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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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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离别的季节
春天的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愈发感觉到酷似夏天的闷热。秦鹏的信息也逐渐少了，有时候几天都没有一个信息。我也不打电话过去。
离别的味道越来越浓，学哥学姐们忙着吃散伙饭，开毕业典礼，整个校园里到处都弥漫着离别的气氛。宿舍里一个姐妹的男朋友今年毕业，她终于知道了离别的滋味，三天两头地躲在房间里不出门。她说，怕他离开的那一刻。我们看她的样子，也跟着不住地难过。整个宿舍不敢提有关毕业，有关分离的字眼，一旦听到这样的词语她就忍不住地落泪。
我开始害怕在学校里停留，害怕看到秦鹏背起行囊朝我挥手，害怕我的梦破了……
我参加学校外的实践活动，忙于各种促销，发单和义务活动。我经常拿着厚叠的传单，站在烈日下向路人发放，看路上走过的一对对情侣甜蜜的样子，自己迅速把头低下来。感性的人，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于是选择逃避。一整天都站在那里，木头一样地机械地散发单子，传单落下来，被人踩在脚下。做促销的日子，站在商场或超市门口，穿可笑的服装，招引一些人买走他们觉得还算可用的东西，微笑着给人留下好的印象。
晚上的时候，赶公车回去，看公车拥挤，就自然等下一辆，直到坐上最后一辆不得不去坐的车。车内挥散着汗水的味道，我尝试不去呼吸，但是无论怎样还是有气味钻进鼻孔，待下车，便大口地呼吸空气，身旁熟悉的人看到我如此，以为我哮喘发作。我说，没事，就是太累了。他们陪我一起走那段小路回学校。这些人有的出去陪女友散心，有的也是出去找工作做。这个时间，大家都被寂寞恐吓怕了。
那个面临男友毕业的姐妹问我，你和他如何了。我笑，表露出不屑，没什么啊，不知道。她便一副苦样，我们是不指望了，他肯定回家去，我绝对不会跟他回去的，一个小破村庄。秦鹏的号码我已熟记在心，却不敢拨通。拨通了他会说什么，他现在还在学校里吗。
广播里在播出系列节目《分手的那一天》讲述一个个毕业生的情感故事。听到最后，我们宿舍全体大声地哭泣，我哭的声音最大，毫不掩饰，让心中所有的压抑都发泄出来。
母亲打电话来问我何时放假，我说，还没定呢。她说，你表姐要结婚了，你安排好时间回来吃个酒席。我说，知道了。那个表姐，在母亲的帮助下走进中学教师的行列，将要与一个收入稳定的政府公务员牵手今生，这段美好的姻缘在家里被人们传诵着。
那段时间经常有梦，梦里也经常会有秦鹏的声音，小伙子，哈哈，但是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去追他时，腿脚也动弹不得。
去火车站送学姐，她要离开去上海工作。在人头攒动的车站，我看到着军装的年轻军人一批批拥挤着进站。心里翻滚起来，秦鹏也在这里面吗。我四处张望，却看不到那张熟悉的脸。离别的车站，我却找不到想见的人……
回去学校，一姐妹叫住我，程程，有人找你的，刚挂了电话。
7。未接电话
谁会打电话来找我，平常都是手机联系．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念头还是秦鹏，会是秦鹏打来的吗？我问那姐妹打电话者的声音，她说很稳重的感觉。心里突然凉了下来，秦鹏的口气我是知道的，他无法做到稳重。我摸出手机，那串号码静静地躺在里面，像尘封许久的消息，未开启。
程程，刚才那人还说他要走了，怕是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宿舍姐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那你不知道让他打我手机啊！我突然忍不住冲她吼，把正在换衣服的她吓的跳了起来。我发疯地甩门出去，一边拨出那串号码，一边不顾一切地奔跑。
