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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宋-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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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括摇头,似乎并不十分赞同:“苏轼也好郑侠也好都是与王公之间有分歧,但总比吕惠卿、舒亶、李定这些人为了自己利益蝇营狗苟的好。”

    “难道沈兄认为,有分歧的就是好人?如我等支持王公的就都能了奸侫小人了不成?”蔡京一脸怒气的质问沈括。

    眼看桌上两个人要起争执,王旁咳嗽了一声,蔡京和沈括同时看着王旁等着他说话。

    “人所不同而已,家父变法的目的是要实现富国强兵,那就要打击豪强,防止兼并。可是由于这些贪官污吏巧取豪夺,所有的新法都走向了自己的反面。因为新法的执行者总是把灾难转嫁到小商小贩小民头上,弄得民不聊生。例如施行青苗法,在青黄不接时借贷粮谷与民渡荒,这本是好的,但一般利息高达20%,有些地区竞高达50%,甚至还到了实不出本,勒民出息的地步。这不是法的问题,也不是有没有分歧的问题,这是执行上的问题。郑侠做的是过分,但不排斥他也是没看到问题的本质,你们想想:他奉上流民图的时候刚刚上任,而且年纪也就是三十上下,地方上的事根本不了解。皇上都被蒙蔽,何况是他?”

    沈括和蔡京都沉默了,半晌沈括说道:“现在我更明白,鄜城的百姓为何如此感恩薛公,这才是当官的样子。”

    王旁看了一眼蔡京,蔡京说道:“我可不敢跟薛公比,我只能做到不祸害百姓,至于今后朝廷是啥法制,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息!”王旁轻声骂了句。

    蔡京呵呵一笑,似乎被王旁骂几句既亲切又荣幸。幕职官从外面走了进来,在蔡京耳边耳语了几句,蔡京眉头一皱转头向王旁沈括问道:“沈兄,军中可有一名叫徐禧的人吗?”

第525章 刨根问底() 
猛的听蔡京问起徐禧,沈括点头应到:“军中确有此人,不过元长怎么想起了问到这个人了呢?”

    蔡京微微皱了眉头,骨瘦如柴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似乎在掂量着什么事,片刻抬头向王旁说道:“刚刚侍卫抓到一人,鬼鬼祟祟的在府门附近张望,侍卫拷问他,他说是徐禧派来,为的是暗中保护王爷的安慰。”

    “保护我安慰?呵呵,我看他是想盯着我,看我是否有什么异样罢了。元长,这人也曾在家父手下任职,你应该认识他啊?”王旁冷笑了一下说道。

    听到王旁这么说,蔡京的神情放松了些:“认得!当年还曾经在司里共事过,他可是和那吕惠卿一样的墙头草,看到皇上对革新动摇了,立刻就变了风向。对了,他怎么跟着你们来这里?”

    沈括说道:“这次出兵修筑永乐城就是这厮的提议,皇上提升他官职,这次出征西夏他也是副帅。”

    “哦”蔡京恍然大悟的样子,更加松了一口气。

    王旁笑了笑:“看你那谨慎的样子,你小子是不是怕人暗访你的贪污受贿的行径?”

    蔡京瘦的皮包骨的脸颊上竟然泛起一丝红晕,似乎被王旁说中了,他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说我有些贪财这我承认,要是说我贪污受贿,那我可不承认。再说哪个官员不贪不受?我这还算是好的!毕竟我没党同伐异,或者干些暗害别人的事。”

    “霍,看来这十多年变化挺大啊?!你说那害人的事莫不是说什么乌台诗案吧?”王旁说着看了一眼沈括。

    这回轮到沈括脸红了:“你看你,我不过是没帮苏轼说话罢了,又不是我害的他。再说害他的是李定,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王旁眨着眼看着沈括。

    沈括一挽袖子,看样子要好好辩辩这事:“当然有关系,李定算是恨透苏轼了,之前他向苏轼提亲要娶苏小妹,结果苏轼不答应也就算了,还羞辱了李定一番。苏小妹是不是你娶的,跟你是不是有关系?后来李定还不死心”

    “咳咳”蔡京突然咳嗽起来,沈括也觉得话有些多,马上收住了话锋。

    “后来?他如何不死心?”王旁停下筷子盯着沈括。

    沈括也知道说走了嘴,毕竟有些事是坊间传闻,再说这些八卦的事怎么能当做官场上的相争的根据呢?

