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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宇抽泣起来，我的眼睛也湿润了，“你父亲临死前之所以要跟你说那番话，是希望你能出来指证这个人，希望由你替他赎回自己的罪过。你父亲那么爱你，可以说是爱到了万劫不复，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而你这个当儿子的摸着良心说说，你为你父亲都做过什么？你能忍心看着你父亲死不瞑目吗？”　
　　袁宇已是泣不成声，他用手抹了抹脸，咬咬牙，“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我“啪”地将手提电脑合上，走到他的对面坐下，瞪着他。　
　　袁宇终于交代起来：“我父亲曾经跟我透露过，他知道我的事之后又气又急，可是也拿我没办法，但是他始终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帮我，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一个威胁电话，打电话的是个熟人，他要求我父亲按我说的去做，这样他可以保证我们父子的安全，如果我父亲不做的话，后果自负。因为这个威胁电话，我父亲下了最后的决心，决定帮我。　
　　“火箭燃料计划和K1样品得手之后，父亲和我一直都惴惴不安，但似乎父亲并没有受到你们的怀疑，我们估计，是那个打电话的人起了作用。但是，在最后关头我父亲发现他被欺骗了……”　
　　“那你告诉我，这个打电话的人是谁？”　
　　“洪子城！”　
　　6　
　　我将车停在国安大楼前，坐在旁边的石慧没有动。“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我知道你怎么想，”我看着她，“要不然这样，你下车，我自己去吧。”　
　　石慧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毅然下车，和我一起向关厅长的办公室走去。　
　　“洪子城？”关厅长听了我俩的汇报后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　
　　“就是洪子城！”我点点头，“专家通过分析口型，写出了这三个字，我们也通过扩大录音进行了核对，而且袁宇也承认，袁知方死之前跟他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第九章　真正的影子戴安娜（4）
关厅长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将讯问笔录和视频资料递给了他，又打开了录像机，将录像带放了进去，屏幕上出现了石慧和我夜审袁宇的情景。　
　　“这个打电话的人是谁？”我问。　
　　“洪子城！”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呢？”　
　　“以前有一次我协助国安办案，接触过这个洪子城，他给我的印象很深，这个人的眼里总是流露出一种让人恐惧的威慑力，我知道他在你们系统里的资历和威望，我也知道，如果真的是他，即使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而且他一旦知道我把他供出来，肯定会不择手段把我给弄死，所以，我心里一直在打鼓，直到那天在走廊上碰到他，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只能说我什么都没听见，才能保护我自己。”　
　　“那我再问你一遍，谢韵背后的上级到底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过，我只是感觉到她偶尔流露出一种忧郁，或者说是压抑，推断出她可能会有一个可怕的上级，说不定这个上级就是洪子城！”　
　　“说不定？”　
　　“我知道的都说了，现在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恐怕你们自己都有麻烦了吧？”　
　　我把录像带退了出来，对正紧绷着脸沉思着的关厅长说：“另外，我们也提审了于莉娜和李小曼，但她们俩都说不知道谢韵背后的上级究竟是什么人，最后于莉娜承认，谢韵在身份暴露以后，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电话是没有显示号码的，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自称是谢韵的上级，让她马上改变路线，从一个酒吧的暗门马上逃走，于是我们就模拟了几个电话的声音，最后于莉娜指认了其中的一条。”　
