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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原乱-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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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雪已经有些小了,也没有什么风,两人慢慢在雪地里走着,师映川就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对宝相龙树说了,末了,有点感叹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我和玄婴不是堂兄弟,却和你竟然是表兄弟……”宝相龙树沉声道:“我也一样没有想到,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特别惊讶,很难相信会是真的。”师映川无所谓地笑了笑,拉住宝相龙树的手,问道:“你是刚刚才来弑仙山的罢,是不是还没有见过纪山……我父亲?”宝相龙树反握少年的手,温言道:“嗯,先来看你,还没来得及去见舅舅。”师映川想了想,停下脚步,很认真地打量着宝相龙树,然后就笑了:“奇怪,忽然和你成了表兄弟,好象还真的挺不习惯的。”
    宝相龙树亦笑,捧起师映川的脸,低头在对方的唇上亲了一口:“那你还不快叫表哥。”师映川失笑:“我才不要,太肉麻了,觉得怪怪的。”宝相龙树有力的手臂搂住他的腰,亲昵地蹭师映川的额头,道:“不听话,小心打你屁股。”师映川扑哧一声笑,捏了捏宝相龙树的脸:“嗬,很张狂嘛,真动起手来,谁打谁还不知道呢,你倒好,端起表哥的款儿来了。”说着,手掌在青年的脸颊上摸着,道:“不过,虽然是表兄弟,咱们俩长得却是一点儿也不像……”宝相龙树握住师映川的手,微笑道:“我的相貌和你比起来要差很多,确实一点儿也不像,你会不会不太满意?”师映川嗤嗤笑出声来,捏住宝相龙树的鼻子,叹道:“笨蛋,以你的身份地位,包括你自身的修为,难道还需要你有非常出色的外貌么?不仅如此,你甚至也不需要性格温柔体贴,因为你已经不需要用这些东西来俘虏男人或者女人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后来宝相龙树忽然缓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我看那方梳碧眉头已散,体态举止之间不似处子,应该是已经破了身了,映川,你近期跟她有了肌肤之亲?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还没有碰过她。”师映川听了宝相龙树发问,脸上的神情动了动,原本的笑容就平缓了下来,点头道:“不错,我前几天和她有了这层关系,梳碧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宝相龙树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就被某种坚决之色所取代,他低头看着师映川秀丽如花朵一般的面孔,低声道:“我不是独占你的人,也不是第一个得到你的人,这让我很遗憾……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因为我也同样没有办法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你,我曾经有过一些女人,所以我无法要求你什么,尽管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师映川无言以对,两人一时间默默走着,后来宝相龙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我去见舅舅,川儿,你跟我一起去罢。”师映川有些迟疑:“还是算了,我和纪……父亲见面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不太自在。”宝相龙树拉住他的手,劝道:“一起去罢,我知道你和舅舅以前关系不是很好,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你父亲,你们血脉相连,父子之间又有什么解不开的结的?”师映川被他劝了几句,便也不再坚持,跟着宝相龙树一起去了纪妖师那里。
    两人到了纪妖师所在的地方,下人虽然都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一个是少主,一个是表少爷,但也还是经过通传才得以进到里面,纪妖师正在看一幅画,见了两人进来,大袖一挥就将腿上摊开的的画轴卷了起来,随手丢进几步外的青瓷花画筒里,宝相龙树上前行了礼,道:“舅舅。”师映川虽然有点儿心里不自在,但也还是行礼:“……父亲。”
    纪妖师先前从师映川那里得知他们一行四人在海上遇到风暴失散,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事,不过如今见到外甥宝相龙树平安归来,也还是比较高兴的,便道:“回来就好,想必你在海上也吃了些苦头。”宝相龙树笑道:“没有事,不过是运气不佳遇到罕见的大风暴而已,龙树向来命硬得很,舅舅何必担心。”
    纪妖师目光在宝相龙树和师映川两人身上一扫,就有点似笑非笑的样子,道:“来我这里,是为了急着见你这小情人罢。”在这样的封建时代,堂兄弟是同一个姓氏,在大众的观念中与亲兄弟也差不多了,因此当初师映川以为自己与季玄婴是堂兄弟时,不但他自己觉得别扭,一些知情人也未必没有暗中议论,这就算是**了,这与表兄弟不同,表亲之间互相通婚是很正常的,而且还有亲上加亲的说法,所以宝相龙树和师映川两人间的私事并不会受人议论,家里的长辈也不会反对什?




