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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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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官急忙叫人去去了。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

    过得一会儿,柴荣睁开眼睛又道:“王朴……枢密使。”

    王朴一愣,忙当场说道:“臣领旨。”

    就在这时,又有四五个御医进殿门来了。柴荣闭上眼睛,缓缓地抬起颤抖的手轻轻一挥。宦官忙小心问道:“官家,您的意思是散朝吗?”

    柴荣微微点头。

    宦官站起身道:“诸公,官家身体不适,先散了;枢密院、政事堂各臣先在宫内官署留守。若是有事召见诸军大将和文臣,枢密院、政事堂会派大臣到东华门接待诸位……官家,奴家这么替您说出意思,没说错罢?”

    柴荣忽然又开口道:“王朴……魏仁溥……郭绍……昝居润。”

    宦官忙道:“王公请留下。郭将军,官家下旨你即刻准备离京去寻丹;另派客省使昝居润为副使。万望郭将军不负陛下之重托。”

    郭绍拜道:“臣领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时一众十几个大臣们纷纷跪伏于地叩拜道:“臣等告退……恭候陛下龙体早日康复。”

    郭绍爬起来时,忍不住看了一眼仍旧被按在地上的王忠。王忠发现郭绍在看他,也微微抬起头,瞪着惊恐的眼睛看了一眼郭绍。

    众人默默不言退出了金祥殿正殿,及至门口,只见那窦仪垂着头走在最后面。这时,赵匡胤忽然肆无忌惮地转头看着郭绍。

    郭绍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抬起头直视过去,坦然面对。两人一面慢行、一面无言对视。郭绍的脸上是僵的,看到那赵匡胤一张黑脸更看不出玄虚来……此时似乎不是为了看什么,而是在试探对方的底气、以及较量一种气势。赵匡胤有一种给人压力的气度,好像只能他看你、不能你看他的霸道;但郭绍早就豁出去了,当然不怕他。

    周围有的人完全不顾仪表地长吁一口气,十分明显。这些实权大臣,遇到今天这种状况好像也不是那么淡定。

    但郭绍和赵匡胤显然谁也没有觉得能松一口气。对决,才刚刚开始。

    剩下的几个人,主要是武将撑着伞出了东华门,各自找到奴仆随从纷纷上马车,天上下着雨,大伙儿几乎都乘能挡雨的毡车来的。

    罗猛子等人围了上来,纷纷关切地看着郭绍。抬头看去,只见宫门外一片雨伞。郭绍道:“先回府。”说罢从马车后面钻进去。这时一匹战马使劲摆了一下脑袋,甩了郭绍一身的雨水。

    外面的侍卫收了伞,不顾淋雨,翻身上了马,团团护卫着郭绍离开宫门,向马行街过去。

    左攸一直坐在马车上,等马车起步了,他才问道:“宫里发生了何事?”

    郭绍寻思了一番,这时代不能输液、吊命的手段都少得可怜,什么汤药针灸拔罐调养养身他还信,要急救病人觉得有点悬。当下便沉声道:“窦仪可能受了赵匡胤一党的指使,献了一封密信把官家气得吐了很多血。我看那状况,能不能熬过一月半月还不好说。”

    左攸急忙问道:“官家下旨主公出京去寻丹了?”

    郭绍点点头:“眼下这状况,官家做什么都来不及,就算不怕死、顾着自家江山也想多活一阵。我看躲不过去,干脆应答下来。”

    “不应答也不行。”左攸沉吟道,“现在出京,恐怕……”

    郭绍不动声色,心道:我傻了才出京去寻丹;柴荣那种病可能是在五脏六腑,并非感冒中暑之类那么简单,道士能治得好?

    按照“命数”皇帝的病还能拖一阵子……但这里发生了很多不太一样的事,郭绍看他比原本历史上的寿命还要短一点。

    ……

    ……

    (今晚若能保持月票榜第三,下个月日更三章!

