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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个跟省政协有什么关系？”范亨正要出门儿，听到儿子的这话，顿时有些愕然地回头问道。
　　他自然不知道范无病因为庞立庞明宇父子并没有如预料当中地过来向自己低头赔罪，心里面整不痛快呢，这个时候见到了岭西省的恶心事儿，固然是要添把柴火，把这股火儿烧得更旺一点儿的。
　　“当然有关系了，政协不就是传达社情民意的组织嘛，这个通道不顺畅，要他们做什么，吃干饭啊？”范无病随口就回答道。
　　“这个说法好像有点儿牵强了——”范亨沉吟着说道，“主要还是信访部门没有做好工作，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这个不能随便攀附的。”
　　“信访部门能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范无病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也确实如同范无病所言，你不能说信访部门没有办事儿，这是不客观的。上访者是循规蹈矩的，接访者也循规蹈矩，一方是忍耐超强的反映问题，一方是礼数周全的手书批示。循规蹈矩之间，时间流逝，上访者的耐心与生命在磨损。而接访者安之若素地继续着批示的书写。上访往往被视为无奈之情的最后解决方案，而手不绝书的批示事实上成了对上访者热切希望的愚弄。
　　有时，一个开始信访的人，可能如同一头推磨的驴子，把悬挂在眼前的那把草看成近在咫尺的希望，实际上他可能是绕进了无望的困局。
　　有许多人长期上访，变成老访民，变成缠访户。很多人会觉得那是不理智的执着，为一个事情搭进很长的时间，远不如早早放弃来得划算。不过，这是回头算账的话，所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罢了。
　　从很多人的经历来看，他们的信访几乎是件件有答复的，一连串协商解决的批示就是答复。而早有答复、每次都有答复，经常被作为证明上访者无理取闹的材料，但看看实际情况，就知道早有答复是怎么回事了。
　　即使是在正面宣传信访部门工作的影视剧作中，上访者们也经常被塑造成一根筋的形象，使人觉得这都是些认死理的人，因而让人产生既同情又厌烦的想象，但如果他们知道上访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前面有望不到头的路。他们一定早就冤死不告官，有气自己吞了。
　　批示交到上访者的手中，没有交到需要解决问题的人手上，那只是一个解决问题的画饼。这可能正是接访者所求的效果。它既能显出对访民有所交代，又不会触及实质问题，也就是不会给相关单位带来任何压力。接访的仪式因此显得完美，每一次接访甚至还会变成业绩，正所谓接访多少人次，个个有回音。
　　“一个人会被损害，本身就是他缺乏资源，而损害者是资源丰富的。恢复正义。就意味着要得罪资源的拥有者，而帮助缺乏资源的人，这何止是官僚不官僚、想不想做事的问题，分明就是一个做事划算不划算的问题。一个人拿着无用的批示跑来跑去，其实不过是无资源、被支配的再次证明。”范无病非常尖锐地指出了这个问题，“所以，你知道啦——这些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哪有什么办法，就算是跑到这里来，处理的办法还是要责成地方处理，只不过就是浪费一批人力物力再把这些人给遣送回去而已。”范亨提到这个也显得有些无奈，有些事情即便是到了他这个地位，也是不好随意插手的，除非是出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
　　范无病也耸了耸肩，表示非常遗憾。
　　事实上，范无病觉得上访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是对于打官司成本太高的情况，在各地建立一大批法律援助中心，将法律援助制度给完善起来，倒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至少能够让老百姓们搞清楚，那些事情是合理的，那些事情是不合理的，哪些是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得到解决的，哪些是找不到法律依据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一次两次地帮助他们解决原本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的问题，倒不如教会他们应该如何运用法律武器，通过合理合法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