　　关厅长皱着眉：“她指认的是洪子城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关厅长异常严肃地对我和石慧说：“这事到此为止，不得向任何人再透露半个字，这是纪律！你们两个人去吧。”　
　　我和石慧点头走出。回到宿舍，我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便坐在地板上猛灌起啤酒来。种种证据都说明洪子城有问题，但即便是这样，即便我个人再不喜欢洪子城，我也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这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那个蒙面人。他紧握着手枪，向我一步一步逼来。在他的威胁下，我举起双手，步步后退，已经退到悬崖的尽头。如果再退一步，我将粉身碎骨。但眼前的蒙面人用枪口顶住我的脑门儿，恶狠狠地说道：“退！”　
　　我的脚不得不稍微动一下，我听到脚下那些石块松动，跌落到无底的深渊。　
　　“再退！”　
　　“能不能……让我在死之前看一眼你的真面目？”　
　　对方举着枪，冷笑一声，点点头，猛地摘下了面罩。我不禁大吃一惊，眼前这人赫然正是洪子城！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气，打开了灯，看着四周，难道，老洪真的就是戴安娜？我狠狠地用拳头砸着床，然后痛苦地抱住了头……
　　7　
　　我拿着公文包走到门口，犹豫地停住脚步，看着正在打电话的石慧。石慧放下电话看着我，“有新的发现？”　
　　我叹了口气：“不是我们想要的。”　
　　石慧的脸沉了下来。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古主任送过来的谢韵的尸检报告，他们提取了谢韵的DNA，并对尸体的面容进行了修复。原来这个谢韵曾经做过多次的整容手术，根据我们修复的线索已经查到了，谢韵的原名叫做张娜，这是她原来的面目。”　
　　石慧仔细看着文件上两张女人的照片，一个是谢韵，一个是她整容前的样子，照片上写着：张娜。我低声道：“另外我们还查到了张娜的一份个人资料，张娜在国外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这个人是洪处的小姨子侯放！”　
　　石慧惊得跳了起来，这时，桌上的座机响了，关厅长让我俩和董智超马上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我们三人赶到厅长办公室，见里面已经坐着杨副厅长和陈处长。关厅长见我们来了，示意陈处长介绍情况，陈处长说：“据我们这段时间了解，老洪的爱人叫侯茹，她的妹妹侯放长期居住在海外，去年回国把自己的母亲接走了，上个月打电话回来，说她母亲病得很重，要侯茹赶快出国去见最后一面，那时正是老洪最忙的时候，侯茹犹豫好久，最后还是去了，至今还没有回国。”　
　　杨副厅长补充道：“还有人秘密举报，说侯放在国外银行开了个秘密账户，最近有不小的不明资金在这个账户上进出。”　　。。

第九章　真正的影子戴安娜（5）
关厅长站起来，郑重地对我们说：“经研究决定，对洪子城同志立即启动内部审查程序，在接受审查之前，暂时解除他对你们这个专案的指挥权，对外就说他在养病。”　
　　石慧想说什么，关厅长制止了她，“在此期间，你们这个专案还是由我亲自来抓，我不在的时候，由杨副厅长协助指挥！”　
　　杨副厅长接着说：“检测报告说明，那个特殊的化妆品瓶子上的痕迹显示，在事发的当晚，谢韵就接触过这个瓶子，据此我们可以判断，袁宇将K1样品交给了谢韵之后，就一直存放在谢韵那里，直到谢韵当天晚上行动的时候才分别交给了于莉娜和那个背后男人，这也是你们下一步要尽快查清的目标。”　
　　我们一起点头。关厅长对我们说：“石慧，你留下和杨厅交流一下最新的情况，你们两位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了。”　
　　我和董智超沉着脸走出来，董智超冷冷地看着我说：“这事是你汇报的吗？”　
　　“嗯，怎么了？”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干的，这事除了你没别人干得出来，你真的相信洪子城是这样的人吗？”　
　　“那洪子城是什么样的人你很了解吗？”说着我抬腿向前走去。　
　　董智超跟了上来，声音陡然提高了：“那你了解我吗？行啊，你小子，你真行，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出生入死，就差把一腔热血掏出来了，连洪子城这样的人你都不相信，我问你这个世界上你还相信谁？”　
　　“我相信证据！”我停住了脚步，“你董智超不是最讲证据的嘛，如果你现在能拿出一个证据说明不是洪子城，那我就服你！”　
　　董智超愣住了，我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了，我很了解你，但是如果有证据说明是你干的，我一样抓你！”说罢甩手大步而去。　
