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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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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二十三(2)
兰兰坐在一边高高的畦埂上,嘴里咬着一根草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罗子每一个麻利的动作。她眼里含着水般的柔情,脸上泛着两片美丽的红潮,一说话幸福得浑身打哆嗦:哥,别干这么快啊,今天干完明天干什么?
  干完省得叫你挨累,明天我得及时回矿。
  兰兰的声音温柔而颤抖:哥,穿上你买的那身好衣裳,你看我长得真跟城里人一样?
  你再去理发店烫个头,拿八个城里女人也不换。
  兰兰那颗心越发跳得厉害,体内的血液加快了流速。该死的太阳啊,你还不快滚下山去留恋个什么劲呢!一旦灰纱般的夜雾遮住姑娘娇嫩的脸庞,她马上就会奋不顾身,一头扎进罗子哥怀里,叫哥哥用两只有力的胳膊,把自己搂抱在宽阔的胸前!搂抱得紧紧的……
  罗老大家有正房三间,老两口睡东间上首,下首西间住着花一样的女儿兰兰。往日里罗子歇班回家,在屋中间铺一床苫子席,搭一个临时铺,第二天早晨睡醒觉拔腿走人。
  这天晚上,罗子心里预料家里会出现什么大事,借故说一家老少把他夹股在中间行动不方便,跑进锅屋里打扫半天,独自在那里搭了个新铺。
  兰兰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有许多的心事。她感到浑身躁热,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后来,鬼使神差一样,两只手紧紧捂住狂跳不息的胸膛,轻轻下床,悄悄拉开门板,像有一根肉眼看不见的红线,把她引牵到锅屋里。她激动而发颤地叫了一声:哥!
  罗子睁着一双大眼躺在那里,像睡在一堆菱角尖尖的硬刺上,翻来覆去总感到浑身不舒服。听到兰兰柔柔的喊声,他像弹弓一样一跃坐起来,马上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勾勾地呆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兰兰。
  兰兰害羞地低垂着脑袋,像云一样轻飘飘地坐下来,嘴里没词硬找话说:哥,你渴吧?
  晚上把汤水灌了一肚子,哪会渴!
  兰兰身不由己,悄悄地伸出一只瑟瑟发抖的小手,摸摸索索把小手放进罗子粗糙的大手里:你还饿不?
  罗子使劲攥住那只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哆嗦的手,感到心跳加速,血液涌涨:尽说憨话,深更半夜哪会饿。
  兰兰的整个身子像被人用刀子把骨头全部拆除去了,一汪水样绵软,直往罗子身上流淌:哥你出手怪大方,花一百多块给妹妹买衣裳!你就不心疼?
  罗子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慷慨地说:挣钱就是花的!越说你憨你越缺心眼,哥给你买天上的星星,给你买天上的月亮,花山样大堆钱也不心疼。百多块一身的衣裳不稀罕,人家城里的大闺女,谁没几身这样的替换衣裳。


  罗子花言巧语捕风捉影,别有用心地炫耀说:俺矿长亲口说啦,马上就盖宿舍楼,一家一户跟城里人一样。别说买衣裳,到时候我还给你买彩色电视,还买洗衣裳的机子。嗡嗡嗡,根本不用手搓,一会就洗一大堆衣裳!
  生活在八十年代中期的农家女兰兰,罗子的话在她看来好像听天书,一双惊喜的眼睛睁得老大:真的?哥,将来你找个城里的女人当嫂子吧。
  罗子坚决地摇摇头,一副烦烦的看不上眼的骄傲样子:不行,城里的女人心眼歪拐,光会耍嘴皮子玩片儿汤。我看天下的女人都是猪八戒,谁也没你心眼好人漂亮。
  兰兰心里高兴装作生气,猛一下抽回自己的小手:骗人!俺实心实意为你好,你给俺玩小心眼,耍虚来锤。
  罗子惊呆地坐在那里,像逮在手里的小鸟扑愣一下又飞跑了。
  兰兰一本正经板起脸,用训斥的口吻说:你眼里要是能看上俺这样的,俺身上又没鸡头刺又没菱角尖子,你又不是木头疙瘩石头蛋,就那么老实,不敢抱俺亲俺动俺一指头……
  罗子心里早已备好了干柴烈火,兰兰的训斥等于对他的引诱和鼓励。他迫不及待地张开宽大的胸怀,老鹰扑小鸡那样,粗鲁地把兰兰柔软的身子拥在怀里,哆哆嗦嗦疯狂地亲了一阵,然后气喘嘘嘘地说:我浑身都难受,难受得要死!我想马上日 你,想动手就怕你生气。
  
《脖子》二十三(3)
姑娘心里那道坚固的防线,早像滔滔的江河水决了大堤,决了大堤的洪水汹涌澎湃,肆意泛滥。兰兰像害病那样软绵绵,嘤嘤地说:随你的便吧。你想干什么都行,你要是口大,把我整个儿吞下去才好呢。
  罗子像一只饿狗得到了一块带肉的骨头,慌乱地扒掉兰兰的裤子,裆里挺起的嘎子刚刚接触到兰兰细腻的皮肤就缴械投降了,一种东西像水样淌了兰兰一小肚子。
  兰兰很失望,也为罗子空费力气而惋惜,撒娇地故意生气一扭身子,用埋怨的口气说:你给猪猫狗扒食那样,慌张得没有前爪子!又没人给你争给你抢,就不会沉下心来,一口一口细嚼烂咽慢慢地吃?