    现在我们虽然暂时稳在第三,但非常危险。我观之,目前第6的书不会有意外地、一定会争前五;4、5名被逼,他们三本书一争就会逼上来。另外,那三本书的目标也不明。总之我现在这点优势在最后2小时可能有变数,期待大家给力稳住!)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凄风惨雨() 
“母后,我怕打雷。”四岁的柴宗训稚气地嚷嚷道。

    外面传来了隆隆的雷声,哗哗的雨声在雷鸣之后好像突然又下得更急。宫殿内的光线显得十分黯淡,不像是在大白天,倒像是早上或旁晚。凉风灌进来,把挂在各处的帷幔吹得在空中飘荡,更添凄风惨雨的气氛。

    娘奶听到柴宗训说话,便把他抱到符氏跟前来。符氏伸出玉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道:“不怕,你该是男子汉大丈夫了。”

    可能是符氏摸他的头不舒服,柴宗训睁着眼睛看她一眼,又转过头往奶娘的怀里钻:“吃奶|奶。”

    周围都是宦官宫女,那奶娘便解开衣襟,当众撩起肚兜。柴宗训伸手把上去,便吃了起来。皇帝平素没空管皇子,后宫也没人对他严厉管教,以至于如今还没完全断奶。

    符氏看着面前的场面,目光里有些无奈,但什么也不说。

    就在这时,只见一众宦官宫女打伞走到了大殿外面,纷纷收了雨伞,躬身走了进来。当头一个长得比一般宫人高壮的宦官,带着高筒帽显得个子更高,他走上前来躬身拜道:“奴家拜见皇后娘娘。”

    符氏道:“何事?”

    宦官道:“娘娘请恕罪,奴家要带走皇子……是官家的意思。”

    符氏顿时神色一变,眉头轻蹙问道:“带到哪里去?”

    宦官道:“金祥殿。官家想看看皇子……”说罢看了一眼旁边抱着孩子的奶娘。

    符氏怔了怔,立刻便说道:“我带他过去。”

    “别!”宦官忙弯腰道,“娘娘勿怪罪,奴家也是奉命行事。官家只叫带皇子,并未召见娘娘……您,要不另派人随奴家过去先问问?”

    奶娘垂着眼睛,转头面向符氏。符氏没出声,轻轻抬起宽袖一挥。奶娘道:“喏。”当下抱起柴宗训好言道:“殿下,奴婢们带您去别的地方。快给母后道别。”

    柴宗训倒是比较乖巧,稚气而熟练地说道:“母后,儿臣告退。”

    符氏脸上露出一丝强笑:“说得挺像样的。”

    强壮宦官也拜道:“奴家赶着回去禀报,先告退了。”

    顿时大殿中又走了一群人,剩下的人目送那些人出门,站在符氏身边一言不发。众人都簇拥在上面的软塌旁边,符氏抬头看去,只见偌大的宫殿上空无一人,只剩下在风中飘荡的帷幔。也许是因为天下雨,今天那些嫔妃一个也没见着。

    符氏久久看着一众人离开后留下的宫门,心里更慌。为何把柴宗训也带走了?

    就在这时,又见宦官曹泰出现在了门外。他照样先把雨伞收了放在一个木桶里,然后提着袍服疾步跨进门来,地上又多了一些水渍。

    符氏见状微微侧目道:“你们先下去罢。”

    身边的人屈膝执礼道:“喏。”

    宦官上前来,径直走上御座,不等宫人们出门,便拿手轻轻挡在自己的嘴边,靠近符氏侧面悄悄说起话来。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曹泰说罢倒退着向旁边挪了两步。符氏这时挺了挺腰身,伸展上身直起脖子来正坐。

    她穿的坦领常服,身子轻轻一动,修长的脖子下面便露了锁骨的位置,柔软的衣服丝料像水一般自然下坠,直到下方高而圆的胸脯,衣服料子就像是挂在上面一样;她的体态比较丰腴、肌肤雪白一片,但锁骨却分外清晰,或是没有赘肉的缘故。但此刻的模样却更添脆弱。

    曹泰垂手站着一言不发。符氏也没出声,此时她已不知道说甚么了。

    良久,曹泰才轻轻说道:“起初王忠从雄州送回来的那封密信,定然是落到了别人手里,窦仪应是受人指使。不然王继恩自己交出来、不是把自个陷入死地么?”

