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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夫不下堂-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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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这等货色,也值六千两?”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弯月的背后响起:“在我们那里,这个货色,哼哼。”

“听大人您的口气,难道贵地的女子更胜一筹?”有人在旁边问道。

“那是当然,我们那里的女子,个个腰若扶柳,哪像你们这里,粗的跟个水桶样。她这幅姿色,给我们那里最美的女人提鞋都不配。”某人继续不饶的说道。

这是谁,说话如此放肆。

弯月回过头,扫了他一眼,却见一个细长的中年男子,一脸唾弃的看着台上的惜音。

“话说,我们那里最美的女人,当梨香夫人莫属。”在说道梨香夫人的时候,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恍惚,之后,眼睛就再未盘桓在惜音的身上。

厅里的叫价,在此时已近扬至一万两,最后,在肖元一万两千两的喊声下成交。

老鸨喜滋滋的从肖元的手上接过银票,随即命人安排与惜音的好事。

“廖公子,今儿个,你千万不能拂了小弟的好意。”肖元一把拉住即将离去的贺狐狸,讨好的说道。

“肖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忽然想起手头有要紧事未处理,恕不奉陪。”贺狐狸抽回袖子,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几步就走了出去。

老鸨看了眼贺狐狸离去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说道:“肖公子,惜音已经在隔壁恭候了。”

肖元重重的点了点头,真是扫兴,那个廖公子,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不过这样也好,今夜美人儿,就是他独享了。

想到这里,肖元的邪念上了来,他在老鸨的带领下,起身向惜音的房间走去。

此时,惜音已经脱下外衣,面如死灰地坐在床上。刚才,在抬眼看去的那一瞬,她的心从头到尾凉了个彻底,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差点没把她恶心死。若是被这等俗物玷污了去,她那可怜的娘亲,怕是死都不会瞑目了。

忽然间,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这个男子,他是如何躲过门口守卫的,难道是采花贼?

惜音的手,摸向了藏在腰间的银簪,这会儿,她便是死,也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你,可是江南雁城江家的三小姐?”来人压低声音问道。

惜音一愣,攥着簪子的手在瞬间收紧:“你是何人。”难道,她的狼心父亲,还不肯放过她们?

“只需告诉我,是或不是。”

惜音的利眼,在扫了他一番后,直觉告诉她此人也许并无恶意。于是,她默默的点了点头:“动手之前,你可要想好这是在哪里。”

动手,动什么手。弯月摇了摇头,揭下了自己面上的人皮面具:“三姐,还记得我吗?”

惜音睁大眼睛,细细地看了她一番,嘴巴张得大大的,好久才从嘴里迸出:“四妹……”

当肖元来到惜音房里时,床幔已经放下,满室红烛,荡漾着无尽的春色。肖元的脚步急切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弥漫在室内的异香。

掀开帘子时,美人已经宽衣解带,一双眼水灵灵的看着他。

“爷,奴家好看吗?”美人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挤出水来。

“好看,好看。”肖元已经爬上了床,动手解美人的衣带了:“春宵苦短,莫要耽搁。”

“那奴家这幅样子,还好看吗?”

正在解衣带的肖元不经意间抬起头,眼睛在刹那间瞪起。眼前哪还有什么女子,根本就是一个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的女鬼!

“鬼啊。”肖元在大叫一声后,匆匆忙忙的下了床,可却在跑路的时候不慎滑倒,脑袋直直撞上了前方的木头桌子,登时金星四冒。

后面,沙沙声响起,那个声音已从后面追来:“爷,怎么不跟奴家共度春宵了,难道爷也嫌弃奴家吗?”

那张放大了的鬼脸,这次是明明白白的贴到了肖元的脸上。肖元再也忍不住,嘴里发出了一声撼动全楼的嚎叫,声音之大令很多沉浸在温柔乡里的男子屁滚尿流。

一时间,蘅芜馆大乱,当老鸨带人闯入惜音房间时,却看到了如下一幕:惜音倒在了正中的地上,身子还有余温,可她已然断气了。肖元颤抖着跪倒在惜音的身旁,边哭边哀嚎:“饶命,饶命啊。”

敢情,是这肖元公子不懂得怜香惜玉,错手杀了惜音?

