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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钥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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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李涯问。
洪阳说,刚才讨厌的人过来了,又要借一步说话——店里没人,刘紫承就赶他出来,要他等说完了才能进去。「真是!有甚么我不能听的啊?」
「怕你揍人吧。」李涯说,那他俩还是到别的地方吃去吧。
洪阳哼了一声,说,也只能这样。踢远一颗脚边的碎石,眼神转去观察秦雪。那人面无表情,一和洪阳对上眼,便捏紧李涯的手,退了两步,半个人藏到李涯身后。
「刚醒?没作梦?」洪阳问。
「睡睡醒醒好几回了,你离开后,这是第二回没作梦。」
「那——算是有进步吧?」
李涯鼻息透出一笑,说:「有吧。」
「看你那爽样子,你们干了啥?」
「别瞎猜了,啥也没有。」
洪阳才又张嘴说没两个字,门铃响起不小的当郎声,夏青出来,正巧和洪阳肩头一个擦撞,两两怒目而视没几秒,倒是夏青的表情先软化下来,一声讪笑,说:「真是辛苦你啊,甚么样的人,就配甚么样的人。」
「你甚么意思?」洪阳上前一步,伸手正往夏青衣领去,他举起手掌挡下,说:
「我没要和你抢的意思,他属于你。」
「然后?」
「就这样。」夏青耸耸肩,转身正要走,瞥见李涯一眼,蹙起眉头。
李涯对他赔了个笑当是招呼,秦雪则是半蹲着膝盖,让李涯挡住他整个人。
「谁在你后面?」夏青上前两步,从李涯身侧探去,夏青高一些,李涯没能护住。夏青玻鹧郏炖镞跎话炎ё∏匮┑氖郑督肀撸鸬溃骸改惚茏挪患揖褪歉饧一镌谝黄穑课也皇撬盗讼不赌懵穑炕踩媚憧垂耍∧愕降自诙闵趺矗俊顾欢纤柚顾鞯睦钛模プ徘匮┘绨蛞』危欢侨肆成弦谰擅挥幸凰壳樾鳎兜捻硬欢越梗鍪羌涓艏该耄阏A秸#幌那嘟ソゴ咏泻白胀ㄒ袅浚欧湃砩靼笞诺狼福萃星匮┍鹄肟饷闯さ囊欢问奔洌⑾炙绨锨匮┝耍踝铣懈静凰闵趺础
洪阳低声一句咒骂,卷起袖子鞋跟才离地,便见店里的刘紫承隔着玻璃和他招手,并举起食指凑到嘴边,另一手指了指后门。洪阳以唇语搭着比手划脚,解释他这儿情况不妙,刘紫承却祇是笑笑,摇摇手,再一次指指后门。
直到夏青结束了他的说话,望着秦雪,等待回应;那人这才望了他一眼,甩开在肩上的手,再一次躲回李涯身后。趁着三人僵持着,洪阳又拗不过刘紫承,绕进后门,劈头就问刘紫承打甚么主意。
「会解决的,你在外头也不能干甚么。」
「我?我可以帮忙——」
「你就是帮忙扁人而已,小阳。」刘紫承坐到最靠外的一张桌子,倒了杯茶推到对面,要洪阳也坐下。
洪阳抓抓头,耸耸肩,说了句「好吧」,这才坐下,并问:「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
「我怎么知道?」刘紫承喝了一口杯里的茶,笑出来。
「那你还这么有信心——」洪阳拍了桌子站起来,又让刘紫承喊了一句坐下,他深吸一口气,鼓着嘴弯腰驼背坐回椅子上。
隔着玻璃窗外头的夏青弓下身,膝盖微弯着说:「雪,你说话啊,求求你说话吧。。。。。。跟我走了,好不好?」他这会儿不碰不推李涯,仅是对秦雪伸出手。
秦雪又退了一步,两手将李涯借给他的大衣交叠拉紧,说:「你是谁?」
夏青眉心一紧,配上苍白暗沉的肤色,使得凹陷的眼窝如同上了一抹紫黑。一声干咳,夏青语调又粗重起来,道:「你不要玩了。」
李涯和夏青表示,秦雪的精神状态不稳,别逼他说话,跟着转过身去拉起秦雪的手要走。可秦雪是让他牵住了,步子却没有要移动的意思,目光停留在夏青身上,说:「我并不认识你,我祇认识李涯。」句末话音与他脸上的泪水一同落下,秦雪吸吸鼻子,用略长的衣袖抹开唇边颊上的湿。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你哭甚么?」