  罗子像做下了天大的错事,赔着笑脸抱歉地说:让我抽棵烟静静心行吧?三分钟以后再日 你。我要一连日 你七次。
  兰兰小嘴一撅故意挖苦罗子:哼,看能得你。刚靠近锅沿就流口水软巴啦,还想日 七次?堂屋里的老头老嬷子还没睡觉呢,你放在里边解解馋算了吧,我还得回去睡觉。你抱着空肚子忍几天吧,有劲到结婚那天再使劲地吃。
  在堂屋里睡觉的罗老大夫妻,凭他们半生走过的道路和自身的经验,从两双钩子样的眼睛里,已经看透了一双儿女藏在内心的秘密。他们不知道应该站出来阻拦,还是当面给她们鼓励,一桩心事使他们夜半更深大睁着老眼竟无一丝困意。罗老大忍不住翻转身去脸朝着妻子,吭哧半天用夸奖的口吻试探性地说:小贼羔子出去这几年出息多啦,说话做事和过去相比换了个人似的。
  妻子翻瞪翻瞪满是纹缕的眼皮:孩子家在外边经风雨见世面场面多,还给窝在锅台前锅台后一个样子?人家二十几岁快奔三十的人了,就给当年的牲口样,既英俊又是出猛力的时候。不像你走下坡路那么快,才五十多就老得一脸双眼皮。
  罗老大低低的声音夹带着无限的幸福和得意:嘿嘿嘿,你那对泥蛋子眼看出毛窍来了吗?两个熊孩子像粘胶粘在一块离不开啦,掰不开的鲜姜一样。你没听见吧?小闺女像贼样又遛出去啦,捏手捏脚想装猫变狗,还想打遮掩隐瞒咱两个老货呢。
  妻子打心眼里偏向自己亲生的女儿,心里明白却故意打探:老货你该死啦,嘟哝大半天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罗老大伸出手,在妻子腿裆里下流地轻轻捏一把,然后又伸出两个胳膊揽过妻子的头,使劲照她干瘪的嘴上亲一口:给我装什么憨!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妻子猛地推开罗老大,佯装恼怒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噢!一个老鬼一个小鬼,爷俩合起手来欺负俺娘俩啊!你把我这个老货鼓捣完就鼓捣完了呗,你那个小鬼又想鼓捣俺闺女,天底下还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罗老大赶忙坐起来用手悟住妻子的嘴,沉着脸黑唬道:咋咋呼呼声音大得像锣筒,就不能憋住劲小声点!要叫两个孩子知道咱听他俩的动静,还不骂咱俩老不正经半熟七叶子?罗子快三十啦该成家了,要是叫他娶了兰兰,过些年我死在你前头也就放心了。
  妻子似乎不理解丈夫的好意,傻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罗老大:你,你……
  罗老大甜言蜜语细心开导: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小贼羔子在外边挣了工资,叫他永远孝顺咱俩。你又不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他嘴头上说得好,心里有隔阂。要是他和兰兰拧成麻花一对子,你是后娘又是他丈母娘,两个娘加在一块,比我这个亲爹亲多了。
  妻子如梦初醒茅塞顿开,再说,她心里也喜欢让闺女攀上有出息的罗子。她垂下头叹口气说:话又说回来了,只要人家俩孩子心里高兴满意,咱老货多嘴多舌费那些唾沫星子干嘛呢?