☆、一百六十三、投奔

    纪妖师的目光之中有着似笑非笑的意思,向宝相龙树道:“来我这里,是为了急着见你这小情人罢。”宝相龙树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地笑道:“当初在海上失散,虽然后来听说他已经在弑仙山了,但如果没有亲自来看一眼,总还是有些担心。”
    纪妖师见青年笑容明利,丝毫不掩饰对心上人的关切之情,一时间忽然想到自己与连江楼,不由得出神了一瞬,随即就不动声色了,目光转而在宝相龙树身旁的师映川身上扫了一下,对于这个儿子,到现在为止他还是觉得好象哪里怪怪的,很难像别的父子之间那样相处,不过想归想,纪妖师还是摆出一副当爹的样子,道:“去倒茶来,我和龙树有话要说。”
    宝相龙树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舅舅何必又逗川儿了,这里有的是伺候的人,哪里用得着叫他动手……”纪妖师漫不经心地睨了外甥一眼,道:“用不着把他护得这么紧,我是他老子,你是他表哥,让他倒个茶莫非就委屈死他了?”宝相龙树还待说些什么,师映川却已经忽然开口道:“……是,我去去就来。”说着,将身上穿的貂裘脱了下来,放到一旁的衣架上,这就走了出去,其实以师映川的性子,自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更不会忍气吞声,不过纪妖师的吩咐也确实并不过分,这里无论辈分还是年纪都属他最小,给父亲和表哥斟茶倒水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并非无理要求,因此师映川虽然与纪妖师之间的父子关系直到现在还是让人觉得别扭,却也还是听从了对方的吩咐。
    少顷,师映川手里端着茶盘进来,他身上裹着天蓝色的罩袍,头发扎成马尾,配着他精致的面容以及还没有长开的身量,乍看上去竟有些楚楚动人之态,令宝相龙树看得眼睛也不眨一下,纪妖师发现外甥从师映川一进来,两只眼睛就好象粘到对方身上一样,便嗤道:“……丢了魂了?”宝相龙树也不愧是他外甥,面皮锤炼得金刚不坏,完全没有年轻人会有的尴尬,当着亲舅舅的面紧盯着人家儿子不放,却也毫无赧然之色,微笑道:“舅父何必笑话龙树。”
    说话间师映川已经走上前来,他表情如常地放下茶盘,提起茶壶分别给两人倒了茶,然后就站到一旁,纪妖师与宝相龙树说着话,无非是些家常之事,这倒让师映川有些意外,看来即便是纪妖师这样的人,也还是有着与普通人相同的一面的。
    师映川先前去亭子里吃火锅的路上还是大雪纷飞,满目只见白茫茫地一片银色,而这时外面的雪却已经很小了,不过却起了风,寒风裹挟着冰粒子一般的小雪,一时紧一时慢地从天而落,雪粒打在窗上,不免‘沙沙’地响,天地之间一片寒冷,不过室内却是清幽,雪光映着窗户,倒是照得雪亮,师映川见纪妖师与宝相龙树舅甥两人谈得投机,而自己也无意插话,便干脆也乐得自在,他见南窗下的书案上有一本书,便舀起来看了一眼,却是一本《剑道真解》,师映川一见之下大感兴趣,他是识货的人,便翻开来仔细看,其实别看此书就这么放在桌上,似乎很随意的样子,但事实上这本《剑道真解》却是非常珍贵的手抄本,对于武者来说,当真是稀世之宝,若是有人进到这间房内,将此书私自翻阅,一旦发现就是立刻处死的下场,不过师映川现在既然是弑仙山少主,这样的规矩自然就对他没用。
    一时间师映川看得入迷,他一边看一边踱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细细翻阅着手里的《剑道真解》,整个人靠在了椅子上,半眯着眼睛认真阅读,前世他的性格是什么样子暂且不说,这一世在大宛镇的四年里却造就了他的某种深沉性子,令他的内心世界紧闭,很难才会去信任一个人,更难对别人付出感情,而且处于这个武力至上、弱肉强食的世界,令他总是严重地缺乏安全感,因此师映川对武道修行是非常感兴趣的,也异常有毅力,在枯燥的修行中从不觉得厌烦,他看过太多人像蚂蚁一样被人踩死,这种滋味他绝对不想尝试,所以他只能让自己成为别人无法撼动的巨人,而不是弱小的蚂蚁,这样的世界,原本就是强者为尊,物竞天择。