「阿雪。。。。。。」李涯牵着的手使了点力,往夏青反方向迈出步子,秦雪让李涯拉动了三大步,即松开了李涯的手,转头望着夏青,眼眨了两眨,问:
「我喜欢你?」
「你自己说的,不是吗?」夏青提高下巴,头略为偏侧。
「你也喜欢我?」秦雪又问。
「刚不是告诉你了吗?要问几次?」
李涯长叹一息,看着踏在红砖路上的布鞋,跟前不知何时沾上的一道污渍,他一直没能洗得掉,似乎是深入了纤维。秦雪的一句「你没有骗我吗?」传入耳里,他真是再也不想管——鞋底却像给黏胶沾住似的,挪也挪不动。
「当然没骗你。」夏青搂过秦雪的肩,他立刻触电般地大幅挥动手臂,整个人弹开来,跌坐到地上,叫道:「但我不认识你——李涯说,不能随便相信别人!」
夏青步子一个踉跄,险些跌跤,他稳住脚后吼道:「你有甚么毛病?说话和小学生没两样?少跟我装疯卖傻——」
「我说了,他精神不稳定,昨天才出院。」李涯扶起秦雪,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尘。
夏青这才正眼瞧上李涯,啐一声后讪笑,说:「他有甚么问题?为甚么住院?忧郁症?躁郁症?精神分裂?你跟他又是甚么关系?」
「不确定。」李涯说:「你的所有问题我都是这个答案。」
「被说过不识相没有?你长得是好,但挺讨人厌的。」夏青举起食指指着李涯下巴。
「彼此彼此。」李涯颔首。
夏青推开李涯,冲着秦雪又问一句:「喂!你真的疯了?」
秦雪望着夏青,眼皮眨了几下,头偏过左,再歪过右,看看李涯,又看看夏青,点点头,又摇摇头,抿紧了唇,半点声音不出。
夏青以鼻嗤之,叨唸着浪费时间,忿忿不平地离去。
李涯重重吐出一口气,拍拍秦雪的头。
秦雪看着李涯,眼皮缓缓眨了几下,咕哝着:「睏。。。。。。」脚步一软,便让李涯接住,睡在怀里。
☆、(十五)
???
一个白色的房间,三面都是空荡荡的墙,其中一面是扇黑色的门。那门温温热热,触感如同衣料般。他试着转开那喇叭锁,即刻开了。
门外天气晴朗,花香窜进鼻腔,秦雪深深吸一息,从胸襟上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将那扇黑色的门锁上。此时一名全身黑色穿着的男人,从他身后拿过钥匙,一口吞了下去,同时那门碎散消失在他眼前。
秦雪回过头,那男人对他笑玻Я搜邸
「——是方向。」熟悉的声音,但秦雪一时想不起来,眼前是一片黑。
是了,他是在作梦。
秦雪睁开眼,见到桌脚,和两个人的腰际。身上披着李涯常穿的那件深色羽绒衣,头枕着李涯的腿;牛仔裤的布料略为粗糙,却很暖和。
「甚么方向?」李涯的声音。
「白色的房间是他的内心,花园是外在的世界,黑色的门是你。」秦雪想起来,这儿是李涯常来的那间咖啡厅,这声音是老板的。「这是我的猜测,但我认为是说得通的。」
「我觉得很有道理。」这声音好像是打了李涯的那个医学生。
「人家说甚么你都对。」李涯。
「你还不是被牵着鼻子走?恋爱嘛——」医学生。
「是是是,我恋爱。」李涯低头摸摸秦雪的头发,见他半开着眼睛,扬扬眉毛说:「吵醒你了?」
「没有。。。。。。」秦雪跳起来,李涯的大衣滑到地上。秦雪连忙捡起,拍掉上头灰尘,塞进李涯手中,向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说:「抱歉。。。。。。」跟着向刘紫承和洪阳鞠一躬,推开玻璃门,哒哒的跑步声消失在转角。
三人看着门把上被碰响的铃当,前摇后晃,叮铃叮铃。。。。。。愣了好一会儿。
刘紫承放下手上的咖啡,问:「他很常这样吗?」
「算常吗?。。。。。。」李涯穿上外套,耸耸肩,站起来,「说不清楚。」
「你好像意外的冷静啊?」洪阳说。
李涯说,他已经不太意外秦雪的举动了。说完便追了出去,钱包留在桌上没带走,让刘紫承指着笑说:「李涯这是紧张到麻木了。」
???