在老鸨的眼神示意下,两名壮汉,将肖元架走。而肖家的人也在一盏茶的功夫后到达,在一番讨价还价后,老鸨同意将此事压下,对外宣布惜音乃暴病而亡。

“堂主,这是肖家送来的两万两银票。”一身素净的老鸨,在卸下了风骚装扮后,安静的站在了一青衣男子的面前。

“两万两银票,加上六千两,肖尚书的俸禄还真是不薄。”男子将银票收起:“那两个人,跑了?”

“回堂主,那个江湖郎中,刚才带着惜音,从后门逃跑了。小的谨记堂主的吩咐,未作阻拦。”

男子“嗯”了一声:“今日之事,莫要多言。我会向主人说明。”

老鸨“喏”了一声,安静的退了出去。

楼下,男人们的狂欢仍在继续。花开花落间,醉生梦死。醒来时,不过是黄粱一梦。他是个自私的男人,她也是个自私的女人,想要的,终究是一份自私的爱情。

弯月啊,你可以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花魁如此尽心尽力,可对我,又如何狠的下心去……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哦……

☆、恩怨一语难倾诉

弯月思来想去;还是将宛仪带入了五皇子府。毕竟;还没有人胆敢擅闯五皇子府;便纵蘅芜馆的人;也要思量再三。

其实,弯月只是在惜音房间的熏香里添了一点儿致幻的药粉;而她和惜音则服下解药;躲在了一旁。所以当肖元进屋时,他所见的,大部分都是幻觉了。

之后,惜音服下了假死的药;倒在了肖元的身旁。若不是弯月心急,匆匆带她离开,恐怕此事还会拖延一段时间。

如今,蘅芜馆的人再笨,也该猜出一二了。

六子听说弯月带回来了一个姑娘,第二日就送了很多女儿家用的物品,并小心翼翼地向弯月打听此女的来历。弯月在斟酌了一番后,告诉六子,此女乃她的同乡,因为被人拐卖流落到了京城,无意中被她撞见并收留。

六子见弯月面有犹豫,心里略微明白了些,好歹在京城混迹多年,这种苦命鸳鸯的戏码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于是在唏嘘了一番后,起身告辞。

送走了六子,弯月忍不住呼出一口气。那厢,在惊吓中度过一夜的宛仪刚刚睡去,眉目中还有掩不住的恐惧。

下午,阳光逐渐消散在了厚实的云层中。在弯月出去变卖了五皇子给自己的珠宝后,她怀揣一沓厚厚的银票走进了屋里。

“四妹,回来了?”宛仪已经坐在屋子里,等候多时了。

弯月点了点头:“三姐,你醒了啊。要不要吃些东西?”

宛仪摆了摆手:“不了,我现在吃不下。”抬头看弯月时,眼中似是隐藏了无数的烟波:“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一身男儿打扮?”

弯月“哦”了一声,坐下来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三姐只需记得,我现在的身份是江半夏,与你同乡,我们相逢于京城即可。如若不然,你我的项上人头,都有可能落地。”

那日的进宫,很多人已经见过了自己。若是被人查出女儿身,恐怕这欺君之罪难逃。

宛仪神色莫辨的看了看弯月,终是点了点头。

“三姐,你怎么会在京城?爹爹和三娘,他们还好吗?”

宛仪的眼中,一阵悲戗:“爹爹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娘亲,已经死了。”手持帕子,已经擦起了眼泪。

“三姐……”弯月的心里亦悲凉,却不知如何出口安慰。想当年,自己在江府无依无靠,惟独三夫人心疼她,经常差人偷送些东西给她以渡难关。如今,这么好的人儿竟然去了……

“三姐,你节哀顺变。过几天,我们回雁城,去给三娘上柱香吧。”

宛仪听到此话,头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我不回去。”她激动的站起来:“我不会回那里的。”

桌子上放置的几个茶杯,在此时随着宛仪的气氛抖动了一下,有一只甚至掉了下去,发出了清脆的粉身碎骨声。

“三姐。”弯月忙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随着弯月身上热流才传入,宛仪的情绪逐渐平定了下来,她坐下来,擦泪道:“妹妹,不瞒你说。当年你离去时,我和娘亲都为你惋惜了一把。可现在想来,还好你当年离去,才没有走上我们的命运。”

宛仪啜泣了一会儿,终于擦干眼泪:“四妹还记得陈家吗?”

“和大姐联姻的陈家?”