    椅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虎皮毯子,不但舒适而且也很温暖,不过这册子很薄,而且师映川看书从来都很快,所以不多会儿,书卷就被翻看完毕,师映川合上最后一页,闭上眼睛默默沉思,他中午刚吃过火锅,酒足饭饱,现在就有些昏昏欲睡的,不过心中却在暗暗梳理揣摩着刚才书中的内容,对于师映川而言,他最看重的就是增强自身的实力,这也是对于每一个武者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屋里很暖和,让人有些瞌睡,师映川的眼睛慢慢合了起来,缩着身体窝在椅子里,脑海中默默梳理着功法,耳边听着纪妖师与宝相龙树舅甥两人的低声谈话,渐渐地也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师映川露在袖外的手背上,师映川顿时惊醒过来,皱着眉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却看见纪妖师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倒是舒服。”师映川揉了揉眼睛,一面坐直了身体,没应声,宝相龙树却是语气温和,说道:“川儿,很困了么?”师映川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不是,打了个盹儿而已,大概是中午吃得太多了。”说着见屋里还是只有三人,没有旁人伺候,不过却多了一个金壶和小炉,正在温着酒,酒香淡淡的,很是好闻,这时却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大雪,扯得飞絮也似,天地之间一片苍茫,雪花几乎遮住了视线,便道:“这雪下得好,想必明年是个好年景。”
    当下就很自然地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着:“宝相,过后我要回断法宗,你是不是也要回蓬莱了?”说话间就走到宝相龙树那里,一只手搭在了青年肩头,纪妖师表情似笑非笑,心中有念头转过,见师映川这样,眼中就多了些森森之意,不等宝相龙树应答,就已经先开口道:“你很急着回去?”师映川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全身微微一麻,只觉得男人目光扫过,让自己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发毛之感,不过师映川终究也不是小毛孩子,他也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当下笑了笑,欠身说着:“自从在外面历练这两年刚刚回来,基本上就与师父聚少离多,如今没有什么事情,总应该回去侍奉师父左右,而且也需要师父指导我修行。”
    文人和普通人遵循着‘天、地、君、亲、师’这样的规矩,但对于武者而言,却是‘天、地、师、亲、君’才是道理,所以师映川摆出这个话来,就连纪妖师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不能立刻反驳出有理有据的话来,师映川见状,暗自一笑,面上却不露分毫,他取了放在热水里的金壶,给纪妖师和宝相龙树倒上烫好的酒,道:“宝相,上次我答应过你,等咱们到了蓬莱之后,我亲自做一桌子菜给你尝尝,既然现在蓬莱没去成,那就拣日不如撞日,等会儿我去打猎弄点野味,晚上就下厨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宝相龙树听了,自然欢喜,道:“既然这样,那当然好,我陪你一起去就是,打些上好的野味。”纪妖师在一旁倒没说些什么,只表情淡淡地喝着酒,不一时两个年轻人告辞,二人走到外面,弑仙山这边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冬天的时候明显比靠近海洋的断法宗要冷上不少,本来师映川有内功护体,还没有感受到,此时还没有运起内力,才忽然觉得果真是寒气逼人,扑面而来,脸被冻得生疼,他立着遥遥看雪,一面缓慢运转内力,转眼间露在外面的肌肤就暖和起来,对宝相龙树道:“我曾经去过北边,那里是极北之地,冷得滴水成冰,这里与那边比起来,已经算是好太多了。”
    宝相龙树笑道:“那里是苦寒之地,我虽然没有去过,倒也听说过那里的生存环境十分严酷恶劣。”两人说着话,便去叫人备了马以及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出去打猎了。
    以他二人的修为,也用不着刻意准备什么弓箭之类的打猎必备之物,只带着用来装猎物的口袋和捆绑用的绳子,两人骑的都是神骏的异种马,速度何止寻常马匹的数倍,不多久就出了百里之外,这里是野兽出没极多的地方,师映川虽然很陌生,宝相龙树却是比较熟悉的。