    “王爷,您这次刚刚从外面回来,难道咱们聚会,来多吃点多喝点”蔡京说着给王旁斟满酒杯。

    王旁放下筷子:“沈兄,你是不是想说李定和苏轼本来积怨很深,乌台诗案不过是借题发挥?”

    沈括哈哈笑道:“对对,还是王爷了解我,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说着忙向王旁酒杯敬酒,王旁却不端酒杯反而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一走十四年,还拿我当兄弟的话,你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李定又是如何还不死心的?”

    这下沈括犯愁了,王旁这是要抓着这事不放了,如果说实话,就王旁这脾气回京城肯定和李定玩命,不说实话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回答王旁,他求助的看了一眼蔡京。

    蔡京忙接过话说到:“也没什么大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了还能改嫁,这都是人之常情。只不过王妃怎么能随便改嫁呢?更何况苏王妃有个嘴那么可苛刻不饶人的兄长,这不是又将李定奚落一番,而且还不是向第一次那样,而是大庭广众下奚落。都是朝廷官员,当然面子上过不去了。”

    听了这话王旁倒是很高兴,自己的夫人很忠诚,自己的大舅哥又这么给力:“哈哈,要说苏轼倒霉也怪他太口无遮拦,不过毕竟是为了我家的事,等我回去我好好慰劳他。”说完这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括长吁了口气:“可不是,这些都是小事,说不定什么时候朝廷又召苏轼回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在官场上这很正常。只有命还在,总有机会。怕就怕被人害了,最后屈死冤死甚至死因不明,那才叫不值得啊!”

    “咳咳咳”这下蔡京咳嗽的更凶了。

    王旁皱着眉头看着蔡京,这家伙面黄肌瘦的还这么咳,别再是得了肺结核了?要是传染性的可要命,自己跟他吃顿饭,被传染上肺病那才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元长,你这咳嗽是病,得治啊!”王旁关心的说道。

    蔡京被王旁的话噎住了,装咳变了真咳,他忙顺手掏出丝帕捂住嘴说道:“我平时不咳,今天见到沈兄才开始咳的。”

    “见到我?我哪句说错了,有些事不过是大家不说而已,难道你心里没有疑惑?再怎么说你也是王府出来的人,有事你就说嘛”沈括说道。

    蔡京好容易止住咳,他抬头看到王旁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忙低下头假装用手帕擦嘴。这下王旁心里更加起疑,他又看看沈括,沈括摆着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们所说死的不明不白是王府的谁啊?”王旁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蔡京哀叹了一声:“本来看见王爷今天我挺开心的,就算刚才王爷说了我那么多事,我都觉得王爷应该说我,这些年我就想着多攒点银两,攒够了说什么我也辞官不做了。可这过程,难免有些像你们说的那样违心。可不这么做不行啊,熙宁刚开始几年,皇上倒是支持革新,可越到后来越纵容反对派,时间久了政见不同就变成了政党之争,说不定什么时候谁就倒了霉。从王相公在皇宫被打,到大公子得了癔症最后殒命,这都是争斗的结果。至于苏轼所受牵连,不过是余波而已。”

    王旁一听真的怒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停住凝视着蔡京问道:“我父亲在皇宫被打?谁打的?我哥哥殒命我也听说过,难道你们说我哥哥的死另有内情?”

    蔡京知道这些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就算今天不说等王旁回了京城他早晚能知道。“上元夜王安石骑马进皇宫,在宣德门的时候就被侍卫拦下,说王相公冒犯圣上,也不知道谁给他们下的令,劈头盖脸就给王相公打了一顿。这事满朝都知道,最后的处罚皇上只是打了十个侍卫板子。”

    “可恶!”王旁怒不可遏的一拳落在桌上,宣德门三品以上官员可以不下马,皇宫单有执宰下马处,这明明是在挑衅滋事。“那后来呢?”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了呗,可是大伙都知道,王公大势已去。王公辞相之后,便是吕惠卿做了宰相,后来圣上又召见王公,王公二次为相,那吕惠卿不停地在皇上面前挑拨是非排挤王相公,又反对加封大公子王雱为龙图阁直学士。大公子见吕惠卿竟然恩将仇报,急怒攻心带病上朝,同时又搜集了吕惠卿的罪名,谁知道这吕惠卿老谋深算,他恶人先告状,说什么当年大公子跟王爷一起做戏,搞相亲戏弄皇家。还说大公子好高骛远,不做小官。总之罗列了很多罪名,大公子这人好面子,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去世时候才三十三岁啊!”

