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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战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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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维材的金顺记并不是公行的成员,所以不能直接从事对外贸易。但他在福建武夷山等地拥有许多茶园,可以左右茶叶市场。茶叶是重要的出口商品,尽管政府在茶叶的流通、运输等方面作了种种规定,但他一动念头就可以操纵茶叶价格,阻碍公行的茶叶出口。对进口商品来说,只要他想干的话,他也可以大量放出手中的存货而叫公行大吃苦头。所以公行的成员在连维材的面前自然要低一等。
  英国政府肯定要取消东印度公司对中国贸易的垄断权,实行自由化,情况一定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公行的成员连日开会讨论新形势。恰好这时金顺记的连维材来到广州,因此决定听听他的意见。
  连维材根据他们的要求,发表了这样的意见:“去年英国国会决议,决定来年四月二十二日散局(取消垄断权)。东印度公司再也不会在广州出现了。代之而来的将是各个商人。各人的看法不一样,我认为这对你们极为有利。对方是分散的,而你们是团结在一起的。”
  辅佐总商的广利行老板卢继光提问说:“您的意思是说可以压价购买吗?”
  进出口商品的价格,过去一向由公行单方面决定。要是对这种价格不满意,东印度公司可以反抗,把货物原封不动地运回去;但分散的商人就经受不起把整船货物运回的巨大损失,含着眼泪也得按对方的定价出卖货物。——卢继光是这么想的。
  “这恐怕办不到吧!”连维材说。
  “为什么?”
  “东印度公司取消了,大班(东印度公司驻广州代表)走了,英国政府恐怕还会派人来代替他们的。如果本国的商人蒙受的损失太大,政府的官吏一定会劝告商人把货物运回。当然,损失将由政府补偿。”
  “这么说,就是由政府来代替公司喽?”
  “总的来说,可以这么认为吧。只是政府本身并不等于是商人。诸位的对手还是各个私商。尽管背后有政府撑腰,但可采取办法,巧妙地利用对方分散的弱点,于我们有利的机会将会增多。我是这么考虑的。”
  “就是说,情况比过去复杂了,需要讲究策略。您是这个意思吗?”
  “我的估计是这样的。”
  富人总是希望维持现状的。连维材说东印度公司的取消对公行有利。有利或不利姑且不说,现状将发生变化是无疑的。过去坐在家里也可以赚钱。现在情况变得复杂起来,这当然是伤脑筋的事。公行的商人一向只希望做稳妥的买卖;他们已习惯于垄断,缺乏对情况的研究,不愿意冒风险。

广州(2)
吃过午餐之后,怡和行的伍绍荣把客人连维材送到大门口。怡和行是公行的总商。老板伍元华正在生病,因此由弟弟伍绍荣代表出席。
  “谢谢您啦!”伍绍荣说了一些客气话之后,好似想起了什么,“您知道厦门过去有个名妓叫如柳吗?”
  “只听说过这个名字。”连维材回答说。如柳是他前一代的名妓。
  “您听说过府上的温翰老先生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迷恋上这个如柳吗?”
  “这还是初次听到。”
  “据说当时可热火哩,分手的时候,温先生简直失去了理智。这是我最近听老人说的。”
  “是么?人真不可貌相啊!”
  连维材告别了伍绍荣之后,朝东边走去。
  夷人不得在广州过冬这条规则并没有被严格遵守。不过,一过了贸易的季节,这一带还是冷清起来了。
  十三行街在广州城外的西郊,是一条狭长的东西向的街,街旁有十三座两层或三层的洋楼。它相当于日本长崎出岛的贸易区。街的西端是丹麦馆,通称“黄旗行”。往东数是西班牙馆(大吕宋行)和法兰西馆(高公行)。
  连维材走到英国馆——即东印度公司的前面停下了脚步,心里想:“伍绍荣跟我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他抬头看了看这一溜夷馆,所有的窗户都放下了百叶窗,显得十分寂静。
  在盘踞于垄断权之上的公行的商人当中,最有主心骨的是伍绍荣。他恐怕是支撑着公行的核心人物。对于具有叛逆精神的连维材来说,已经形成权威的公行是应当破坏的。
  连维材经常这么想:“我的叛逆精神不会创造出什么东西。”要创造的话,那当然要由他的保护者温翰来进行。他一向认为,他跟温翰之所以能成为默契的搭档,那是由于他们生来都具有共同的叛逆精神。不过温翰对他的影响确实是很大的。
  人一过四十,真正自己的东西就形成了,而总想把过去所受的影响排除掉。连维材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了。这是对自己进行清理的时期,他希望自己能够轻装前进。在这样的时候,他无法区别哪些是自己身上固有的东西,哪些是从温翰那里接受来的东西,这确实叫他十分焦躁。
  他应当排除什么东西呢?