　　这样的话，受益的不仅仅是这些上访者们，同时也有整个社会，一旦犯罪成本高了，这个犯罪率自然就会急剧下降，社会贪腐现象自然也会极大地降低下来，而整个社会的法律意识也会转而变得更加浓厚，形成一个两性的循环，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出了事儿就要往京城跑来找关系，这是及不正常的现象。
　　也就是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终于有岭西的人出面来将这些上访者给弄走了。
　　范无病送老爸范亨出去的时候，从地上捡起来一份上访者遗留下来的材料，不由得信手翻了起来，这一翻，倒是有了一些意外的发现。
　　第八百二十三章　想明白了
　　范无病发现的材料当中。关于庞明宇的资料居多。
　　从资料中所提供的举报线索可以看出，在庞明宇主政凤凰市期间，最重要的一项政绩，就是为解决凤凰市饮水困难修建的马家山引水工程。然而，这项惠民工程在庞明宇这个总指挥的领导下，最终建成了令凤凰市民饱受六次爆管之痛的祸民工程。
　　一九九四年的时候，凤凰市缺水严重，每天的缺水量大概十万立方米，给人民生活和经济发展带来许多困难。为此，凤凰市经过反复论证决定建设马家山引水工程，庞明宇任工程总指挥。
　　该工程于一九九四年五月开工建设，去年六月正式向市区试供水。工程最初批准立项是一点三亿元，最后工程实际投资超过了三亿元。就是这项不断追加投资的引水工程，从试运行到目前已经发生了六次爆管。
　　根据岭西省委的通报，仅马家山引水、输水管线这六次爆管，已造成经济损失一千多万元。每一次爆管后，都有大量农民的房屋和耕地被冲毁，八十多万凤凰市民重新陷入用水困难的煎熬。凤凰市自来水公司的负责人说，因为爆管，自来水公司每次都要花去修理以及赔偿费用三四十万元，而且还要承受市民的埋怨和谩骂。为了避免爆管之痛。凤凰市现在的领导班子准备建设马家山引水复线工程，投资又需数亿元。
　　而庞明宇的另一大政绩，就是违规批准成立了凤凰市财政证券公司，并在国务院清理非法金融机构时，仍然明确表态暂不予以撤并，致使凤凰市财政证券公司自成立至今，采取虚开国债代保管单、国库券收款凭证等手段超额发行国债两亿元，并将超发国债筹集到的资金用于房地产开发等项目，致使到期国债不能兑付，造成群众催兑上访不断。
　　除了在马家山引水工程中玩忽职守，庞明宇在包养情妇、卖官、带病高升等腐败官员的传统项目上，也颇有作为。
　　而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是，相关举报人举报庞明宇长达五年之久，纪检部门叶曾多次对其进行调查，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在此期间，庞明宇仍然在不断被举报调查和百姓的议论纷纷中高升至副省级官员。
　　“这真是太可恶了！”范无病看了这些举报材料之后，顿时拍案说道。
　　“又怎么了？”沈盈有些好奇地问他。
　　早上起来之后，沈盈正在跑步机上锻炼，屋子里面到处都是从天台上的植物园中传过来的清新空气，最适合运动不过，沈盈穿着非常清凉的吊带小背心，脖子上面搭着一条柔软的毛巾，赤着脚穿着运动鞋，在跑步机上不停地跑着，此时额头上面已经微微见汗了。
　　范无病看到了沈盈跑步的样子，不由得就嘿嘿一笑道，“让你猜一个谜语吧！”
　　“什么谜语？”沈盈边跑边问道。
　　“女生跑步。猜一个八字成语。”范无病说道。
　　“女生跑步？”沈盈一边儿跑着，一边儿想着，怎么也猜不到这是什么。
　　“哈哈，让我来告诉你吧——”范无病哈哈大笑着说道，“女生跑步，就是那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嘛，多么形象生动？”
　　“无聊——”沈盈白了他一眼，继续跑步，不过经范无病这么一说，果真觉得胸前的丰满似乎真的很累赘，尤其是在跑步的时候，不由得就越跑越慢，最后索性走了下来，“不跑了，被你这么一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那就吃点儿早饭吧，现在应该有胃口了吧？”范无病笑着说道。
　　早上刚起来的时候，肚子里面虽然也空了，但是睡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身体的各项技能还都没有恢复过来，因此往往吃不下去东西。活动一番之后显然要好很多，沈盈在喝了一杯白开水之后，坐到了范无病的身旁，然后就开始用早餐。
