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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声声(BL)-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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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就因为我一个草率的决定。所以我不配活下去吗?不配做为一个人得到最后的尊重吗?就因为我是一个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孤儿,所以便没有选择的权利吗?我的命运就应该由这群不认识的人决定吗? 
不甘心!那是我的!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要给别人!不要! 
还给我!全还给我!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还我!” 
碎心的呐喊终于冲破了咽喉,我终于喊了出来!我拼命地大叫着,一声又一声的吼着“还给我”! 
“萧雨!萧雨!” 
袁霏的呼喊声传入耳中,我却克制不了我的呐喊! 
从手术刀进入我体内的那一刻,想要呐喊的欲望便一直被强压着,睚眦欲裂地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肢解!每一刀的悸怵,每一刀的愤怒,每一刀的怨恨都在我的胸口积压,积压到再也不能承受,再也无法负担,硬生生地强压着! 
终于的终于,我可以将一切悲愤怨恨全部喊出来!深不见底的怨恨狂澜般袭卷着我的身心,所有的愤恨不甘全化做最后的执念:我要夺回来!全部夺回来! 
“萧雨!” 
我几乎要啼血一般的尖叫被蓦然堵在了嘴里,属于袁霏的味道将我紧紧包围。我哭叫着。紧紧地抱住他。 
手臂忽然被人按住,一阵刺痛。一个医生将镇定剂注入我的体内,可是在我看到这身骇目的白大褂时再一次失声尖叫起来。 
就是这身打扮的人将我的生命夺走!就是他们! 
“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萧雨!别怕!我在这里!” 
拼命挣扎了许久,直至嗓子喊哑了,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时,我才放松了下来,虚脱得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和萧雨。 
“萧雨,你看看我,你还认得我吗……” 
袁霏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乏力地看向他,发现他双目通红,好像哭了很久。 
“袁霏……”我哑着嗓子问道。 
“对!是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 
袁霏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哭笑着抚摸我的脸,指尖在微微颤抖,好像不确定自己真的触摸到我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 
将胸中的悲愤全部发泄出去后,我的意识才渐渐清晰起来:我活着,我没有被人肢解,我是萧雨,不是孙乐…… 
“我也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萧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你忽然从教务处消失了,没人看到你离开,你却凭空消失了。 
然后我便听说你从实验楼天台跳了下去,当时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幸好……幸好楼下有施工用的沙子堆,你跌下的途中被树枝挡了一下,然后又掉进了沙堆里,这才有惊无险。可是把你送到医院后,你却一直没有醒,医生说你的心律很乱。知道吗?你的心脏曾一度停止,可是没等医生准备电击,你的身子却像在无形的电击下弹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傻了,几下后你的心跳便恢复了。” 
原来……那一切不是梦……我的确曾经历了那么一段……至少是精神上经历了属于孙乐的那段经历…… 
“呵呵……警察们都害怕了……我想他们已经确认咱们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我也不再接受调查,反而被严密的保护起来……知道吗?你昏迷了三天,我的心也死了三天……” 
“袁霏……” 
我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颊,袁霏痴痴地看着我,慢慢俯下了身:“如果你不醒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温柔的吻,浅浅地舔舐着我的唇。我微微地张开嘴邀请着他,袁霏小心翼冀地将舌探入我的口中,心不规则的跳动起来,随着舌与舌的深深交织而更加急促。 
不是第一次与人接吻,却是第一次有种窒息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和他接吻。却是第一次从吻中感觉到了浓浓的牵绊。原来,吻确实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再重要,只能拥有这个吻一生一世。 
不知过了多久,密合的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袁霏的脸微微泛红,我想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无声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同时羞涩地笑了起来。袁霏笑着抓起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亲了亲。 
“不要再分开了好吗?”袁霏认真地问。 
我微微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是他把你推下去的吗?”袁霏忽然问道。 
我一怔,刚才还情意绵绵的袁霏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我被他握住的手有些痛疼起来。 
“袁霏……”我小声地唤了一声。 
袁霏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放我的手,满是歉意的道着歉。 
我淡淡地笑了笑:“我还活着,不是吗?如果他想杀我,我不会醒过来,你也知道这一点。” 
袁霏的眼底闪过几缕困惑,他的紧张与害怕在于他以为我一定会死,他的狂喜和宽慰在于我在他绝望之际奇迹般醒了过来。与之相应的,便是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没有人能逃过的噩运却在我身上发生了奇迹,就如同我也不明白。 
也许……孙乐是故意的?他想让我体验到他死前的不甘与愤恨所以把我推了下去?然后又让我扫过树枝,没有偏差地正好掉入沙堆中,因为他不想我死…… 
可是,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上重现他的经历?为什么没有杀掉我? 