    蔡京说到这里,喝了一口酒:“庞荻夫人是在大公子病危之时改嫁的赵颢,当时王公想必也是迫于无奈。听说大公子闭眼的时候,还拿着一张写着眼儿媚的词。你说王公是不是糊涂了?那大公子死的冤屈不冤屈?老爷子在大公子死后,再次辞去宰相一职,想必已经是心灰意冷,人生大悲哀莫过于老来丧子,王爷走了,大公子也走了”

    王旁心头一阵绞痛,十几年毕竟当王安石是自己重生的父亲,王雱是自己亲哥哥,现在家破人亡落得如此下场。

    “行了,别说了”沈括见王旁神色悲切,提醒着蔡京。

    商鞅被车裂,张居正事后被清算,王安石被唾骂是因为施政无能,民不聊生,甚至将宋朝亡国的罪名都被强加在头上。王旁一阵心寒,革新没有错,错在皇上不坚决。有法不依等于没法,朝令夕改才是导致大乱的根源。可是这些跟他们说,跟宋朝人说,他们能懂吗?甚至是当今皇上赵顼,和所有皇上一样,有好事自己就是明君,万一有事就让下臣去背黑锅。

    赵顼没有仁宗的仁慈,没有太祖的英武,甚至还没有英宗赵曙看的远。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皇上,从小与王旁相交甚厚,却始终对王旁心存疑虑戒心,不失时机的窃取了王旁辛苦建立的一切财富。同时他也窃取了王安石的思想,可惜他没有体会精髓,没有发自内心的富国强兵,而是沽名钓誉的要做一代圣明君主。

    换在十四年前,恐怕王旁会一拍桌子,说出所有心里的话。可现在他不会,听完蔡京的陈述,他慢慢的坐回到座位拿起酒杯:“这些事都过去了,我这次回来,早已没有争夺之心。等我回去看看家父让他安心,然后我打算四处走走看看十多年年的变化。至于朝廷的事,父亲都能放下,我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这就对了,咱们回去如果皇上怪罪,那我也辞官,咱们兄弟也遍访名山大川好好走一走!”沈括忙说道。

    蔡京没在说什么,王旁的回答让他觉得王爷已经不是当年的王爷。他并不知道,那个快意恩仇的王旁没有变,所不同的事这次王旁要做的事更大,大到蔡京沈括无法想象。

第526章 清风楼() 
如果王旁没有曾经的经历,恐怕他所求的不过是在宋朝混的小富即安平平淡淡的日子。但是他清楚,既然他可以曾经做到王爷,也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现在他所有的想法不过是将过去再发挥再创造而已。

    看到王旁的情绪恢复了平静,沈括和蔡京算是放了心。回馆驿的路上,沈括想起徐禧派人跟踪他们,一肚子不高兴的发着牢骚。王旁反而不以为意,这才走到哪?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汴京城依旧繁华,城西从万胜门到梁门之间也不是早年间的模样,药铺,金银铺以及勾栏瓦肆林立,唯独当年的镇南王府的三层高楼依然显眼。刚刚入秋的时节,秋老虎正在发威,正午时候骄阳仍炙烤着大地。

    一队士兵在烈日下进了城,他们步履沉重的闯过整条街,街边店铺或是住家的百姓都探着头,看着队伍无声的经过。大街上异常的安静,只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终于,队伍消失在梁门的另一头,街边的百姓和行人这才纷纷的议论起来。

    “听说这永乐城败下来的兵?”

    “肯定是,要不然还不耀武扬威的?!”

    “听说这次咱们军队吃了哑巴亏,损失不小啊!”

    “可不是吗?!有钱干什么不好,非修那城?这下可好,白白的花了银子还帮人家建了城。这不是劳民伤财嘛?!”

