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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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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遵训顿时愕然,说道:“郭舅真没有谦虚啊,您骑射的姿势不对。”

    郭绍也不逞强,便道:“以前我在小底军步营,光是射箭倒是练得很熟,骑马射箭就完全摸不着门道。你何不教教我?”

    董遵训听罢,沉吟道:“舅舅既然精通射箭,骑射倒是不难,只要找对姿势多加熟练,便和平地射箭没什么区别了……不过姿势得先拿准了,看小子的。”

    “驾!”董遵训踢马而奔,从一道箭靶前面横冲而过,在二三十步之遥,立刻伸展上身坐直了身体,手臂从容、很有节奏地拉弓,只见那箭矢“嗖”地一声斜斜地飞去,像是在飘一般,却是如长了眼立刻就命中了靶心。

    郭绍见状大赞:“好!射得好!”

    他当下就有了向往之心,不仅是急迫想学那武艺,现在郭绍已很少亲自上阵冲杀,武艺高低也就那样,战阵上大不了自己不上叫部将上……但作为一个武将,把带兵上阵作为事业的人,见到更高超的技术是本能地想学。最主要董遵训那骑马射箭优雅而有力量的姿态把郭绍给吸引了。

    在战马冲刺中,舒展的身体线条,那从容不迫的动作……充满了一种不同于女性柔美的力量美感,比跳舞还好看。

    郭绍一副摇摇欲试的样子,董遵训策马回来,便先让他学动作连贯的姿势。郭绍一时间从一个“长辈”变成了个谦虚的好学生,聚精会神地学着。董遵训做一个动作,他就跟着做,然后把这些动作连贯在一起。

    二人在沙地上捣鼓了好半天,郭绍忘乎所以,把今天到董家来干什么都忘记了。

    而且郭绍觉得自己本来就有射箭的好底子,坚定地认为现在学骑射也不晚,热情便更大。

    董遵训教会了他动作和一些技巧,便道:“一开始侧射难度太高,捉不住时机。先从正面试试。”说罢策马先奔,径直冲向一副箭靶,三四十步时放箭,一击命中靶子。郭绍尾随其中,也放了一箭,飘了,什么都没射着。

    “娘_的啊!”郭绍骂了一声。

    座下毛皮难看的坐骑,竟然打喷嚏似的叫了两声,好像是在大笑一样,郭绍不禁在马脸上轻轻一拍:“连你也笑我?”

    董遵训听罢“哈哈大笑”,郭绍回头看他时,见不远处的亭子里高夫人也掩嘴笑得花枝招展。

    董遵训收住笑声,忽然问道:“舅舅会用骑枪刺击么?”

    郭绍摇头道:“马上干仗的十八般兵器,我没一样精通的,用马刀还试过,骑枪没试。”

    “原来如此。”董遵训道,“您先试试用樱枪冲刺那草人,然后把箭矢看做是樱枪,从近到远,越来越远……这样就射得中了。”

    郭绍便道:“我试试。”

    董遵训照样在前面亲自示范,郭绍在后,两骑前后冲向另一边的一排稻草人。董遵训策马冲近,抬起樱枪,“喝!”地喊一声,一枪刺倒了草人。郭绍也依样画瓢,近战看准了,他倒是没刺歪,一枪也把另一个稻草人刺倒了。

    俩人在沙地上一边练习,一边谈论技巧。不知不觉,天色都渐渐黯淡了,郭绍这才发现自己在董府竟然耗了整半天。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有一回便有二回() 
晴天只要看到太阳一落下地平线,夜幕就降临得非常快;今天这一天好像眨眼就过去了。郭绍和董遵训牵马过来,交给奴仆。

    高夫人更厉害,坐在亭子里看了半天,见二人过来,便笑问道:“弟,射中过靶子么?”

    郭绍汗颜道:“来回跑了半天,就射中了一次。我本来从小练习箭术,对此道娴熟,不料骑在马上颠簸得厉害,感觉就和新手一样。今天经遵训一讲解,终于明白了骑射也有其独特门道,还得需要时间练习啊……此前,在战阵上我曾两次尝试骑马射箭,现在才懂都是白费劲瞎耽误事。”

    高夫人好言宽慰道:“不打紧,到底是射中了一次。凡事有过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弟,你说是么?”