　　我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心情略有平复，这才回到办公室，见石慧正坐在椅子上发愣，便走了过去，“你现在一定特难受吧？”　
　　石慧的眼圈红了，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我安慰道：“我知道，洪子城对你很好，就像你亲叔叔一样，但你也别想太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不想回去，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石慧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小时候，我坐在洪子城自行车的后面，他拉着我去玩，给我买好吃的，那时候他对他自己的儿子都不会这么大方的，我告诉你，到现在我都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我心里再次难过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慢慢走了出来，点了支烟，在院子里踱着步。小曹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问我：“我听说洪老虎临时养病去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怎么舍得走？这不像他的脾气啊，你跟我说这事真的假的？”　
　　“这真的假的跟你有关系吗？”我没好气地说。　
　　“可跟你有关系啊，你说洪老虎一走，以后谁还给你小鞋穿啊？”　
　　“你有病啊！”我冲他嚷道。　
　　小曹觉得莫名其妙，“我这不是给你说话呢嘛，你说洪老虎要是调走了，谁还能管得了你？”　
　　“你是不是找抽呢？”我火了。　
　　小曹吓傻了，急忙道：“你干吗？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猛地站起来，气呼呼地走了。　
　　8　
　　心情再差，工作还得继续，我们在石慧办公室内讨论着案情。“在K2样品已经拿不到的情况下，那个戴安娜手里还拿着剩下那一部分K1，他能有什么意义呢？”我问。　
　　“会不会通过检测K1的部分，就能分析出整个双K样品的成分？”董智超说。　
　　我点头：“既然谢韵是在行动的那天晚上，才把K1样品分给于莉娜和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我们就应该把排查的重点放到最后关头，我们应该查一查那天晚上去过伊丽莎白，并且和谢韵有过接触的那几个人，这样可以大大缩小我们的排查范围。”　
　　“出事的当晚，除了于莉娜没有人进过贵宾室，谢韵也没有离开过伊丽莎白，还有我们的监视哨也拍下来当天所有进出伊丽莎白的客人的照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董智超说。　
　　“这个所谓的戴安娜这么隐蔽，这么谨慎，那他有可能从来就没有去过伊丽莎白。谢韵当天出过门吗？”石慧问。　
　　“出过，她晚饭前到过伊丽莎白旁边的一个书报摊买过一份杂志，但时间非常的短。”董智超说。　
　　“买杂志？她有必要亲自去买杂志吗？”石慧敏感起来。　　。　想看书来

第九章　真正的影子戴安娜（6）
“我也在怀疑这个问题，可我们已经反复调查过那个书报摊的摊主，没有发现问题，小曹到现在还在跟着这个摊主呢。”董智超说。　
　　“利用买杂志的瞬间传递货物，这是很有可能的，”我若有所思，“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在旁边？”　
　　“这段时间没有其他人到报摊买过杂志，只有一个路人在报摊旁边经过，我们也拍下了他的照片。”孟歌边说边操作着电脑，电脑上出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谢韵的背后，有一个瘦小的男人匆匆走过的身影，他正打着手机，手臂正好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面孔。　
　　“我们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个男人的线索，估计他只是一个匆匆走过的路人。”孟歌继续说。　
　　我盯着照片，良久才对孟歌说：“把这张照片发到我的电脑上，我再仔细看看！”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白色的那部，我接听着。　
　　金梦在电话里笑着：“喂，你还没回来吗？”　
　　我笑笑：“哦，我还在上海，事情不太顺，所以耽误了几天。”　
　　“我这两天怎么老联系不上袁工啊？”　