    百姓的话最多也就是议论议论,发发心里的牢骚。但这些丝毫改变不了战争的结果,很快街上又恢复了平静,买卖店铺照常做着自己的生意,行人如织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王旁也在行人之中,他牵着马默默的看了看不远的王府。在这人来人往的京城,谁会注意到多了一个本来已经不属于这里的人?回朝廷交旨那是沈括他们该做的事,至于自己要不见赵顼那要等皇上的旨意。从王旁来说,他可没兴趣一回到京城就巴巴的赶去皇宫。

    一进城王旁就和沈括告辞,让过了队伍他默默的走着。再次踏在京城的土地上,每一步王旁的步履都有些沉重。他不是不想回家,现在最想见的就是家人。可是父亲已经回了临川,眼前的王府也早已不是自己的家。甚至王旁心里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见阔别的十四年的妻子儿女。

    这一切,包括眼前的汴京城,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曾经的王府,现在仍然是制置三司条例司,但这个名存实亡的府衙已经是门可罗雀。偶尔有从府衙进出的人,也是行色匆匆。门口的衙役歪着身子站着,三两人聊着天,丝毫没注意到有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座府衙。

    王旁心里轻轻的一叹,过了梁门又走了一段,街道上更渐繁华,街边酒楼生意兴隆。一些勾栏瓦肆的已经张罗着开场,下午开始迎客妓馆也开开了院门,楼栏上三三两两的坐着已经打扮妥当的小姐,她们吃着点心说笑着,偶尔朝路人挥着手帕飞着娇媚的眼神。

    快到西角楼大街了,向北可见巍峨的皇城,王旁朝那方向瞟了一眼,不知道此时的赵顼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回来了,他还在御座之上能坐的安稳吗?王旁一丝冷笑,牵马准备绕开御街向南,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地方回,那就是曾经的梅耶府。

    转身一瞬间,忽见对面匆匆走来一人,引起王旁注意。这人年纪也就是二十岁上下身穿着绿色锦袍,头上戴着软翅的直脚的幞头,这明明是九品的官服。九品官在京城恐怕连百姓都不会多看一样,正所谓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但王旁好奇的是这人穿着官服,却走进了一家酒楼,而且是怒气冲冲走进去的,而且这酒楼明显不是吃饭的地方,二楼的姑娘们正无所事事的叽叽喳喳的说笑。

    酒楼门前的牌匾上写着清风楼,看酒楼的装饰规模应该算中上等,门口的伙计看见这位官爷并没有笑着脸去打招呼,而是立刻闪开让他进去。

    “瞧,公子又来了,看这阵势今天林老爷麻烦大了。”伙计们议论着。

    “你们说,咱们公子毕竟也做官了,林老爷还留着这清风楼,公子肯定面子上过不去。”

    一名管事的从里面走出了:“你们不招呼客人,在这瞎嘀咕什么?”

    王旁不由得站住脚步,说话的人看着很面熟,这一下子跨越十四年,很多人容貌都有变化,毕竟比当年老了一些,但轮廓依稀可见。说话的这个中年人,这不就是当年锦绣楼崔喜吗?

    “崔总管,您说老爷会不会关了这清风楼啊?”一名伙计问道。

    “赶紧干活,别多事了。公子也是,一个提辖官有什么了不起。过几天他一走就消停了,再说咱们林老爷这清风楼他可不舍得关。赶紧”崔喜说着话一转头正看到王旁,顿时呆在那里。

    现在和在西夏不同,王旁这次是大大方方的回来,他站在原地朝崔喜拱手问道“崔掌柜,别来无恙啊!”

    崔喜朝王旁走了两步但又站住了,两人离着两三步远,崔西指着王旁:“你是?王爷?”

    “怎么?我有变化吗?十几年不见了,崔掌柜留了胡子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崔西揉了揉眼睛:“哎呦!我的王爷哦!我不是在做梦吧!”他说着两步并作一步一把拉着王旁,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快,把马牵进去!”崔西吩咐着伙计,一手拉住王旁就朝清风楼里走:“您快跟我来”

    伙计挠着头过来牵马,从来没见过崔总管这么着慌过,赛龙雀不耐烦的摇头,王旁拍了马安抚了一下:“这马性子暴,不要招惹他!”

    “好嘞!”伙计应声说着。

    “哎呦,您还这么不紧不慢的。快些吧我都等不及了!”崔喜催促着。

    王旁知道崔喜连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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