李涯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里发现秦雪。午后太阳让红色的砖墙和水泥挡住直接光线,可间接照射也让那儿的照明足够了。秦雪侧着身子靠在墙边喘息,一见李涯立刻背过脸,说:「对不起,我反应过度了。。。。。。你说的也不见得是我。」
李涯鼻子透出一笑,说:「甚么?」
「李大哥,你摸着我头发的时候,说你恋爱了。」秦雪低下头,往巷子底又走了一些,「我本来觉得很害羞的,但想想,说得也不见得和我有关。。。。。。还这样跑出来,太尴尬了。」
「阿雪,你醒来之前作梦了吗?」李涯问。
秦雪转过身子,点点头,说,是作梦了。而且,他也听见刘紫承对他梦的解释,是挺有道理,但又有些不太一样,特别是那扇门。就在他刚才的梦里,门已经消失了,里面有一个一身黑的男人,吞下了钥匙。
「那么,那个男人是谁?」
「是你,李大哥。」秦雪说。
「怎么知道的?」
「我说不上来,但就是知道。」
李涯说,之前秦雪总说有话对那个人说,却都醒了,没能来得及,这一次呢?
秦雪摇摇头,说,这回梦里他没甚么要说的。
李涯叹了口气,将手收进了大衣外套,说:「是吗?」
「这话必须醒着说,李大哥。」秦雪走到离李涯一只手臂的距离,伸出小指,说:「打勾勾吗?。。。。。。我祇会喜欢你一个人,李大哥。」
李涯先是怔怔,看着秦雪的水蓝眸子好一会儿;不像他失常时那样蒙上一层灰,而是如同灯光下的晶石一般润泽。他低下头,捏捏鬓角,耸耸肩,略略移动在口袋里的手,说:「之前勾过了,一会儿你又忘了。」
「我不会忘的。」秦雪更走近他,拉住他一只手臂。「请你也别忘了,李大哥。」
「我可没忘,我记性比你好,还让你来怀疑我恋爱的对象是谁。」
秦雪笑出来,说:「李大哥,你说话太含蓄了。」
「很少人像你这么直接了。」李涯看了秦雪的手一眼,说:「你还勾不勾手?」
「勾。」秦雪笑玻а郏隼钛目诖锏淖笫郑凵闲≈福⒃谀粗干习聪乱挥 !肝彝四阋驳锰嵝盐遥畲蟾纭!
「你这话和刚才说得不一样啊。。。。。。」李涯口袋震了震,他松开在秦雪上的手,接起手机,那头是洪阳打来的,声音大得连秦雪也听见。说,刘紫承刚才突然昏过去了,唇色发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店里祇他一人——要李涯他们快回来。
「叫车了没有?」
「叫车?。。。。。。对!我先叫车!」洪阳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他俩回到店里,灯全暗着,没见到半个人。靠近窗边的木头长桌上,半杯咖啡翻倒在桌面没有擦拭;椅背附近一个高脚台座的花瓶摔到地上, 散落一地白瓷碎片,里头的万年青和水涂开一地,黑灰的石砖地板沁了水显得更深。
李涯边喊着洪阳,边往店后走去,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洪阳的声音喊他们上去。
狭窄老旧的木梯和门帘后,刘紫承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扯紧了洪阳在床边的手;眉头紧蹙,偶尔微微睁开眼一个深呼吸,又继续颤抖。洪阳眼眶泛红,抬起手背抹过脸,对楼梯口的李涯说:「他以前就常胃痛,但我是第一次看到他痛昏,现在还是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
「先别慌,想想你在急诊室是怎么做的?」李涯说。
洪阳东张西望,脖子 一片红,说:「我不知道。。。。。。」
「通知他家人了吗?」
洪阳一下子睁大眼,「还、还没有。。。。。。」忙着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才按了两个键,救护车的声音接近;手机摔到地上,塞回衣服后,他立刻抱起刘紫承,挤开李涯和秦雪,冲下楼。
???