　　“哦，是这样，袁工最近在参加一个内部研讨会，你知道，他目前研究的项目是国家的重点项目，需要保密。”　
　　“哦，对对对，”金梦笑笑，“是不是上次我让你联系林副省长的事情，你不高兴了？”　
　　“哪能呢？我还怕你不高兴呢。我人在外地，又帮不上什么大忙，你别往心里去啊。”　
　　“其实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觉得我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女人，我也很想跟你见见面的，想跟你聊聊天，打打球，挺轻松的。哎，我送你的那个礼物没扔了吧？”　
　　“哪能呢？我很喜欢，真的真的。我要开会了，回头再说吧，再见，金小姐。”　
　　石慧看着我：“你……一直和这个金梦保持着联系吗？”　
　　我迟疑了一下，“正确地说，是她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记得我们提审于莉娜的时候，于莉娜曾经提到过这个金梦吗？”　
　　我点头：“记得，她说是袁工介绍金梦和袁宇认识的，后来袁宇一度对金梦很有好感，然后于莉娜一直吃醋，袁宇就没再敢有什么动作，你不是查过她的底细吗？”　
　　“是啊，我确实查过，也许只是一种直觉吧，我总觉得她的底细过于完美了。”　
　　“你看人家底细完美了也不好，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你们女人身上的这种直觉我可能不懂，但我知道一个道理，我们现在最应该干的，是集中精力，查清楚这个买杂志的男人。”说着，我坐到了电脑前，对着那个男人的照片，再次凝神观察着……　
　　9　
　　晚上，我还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中的照片出神。孟歌捧着一盒泡开的方便面走了过来，“你不能总是不吃饭啊，赶紧趁热吃了吧。真服了你，顿顿方便面。”　
　　她在我身边坐下来，瞥了一眼电脑，“哦，这个男的所有资料都出来了，没有他的一点线索。”　
　　我捧着方便面发呆，“难道他真是个普通的路人？”　
　　孟歌打了个哈欠，“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们三个头儿也真够怪的，你盯着这个路人不放，董科盯着那个报刊摊主不放，石科今天又审了一遍于莉娜和李小曼，问的还都是金梦的问题，让我们这些当小兵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石慧还真把她那直觉当回事了，我把方便面往桌子上一放，起身走了出去，孟歌追上来问：“哎，你不吃面了？你上哪儿去？”　
　　“脑子有点乱，回去歇会儿。”我边走边答。　
　　回到宿舍，我在灯下看着金梦送的那个玻璃盒，那个有女球星签名的网球，脑海里出现了和金梦一起打网球时的快乐情景，金梦送礼物时的嫣然一笑。为什么？为什么我听到金梦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近来眼前总是会有她的影子？　
　　突然，手机响了，是黑色那部，我急忙睁开眼，拿起手机：“又怎么了？”　
　　董智超的声音：“哥儿们，跑哪儿去了？”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回寝室休息一会儿。”　
　　“那你赶紧回来，有新的线索！”　
　　我马上赶回办公室，董智超见我来了，马上说：“重大发现，我再三追问了那个摊主，他回忆起了一个细节……他说，谢韵每次到他摊上买的看的都是一些时尚性的杂志，可恰恰出事那天，谢韵却拿了一本体育杂志，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就放那儿了。”　
　　我注意地听着，董智超拿起桌上那张遮脸男人的照片，继续说：“等谢韵走了以后，那个摊主说有一个男的过来，买走了那本体育杂志，然后我们马上给那个摊主看了路人的照片，摊主说那个男的长什么样他记不清了，但是穿的好像就是这套衣服。”　
　　我兴奋起来：“可以肯定，谢韵把那个压成薄片的样品夹在了翻看的那本杂志当中，买走杂志的那个路人就是影子戴安娜！对了，他买了本什么杂志啊？”　
　　“一本体育杂志，封面是一个网球女明星，叫什么纳什么娃？”董智超冲着小曹喊，“把那本杂志拿来。”　
　　我脱口而出：“纳芙拉蒂洛娃！”　
　　“好像是，你看看。”　
　　我接过小曹递过来的杂志，封面上是纳芙拉蒂洛娃的大幅照片，我不禁愣住了，眼前闪动着那个签着名的网球，金梦笑着对我说：“这可是我的偶像，著名的女金刚，世界网球女王纳芙拉蒂洛娃的亲笔签名，我好不容易搞到的。”金梦点头：“我是个独生女，小时候我父亲老怕我太弱了将来被人欺负，就拿我当男孩子那样培养……你不知道，我读大学的时候一直都反串男生呢。”她有些得意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