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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金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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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母亲看我一眼,会意了,说:“是成长的时候了,从无知、无牵、无挂的少女到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是很重要的阶段。你得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娘,我什么都不懂。” 
  “不懂就细心听着我给你逐宗逐件的数说好了。从前我嫁进方家的前夕,没有人指点过我什么,闹的笑话,可真太多了。那个年头,父母长辈对于一些闺阁中事,都不大肯开腔跟后生讲,现今呢,时代不同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也是教育的一种。” 
  时代是的确日益进步的,从我嫁作人妇,到我把别家女儿讨进来为媳,一晃眼就是几十个寒暑。 
  从前的我们,懂人事、顾人情都是靠父母的教导。 
  如今呢,肯被老一辈耳提面命者,真是太少太少了。 
  我的女儿,未嫁出去,男女关系就弄得乱七八糟,哪儿会是我年轻时那副循规蹈矩的样子! 
  或者,在方家之内,一直守足礼教规矩做事的人,都只得我一人,健如和惜如都是传统道德的叛徒。 
  从小就是。 
  那一夜,我端坐在母亲跟前,细心地听着她的每一句教诲,全都带着令人兴奋的激素,我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母亲教下的十八般武艺使出来,好做金家一位晓得相夫教子,善尽本分的大少奶奶去。 
  坊间在我们大婚之前有着各种热闹的传言,都说金家老爷奶奶送给新娘的首饰,是价值难以估计的珍珠翡翠。单是姓金的各房远近亲属,准备送大少奶奶的金饰,加起来怕有十万八万。 
  这个传言使母亲也稍稍乱了阵脚,慌忙把三婆拉着,说: 
  “我们给心如办的嫁妆是否足够?” 
  想想,又不放心: 
  “我到二马路的大观金铺去跟陈掌柜商量那对龙凤链时,已经叫他门别在分量上省,就是颈链套到脖子上去,有没有重量质感,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的。” 
  三婆一味安慰她: 
  “你别紧张了,单是心如祖母留下来的那对翡翠玉镯,不就已经很醒目、很能压阵了?” 
  以当时的眼光而论,是毫无异议的。 
  三婆又说: 
  “我担心的倒是心如嫁过去,身边没有个近身的亲人照顾,再多的嫁妆都未必对她起到保护作用。” 
  这番话,连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参加什么意见的我都注意了,很自然地担心着。 
  “三婆,你跟我到金家去。”我乘机撒娇,她到底是带大我的人,除了母亲,我跟她最是亲近。 
  “快是人家的老婆了,还说这稚气话呢,三婆这么老,不堪重任了,哪像当年之勇。我随你娘进方家时,谁胆敢欺到我们姑娘头上去,光要问准我,过我这一关。” 
  说这活时,三婆的兴奋竟是溢于言表,人人想当年都有点凛凛威风可见。 
  “三婆,你看真要找个人陪陪心如是不是?” 
  “现在才去物色,也未必有理想的。不相不熟,只不过雇回来尽责,那又跟他们金家府上的婢仆何异?我看,”三婆沉思一会,“倒有一人可能比较适合。” 
  “谁?”母亲问。 
  我也关切地瞪着眼等三婆讲答案。 
  真是急惊风遇着慢郎中,我越急,三婆越慢。 
  她还拿手拢一拢脑后的发髻,把那条银簪儿拔出来,再重新别在髻上,重复做了两次这个动作,再清一清喉咙,才说: 
  “我看,健如顶适合。” 
  “健如?”我情不自禁地怪叫起来,真是难以认同,那小鬼头专做些只有破坏,没有建设的事,把她带到夫家去,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我的语气显然有如一窝冰水,直往三婆头上浇去,淋得她木无表情,一时间自觉没趣而又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母亲挺身而出,打了圆场。 
  她按住了我的手,轻拍两下,表示要我少安无躁,然后就说: 