宛仪点了点头:“爹爹当年将大姐嫁入陈家,我那时并没有什么奇怪,还暗自为大姐庆幸,庆幸她嫁了一个好夫君。可是,大姐自从回门之后,就心事重重的,我去找她,也被她拒之门外。后来,我听娘亲说,大娘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被爹爹禁了足,处境很不好。”

“之后,爹爹明显对大姐不满起来,而二姐却跪在爹爹面前,说她心仪陈家大公子已久,就算去做小,她也心甘情愿。”

“爹爹不知怎样说服了大姐,终于将二姐嫁入了陈家,给陈大少为妾。听说,陈大少对二姐非常宠爱,而大姐逐渐就失了宠。大娘听闻这个消息后,没多久就疯疯癫癫,娘亲私下里去偷看,只听她嘴里不停地喊‘儿啊,娘害了你之类的话语’,后来,后来竟然撞墙死了。爹爹严令我们封住消息,可大姐不知从哪儿听闻噩耗,哭哭啼啼的回家奔丧。结果,结果回去后,她就自尽了。”

“后来,二姐不知触了陈大少什么霉头,失了宠,听说还被卖入了青楼。二娘哭求爹爹救二姐,可不知怎的,她哭着哭着,就断了气儿。娘亲见大娘和二娘死得惨,就暗地里给她们买了些纸钱烧,我挨不住院子里的气氛,就偷偷地跑了出来。无意中,我听到了下人的嚼舌根,他们说,只是几天的功夫,家中的铺子就倒了一半儿,似乎有人在暗中打压着我们。我心里害怕,就跑了回去。不想回去后,却听到爹爹在大骂娘亲,他说他白养了我们那么多年,竟然一点儿用都没有,还害他如斯。娘亲在一旁苦苦哀求,我躲在一旁,偷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原来,原来我,大姐,二姐和你一样,都是被爹爹抱养的孩子。大娘二娘和我娘,也是他收留的女子,与他并无夫妻情分。”

说道这里,宛仪的眼泪,又如泄洪的水般,纵情流下:“爹爹走后,娘亲发现了我。她对我说,爹爹一直都觊觎陈家的财产,如今赔上了大姐二姐,下一个要赔上的人,必定是我。便纵我们不是母女,可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她不忍心看我遭劫。于是,她给了我一些银钱,要我去投奔她在乡下的亲戚,可我刚跑出江府,就遇到了爹爹的人。挣扎中,我被一群神秘人所救,他们还给我留下了些吃的穿的。我在那里躲了几天后,忽然听人说,江府前日生了一场大火,里面的人,都烧死了。可怜我的娘亲……”

这一次,宛仪倒在了弯月的怀中,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般,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原来,不仅仅是自己,连同江府的姐姐们,竟然都不是江老爷的女儿。亏得自己还曾为江家惋惜,走到这一步,可不是自己作孽吗。

弯月的心里,除了寒心以外,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跟师傅一起离开牢笼般的江家。

纵然其间遭受了万种波折,见识了大好河山的她,亦不悔。

晚膳时分,五殿下差人送来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以贺重逢之喜。弯月忙跪礼接下,宛仪在一旁,惴惴不安如同小兔儿。

正当二人打算开席时,忽听一爽朗笑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江大夫,一场聚首宴,无酒助兴,岂不可惜?”

说话间,宇文胤然已经走进来。他身着一身白袍,袍子镶着金丝织成的龙的纹路,头发则用羽冠高高的束起,颇显帝王气势。

“王爷,”弯月忙站起身行礼道,这位几日前的五殿下,如今已经是燕洲王了。

宛仪忙跟着一起行礼,目前的情况使得她不难猜测出,面前人的身份。

宇文胤然含笑着扶起弯月:“江大夫无须多礼。今日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只需把这里当成家就好。”说完,两人一同落了座,宛仪惴惴不安地坐在了弯月的身旁,头从始至终不敢抬起。

席间,宇文胤然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弯月却是心里暗自叫苦,本欲推却,可那位王爷却屡屡板起了脸:“江大夫莫不是嫌本王的酒不好,或者,根本不欢迎本王来此?”

这个小祖宗喂,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弄不好也是腹黑的料儿。如是被灌了几次,弯月头脑晕沉的紧,就差下一刻软绵绵的倒下了。

借故出去的当儿,弯月躲入暗处,狠掐自己的口腔内壁,终于将刚才的烈酒吐了出来。

这厢,宇文胤然收起了刚才的温和笑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宛仪,眼中趣味横生:“这位姑娘,不知姓氏名谁。为何看起来好生眼熟。”

宛仪的心里咯噔一响,她虽说是个清倌,但好歹在蘅芜馆待过一些日子,也曾抛头露面过,这个人,莫非以前曾是见过自己的某位客人?