    郭绍本来疲惫又放松,闻得高夫人最后那一句语气略重,有强调的意味。当下心头便不禁想到了别的事,有过一回就有二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他留意观察高夫人的神色,但见她气色很好,有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和亲近之感,却很得体端庄,一时间他也迷惑了、有点搞不清楚这女人什么想法。

    初时郭绍听她说话,心里便很紧张……毕竟董遵训都这么大了,就在旁边,万一被他瞧出玄虚来就很难看。

    但又想到董遵训之前说的,他的|娘在家独影寂寞,只要高兴,他就很欣慰云云;似乎董遵训并不计较。毕竟高氏才三十余岁,但又不好再改嫁,真要找个情人的话儿子恐怕也不会拦着;唐代以来,本来这种事就没啥关系,那些公主、丈夫还没死就好几个情人,而高氏都守寡了根本无所谓。郭绍是不太好意思做那些事,但想到这里,觉得后果不严重便渐渐放松下来。

    他当下便道:“天色渐晚,今天实在打搅了,我这便要回家。”

    董遵训忙拽住了郭绍的袖子,好像生怕他会立刻逃掉似的:“都这时候了,舅舅还不留在府上用晚膳,那小子待人就太差啦!”

    高夫人道:“就吃顿饭,你客气就太见外。”

    “吃过饭就太晚了……”郭绍见他们盛情,想了想便不坚持,又道,“也罢,那多谢义姐款待。”

    董遵训道:“天黑怕什么,等会儿我把舅舅送到家门。”

    郭绍不再纠结,坦然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这时一行人要离开后苑,他忍不住又回头多看了一眼那耐|操的达靼马。

    董遵训见状,一面和郭绍并肩而行,一面笑道:“舅舅要是喜欢那达靼马,等会我叫奴仆牵出来,送给舅舅。这等马最便宜,倒入了舅舅的法眼。”

    “喜欢倒是谈不上,武将谁不喜欢那毛色油亮高头气昂的良马?骑起来也更有气势啊。”郭绍道,“不过论实用,说不定着达靼马更好。便宜又有耐力,消耗同等国力,能组建更多的骑兵。遵训知道咱们大周要北伐罢?”

    董遵训点点头,正色道:“知道,我早就等着这一天!”

    郭绍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冷静地说道:“河北自唐朝就开始胡化,(后)晋朝以来,幽云十六州完全被契丹占领。那契丹本是游牧民族,入河北以来半牧半耕,河北定然有很多草牧场;且又地势平坦辽阔,正适合骑兵机动作战。我觉得北伐马兵作战会是主场,不能不注重马军训练。”

    就在这时,便听得高氏也动了情绪,鼓舞他们道:“辽国贵族不把汉人当人,肆意欺凌我们,幽州那边的汉人妻女被对待得比牲口都不如。我们的儿郎正该励精图治,重振雄风,别让人再作践蔑视我们,把脸面和尊贵的身份都找回来!我等待你们收复幽云,将辽人赶出河北,叫他们为自己多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后悔!”

    高夫人显然在辽国受了很多苦,说起来咬牙切齿,恐怕心灵上的伤害永远都痊愈不了。

    郭绍转身拜道:“高夫人且放心,我等必不会给大周军丢脸。”

    董遵训激动道:“等北伐之时,让我与舅舅并肩坐战,多杀几个契丹牲口,血债血还,为董家的人报仇雪恨!”

    果然董遵训是个热血青年,和他的年纪十分相符,恩怨分明毫不含糊,当下与郭绍一边骂契丹人一边谈论军国之见,俩人打得火热,难舍难分。

    晚宴上,董遵训喝了点酒,情绪激动便发酒疯,在那里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周围斟酒的奴婢都被吓得胆战心惊,其实董遵训又不是冲奴婢们发脾气。郭绍今晚却没敢贪杯,怕又喝多了当场出丑。

    及至饭后,郭绍便欲告辞,不料董遵训又要留他,嚷嚷道:“前天有个兄弟送我个戏子,生得美貌,舅舅今晚留下,我叫她来陪陪你,包你满意!”