  “你先不要叫嚷,三婆或有她的道理。” 
  母亲这么一说,就是为三婆开了路,她立即点头,拼命地点头,说: 
  “对呀,我当然有我的看法。” 
  “你且说来听听,大家好商量。” 
  于是三婆捶一捶腰骨,就说: 
  “我看呀,健如的年纪虽小,她可是个懂事的姑娘,别看轻她啊,她知道的人情世故还真不少。而且,她有个心如没有的好处。” 
  “什么”我立即问,心里头难免有点不忿。 
  “健如胆子大,勇敢,且肯把心里话说出口来、这个品性呀,顶有用,尤其是在大家庭当中,有这种近身,在人家欺侮到头上来时,挺身而出,出口甚而出手相助,非常有用。大姑娘,”这是三婆一向对母亲的称呼,“你也是知道大家族内人多嘴杂,姨妈姑爹、翁姑婶母一大堆,是是非非必然不可胜数,初归新抱是无论如何要吃一些哑巴亏的,若有个像健如的人在身边,一则可以视她年幼无知,直言不讳也叫做情有可原,那就好帮忙办事了。二则既是亲骨肉、自己人,就是言行直率一点,婆家总要让三分薄面,处置方面自不同于一般佣仆丫环。老实讲,健如代为投诉或埋怨一句,要是跑回娘家来诉苦,他们金家的面子往哪儿放?三则……” 
  三婆又卖关子了,拿起了她的水烟斗,咕噜咕噜地吸着,然后才抬起那双半眯着的眼说: 
  “健如这孩子的脑筋灵活,有一点点敢作敢为的男孩子气概,这就补了心如柔弱的不足了。我告诉你,她很多时轻描淡写的,或言出无心,就收了一言惊醒梦中人之效。” 
  母亲听罢了三婆的意见,沉思一会,抬起眼来说: 
  “那怎么跟金家奶奶说呢?” 
  “还不容易么?”三婆答,“就说健如跟心如的感情极好,姊妹俩一时间分开是很舍不得,就当妹子送嫁,在姐夫家陪姐姐住一个小时期,也是说得通嘛!” 
  母亲既有此一问,自然就等于对这个建议已经动心。 
  跟着她又说: 
  “不知心如的意见怎么样?” 
  “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干什么反对?健如最差的也不过是有一点点调皮,反而住到姐夫家去了,跟陌生人相处,人就自然要礼貌客气检点小心起来。是既给心如做伴,也迅速自行成长,你说,有什么不好?” 
  经三婆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好。 
  然,心上总觉得不可以一下子软比而答应下来。 
  忽尔人急智生,我竟晓得施缓兵之计,对母亲说: 
  “娘,让我认真地想清楚才决定好不好?” 
  母亲想了想答: 
  “当然,要是你嫌健如碍着你的话,也不能勉强,你就好好地想一想吧!这个时代已非从前,不再流行有陪嫁侍婢了。不然,也不需要妹子充撑这个场面。” 
  母亲才说完了,又多加一句: 
  “你考虑清楚,时间实在无多。到你肯了的时候,可能又要花唇舌去给健如讲道理,以便游说她。你说,我这做娘的可也真劳累。但望早点的把你们姊妹三人嫁掉了,我好安乐。” 
  母亲的埋怨,使我顶难受,有一点觉得自己难缠和不孝。 
  对健如,我或许只是在近日才有些少误会,引致不高兴,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并不是故意排斥她呢。 
  事情就这样搁着两天。 
  就在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刚从睡房走出后花园,在回廊上,看到了健如拖着惜如,两人手里抱满了在园子内种的各式花朵,兴高采烈地朝我的方向走过来,并且口中叫嚷: 
  “快,快,把花朵摆到大姐的妆台去,她会欢喜到了不得。” 
  我有一点点奇怪,于是叫住了她们: 
  “健如、惜如,你们要到哪儿去”两个小妹妹止住了脚步,回头看我,健如先堆了一脸笑容,趋前说: 
  “惜如和我想,不知送大姐什么作结婚礼物好,你知道我们没有钱,不能跑到街上去买点什么实用的东西。想着想着,发觉大姐人比花娇,给大姐送一大束新鲜的花,岂不是好?” 
  惜如没有说什么,她一则年纪小,二则向来是个沉静的小姑娘,不大爱开腔说话。 
  这下,她也慌忙点头赞同,已算是很明显甚而是强烈的表示了。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一听了健如的那番话,心肠立即骚软,还下意识地拿手摸摸脸,很有点自豪的意思。 
  现今回想起来,直情认为自己当年幼稚得可以。 
  我是打算把两位妹妹手上的花接过来了,可是,健如说: 
  “大姐,你拿不了这许多的花,我们帮你。” 
  说罢,大踏步就领先走了。 
  惜如和我跟着她后头走。 
  果然,在健如的安排下,闺房之内一下子生气勃勃,真是满室芬芳。 
  “大姐,你看喜欢不喜欢?” 