  过去他总希望温翰在自己的身边,而最近却突然感到厌烦起来。温翰大概也已经觉察到了吧?去上海就是……
  要想给金顺记以致命的打击,那只有在连、温二人之间制造分裂。连维材感到浑身哆嗦起来。“伍绍荣是故意把温翰过去的艳事说给我听的。……”
  如果连维材对温翰感到幻灭,金顺记就将迈出毁灭的第一步。
  他把公行看作是敌人。伍绍荣能够不觉察而进行反击吗?
  2
  连维材回去之后,公行的人们仍在会馆的一间屋子里继续讨论。伍绍荣只是总商代理,所以会议的主席由总商辅佐卢继光担任。
  “在英国,看来议会最有权威。不过,在我国,皇帝陛下可以否决军机处的决定。难道在英国就不能这样吗?”卢继光一边说,手指头把桌子戳得咔咔地响。
  伍绍荣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父亲虽然已经年老不管事了,但对店里的事情还经常啰啰唆唆地发议论。他的父亲就有用紫檀的手杖捅地板的毛病。
  时代正在飞速前进。他那样子就好像要阻挡时代的前进似的。
  伍绍荣站起来说道:“这不可能。对于取消东印度公司的特许权,英国根本没有表示同情的意见。现在的英国是尊重自由和个人的力量。”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广州(3)
他说了这几句开场白之后,开始朗读起从英国报纸中选译的文件。英国报纸的论调带有一种跃动的节奏。英国已宣告贵族的寡头政治结束。去年克服了上院的抵制,修正了选举法。过去那种仅给予纳税十英镑以上的“户主”的世袭选举权已经废除,工业城市的市民获得了投票权。
  世袭、保守与领地的时代已经过去。代之而来的是自由、进取和工厂的时代。再也不能允许东印度公司继续垄断对清贸易的呼声已经形成舆论。
  “我们没有必要为东印度公司操心。”伍绍荣继续说道:“他们过去究竟为我们做过什么事情呢?他们不是把我们看成眼中钉吗?他们曾经收买总督,企图削弱我们的力量。我们过去是不是太过于相信权威了呀!?只要有VEIC东印度公司的略称。其英文全称是United East India pany,但其正式名称使用拉丁文,所以“United”的第一个字母不是“U”,而是“V”。——原注的商标,我们不看货物就进行交易。今后恐怕应当要好好地研究研究了。而且我认为贸易额将会因为取消东印度公司的垄断而大大地增加。这不是值得欢迎的事吗!?”
  “不增加也行啦。只要是可靠的买卖就好。买卖如果能够不看货物就进行交易,那也……”卢继光这么说。
  “完啦!”伍绍荣心里这么喊道,脸上露出灰心的神色。
  看来公行的时代不得不结束了。他的脑子里出现了连维材的面孔。
  对伍绍荣来说,他有个公行的组织需要保护,还有个徒具虚名的门第的包袱。他对自由自在的连维材感到羡慕。他觉得总有一天要背着各种破烂包袱同连维材作战。
  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充满着艰难困苦。
  (他的预感完全对了。伍绍荣的哥哥伍元华在这一年去世,他当了怡和行的老板,作为总商被抬上代表公行的位子。他成了全中国对外贸易商人的最高首脑,而且是在英国企图诉诸武力的最困难的时期。他字紫垣,还有着元薇、崇曜等别名,不过,一般最熟悉的还是他的世袭名浩官。)
  伍绍荣咬着嘴唇,沉默不语,会议有点冷场了。
  “总之,就是要好好地研究研究呗。”天宝行的梁承禧这么说。他好像是要调和一下会场的气氛。