「喂,我是很不能信的人吗?」
洪阳翘了通识,跑到李涯的课堂上来。李涯同他说过,这堂是营养学分,要是有事,这个时间找他没问题。而洪阳的找法便是在上课前的教室里找到李涯,站在桌前,劈头就问。
「你甚么毛病?」李涯说。
「你能治吗?」洪阳边说边揩去眼角的污垢,并指指门外。
李涯耸耸肩,背起书袋,搭上洪阳的肩拍拍,和他向外头走去。
接近三月,山上仍是不时笼罩着雾气,连十步之遥的行人都彷彿隔层白纱;他俩商量好到学生餐厅地下一楼去,早晨比较没甚么人。
洪阳买了罐黑咖啡扔给李涯,自己则是拿铁;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十点不到,给学生吃中饭专用的桌椅零零散散坐没几个人。
「后来那白子怎么样了?」 洪阳一口气喝掉半瓶。
「他还住在我家,看起来满稳定的;不过事情毕竟是在学校发生的,那边就先给他请假了 。我还没和校方详说,之后再想想怎么办吧,这种事无论如何是非告诉乃论。」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你很八卦耶。」李涯扭开咖啡瓶盖,说:「管管自己吧,你想说甚么?」
洪阳愣愣,看向窗外,说了句「咦,下雨了耶。」干掉剩下的饮料,吐出一大口气,咂咂嘴,这才说,昨天送刘紫承进医院后,没两下就让赶回家了,明明要住院,也不肯让他久留,祇交代他联络妹妹刘紫妍到医院;还要等准许才能探望。这是不是在说他不可靠?
李涯哼笑一声:「你昨天是还挺不可靠的。」
洪阳没说话,拿起手上的玻璃瓶摔到垃圾桶,踱着慢步再走回来坐下。
「你又一夜没睡对吧?和上次披头散发的样子有得比。」
洪阳拨拨头发,点点头,两手撑在桌面盯着李涯的黑咖啡。
「他怕你紧张才不让你跟的,你还要上课,他不是最盯你唸书了?」
「但是。。。。。。」
「别但是了,冷静点。他答应会跟你联络吧?」
洪阳才说了「是这样没错」,便立刻接到刘紫承打来的电话,没报告病情,倒是先问洪阳唸的是甚么科系,懂不懂开刀?
「开刀?你要开刀吗?」洪阳对着电话叫出来,让李涯拉拉手示意小声。
地下室再加上外头的细雨,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李涯能清楚听见,说着:『小声点,你要炸坏我耳膜?』
「我是外科啦,可是我还没学那么远啊。」洪阳说。
『那好吧。』刘紫承说。
又聊了几句,说好洪阳去探望他的时间,便挂断。此时一声鞋跟的喀喀靠近,隔他们两张桌子的距离,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李涯!」朝那望去,孙薇正往这儿挥手,打扮扔是甜美讲究。
洪阳脸色沉下,立刻站了起来,问话伴随着孙薇走近的步子声:「跟我一起去吗?五点后。」
「我改天吧,当你们电灯泡吗?」
「那再联络。」洪阳看了一眼距离李涯一只手臂的孙薇,转头离去。
「上次真抱歉——你朋友应该很讨厌我吧。」孙薇踩着楔形跟长靴,瞅一眼洪阳离去的背影;一边拍拍风衣袖上的水珠,说:「外头突然就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在这学校待了三年,谁都知道得随身带伞。」李涯看向窗外细雨,将手上的黑咖啡凑近嘴边。
孙薇耸耸肩,将手上的提包放到桌面,摸了皮夹出来,递给李涯两张百元钞,说:「喏,上次和你借的,谢谢你囉。」
李涯转头默默收下,继续望着窗外,慢慢把手上的咖啡喝完;孙薇忙着拿过空瓶说要替他处理,李涯没说话,拿了书袋转身要走,让她叫住:「别这样嘛,你也生我的气吗?」
「妳给我带了不少麻烦。」李涯没回头。
「我祇是开个玩笑嘛!我不晓得你朋友会有那么大反应的,他总不会是喜欢你吧?」孙薇跺着鞋跟发出闷响,放下空瓶抓过李涯的衣服下摆。
李涯低头看了一眼暖白色地板映出的倒影,略侧过身子向孙薇说:「是这样没错。」
孙薇怔怔,松了手,瞪大眼问:「他?。。。。。。那你呢?你也是吗?」
李涯点点头。
「你被女孩子伤得太过了吗——」孙薇一手掩上唇。
「跟这无关。」李涯说:「妳现在还想要『当个朋友』吗?」
孙薇眨了十几下眼皮,獃愣望着李涯好一会儿。
「我去上课了。」李涯说。
那天晚上,李涯才拿起钥匙要开门,接到黎晓安打来道歉的电话,希望李涯别生气,星期三记得来社团办公室,她已经买在好赔罪的礼物;同时问秦雪情况如何,究竟发生甚么事?
「出了点意外,精神不太稳定,才叫妳别乱讲话。」
「学长,真的很抱歉。。。。。。」黎晓安说。
「算啦,就罚妳把校刊写一写。我最近忙,不说了。」李涯挂了电话,正重新拿起家门钥匙,这就打开了——秦雪玻鹧劭戳丝此担骸咐畲蟾纾慊乩戳恕!
「我回来了。」李涯摸摸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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