    当下寻觅着猎物的踪迹,师映川要的是稀罕的野兽,因此虽然这里不时有兔子等小型动物出没,他却是不屑一顾,宝相龙树陪着他走走停停也不觉得无聊,反正只要和师映川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有趣的。
    此时在风雪中,一群大概近百的骑士以不算快但也不慢的速度赶路,一辆马车被护在中间,应该是拉货的车子,整个队伍显得有些低调,这时一个裹着厚厚大氅的骑士看着眼前的大雪,低声道:“听说今年冬天北燕连番下了暴雪,已经饿死了不少人……”这骑士和其他人打扮差不多,但是却面若桃花,声音也是十分动听,原来竟是个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她身边一个中年骑士面露悲悯之色,道:“是啊,北燕这个冬天很不好过,虽不至于说是遍地饿殍,但周朝基本没有实施任何赈灾之举,这个冬天过去,只怕要死很多人。”
    女骑士冷笑:“这不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么?北燕已经亡国,正好又有这样的天灾,民生愈衰,元气大伤,再难以翻身,如此一来,周朝才能安心。”事实上此女乃是北燕公主,名唤苏怀盈,半年前北燕被大周所灭,那些曾经的龙子凤孙,皇后嫔妃,哪个不是落了个凄惨下场?那些曾经的天潢贵胄要么沦为奴仆妾婢,要么被格杀,唯有这苏怀盈与一些旧部逃出。
    此时风雪略缓,苏怀盈对扑在脸上的冰冷雪花湣鹈挥懈芯跻话悖裆溃骸拔业睦鲜υ晕宜倒怠姨煜抡撸浞蛞玻烤购问辈拍懿υ萍眨康蹦晏┰サ鄢鍪溃骋惶煜拢蜓故兰湮涞来校上е站恳话埽床恢问被嵩俪鲆晃惶┰郏刮依世是ぃ俊笔彼嫡夥笆保葱募彩祝以彩钦庋晕醯孟酪晕浞附附弑刂铮诰迷吨埃鞘蔽涞啦幌裕徊ⅲ⒍杂谖浞蚩梢匀我庹蜓梗欢罄次涞来笫ⅲ渲猩裢ㄇ空呒负跻巡皇侨肆傻校嗜靠鲇拢嬲媸强啥裰墒呛罄次也欧⑾郑降奈浞蚵姨煜率嵌嗝纯尚Γ杂谝桓龉叶裕切┐笞谂刹⒉皇钦嬲牡腥耍蛭嗜ɑ蛐砘崾艿窖怪疲欢嬲鹜鲆桓龉业模永粗换崾橇硪桓龅卸缘恼ā!�
    说到这里,苏怀盈微微咬紧银牙,握紧拳头道:“我只恨自己天资平庸,若我有天纵之才,又怎会如此?同样是皇族出身,乾国皇子千醉雪就是上上之资,才得以拜入东华真君一脉,日后说不定便是万剑山之主,执掌天下剑修圣地,我身为北燕公主,若是也有这样的际遇,周朝又岂敢灭我北燕?哪怕我没有宗门可以倚仗,但我若是一位大宗师,北燕又何至于亡国?”
    这话可没有半点假,政权的根本就是力量,在面对更大的力量时,所谓的律法皇权自然也就不存在,若说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还是要遵循法度的,不然这些自恃武力的武夫总会被朝廷格杀,毕竟在国家机器面前,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终究只是螳臂当车,可是这些规矩对于真正的大门派以及强者来说,就完全只是虚设,而武道成就一旦达到了顶点,成为宗师强者,那就具有了傲视天下的资格,除非有同等级的宗师高手出现,否则几乎谁也奈何不得,‘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这句话可决不只是说说而已,一百多年前一位大宗师因故独身翩然而至,直接杀入大周皇宫,面对宫中重重高手、无数甲士护驾,却还是成功摘走了当时大周皇帝的人头,如入无人之境,从容而去,一人一剑便让一国之君也不过如同豚犬般被随手杀之,那是何等的大气魄?
    苏怀盈轻声喃喃,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方才猛握住拳,用力太狠,指甲都扎进了肉里,此时掌心之中鲜血斑斑,但苏怀盈却好象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她想起昔日父母的笑脸,想起那些曾经熟悉、然而如今却已经遥不可及的人,几乎就要哭泣起来,但她却不能哭,她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复仇,如何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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