宛仪的脸,登时红成一片,心里却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回王爷,小女子姓江,春江花月夜的江。闺名宛仪,宛在水中央的宛,有凤来仪的仪。”宛仪抬起头来,看着宇文胤然的眼睛,答道。

该说的,总是要说。纸里,终究包不住火。

宛仪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复又低下了头。然而,一双修长的手却在此时伸了过来,托住了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深思的眸子。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宇文胤然眨了眨凤目:“姑娘一曲箜篌,余音绕梁,让人听之难忘。”

宛仪的眼中,逐渐朦胧起来,宛如江南三月细雨,点滴拍打在心头。她低下头,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裙,脸羞红如血。

当弯月进来时,宇文胤然正在不紧不慢的品酒,而宛仪一脸通红的坐在位子上,似醉而非醉。

见她进来,宇文胤然眯起一双凤眼,眼中多迷离:“江大夫,时候不早了,本王回去了,此酒名为‘醉宵’,饮过三杯者,夜当迷离。”他的眼中忽然多了几分奇异的光,在弯月和宛仪间徘徊一通后,起身离开。

醉宵的威力,着实让弯月吃不消。还不到半个时辰,她的头脑已经昏昏然,周围的一切都朦胧起来。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脱她的衣裳,身体一阵清凉。然而,过去的影像却徘徊在她的眼前,慕若霖,慕若愚,慕若梨,清遥,还有狐狸,时光似乎退回了他们的初遇,破庙里,湖水边……

人生若只初见,便不会有如此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宛仪一边收拾着弯月留在自己身上的残局,一边摇头叹息。在给那个小祖宗洗了一个并不轻快的澡以后,那小祖宗竟然连带吐了她一身。更不消停的是,那个小祖宗竟然不停地喊一群人的名字,清遥,狐狸的出现频率最高,看来与这小祖宗有很大瓜葛呢。

早知醉宵如此厉害,她当初绝对不会让这小祖宗沾上,以后更是不会。

在安稳了那个小祖宗之后,宛仪往桶里添了些热水,自己脱衣进去。好久,没有安心的洗过一个澡了,尤其在待在蘅芜馆那种地方。

想到这里,她忽然一阵庆幸,自己能逃出江家,虽然不慎中了人牙子的道儿,但蘅芜馆好歹也没有强迫过她,如今,跟了自己的四妹,虽说未来仍未有着落,可这也比待在那不堪的烟花之地强。

如是想到,她的心里,也安稳了很多。泡在热水中,浑身的毛孔都在冲破中放松,美中不足的,就是头顶的一阵阵凉风。

奇怪,门窗明明已经关死,这股凉风,又是打哪里来的?

宛仪抬起头,冷不防看到屋顶上的一处空白,细碎的星光从那里穿堂而入,洒在了她面前的地板上。

她记得自己在为弯月擦身的时候,这抹光束是没有的。难道刚才有人躲在屋顶上,偷看了弯月,然后离开?

宛仪转头,看向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弯月,由于刚才泡了澡,她面上的人皮面具已然挂不住了,左脸的那部分垂了下来,露出了她本来精致的容颜。

如果没有右脸那恐怖的印记,她应该是个绝色美人吧。即便在睡梦中,也不能遮住她一身的风华。

只是,刚才那个人,会是谁呢?今夜之后,命运的齿轮又将驶向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求被霸王被评论,祝大家春节快乐哦

☆、风起云涌看海深

弯月醒来后;头晕沉的不得了。醉宵的劲头;她昨夜领教过了;在看到被宛仪清洗的衣物后;她更是惭愧万分。自从在慕府酒后失态后,她谨慎地不敢再去沾酒;但昨夜;在五殿下的软硬兼施下,才几杯酒下肚,她就昏昏不知所以然。

“四妹醒了?”宛仪端着脸盆走了进来,放到了盆架上:“快先洗脸吧;一会儿过来用早饭。”

弯月点了点头,面红道:“三姐,我昨儿个……”

“昨儿个的事情,一会再说,先洗脸吧。”宛仪已经往桌子上摆早点了。

弯月忙起身洗漱,完毕后坐到桌子旁,和宛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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