  我点点头,欣悦地答: 
  “多谢你们。” 
  “举手之劳而已,日后嫁到金家去,姐夫会每天给大姐摘花插花,要是他忘了,我见着他就提点他去。”健如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说。 
  我开心透了,一联想到健如的话有日实现,真是太难得、太幸福的事了。 
  不知是不是我心情额外好的缘故,我觉得这天是健如近日来最乖巧、最得我心的。 
  我忽尔笑起来,心想,自己怕是太敏感了:其实妹子是亲骨肉,同根而生,哪会有什么开罪我的意思?以前偶有不对劲的地方,都是无心之失,孩子气的言行,完全作不得准吧! 
  一时间,对健如和惜如很是珍爱。 
  健如回头对惜如说: 
  “来,来,我们今天硬要大姐跟我们一道玩乐吧,不久将来嫁出去了,见面就难,怎么似如今姊妹朝夕相对?” 
  说着说着,健如竟低下头去。 
  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说: 
  “傻孩子,大姐嫁了还是你们的大姐,况且我会回娘家来看你们的。” 
  “好久才会回来一趟嘛!”说着,健如眼睛通红了。 
  看着妹子这景况,我倒真不忍,冲口而出道: 
  “快别这样,傻孩子,如果你舍不得大姐的话,那就跟着我到金家去,小住一个时期吧!” 
  健如瞪圆她那对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惊喜,道: 
  “大姐,真的吗?” 
  “嗯!”我点头。 
  “那太好了。” 
  “你舍得惜如吗?”我问。 
  “惜如陪康如、我陪你,或住上一段日子,我回家来,交换惜如到金家去给你做伴,这岂不是好?” 
  健如的这番话似乎是有很大的友善意思在。 
  我无法不欣悦接纳。 
  当晚,我给母亲说: 
  “就让健如陪我金家去起码一段时期吧!” 
  母亲点头,道:“这也好。你是想过了,我也放心。” 
  事情就是这样决定下来了。 
  这以后的大半个月,健如比我更忙于张罗到金家去需要准备的服饰与用物。她显然情绪高涨。 
  嫁娶真是顶忙碌的一回喜事,人来人往,家中是名副其实的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我在出嫁前的几晚,开始忧起心来。 
  喧闹的日子终归是要过去的,待我嫁后三朝回了门,亲戚也必四散,那阵子方家将会是寂静一片,由璀璨而归平静,母亲会怎么样? 
  父亲才去世不久,这个未亡人总是很容易敏感的,不由得我不担心。 
  找着一个母亲较空闲的时间,我忽然一把拥抱着她,低声地喊了一句: 
  “娘。” 
  “怎么?心如?”母亲问,拍拍我的背。 
  “我舍不得你,还有几天功夫,我们就见不着面了。” 
  三婆刚在一旁听见,立即叫嚷: 
  “心如,快别乱说话,什么还有几天功夫就见不着娘的面了,你还是要回娘家来的,我们也会到金家看望你。” 
  “三婆,你别迷信兼多心。” 
  “当然迷信,我们中国人迷信了五千多年,其中有多少事是灵验的,才会一代传一代继续迷信下去。 
  “心如、你记着三婆的话,宁可信其有。好像,以后给丈夫削梨子皮是可以的,千万别跟他分着一个梨子吃,分梨即是分离。还有,他要手绢儿用,叫他拿钱自己买,决不要送他手帕,也是会分离的。至于梳头用的梳呢,千万别把它折断了,万一折断了,就得立即拜神许愿去。” 
  “三婆,我怎么记得这许多规矩?”我嗔说。 
  “大姐,放心,我给你记住,届时提点你好了。”健如答。 
  …… 
  






  人生的大日子终于到了。 
  不是坐花轿过的门,夫家是用轿车来接的。 
  出门之前,先穿好了褂裙,待金信晖来到了,就走出后堂来,跟他双双向面南而坐的母亲奉茶。 
  我们恭恭谨谨地在她跟前下跪,叩足三个响头,再递茶。 
  母亲一接转茶杯,眼眶就已含泪。 
  三婆在一旁说: 