　　范无病也陪着沈盈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就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上网找些什么资料。
　　“大清早的，在看什么？”沈盈一边儿吃着早餐，一边儿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
　　“哦，就是看看论坛而已，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范无病回答道。
　　范无病在搜索引擎中输入的，正是凤凰市和庞明宇这两个关键词，结果一番查找下来，还真的找到不少不利于庞明宇的帖子，主要就是围绕他捡到的这份材料上面所列举的事实进行漫骂的帖子，数量还不少，而且在跟帖中也看到了，庞明宇在凤凰市里面确实没有落下什么好名声，漫骂拉链市长的人比比皆是，基本上就没有见到正面的发言。
　　“你慢慢看吧，我今天和叶嘉榕约好了去逛街的。”沈盈吃完早餐之后，收拾了一下，见到范无病还在那里看东西，就对他说道。
　　“哦，叶嘉榕怎么又来京城了？”范无病随口问道。
　　“想你了呗，还能咋地。”沈盈回答道。
　　范无病顿时很无语，看了沈盈一眼，无可奈何地说道，“摆脱，我跟她可是真没有什么。”
　　“那可很难说，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沈盈松了耸肩。就出门了，临出去的时候又说了一句道，“中午你订个酒店，我们一块儿吃饭。”
　　“哦。”范无病答应了一声，继续去搜索他所关心的资料。
　　说实话，直到现在范无病也没有养成身为一个老板的自觉，比如说有一些小事儿，完全就可以交给属下们去操办，或者说他是不愿意将私人生活和工作掺杂到一块儿去，因此涉及到自己的私生活的事情，总是亲历亲为。
　　只不过上网搜索资料这种事情倒算不上什么非得自己动手的事情，一般他也是让人代劳，然后交给自己一个筛选的结果的，可是这一次因为针对性太明显了，所以不便让别人动手，只是自己慢慢地去搜索，然而就这么查找下来的结果，也令范无病感到颇为惊叹了。
　　这个庞明宇，还真他母亲的能搞！
　　尤其是当他看到帖子里面所提到的在岭西省玉河酒店发生的裸女坠楼事件的时候，兴趣就更大了，因为这件事情里面所涉及到的三个人物中的两个，他都是比较关心的，而坠楼的那个。也跟那两个人有很密切的关联。
　　“难道是庞明宇贪图自己秘书吴胜勇妻子叶楠的美色，支开了吴胜勇，醉奸了叶楠？然后叶楠醒来之后羞愤交加，自己坠楼而亡？”范无病根据帖子里面的描述，在慢慢地推敲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感到自己似乎已经在深入庞明宇这个人的生活了。
　　从庞立的表现上来看，他老子庞明宇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儿，只不过范无病还无法确定庞明宇究竟坏到了什么程度，在他的背后是否还存在更加有力的助力？如果不搞清楚这些问题的话，这些问题都是很难解决的。
　　毕竟，一群人告了庞明宇整整五年。也没有把他给扳倒，甚至庞明宇还升了官儿，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疑云重重呢？若说庞明宇的背后没有人主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由此也可以想到，如今的岭西省确实是大有问题了。
　　不过要想搞清楚这些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办到的，身在京城，毕竟无法对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岭西省的情况了如指掌。
　　范无病想了一阵子之后，觉得这事儿倒是可以通过别的途径给挑出来，引起上面领导的注意，然后自己再适时地添油加醋一番，估计就能够起到拨云见日的作用了，既不会显得自己的针对性太强，又能给相关领导引起足够的重视，想要达到这个目的，确实是需要好好地筹划一番。
　　然而接下来又翻出来的一个帖子，就让范无病顿时对庞明宇刮目相看了。
　　有人爆料，说出了庞明宇的情妇们的事情，而且也指出了一点，就是庞明宇这人对于属下干部们的老婆比较感兴趣，而且也通过这种途径组织起了庞大的情妇公司，通过这些情妇们，以及她们的老公们，组织起了一个窃取国家财富的犯罪团伙儿，将凤凰市的家底一点儿一点儿地掏空，给凤凰市造成了至少数十亿元的经济损失。