他没有理由会对我如此宽宏,毕竟曾经有一次他真的想要杀我,是什么令他改变了主意? 
我和袁霏闲聊了几句便有些困了,袁霏替我盖好被子后这才离开。我迷糊间不知睡了多久,期间被吵醒过一次,是护士来抽血样、量血压,我迷迷糊糊地睁了几下眼睛,虚虚地扫了一眼,屋内已经一片漆黑,应该是大半夜,然后便又沉沉地睡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晰的声响在我脑海中幽幽回荡:“滴答” 
毫无防备的我被这一声直入脑海的声响惊醒,人在睡梦之中尤为脆弱,这一惊几乎令我整个人死过去,全身发寒。 
我捂着胸口,气若游丝地苦笑着说:“如果你不想把我摔死……又何必把我吓死……” 
也许,他屡次没有致我死地的原因是他想把我弄疯?而不是简简单单让我死掉就算了事? 
“有这么大的仇吗……”我自嘲地喃喃道,但我知道他不会回答。 
可是,我却没有再听到第二声水珠堕地的声响。我狐疑地四处看了看。漆黑的病房,空无一人,黑暗之中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存在。 

难道我听错了?可是那种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水滴声又怎么会听错?还是,我对这个声音太过恐惧,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惊吓过后的余悸令我长吐一口气,顿觉喉间干涩。我艰难地爬起来,摸向床头柜的水壶,却触摸到一叠厚厚的东西。我困惑地打开床头灯,却在看清是什么时惊得瞪圆了眼睛。 
七份档案,叠在一起,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柜上。而我确定,在白天袁霏还在的时候,这里没有这叠东西! 
我苦涩地笑了笑,看来……并不是我的幻听…… 
我认命的拿过这叠档案,解开缠住的细绳,似是说给不知在何方的它一般喃喃道:“既然你一定要我看,那我看就是了……” 
原本无比渴望知晓答案的我,却不知在何时起不敢再去探求这个答案。当它第一次推着我去拿这些档案时,它们在我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解答,答案会令我无比害怕…… 
所以我一次一次想将它们忽视过去,却一次又一次被它强制地放在我的眼前。 
为什么这个答案一定要由我来解答呢? 
若像我之前所想,孙乐是因为被袁霏抛弃而产生的怨恨,又为何没有当即杀掉袁霏,而是从其它无关的人下手?如果是想将袁霏留在最后,又为何在杀我的时候手下留情?留下我的命? 
更重要的……如果我在坠楼晕迷时的经历就是孙乐想告诉我的,那原因又是什么?他想申冤?那又为何要杀我们?我打开了第一份档案,属于小灿的档案。也许是因为在梦境中听到有人提“小灿”这个名字,所以我下意识地在他的请假记录中查看了一下。去年暑假他动了一个手术,因为恢复缓慢的缘故所以开学后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我慢慢回想起,以前和小灿一同去洗澡时,发现他的肋下部位有一排缝针的疤痕,他说,那是以前他动手术留下的…… 
“滴答” 
轻轻的水滴声后,我的眼前晃动起一幕幕似有似无的幻象: 
憔悴的小灿躺在加护病房内,全身插满了各式仪器。他的妈妈在旁边哭得肝肠寸断。小灿的爸爸身穿白大褂,也在旁边暗自抹泪。这时护士跑了进来,告诉他有一个急诊伤患,于是金伯父转身走了出去。眼前一晃,便是孙乐被一群人推进了手术室。然后,我看到金伯父拿着孙乐的病历报告细细地看着,脸色渐渐起了变化…… 
“小灿的肾……” 
我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原来……一切一切的根源……在这里…… 
我放下手中的档案。又拿起了孔令林的档案。 
我想起孔令林曾在一次聊天中眉飞色舞地说过,他在去年暑假出了一场严重车祸,九死一生,当时光输血便用了两箱血包。虽然不排除他有吹嘘的成份,但是他曾大量输血确是真真切切的。 
“孔令林的血……” 
我放下手中的档案,又拿起穆木的档案。 
去年的暑假,他也曾动过手术,开学后仍在医院留院观察,所以请了一个半月的病假。 
仍是那次聊天,在孔令林吹嘘过后,穆木曾轻描淡写地提到他也动过手术,说是造血功能不好,曾移植骨髓,还说当时为找合适的骨髓花费了一番功夫。 
“穆木的骨髓……” 
然后是徐平的档案。 
我不必看这份档案也已经猜晓了是怎么回事。徐平家曾发生过火灾,徐平全身大范围烧伤,所以动了皮肤移植手术。 
“徐平的皮肤……” 
我拿起了吴凡的档案,翻开后又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条,他们的血型全是型…… 
与之相应的,我又困惑了。因为我的血型是型,而袁霏的血型的型,并且我和袁霏都无住院史。换言之,我和袁霏都没有动过手术,这就是我俩屡次与孙乐带来的死亡擦肩而过的原因吗? 