  “三天就能见面了,难过些什么,且心如嫁得近,又嫁得好,你是从今天起添了个儿子回方家来侍候呢,顶值得高兴。” 
  母亲连连点头,怕惹得我都哭起来,因而竭力忍泪。 
  我呢,心上怪怪的,兴奋开心的情绪实在高涨,可又有难舍的亲情。一向跟在母亲身边,有依有傍,有商有量,这下到婆家去,人生地不熟,连那个丈夫都不能算是熟络的,总多少有些慌乱。 
  于是,感受上就不单是倒泻五味瓶了,简直混淆不清,不知是苦是甜、是酸是辣。 
  幸好母亲很快就喝过我敬的茶,向她的女婿嘱咐了几句话:“信晖,心如年纪小,你处处护着她一点。我们虽不是什么金马玉堂之家,可是也算得上书香世代,是清白人家,女儿都是幼承庭训,讲节操,明礼义、识大体的姑娘,只是处世经验不足,或偶有闪失,你就得本着做丈夫的责任,在人前庇护她,在人后训寻她才好。” 
  金信晖自然唯唯诺诺,道: 
  “请娘放心好了。” 
  “还有,”母亲牵住了健如的手,“这小姨是个直率性子,陪她姐姐到府上小住一段日子,你也得包涵照顾,拿她当亲妹子爱护,有什么过态的调皮处,你且说她一顿,要不,给我投诉好了。” 
  健如一反常态,竟也微微低着头,跟我一样,似足新娘子。 
  事实上,今天她是挺漂亮的。 
  母亲给她所裁缝的艳红色套裙,衬托起她雪白的肌肤,健如整个人变得朝气勃勃、鲜明欲滴。再加上了她那含羞带笑的表情,使我几乎以为看到了自己。 
  金信晖也很认真地看了健如一眼,很温文而愉快地说: 
  “健如是很好的一个孩子,我会跟心如一样,真心爱护她。” 
  “那就最好了,快交吉时了,赶快出门去吧!” 
  连母亲都站起来了,表示要送走娇客。 
  我忍不住跟她紧紧地拥抱着,良久,她才拍着我的背,示意是要启程的时候了。 
  我又在三婆、惜如,康如脸上亲了一下,才跟在金信晖后头走出方家大门。 
  一出门口,悬挂在方家大门门楣的十尺爆竹,就噼噼啪啪地烧起来、响起来了。 
  金信晖赶紧搀扶着我,钻进新娘车子去。 
  车厢内的空气是紧张而热炽的,我直觉地感到连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当然的不敢四周张望,微垂着头,看着自己那快要冒出汗珠来的鼻尖,有着莫名的一份干着急。 
  原来开始单独跟金信晖在一起是如此的惊惶的。 
  他并没有开口跟我说话,越是这样,我越觉得难为情。 
  只想那一段由娘家到婆家去的车程可以快快结束。 
  车子好像走了几个世纪,才慢驶下来。 
  金信晖终于对我说话: 
  “快到家了。” 
  “嗯。” 
  该怎么回答呢?我原来迟钝得令自己吓一大跳。 
  时代转移实在厉害,我出嫁的那年头到如今男女在各式场合偶遇,立即共谐好梦,真是两个世界的事情。 
  当新娘子的那一夜,我不至于跟母亲景况相同,要从各亲属长辈的鞋子去辨别他们的身分,然,人来人往的在我跟前攒动,说过什么介绍的话,都一如水过鸭背,无法记住,只为紧张之故。 
  单是一进门来,跟金信晖给父母跪下来敬茶,跟金家的两房姨太太行礼之外,再下来还有一大堆比我们方家更多的亲友,需要应付。 
  数不清自己跪下来多少次,鞠过几多个躬,只记得可以坐进新房去稍事歇息时。象已打完一场仗。 
  健如走到我身边来说: 
  “大姐,你累了?” 
  “嗯。” 
  “有没有注意到金家二姨奶奶和三姨奶奶睁着眼看你手上戴的首饰?” 
  我摇头,这鬼灵精竟可以留意起别人的神情来,真是! 
  “我还听到三姨奶奶跟二姨奶奶说的话。” 
  “她们说什么?” 
  “三姨奶奶扯一扯二姨奶奶的衣袖说: 
  “首饰的分量比我们想象中差呢!我还以为烂船总有三斤钉,方家老爷真是没有留下多少财产就撒手不管了?” 
  我不安地扭动一下身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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