　　而且在帖子中还指出，最近又到了官员们换届的日子，凤凰市的官员们上蹿下跳，纷纷去找老领导庞明宇活动关系，出手极其阔绰等等。
　　范无病拍了拍脑袋，顿时将这些内容给串到了一起。
　　原来是吴胜勇想要跑官，找到了庞明宇，并把自己的老婆给出卖了，而庞明宇在得手之后，并没有预料到叶楠会不甘受辱而跳了楼，所以才闹出了这样的大事儿来。只是此时叶楠之死并没有闹出大的波澜，正是因为有庞明宇在压着，而吴胜勇赔了夫人又折兵，此时也是郁闷到了极点，显然也不可能为此事而出头了，否则那可就真得一无所得了。
　　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范无病不由得深深地佩服了自己一下，然后他就开始考虑，该怎么将这件事情给揭开了，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跟朱老板吃顿饭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不一般的饭局
　　想起吃饭这件事情。范无病立刻想到了刚才沈盈走的时候，可是交待自己要订好午饭，跟叶嘉榕一块儿吃的。
　　“这样的话，就是要随机选择一个比较上档次的酒店了。”范无病想了一下，然后就吩咐自己的秘书立刻安排好饭店，订好包房和酒菜。
　　之后范无病就给朱老板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一块儿吃个饭？
　　“我哪里有什么吃饭的时间啊？”朱老板在电话中说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讲吧？直说就是了。”
　　“哦，我有一份材料，问题比较严重，想要让你看看，顺便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范无病回答道，“不过你要是没有时间的话，那也就算了。”
　　“什么材料，你会这么重视？又要开拓新市场了？”朱老板有些好奇地问道。
　　范无病回答道，“跟开拓新市场无关，不过岭西的官场比较有关，那里的问题，好像比较严重一些。”
　　“哦，我听说了，早上的时候。好像是岭西省的上访群众把你们那个小区的大门给堵住了？”朱老板立刻说道，“不过不是说很快就疏散了嘛，怎么你替人接了状子了？”
　　范无病立刻笑道，“我接什么状子啊？只不过是碰巧捡到一份举报材料，上午闲得无聊就上网搜索了一番，结果发现群众的反映非常强烈，这些事情如果是真的，怕是岭西省的重要干部中，就出了大问题啦！”
　　朱老板一向对于打击腐败是不遗余力的，听到范无病这么说之后，就有点儿踌躇了跟秘书商量了一下，然后才跟范无病说道，“那中午就一起吃个饭吧，对了，没有别人了吧？”
　　“没有别人。”范无病立刻回答道，不过转念一想不可能把沈盈和叶嘉榕抛开，就补充了一句道，“最多就是两个漂亮的销女生，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哦，那行吧。”朱老板答应了下来，就让秘书记下了时间和地址。
　　事实上朱老板也清楚，范无病跟自己吃饭，也不可能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过来凑热闹，大概就是跟他关系密切的那几个女孩子，想要趁机见一见自己而已，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小子怎么突然会关心起岭西省的事情了？”朱老板放下了电话之后，还是觉得有些蹊跷。然后就对秘书说道，“你去查一查，最近几天岭西省那边儿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秘书答应了一声，就出去查资料去了，朱老板坐在办公室里面沉思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秘书就回来了，对朱老板说道，“别的也没有什么，就是凤凰市最近有一个重修马甲是自来水工程的动议，投资大概要好几个亿。”
　　“为什么说是重修？以前的设施老化了？”朱老板随口问道。
　　“不是，刚建成没有多久，听说是因为之前的设施由于选址不好的缘故损坏严重，现在迫不得已需要重新建设一条饮水保障生命线。”秘书解释道。
　　朱老板点了点头，心里面若有所悟。
　　虽然还不清楚凤凰市的情况具体如何，但是只听得刚建成不久的重点保障工程就出现了损坏严重的情况，甚至严重到需要重新修建的程度，朱老板怎么也能够猜得出，这里面的猫腻究竟有多深？
　　现在的这些基层干部们，唉，朱老板叹了口气，这事儿如果一查下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