我盯着手上的档案,吴凡有深度近视,用他的话说,最严重的时候曾有失明的危机,所以他的眼睛动过手术。 
“滴答” 
随着水滴声的响起,我的眼前再一次闪现了幻?螅? 
一名女子哭得几乎跪倒在地,她悲嚎着说:“医生!我的儿子不能失明啊!他好不容易快毕业了!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医生为难地说:“可是眼角膜的捐赠者毕竟是少数,很多人都在等……” 
一直搂着女人的男子悄然走上前去,偷偷地在医生手里塞进一个纸包,厚厚的、沉甸甸的…… 
“拜托了!这孩子的未来全在您手里!” 
医生露出了一丝微笑,四顾无人后才神秘兮兮地说:“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从黑市买,我知道现在正巧有血型相符的合适眼角膜,不过要的人很多啊……” 
男子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钱不是问题!麻烦您了!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医生微笑着拍了拍男子的肩。 
似有一缕微风吹动,吹动了眼前的如雾幻象,白衣医生的淡淡笑容顷刻间被扭曲了,如同鬼魅般骇人狰狞。 
“滴答” 
我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 
这个“滴答”的声响并不是水珠坠落的声音,而是一滴滴不甘而怨恨的泪水坠落在污秽天地间的微弱声响,无法哭泣的灵魂用血泪凝成一颗颗水滴,悲怆地落向无法沉浸的宿命,弱小却震憾,所以无法拒绝,回荡于脑海中。 
“滴答” 
我蓦然一颤:“你要夺回眼睛?下一个是老大?” 
“滴答” 
我蓦然翻身下床,却在脚尖着地的一瞬间跌倒在地,全身的骨骼粉碎般剧烈痛疼着。我这才想起,我是一个从七楼高空坠下的伤患。 
“不要……再杀人了……” 
“滴答” 
“我帮你要回来……要回你的眼睛……所以……求你放过老大吧……” 
“滴答” 
尾声 

与袁霏闲聊时,知道老大在这间医院的十二楼精神科病房。我不得不感激医院的体贴设备,在我与全身的骨头做斗争时,无意间在衣柜旁发现了折叠轮椅。除去转动轮子时胳膊带动身体的痛楚外,这个轮椅简直帮了大忙。 
入夜的医院总是透着一份诡异,独自一人走在昏黑寂静的过道中,难免有些毛毛的。浓重的消毒水呛入鼻中,我不由敏感地用手指堵住了鼻孔。 
消毒水的呛味…… 
忽然脑海之中好像闪过什么东西,只是太过迅速,我还没来得及分辨它是什么便一扫而过。我摇摇头,甩去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全神贯注于我的目的地。 
当我提出将眼睛还给孙乐但不要杀老大的时候,孙乐并没有做出过多的提示,只是轻轻的几声“滴答”声后便没有踪影。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是默许?还是否决? 
