫挖石开路,九月中旬便可打通粮道;八月供应的近三万石粮草完全是靠肩背手提翻山而过,加上延州库存粮食才能勉强保证大军每日供应,臣无能,臣惭愧。”
赵祯沉默不语,老天不帮忙,实在是无法可想,他知道,西北地广人稀,山险路难,没了官道,物资根本运不进去,若是绕道而行,往南是大山横亘,往北则靠近边境,道路不畅不说,西夏军虽是可能侵入,庞籍定是不敢冒这个险。
“庞爱卿,朕知道你们的苦衷,但这官道无论如何要尽快打通,否则西北大军何以为战?”赵祯无力地道。
“臣誓死于九月初将官道打通,陛下莫要担忧;粮草供应不及之事夏大人处臣曾知会,此番无粮而出战,确实有些欠考虑了。”庞籍看似随意的淡淡一句,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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