火车站，依然拥挤的人群，这段日子是悲伤加剧的时候，送别的车站到处可以看到相拥而泣的人。我拨开人群，焦急地寻找熟悉的面孔。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那句话在此刻成了最恶毒最绝望的通知。我甚至拽住一个中尉的衣服，径直问道，秦鹏在哪里？他吃惊地看着我，半天反应过来，哪个秦鹏啊，不认识的。我随后又挤到别处问是否是解放军ＸＸ大学的，人家告诉我，不是。看着一队一队的军人从身边走过，心里越发失望．秦鹏，你在哪里？
我挤到广播站，焦急地告诉广播员我要找秦秦鹏，告诉她钱程要找秦鹏。
广播里终于播放道：解放军ＸＸ大学的秦鹏同学，候车大厅1号门有人找。反复几遍，我真的希望秦鹏可以立刻从人群里冲出来，告诉我他还在。
我站在大厅里，头脑发热，发晕，身边来往的人群，人声把我淹没在其中．我飞不出去，无论如何也飞不出去．我的翅膀被束缚住了，呼扇不起来，疲惫地从背后坠下来。
那一天，我看汹涌的人群离去，去向他们想去的，不想去到的四面八方。那一天，我和秦鹏再也没有了消息往来。那一天，我失落到了极点，无法呼吸。那一天，我从火车站走出来，一路走，一路悲伤，却没有落泪，四周的吵闹都无法惊醒沉溺在悲哀中的我。
推开宿舍的门，宿舍的姐妹们一涌而上，拥抱我在中间。她们托起我的脸，心疼地问，没事吧？心里压抑的情感再也忍耐不住，全部爆发，眼泪肆虐。那是怎样的场面，一屋子的人抱在一起哭。在这样的哭声里，我才可以暂时轻松，隔绝于外面的世界。
那一晚，一个姐妹的男朋友偷偷地从外面塞了几瓶酒进来。
宿舍里，四个人，四个忘记一切的人，举杯欢呼。第一次，第一次这样忘记了一切，把杯中酒灌入胃中。没有人多说话，一口一口让酒精麻醉自己的头脑．杯酒下肚，我们却还清醒万分。有人提议讲述自己的以前和未来。讲就讲，没有人掩饰，没有人虚伪。
我最初是一个幸福的天使，活在梦里，飞啊，飞啊，没有阻拦……
认识秦鹏，他叫我兄弟，我们奔跑，欢呼，那一刻，我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
联系的时间短短三个月，在我心里种下了种子，挖都挖不去。从来没有过的感触，你们知道吗？
姐妹们又一起痛哭，不知道是被我的话触动，还是都沉浸在回忆中。
在半醉半醒的时候，外面突然有敲门声，我们竟然异口同声地咆哮：ＴＭＤ敲什么敲。这话声刚落，就听到熟悉的阿姨的声音，早点休息啊。阿姨此时不像平时那样严厉再讲什么规章制度，而是轻轻地离开了。
那一晚，我们扑倒在桌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8。初恋故事
六月过后，我们期待的雨季仍然没有到来，干热的天气让人难以忍受。宿舍的姐妹都选择回家避暑，我有其他打算。家里是不准备回去的，不想家。有网友在报社工作，早提到过到报社实习的事情，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我选择留下来，七八月份最炎热的天气里在游走在文字和大街小巷之间。
报社位于南京西郊，在绿树掩映下的院子里，这个院子和小楼是民国时期的建筑，由于被保护的很好，现在仍然为单位所用。小院前面的那条路是我曾经最喜欢的街道，来往的车辆不多，两旁种植了粗壮的法国梧桐，虽然是夏天，骄阳似火，这条街道却被树阴掩盖，多了几丝清凉。
实习被安排在社会新闻，兼做一档青春记事的栏目组的记者。这两个栏目都是我所喜欢的，但是对记事尤为钟爱。报社的新闻多是一些街坊小事，报道一下民风，颂扬一下助人精神。社区的大爷，大妈们都很热心，见有记者过去采访，都热情地讲述自己的见闻和感想，临走前还嘱咐说下次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到。与大爷大妈一阵交流后，就笑脸告辞，走出大门一身汗，顶着火辣的太阳再赶往别处。
工作几乎半天出外，半天呆办公室。办公室里电脑整天挂线。心里是期待着某个头像再次闪亮，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在网络里也经常与一些网友天南海北地吹牛，喜欢进与军人有关的网络讨论版。也许是那个身影深深地印在心中，对军人的留恋加深。也经常会在版发表一些文字。
网络总会带给人某些惊喜，意想不到的事情就会出现。