  罗老大别有用心想尽早成全儿子,故意装作一本正经提醒道:像我这么大年纪啦,一到夜里还动手动脚地不老实。他们都是些年轻人,欢起来可没有插门棒,万一闹出事来……我看咱俩赶紧把他们捏巴到一块去。
  
《脖子》二十三(4)
妻子在暗中咂巴咂巴嘴唇没吱声,没吱声显然是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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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二十四(1)


洞房花烛之夜,罗子终于实现了他几年来的愿望,一连在兰兰身上疯狂了七次。
  他年轻力壮前四次做得非常成功,用微山湖边男人的粗话说,砖头瓦块呼碌碌从裆里那个东西里喷射出来。后两次略逊一筹,好像敷衍那样仅仅淌了一点点清清的水儿。罗子尽充大肚子汉还要继续做下去,身子疲乏精神萎缩了不说,裆里那个东西睡死了一样,迷迷糊糊软软巴巴,无论如何再不听他的指挥。
  兰兰亲自动手帮了他一阵子,到底还是没把那老是收缩的东西放进自己身子里。兰兰心里厌烦却用哀求般的口吻劝说:罗子哥咱算了吧。好东西也不能一夜吃干净,留着明天再吃,添不了馊气长不了毛烂不掉的。
  罗子好像没听见兰兰在说些什么,也没有任何要停战的表示,呆望着仰脸躺在那里的兰兰,皱着眉头就像不认识她似的若有所思。直到这时候他罗子还不相信眼前这激动的情景是真实的,不相信他已经娶上了般配的媳妇,媳妇还是一个花一样的黄花大闺女,他竟一连在她鲜嫩的身上日了六次!
  当初如果不听周川的劝阻,他罗子不会有今天的幸福,说不定还像村里那些年轻人一样受苦受穷没出息。当时周川恐怕他罗子承受不住那个苦楚,像一些人那样不声不响偷偷地卷起铺盖跑回家去,特地给他罗子掏了一阵心窝子话:再苦罗子你要撑住!别看咱现在受穷吃苦,过二年就会好的。你们跟我干就像我的亲兄弟,我周川一定替你们创一个好日子。你将来有了老婆孩子,我要叫他们端上有米有肉的饭碗子,真的不骗你罗子!
  思想到这里,罗子望着兰兰娇嫩的光身子,莫名其妙地泪水涟涟。兰兰啊,你别看我罗子今天夜里人五人六的,身边睡着你这个白光光的黄花大闺女,你没想到当初我们活得实在不容易。当初那个寒酸相,别提它啦,那是过得像猪狗一样的苦日子!
  罗子见疲惫的兰兰眯起眼睡去,他大睁着双眼仍然毫无困意,干脆坐起身来点着一棵烟,一边吸烟一边休息,一边思想着他的过去。
  刚建矿那时候,别说市煤炭局的业务干部没有看起他们,就是他们丰湖县的人们,自己连自己也没看起。周川第一次到湖边和东山区招矿工,县里批了一百个名额,仅招来他和秃子刘二张太王贵三十个年轻人。
  丰湖县的老百姓那一颗颗麻木的心,变死了变朽了,一代一代听天由命过惯了穷日子。在这之前丰湖县开办过几家石膏矿,没见效益不说,接连塌方砸死六十多人,那六十多人可都是八杆子打不倒的壮汉子啊!人们情愿在家受穷,谁也不愿意拿着小命毫无意义地去冒那个危险。
  开煤矿他罗子那些人受的什么苦啊,挨的什么累啊!他们每个人身上掉了几斤肉磨掉了几层皮。除了秃子刘二那匹野马好耍七叶子脾气之外,他们二十九个光棍从心里害怕周川,就像二杆子周川身上长着瘮人的毛似的。他周川全身像铁打的筋骨,从来不知道苦累,每一天都在头里领着干。
  周川不仅仅要和大伙一起干活,还要跑资金动心思,生铁铸打的男人也会累倒的,打完吊针拔出针头他又重新回到井下去。他们那伙男人开始像一群野兽不假,但心是肉长的,看见那情形像刀子扎着肺叶子!他们当官的豁上命打头干,老百姓谁还敢偷懒不出力?这是个肤浅的大道理。
  罗子他们累极了,也不止一次咬牙切齿在背后里大骂周川,骂他是催命鬼,骂他是阎王爷,骂他怪脖子不是人东西是十足的二杆子!今天再回过头来看看吧,说实在话说良心话,不是周川这个二杆子,换了丰湖县任何一个干部,在煤矿缺乏建矿资金、白手起家的情况下,别说出炭见效益,就连直井斜井也打不通啊。
  周川带着他们那伙人软缠硬磨加恐吓,采用泼皮无赖的办法,像挤牙膏一样,从煤炭局业务干部那里挤了一些少得可怜的资金。工人工资先记账,不发工资光发生活费,三年过来硬是把人间的光明,带到了五百米井下的巷道里。他们挖炭没有机器,靠着两个膀子和一身子力气,最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脖子》二十四(2)