    郭绍脸一黑,忙劝道:“使不得使不得,咱们辈分不同,同玩一女很不像话。”

    那旁边的奴婢听了脸也红了,高夫人也差点没笑出来。高夫人轻轻劝道:“你刚和人结怨,大半夜又喝了酒,路上怕不安生。就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回去就是了。上次咱们赏花的别院,那里没住董家内眷,你在那里睡一晚没关系。”

    郭绍一听,虽然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但高氏这话劝得很到位,便不好再执意要走。想来自己中午刚过就来了,搞了半天没说几句正事,晚上都不能回去,董家的盛情实在难却。

    他便说道:“那一会把我的随从叫一个进来,让他回去带个话,免得家里挂念。”

    是夜,郭绍便在那别院里洗了个澡,然后在一间卧房里休息。这地方似曾相识,他难免就想起上回的事儿来,心下七上八下,竟然有些期待。

    郭绍躺在床上回忆了一遍,上回喝醉了酒,但大概的过程还记得。乍一看是自己酒后失态把人家高夫人强迫了,但仔细一想,并不是那么回事……首先高夫人是屏退了奴婢不让她们来打搅言事,然后亲自扶郭绍进卧房而且没有马上离开,等郭绍动手动脚时,她就算力气不如人,如果态度坚决,根本不会发生什么。郭绍领悟,那件事本来就是双方配合、你有意我也有意弄出来的结果。

    女子也是人,并不是那么好欺负,她真不愿意要来强的根本不会那么容易。高夫人一个三十多岁有阅历的妇人,她要是不愿意,郭绍根本就机会都没有,还怎么强迫她。

    郭绍越想越是辗转反侧,时不时注意着外面的房门动静,心想:高夫人今晚会不会来敲门?他十分忐忑又很期待。

    义姐还真是很能撩人,她年龄稍长了论美貌和皮肤什么的都比不上年轻漂亮的娘们,但就是有股子风情叫人心里惦记。就像今天,她的举止得体端庄,没有任何失礼的言行。却时不时撩拨人一下,什么“有一回就有二回”,还有轻轻的一句“怕晒黑了”,都有种说不出的婉转多情。短短一天时间,给郭绍留下印象的语气、眼神、动作等琐碎的东西竟然非常多。

    还有,她把自己安排在这间俩人曾经偷欢的房间里,是何用意?这确实不能不叫人多想啊!

    有些话她直接说了或许还没什么,偏偏就是这样时不时来一句暗示、撩拨,搞得人忍不住去琢磨她、品味她。就好像是有一根鹅毛在人心头上,刷是刷的。

    郭绍忍不住在心里幻想,她会悄悄走进房里,含情脉脉地说:没关系的,董遵训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管我这些事,我这么年轻也很寂寞偶尔也很需要人疼爱啊……

    郭绍甚至都能想象出她说这些话的神态和语气,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但他朦朦胧胧要睡着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

    窗户里灌了些微风进来,把灯架上的烛火吹得来回摇晃。高氏一声整洁地仰躺在床上,脸蛋红扑扑的,她还没灭灯。她“嗯”地轻轻叹息一声,侧过身来,拿手托在了自己的丰腴胸脯上。

    身子里似乎还留着那火辣辣的非常强烈的感受,她抿了抿嘴,却还是躺着没动。

    今天前边的气氛都很好,就是机会不太恰当,上次绍哥儿喝醉了,被他欺负的事,倒是水到渠成……可今天就是差了一点。这让高氏感到非常难受,就好像在某种时刻,马上就要飘上云端,偏偏给停了下来,要多难以忍耐就有多难!

    当然,如果要强求,还是可以的。那院子里就住了一些奴婢,等她们晚上睡了,悄悄摸过去不是很难,反正这宅子她已经非常熟悉了。

    但高氏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如果是自己主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男子,是对投怀送抱轻易能到手的女人有兴趣呢,还是多般渴望却难以吃到嘴的有兴趣?他惦记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到手,这样他才懂得好好品尝。

    绍哥儿不缺女人。高氏听了他的传言,李处耘家被赵三郎争得不惜代价的娇娘,都对他有情意;家里似乎也有美妾。高夫人当然不想和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争,不过就是想得到一点温存罢了。

    而且她需要的不仅是一个男人,单纯的肉|欲并不是女人需要的,她有一百种办法满足自己。关键是绍哥儿给她的那种温情,叫她欲|罢不能。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需要留住他的心,在恰当的机会才享受,就像上次那样的机会。等待和煎熬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只有煎熬,才能迎来真正的一回沉迷和享乐。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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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茶水太脏() 
早上郭绍没有回家,自董府径直去侍卫司。因为昨夜夜不归宿,今天下午回家得早点。

    一回府,就见玉莲忧色道:“郎君,我好像被人给诓骗了!怎么办啊?”