    终于知道了皇宫前面发生的事,符氏又想起刚才柴宗训被带走,一股巨大的恐惧立刻涌上心头。这时云层里传来的一声不大的闷雷,也让她的削肩一颤,朱唇抿了一抿,咽了一口唾沫。

    她那弯弯的眼睛再也没有了一丝笑意,脸上没有表情,但目光里已是隐藏不住的情绪。那复杂的神色里带着可怜。

    “我找来的那几十个驱邪的‘巫女’呢?”符氏忽然瞪圆双目,急切地问道。

    曹泰忙道:“仍旧安顿在宫里,没人理会的,娘娘您放心。”

    他又道:“王忠倒了之后,必定供出王继恩,王忠那些干儿子和手下就算侥幸没被牵连、也人心惶惶;杨士良(高壮宦官)今天表现不错,应该会成为官家身边最重用的内宫宦官。

    有王忠的前车之鉴,杨士良这会儿怕没胆子向娘娘示好;但……”曹泰悄悄说道,“官家都那样子了,杨士良在这种时候可没必要太忠心义胆、他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的话怎会丧心病狂到处结仇?奴家要是杨士良,一切照规矩办,哪边都不得罪。他现在肯定没打算真和娘娘过不去,办事能过得去就行了。”

    曹泰一番话,符氏基本没听进去,她渐渐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此时她意识到:‘北国彩面’那点人或内宫的这点争斗已不是关键,因为皇帝已经搬到金祥殿不涉足内宫、连皇子柴宗训都过去了,这后宫还有多少价值……现在关键在于外面的权力角逐。

    最不妙的是,皇帝不叫她主持宫廷稳住政权,反而起了疑心,一番作为就是要把她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的做法。

    为何要那样做?

    无非就是一个亲信的大宦官为了早作打算、背叛罢了……堂堂皇帝因一个宦官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连万岁殿都不敢住、甚至亲自调东班值守!

    也许皇帝有一天会醒悟他的错误做法。但他现在性命垂危,忽然发现内宫最亲信的宦官也改投门面;这种时候疑心很重,以为他会被皇后挟制?总之柴荣今天的反应很不正常,完全没有了往昔的自信,一副惊弓之鸟般的作风。

    符氏首先担忧柴荣接下来会怎么做……她沉思了片刻心道:只要皇帝还没完全糊涂,应该不敢对她太过分、比如杀掉(等同秘密废后)。

    现在皇帝必须要考虑后事,无论来得及来不及、都不能回避。最大的皇子柴宗训实岁才四岁,连奶都没断!到了那一步如果柴宗训登基,一个小孩能稳住这国家吗……这世道,成年的皇储登基也不一定坐稳;当初柴荣刚登基的时候也不牢靠。

    皇子柴宗训需要一个人亲近的人抚养和帮助,这个人只有符氏才适合。别的嫔妃根本就没实力和能耐担起大任,更何况临时才换既定名义上的母妃,她们的威信更是纸糊的!

    或者柴荣干脆想通了,反正幼子坐稳皇位的机会太小,不如传位给某个亲戚或大臣?这种可能性也不大,有自己的亲生儿子,谁不想延续下去?江山要拱手送人,那打江山便没意思了。

    但谁能肯定会发生什么呢?万一皇帝气糊涂了临时胡来……他能做错一件事就能有第二件。

    符氏突然感觉到,自己在柴荣心里是多么不堪,信任感已经跌到连个宦官或将领都不如的地步。她还能坐在这母仪天下的空位上,无非是权力布局的需要、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她的心如同外面的凄风惨雨一般冷,充满了凄凉和悲哀。

    现在,连名义上给她的儿子也被夺走;外人都能在他病危时见面,她却不能,连送皇子过去也被拒绝!这是要把整个后宫都变成冷宫吗?

    符氏一时间发现自己最光鲜高贵的身份下面,却是无尽的虚耗和恐惧。被冷落、被排斥是无所谓的,但是,外面那些手握刀枪的人会放过自己?

    绍哥儿!符氏从悲伤之中猛然又想到了更加不幸的事,郭绍在这节骨眼上被下旨出去寻什么仙丹。

    他不会去的吧?现在离京,简直是最不幸的处境。

    符氏更加恐慌了,下意识抬起手,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郭绍,想要拽住他不让走!

    所谓仙丹只是希望渺茫的一个微弱盼头,皇帝为了自己的性命,已经不顾一切了……调走绍哥儿、排斥皇后,在紧要关头究竟谁还能阻止殿前司禁军的一伙武将?

    威胁不仅是他们手里的兵将、以及武将们篡位的习惯,还有私仇。那赵匡胤定然会因私仇而很不安生,他也肯定会防着被事后清算;这种情势逼迫之下,赵匡胤等一干武将的做法、可能会比一般的兵变更加激烈、你死我活。

    符氏又怕又怒,只觉得柴荣这回是选了最错的一条路,事到如今的朝廷布局真是一团糟!