但我知道我必须立刻去找吴凡,将一切告诉他。 
我在住院部的五楼,而老大在十二楼,虽然医院有专门的斜坡通道便于轮椅病床的进出,但我不认为在我每动一下都要喘口气的情况下,还能将轮椅转上十二楼。 
听着不远方电梯的叮叮声,我愣了愣,原以为电梯已经锁了,没想到还在使用中!我正想过去,忽然想到,值班室的护士们不会松散地让我从她们眼皮子底下混过去吧…… 
这该如何是好? 
“滴答” 
我蓦然一颤,毛骨悚然的寒意慢慢从背后袭来,我僵坐在轮椅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轮椅慢慢地转动了起来,我知道是孙乐在背后推,因为我能闻到那股呛人的气味又一次出现了。 
呛人的气味? 
脑中再一次闪过那个快速的念头,这一次我抓住了它!我知道为何我会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了,因为这个气味是福马林,我曾在生物标本室闻过类似的味道! 
为什么孙乐的身上会有这股味道?一个死去的鬼魂为何会有味道? 
正确来说,一直以来,我看到的孙乐都是黑夜一般模糊朦胧的身形,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感觉。可是为何在他推着我的时候,我却能感觉到‘手’的存在?并且每在这种时刻,我便能闻到福马林的味道? 
我越想,心底便越有发毛的感觉,急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生怕自己与常识脱节的大脑会想出太多骇人听闻的解释,在找到真正的答案前便把自己吓个半死。 
转动的轮椅慢慢走过灯火通明的值班室,我下意识地缩着脖子,小心冀翼地看了一眼。 
值班室内一片忙禄,几名护士正在翻找着什么,虽说如此。但她们没理由听不到轮椅在大理石地面滚动的声响。可是,我就这样从她们眼前滑过,好似透明一般,没人注意到我。 
我早该想到,有他在我身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电梯门还在‘叮叮’地叫个不停,每次想合拢时便好似被什么触碰到一般又打开,仿佛有谁在等待我…… 
轮椅在电梯前停了下来,“滴答”声再一次消失了。我咬紧牙关,转动轮子驶进了电梯内,还没调整过来,电梯门已经合上,十二楼的按钮亮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亮起的十二楼按钮,直至“滴答”声在身旁响起,我才当即反射性地闭起了眼睛。 
他也在这里……他就在我身边……虽然我看不到,但他实在…… 
短短的七层楼的距离,对我来说却像黄泉路一般漫长。 
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孙乐的目的是那些夺走他身体一部分的人们,我不在其中,可我还是不敢在明亮的电梯内去寻找他的存在…… 
“谢谢你……”我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小声说道。 
孙乐的这一系列举动说明他接受了我的提议。只要吴凡将眼睛还给他,他便不杀他,所以他才帮我去十二楼找他。 
“滴答” 
我对他的恐惧是不是比我想象中降低了很多?虽?换故欠浅:拢墒钦庵趾乱丫皇嵌运劳龅目志澹嗔艘环莶挥玫乃劳龅牡灼<词刮⒑跗浜酰踔廖一共荒馨俜种袤贫ㄋ换嵘蔽遥晌揖醯冒残亩嗔恕? 
“叮咚” 
电梯终于到了十二楼,我转动轮椅走进寂静漆黑的楼道之中,一时间有些迟疑。我只知道老大在十二楼,但是在哪个房呢?袁霏没有细说。 
“滴答” 
福马林的味道再一次传来,我下意识地僵直了身子。我对这个声音已经形成了本能反射,当即便会进入警惕状态,或者,应该说是待宰的消极状态…… 

轮子再一次轮动起来,我想孙乐比我更迫切地想要吴凡将眼睛还给他。 
可是,我却还没有想出当我见了老大后,要怎样“讨要”孙乐的眼角膜?将老大的挖下来吗? 
我简直不敢想象…… 
轮椅停到了三零九号病房前,我轻轻地推了推门,门锁卡嚓一声应声而开。我深吸一口气,转动着轮椅进入了病房之中。 
病房内的六个床位都有人,但我的目光却藉着月光的朦胧看到唯一一个仍坐在床边的背影身上。 
我微微一颤,慢慢地驶了过去,小声地呼唤了一声:“老大……” 
只见吴凡呆呆滞滞地坐在床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对我的声音充耳不闻。我看着这样的老大心头一酸,险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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