  可是,总商辅佐卢继光似乎认为,天下闻名的公行的成员要像小商人那样学习研究,有损体面。加上他的妻子又是总商代理伍绍荣的堂姐。所以他直言不讳地说道:“现在还这么谨小慎微,拘泥于小事,也顶不了什么事。即使对方有什么变化,反正我们这边不变。政府过去只准许公行的商人贸易,今后大概也不会不准许的。因为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如期完成了。”
  所谓该做的事情,是指每年向朝廷献纳的“贡银”。此外还有临时捐款和向有关官吏行贿。
  贡银规定每年十五万两。
  所谓临时捐款,是指这一类的捐款——如道光六年(一八二六)新疆回教徒之乱时,公行捐款六十万两;去年连州瑶族叛乱时捐款二十一万两。
  公行的商人已成为商业贵族,一味地装潢门面。他们捐纳这么大的巨款是相当勉强的。怡和行、广利行这些实力雄厚的商人情况好一些,其他的会员则感到负担过重,有几家店号竟因此而破产。
  “公行危险啊!”伍绍荣心里这么想,连维材精悍的面孔再一次掠过他的脑海。
  3
  中国人把十三行街的外国商馆称作“夷馆”。这些建筑物都是中国人的私产,由房东租给夷人。它们称之为荷兰馆、瑞典馆等,但现在那里的商人的国籍,同这些建筑物的国名已经不一致了。比如瑞典馆已为三家美国的商业公司所占据,瑞典的商业公司都在荷兰馆里租了房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广州(4)
连维材沿着小河,朝北向广州城里走去。从十三行街的夷馆到城门的距离,约为二百米。进了城以后,他尽量挑狭窄的小巷子走。
  城内由于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和新开辟的十三行街大不一样,破街陋巷残破不堪,到处是摊贩摆的货摊,出售的东西大多是油炸点心、蔬菜、水果和鱼贝之类的食物。烧鸡的表皮油光闪亮,样子十分难看;在烧鸡的旁边,厦门鱿鱼干遍身盐霜,散发着潮水的气味,躺在日光下。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女人的叫声。叫卖的声音带着吵架的气势。
  到处飘溢着带油味的热气。碰上这热气,叫人有一种汗毛孔被堵塞的感觉。
  卖狗皮膏药的为了招揽顾客,拼命地敲着铜锣。
  “吵死人啦!你少敲几下好不好!”旁边卖杏仁汤的向卖膏药的大声吼叫着。从他的面孔来看,还是一个孩子哩。
  六榕寺的八角十二层的高塔越来越近了。连维材绕到寺的西面,走进一家白砖围墙的宅子。
  这是一座幽雅精致的四合院式的住宅。院子里有一座小花园,花园里有一个小巧玲珑的亭子。
  连维材坐在亭中的陶墩上。一个女人坐在他的对面。
  女人的相貌与众不同。她的鼻子又高又尖,作为一个女人,眼光显得过于尖锐,这大概由于她的眼窝有点下陷的缘故吧。她约摸有二十三四岁,脸型端正,但线条过于鲜明,表情过于严肃。她没有缠足,缺少当时的美人所具备的条件——窈窕的情趣。不过,仔细地看,她那白嫩的肌肤美得简直有点迷人。
  “西玲,你真的觉得那么无聊吗?”连维材说。
  “无聊死了!”女人回答说。
  “学点什么技艺不好吗?”
  “我想工作。学点技艺等于玩儿,我不干。你看我到夷馆去当清扫妇好不好?”
  “这办不到。”
  当时规定禁止外国人雇佣中国人。在广州的外国商人受着种种限制。如夷人不得乘坐轿子,夷人不得雇佣汉人使唤等等。采取这些限制是出于所谓的天朝思想意识——夷狄乘坐中国人抬的轿子,使唤中国人,这成何体统!