    符氏心里无助地呼唤:郭绍……绍哥儿,他从来没叫我失望过,最后关头他可千万不要出差错,现在出京是死路一条!

    “曹泰……”符氏等着惊恐的美目忽然喊了一声。

    默不作声的宦官立刻上前两步:“娘娘,奴家一直候着。”

    “定要明确告诉郭绍,眼下不计一切代价、也不能远离京城!”符氏伸手按着光滑的额头,又多疑而胆怯地喃喃道,“你现在出宫会不会被人盯住?宫里的人、还有赵匡胤的人,这种时候就算用什么过分的手段,还有谁能详查?”

    曹泰道:“是得小心提防着这一手。”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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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杂家无处可去() 
枢密府内,王朴看着窗外的雨帘沉默了良久,转身对魏仁溥正色道:“我大周朝数十万将士、亿兆庶民已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你我身居要位,必要有所担当、不能叫天下乱了!”

    魏仁溥听罢神情也是一凌,抱拳道:“我必守在枢密府,谨慎从事。、ybdu、”

    两人言语中神色严肃,仿佛有无数的情怀骤然涌起。

    唐末以来百年乱世,曾经强盛不比的中原大帝国渐渐变得千疮百孔、一日不如一日,胡夷趁机崛起一度到了主宰中原政权兴亡的地步,晋朝以来处境更加不堪。到了周朝眼看有几分中兴之望,可是一不留神,国运要滑到什么地方、会不会再度陷入动乱便无人清楚。

    这时王朴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我拟了一份京城内外各门城防部署,只是稍微调整现有的驻地,魏副使看看有什么疏漏没有。”

    魏仁溥接了过来,仔细揣摩了一番,说道:“官家素赞王公有大才,既然出自王公之手,必是考虑周全了。”

    “既然如此,老夫把这防图送到金祥殿去瞧瞧。”王朴道,“你我分开各司其责。魏副使留守枢密府,派人回家通报一声罢,最近就别回去了。”

    魏仁溥作拜应答。

    王朴回礼,转身就走并不回头。魏仁溥目送他出门,又站在窗户前,看着王朴打着伞和几个人一起快步走到了官署外面的路上。

    金祥殿内,柴荣卧床后再也没起来。宦官杨士良见了王朴小声道:“官家神志还是清醒的,不过一般不说话。最好是猜他的意思,在榻前说一遍,要是说对了官家会点头。”

    王朴问道:“龙体比起昨天怎样?”

    杨士良摇摇头:“杂家问吃不吃粥,官家只是摇头……王公自个来看罢,您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通过一处甬道,直接走到正殿后面,又到一间宫殿门口,只见内外侍立着不少宫女宦官。南边的屋檐下甚至有禁军侍卫,以前军校是肯定不会到这些地方来的。

    他们跨过门槛,王朴只觉得一股子汤药味铺面而来,然后就听到时不时一声沉重的叹气,就好像呼吸困难一般。杨士良伸出手臂,手向下面微微一按,示意王朴先站在门口。

    然后宦官杨士良小步走到御塌前,站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小声问:“官家,枢密使王朴求见,您要见么?”

    片刻后,杨士良转过身向王朴招了招手。

    王朴上前行叩拜之礼,宦官让到一边轻轻说道:“官家知道你恭礼,想让你起来说话。”接着又道,“王公,您得走近点,说话别太大声了。”

    王朴依言上前,说道:“陛下,臣想了想,殿前司、侍卫司驻地许久没调动了,总觉得需要稍微调整一下。臣与魏副使已经商量好了一份东西,您想听听吗?”

    柴荣闭着眼睛,微微点头,又把一只手稍稍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一挥。虽然都是些小动作,但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因此看得真切。

    于是杨士良招呼左右退下,留王朴在榻前一番小声的说话。最后柴荣点了头,回应了枢密院的安排。王朴叩拜退下,招呼杨士良等宦官上前。

    就在这时,柴荣忽然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屋顶。杨士良见状忙躬身立于塌前,时时注意皇帝那毫无血色干涸的嘴唇动了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柴荣忽然说道:“传旨……叫皇后也来……留金祥殿。”

    “奴家遵旨。”杨士良忙叩拜道。

    柴荣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

    郭绍先回到了家里,虽然圣旨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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