    郭绍见她一脸焦急,便拉她在起居室后门口的凳子上坐下,说道:“你别急,是怎么回事、谁骗你了?”

    “买丝绸的钱,定钱。”玉莲又是愧疚又是担心,“那家沈李陈织造铺子,收了我的钱……可今天上午我叫白仙姑、黄铁匠带人去看货时,铺子上的人又不让看了,说那批货不能卖!我又叫白仙姑去问定钱和违约赔偿,结果那铺子的人也不给退……”

    郭绍听得稀里糊涂,听了个大概,又见玉莲焦急,心道:那是什么商人,连禁军高级武将的老婆本也敢骗?

    他便问:“有契约么?”

    玉莲委屈地点点头:“写了,但万一他们不认怎么办?我给了一大笔定钱。”

    她那张鹅蛋脸上满是焦虑,可怜楚楚。郭绍见状忙握着她的手,好言宽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就算真被人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花钱买教训。不过一个商人真敢那么做?就算没契约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握着玉莲的手,她的手背光滑,手掌上有茧!郭绍摸到时心下更加怜惜,便嚷嚷道:“我有很多办法让他们得不偿失!如果商铺真想欺负你一个妇道人家,我给你出头。不过玉莲先把事儿说细一些,我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莲便道:“初时,京娘叫白仙姑去铺子上谈购置丝织之事,但是他们那家的绸缎、锦绣、绢、纱都比市面上贵、贵三成以上。我便告诉白仙姑,让她去东市和西市别家再看看,不成的话外城也有绸缎商,拿着钱在东京还买不到东西么?

    不料当天下午,铺子里就派来个妇人,那妇人都有四十多岁了,穿着华贵、还有仆从,自称叫孙大娘,似乎是织造铺管事的。我见了她,她竟然很爽快,说原来商量的价钱折半!若是照她说的买卖,那绸缎便比市面上的丝织品还要便宜不少,而且我看了样货,着实比一般的丝料要精细。当下就有些疑惑,问她为什么。”

    郭绍随口问道:“商人图利,天经地义。她这么做买卖是为何?”

    玉莲道:“她说这回买卖亏本也要做,因为久闻郭将军大名,她们家主人有心结交,以前苦于没有机会。后来孙大娘不谈生意,倒一直说郎君的事,从阵斩北汉张元徽开始,如数家珍。那战场上的事,有些我都不知道,她却说得非常细致……连我的事她都知道。”

    玉莲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红,“说来与实情还有些出入。不过说起郎君在高平之战立功升官、大张旗鼓到市井风光迎接我,倒没说错。”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便诧异问她,你们做买卖的怎么如此关心打仗的事?那孙大娘说,她家主人很爱听郭将军的事,她和下面的人就投其所好,常常打听了来告诉她家主人。”

    郭绍听到这里甚是受用,他就是个俗人、名利都爱,得知那不相干的人也夸赞自己建功立业的事迹,总是能满足一些虚荣心。心道那商铺主人倒是很崇拜自己,既然如此又怎会欺骗玉莲?

    他还没问这句话,玉莲又道:“我听那孙大娘对郎君如此爱戴,为人又仗义,便掉以轻心。让白仙姑带着钱,去‘沈李陈织造’写契约订下绸缎,只等他们准备好,就付剩下的钱搬东西。不料钱交了、事儿也商量好了,等今天我派人去搬东西时,却告诉我们那笔买卖不做了!却又不给退定钱……郎君,那孙大娘会不会是什么歹人伪装成商铺的掌柜,专门来诓钱的?”

    郭绍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派白仙姑去的铺子上订的货,在他们那里签的契约?既然如此,铺子上的人知情,又怎会纵容她在商铺里骗钱?玉莲稍安勿急,可别气坏了身子,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他便好言宽慰了一番,心道就算真遇到诈骗了,就是损失了点钱而已。相比钱财,还是玉莲比较重要。

    不多时,白仙姑入内找玉莲,见郭绍在,便禀报道:“那‘沈陈李织造’铺派人来了,想约郭府的人到商铺里言事。我便回来想先告诉玉莲。”

    郭绍随口问道:“上次那孙大娘不是上门来谈的,这回怎么要我们去商铺上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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