  不过,这些规定实际上并没有被严格遵守。夷馆里既有称作阿妈的女佣人,也有称作沙文的男仆人。沙文是英语“Servant”的译音。
  尽管有禁令,只要行点贿赂,当局也会视而不见。虽说是夷人,但毕竟在馆内生活,会有种种杂务,不可能从本国带仆人,在这方面应当给予同情。——在袖子底下塞点东西,官吏们也会一下子变得人道起来。
  事实上有许多夷人在广州过冬。名义上说是处理未了的事务,实际上是办理所谓“立券”工作。
  鸦片是禁止进口的商品,不能公开运进广州。因此把一种称作“趸船”的巨大的鸦片母船停泊在海上。这是一种船身很高的畸形怪船,目的不是航行,只是让它起着海上仓库的作用。
  偷运鸦片的外国商人平常把这种海上仓库停在伶仃洋上。但实际交易还是在广州的夷馆里进行。交易一旦谈成,夷人就在注明货物的种类、数量的提货单上签字,得到现银后就把提货单交给偷买的主顾。办理这种提货单,并在上面签字,称作“立券”。
  “券”可以当作实物直接买卖。持券的人坐上快船,开到伶仃洋的鸦片母船边,用券换取鸦片,装在船上带回。——当时的鸦片交易就是这样进行的。
  一般的交易到十月前后结束,以后就进入贸易的淡季。不过鸦片的买卖是整年进行的。由于这个原因,夷馆表面上看来寂静无声,其实里面还有很多外国人。所以只要连维材想点办法,西玲马上就可以进夷馆工作。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广州(5)
不过,维材不愿帮这个忙。那些非法留在夷馆办理立券的人,都是从夷人中挑选出来的特别胆大妄为的家伙。他们一般都十分粗野。维材当然不能把西玲送进这群豺狼虎豹当中去。
  “这件事就算了吧。别的事我可以……”连维材说了一半停住了。他意识到自己说不定上当了。这可能是西玲的策略。——她确实有某种要求,但故意不说出来,先拿一些根本无法接受的难题,讨价还价,然后表示自己让步,以达到所要达到的目的。维材看到她的眼珠在转动,苦笑了笑,心想:“又耍什么鬼花样!”
  “我想把弟弟收到身边来。他已经十六岁了。”西玲说。
  西玲的弟弟叫简谊谭,是个狂妄自大、很难对付的家伙。连维材想起了他那张经常跟人闹别扭的面孔。——这个少年两年前寄养在厦门连家的飞鲸书院里。
  4
  连维材犹豫不决。每当他要拥抱西玲的时候,他总是犹豫不决。
  犹豫的时间很长。——对他来说简直是太长太长了。
  当他终于下了决心,于是就像要跳进深渊似的,紧闭眼睛,把手放到她的肩上。
  维材火烫的肌肤和西玲的肌肤贴在一起。他感到自己的血管好像马上就要崩裂,沸腾的血液就要流进西玲的体内。
  不仅是他的肌肤和呼吸,他感到自己的一切都在沸腾。
  “看你,怎么能在这里……”西玲挣扎着说。
  “除了我和你,什么都不存在!”连维材把嘴唇贴在西玲的面颊上。
  “可是,青天白日在这里……”
  “不要紧,没关系!”
  “上屋子里去!好吗?……”
  “就在这里。哪儿都可以。”
  在那间屋子里,从窗户射进的阳光被帘子挡住,无力地落在地板上;豪华的朱漆镜台,挂在墙壁上的鸳鸯挂轴,赶也赶不散的脂粉的香气——这样的背景怎能适应连维材火热的心情呢!?
  “你说哪儿都可以,可是……”
  “西玲,我这满腔的热血是不能禁闭在屋子里的。怎能关在那个像积木似的房间里呢!?不,还是这里好!日头这么迎面照着!”
  就连太阳直射着的花园,它的热度也抵不上他心中的热情。“这么一个小小的花园,能开出什么了不起的花呀!”他的心里这么想着。他的眼睛模糊了,看不到周围的花儿。
  在连维材的身体里,始终有着一种狂暴的感情。应当给它起个什么名称呢?
  这是一种对权威的反抗吧!——不,这么说未免不恰当。因为他本身就是一种权威。
  勉强地说,那可能是一种漠然的破坏的欲望。
  当时的中国蔓延着吸食鸦片的风气。很多人认为这时是民族颓废的时期。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也可以说是汉民族的复兴时期。人口飞速地增长,杰出的人才在各界崭露头角,学术也摆脱了过去书斋里的考证学,重视实际的公羊学派正在兴起。在这个民族精神高涨的时期,鱼龙交杂,玉石难分,呈现出一种一应俱全、眼花缭乱的局面。
  凡是有什么新事物即将诞生,总会有一阵像广州的破街陋巷那样的混乱;就连鸦片的流行,说不定也是某种新事物出现的前奏。
  人们蕴藏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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