七月底，忙于记事线索的整理工作，在一堆稿件中发现解放军XX大学同学的投稿，稿件讲述青涩的军校初恋故事。因为对此类文字比较敏感，于是对稿件的审理也比较细致，甚至还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对方是一名即将读大四的学生，他把QQ留给我，说若需要详细了解可以跟他在网上碰面。
也许一切都早有安排。当我在询问他心情的时候，竟然得知他就是秦鹏的学弟，并且他们曾经有过接触。在他的描述中，我知道了关于秦鹏的故事，那些细节秦秦鹏从来没有提起过。
初恋的故事共写了三个，其中第二个故事就是属于秦鹏的。只是秦鹏不知道，他的学弟如此细腻，把他们曾经酒后的聊天记录下来加以润色变成了一篇感人的故事。
我反复地读那篇故事，一字一字地斟酌其中的感情。
故事发生在西部的一个小镇上，镇子上人家不多。男孩和女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淳朴。虽然两家人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但是两家人的父母都很开明，在两个孩子的教育上从来没有不舍得过，两人成绩都很优秀，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名列前茅。
相互学习，相互帮助的生活中，两个孩子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中。在高考那段时间，男孩和女孩相约一定要一起考到南方的同一所大学里去。然而，在两个人努力学习的时候，女孩家庭却突发变故，女孩的父亲在为人修葺房屋时不甚跌落，生命垂危。女孩看到柔弱的母亲整天为父亲的病痛哭泣，看到全家人为了父亲的治疗东求西借，女孩毅然决定放弃学业。在高考那天，她随同镇上的几个女孩一起南下打工。而这些，男孩浑然不知。女孩子的第一月工资寄回家的时候，男孩收到大学的通知书，而也是那天，女孩子父亲去世……
后来，男孩读大学的第一年假期见到了女孩，女孩的样子比想象的成熟多了，但是依然瘦削。男孩告诉女孩，你再继续考一年，我等你。女孩说，不了，不想读了。秦鹏哥，你在学校好好读书，就算圆了我的大学梦。
男孩大二的时候回家，就再也没看到女孩。女孩的邻居说，她嫁去南方，她的母亲也一起去了。男孩抑制不住地落泪。
每读一遍故事，我就落一次泪，我看到的秦鹏的样子是那样阳光，他却有过这样的故事。
9。拨通的电话
秦鹏的学弟答应我帮助寻找秦鹏的消息，我当即表示感谢。他问，你和他？我说，是好朋友。他便拍了胸脯再次保证，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我。
八月初的时候，阴雨天气多起来，我在雨天里还要出去跑路，但是有了期待的日子总感觉过得很快。我想，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也许就能听到关于秦鹏的消息。
离报社不远的地方有个部队，我常见出出入入的军车和战士们。看到这些绿色的身影，心里觉得很亲切。部队院子里，我经常隔着大门看到小战士们训练的情景，看到那些人仿佛看到秦鹏和战友们的样子。下班后，经过部队大门口也会不经意地瞥一眼站岗值班的战士，他们笔挺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真是可爱，可敬的人。
下大雨的那天，我从外面跑回来，隔着公交车的玻璃看到外面大雨中的战士依然笔挺地站在原地，虽然有伞遮挡，战士的衣服却还是被雨水打湿了。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下车后，我往回走，走到战士身边，很认真地把手伸出来，想要握一下他的手，战士憨憨地笑，不用了，谢谢。我伸出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就收了回来，你们很辛苦！他收回了笑容，这是我们的工作。看他年龄也不过十*岁，发黑的脸，厚厚的嘴唇，结实的身板。我竟站在旁边出神起来。
这是我们的军人，淳朴是最原始的表现。
八月中旬，听到关于秦鹏的消息，拿到他宿舍电话号码的时候，我竟激动地发抖起来。抓起身边的电话忘记了如何去拨。想了想还是放下电话。晚上八点，我拨出了电话，站在高高的阳台上，看外面熙来攘往的车辆。电话响了好多声，我反复去拨号码，对方始终无人接听。此时，真的害怕老天再次弄人。独自生活的这段日子，喜欢了独来独往的感觉，想在哪里留就在哪里，不需要请示，不需要征求意见。