回忆起二年前刚出炭的那段日子,就像昨天刚发生过似的那么清晰,那时的河庄煤矿以“光棍矿”和“光腚矿”,闻名整个微山湖整个运河市。
  二年前的河庄煤矿,像它所隶属的丰湖县一样,苦苦挣扎在生活的贫困线上。像罗子他们那些在采、掘一线不见阳光的光棍们,把煤矿定期发放的崭新工作服,视为身上肉心尖子。别看他罗子衣锦还乡堂而皇之穿戴得整齐,一副人模狗样的,那是故意做给家里的爹娘做给兰兰做给全村人看的。早在三年前,他罗子就开始打她兰兰的主意,只不过因为贫穷啊!人穷志短,他没有勇气赤裸裸地显露他心里隐藏的秘密。
  一旦回到煤矿,一旦到井下放炮拉煤筐,他就会立马把那身工作服脱下来,折叠得整齐齐,像供奉神仙那样珍贵地放在干净地方。冬天里穿一件家做的穿了好多年已经破烂不堪的棉衣;春夏秋三季,他们干脆脱得净光。不仅仅是他罗子一个人不怕难堪,秃子刘二麻脸张太他们,也像他一样一律光着身子。
  刚一开始,他们看到对方的难堪样子便想到了自己,脸红心跳真有一点不好意思。几天过去大家渐渐习惯了,反正他们都是腿裆里带把的葫芦,老鸹落在猪身上,谁也不会讥笑对方样子丑陋,讥笑对方下流粗俗。
  除了生活困苦受累之外,他们那群光棍们也有自己的活法和乐趣。从井下干活回到地面,只要身上还有一些残存的力气,苦中作乐,聚拢在一块玩小时候玩的游戏,摆开一溜半块砖打大堂。
  大堂上设“皇上”、“大炮”、“耳朵”、“鼻子”,按照差额,仅有其中一个人打不到立起的半块砖。打不到半块砖为输家。耳朵鼻子各行其职,扭住输家的耳朵鼻子绕着皇上转圈子,直到皇上大发慈悲说一声好方才罢休。然后,皇上根据他对对方的喜爱和厌恶,吩咐大炮对输家少则一次,多则五十次的惩罚。
  输家直挺挺罪犯样老实地站在那里,大炮由背后抓住他的两个肩头,用右腿的膝盖使劲捣对方的屁股眼。
  秃子刘二力气大下手狠,往往把“瓦”扔得最远,以远近由第一个到最后一个打大堂。再说,秃子刘二那小子喜好打人逗乐,耳朵鼻子他不屑一顾,把瓦扔远的目的老想第一个打到大炮,当上大炮好朝着对方打屁股眼,往往因为瓦扔得过远而落空。
  麻脸张太天生的疲塌性,每逢见刘二把瓦扔得过远,认为过远他不会打到大堂,就坐在半块砖跟前看家守窝子。只要有一个人打不中,或皇上或大炮或耳朵鼻子,他准能守得一个便成为胜家。
  秃子刘二爱惜那张丑脸皮,受重罚之后红着脸咬牙切齿发急。一旦打到大炮,他使着劲报复,把对方的屁股眼顶得酸疼两眼泪。如果打到皇上,他吩咐耳朵鼻子老扭着输家围着他转圈子,吩咐大炮以最多的数字打输家的屁股眼。
  光着腚在五百米的井下拼着命干活,光着腚在地面上热热闹闹打大堂,煤矿周围一片荒凉,三五里范围内没有女人,周川是不会出面干预和制止这种游戏的。开矿仅是为了挖煤炭,工人们的衣帽是否整齐,举动是否文雅,在他看来并不是最重要的。
  天长日久,周川竟被罗子他们那伙光棍拉拢腐蚀了。和他们一道光着腚下井干活,和他们一道在地面光着腚打大堂。他从小在微山湖上看箔拖钩当湖猫子,这里又没有乌鱼咬他腿裆里的嘎子,过去粗犷的湖上生活,使他很快就习惯了光着腚过日子。
  县里的那些头头脑脑,市煤炭局的大领导,和那些没有权力的小兵嘎子,偶然来煤矿检查安全生产,偶然来煤矿联系工作。周川在井下接到电话,放下活路马不停蹄地从斜井里爬上来。有时候惟恐对方等得太久怠慢了客人,用水草草冲洗一遍浑身的煤泥,光着满是疤痕的湿漉漉的身子,拎着工作服跑去接待对方。
  省地方煤炭局的大干部,传看了河庄煤矿的建井进度和生产报表,像看见大白天太阳啪啦一声从天上掉下来那么震惊。河庄煤矿和全省的同等煤矿相比,立井和斜井提前三年完工,试产的产量超出了设计能力,分明包含着浮夸虚报和吹牛皮日大蛋的意味。别说省煤炭局的大人物不相信,就是罗子他们这群下贱的光棍,回过头去再看看所走过的道路,也不相信他们自己竟那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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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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