九点多，我还是不放弃这个号码，选择重新拨号。电话刚响两声，就听到对面有人说话，你找谁？我手抖了一下，脑子空白。你找谁，请问？哦，请问秦鹏在吗？他不在。听到这句话，我忐忑的心稍微有些放松。那，他一会儿会在吗？我紧跟着问，害怕再有其他闪失。恩，你过五分钟打来吧。
五分钟里，我站在阳台上看手机上时间一点点跳过。
再次打电话过去，我听到秦鹏的声音。你好。我确定他没听出是我。而我已经辨认出来，那是秦鹏。我是钱程。我清楚地告诉他。哈哈，想不到是你啊，你怎么打电话来的？他的声音提高了很多。声音里显出兴奋。这是我希望听到的反应，若他安静地与我通话，我便不知该如何应付。
说话啊？打电话来了不说话？
呵呵，没事，好久没联系你了。最近怎样啊？
不错，有吃有喝，还有玩。你呢？
我啊，挺好的。
是吗？哦，我们刚才开会的。
你手机号码也换掉了。
哦，是，不记得什么时候换的。恩，是手机被没收过的那次吧可能。
好，你把你新号码告诉我。
哈哈，怎么，这么急迫啊？好，那你记下啊。
在部队还习惯吧？
习惯，那还能不习惯，我到哪里都习惯，无所谓的。
是吗？多吃点，吃不饱你妈会担心的。
谢谢关心，我们这里就是风大，其他都还好。
……
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眼泪已滑到嘴角了。而我的声音还保持笑着的状态，秦鹏依然是老样子，只是，他已在我千里之外的东北了。挂上电话后，看外面灯红酒绿，心里突然孤独无边的感觉。
那一晚，我睡的很塌实。
10。平头小中尉
秦鹏所在的部队位于东北一个小城市的西北处，离城中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城市很小，有几家小的超市，最大规模的网吧有不足二十台被敲打的已不太灵活的电脑。秦鹏说，他们的娱乐就是周末晚上在外面的小饭店吃点小酒，然后回去打八十分，战士们没有他们自由，一个个都趁着能在外出的机会多逛几家小店。秦鹏外出的时候总忘不了帮战士们带他们需要的东西，每次出门都是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我在想象他们生活的环境，从一座繁华的城市展转到连上网都不太方便的地方，对于整日离不开网的人来说真是难以接受。
我所参与采编的记事出版了，秦鹏的故事以《定格在十八岁的阳光灿烂》命名，是我改的名字。那一年，秦鹏的十八岁，我看到他阳光灿烂的笑容。
那一期的记事出版后，我收到秦鹏学弟的信，他说谢谢我，他说，他没想到我可以把秦鹏的故事重新编排的那么美丽。我回他说，十八岁的时候，其实我们拥有同样的青春与朝气。秦鹏的学弟说，秦鹏虽然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样子，但是他对未来的某些方面其实不抱任何希望的，比如将来的爱情。我说，我能感觉到。我把QQ的签名改作，过去如烟云，在回忆的深刻里，请让我们纪念；未来似薄雾，在明媚的憧憬中，请让我们期待！
与秦鹏的联系多在短信，晚上的时候他才有时间回复。每一条信息我都认真地记录下来，写在笔记本上，敲打在电脑里，收录到私人的文件夹中。我想，若没有以后，也可以凭此回忆起我们所有过的快乐。
秦鹏走了才两个月，我已感觉多年未见如故人。我留信息给他，让他发我照片。以前没有想到过要照片，因为没有直面过别离，直到奔跑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时，才意识到若无故地离开而没有任何纪念，那是让人很绝望的事情。当天下午，秦鹏便在网吧与我视频。打开视频的一刹那，我吃惊地差点叫起来。三个多月未见，我面前的人已经有了另外的模样。以前的秦鹏说不上很白，却也白的适中，现在的他却黑黑的面孔，轮廓分明的脸，这么大的变化让我差点想不起他笑的时候的灿烂。
笑什么？秦鹏在视频里指着我问。
没有啊，看到个小中尉。呵呵
恩，小样，哥哥我好歹也是个共和国的军官，可不敢嘲笑啊？！
是吧。以前你扛红牌的时候可没见你这样成熟。
哈哈，人都会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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