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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皮包骨脸上的褶皱上下颤动，好像似在发笑一般，叫人看了就觉不寒而栗。

　　　　商程又仔细的观察一下，猛地醒悟，惊叫道：“你……你是那个老人家？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难道我这一晕，就睡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我不是中了断心掌么，那应该早就死了啊？”

　　　　那白发老者有气无力的道：“死？小娃娃，你想的倒是挺美的，你时日还长着呢。我二十来岁就被人囚困住，直至今日都将近五十年了，你怕是比我还要长啊。”

　　　　商程大为吃惊，道：“五十年？不会吧？不过你放心，我中了什么断心掌，到得今日最多还有三四个月的性命。五十年？啧啧，要是我被困在这种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五十年，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那白发老者道：“算了，我不和你耍嘴皮子，我时日无多了，看在我把我五十年来修得的真气内力都输进你身上救了你一命，小娃娃，你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商程惊叫道：“什么？五十年的真气内力？都输进我体内了？有吗？我怎么不觉得？”说着的同时，双手不住的在自己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拍拍。

　　　　那白发老者道：“不信，你对着墙壁使劲打一拳试试。”

　　　　商程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转过身面对着墙壁，右脚往后一退做了个弓箭步，深吸一口气，运劲右臂，喝的一声，石屑溅射，石墙出现一个洞来，整个拳头都陷了进去，不由惊呼道：“哗，我竟然这么厉害？你真的把你五十年的内力都输进我体内了？那是不是我身上的断心掌也被你化解了？”说着马上低头观察自己全身，刚才还没有注意，现在一看，原来自己身上的红潮早已经消失不见，胸口处除了肮脏成灰，什么红色掌印早就没了影子，心中顿时欢喜得要炸了开来。欢呼道：“我好了，我全都好了！我终于不用死了！谢谢你，老爷爷，太谢谢你了。”

　　　　那白发老者道：“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其实主要还是你那千年石乳发挥了作用，再加上我那五十年修得的内力引发你体内千年石乳的药力，两相作用之下，这才完全化解了你身上的红色印记。”

　　　　商程道：“千年石乳？你说的是香凝膏么？原来它早就有名字了。”

　　　　那白发老者道：“你别老是问这问那，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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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得真传
　　　　商程道：“那也要我出得去啊！如今我和你一样都被困在这个牢房里，怎么……对啊！”他一拍手掌，兴奋道：“我怎么忘记这茬了，真笨！现在我都有这么厉害的内力，那这扇铁门也困不住我了？”

　　　　当即跳到铁门处，两足摆成弓箭步，运劲双臂，双掌猛地推出，轰的一声，整个牢房震动得好似要坍塌下来，但铁门始终豪无动静，自己反而被那股震返回来的力道震得双臂发麻酸痛。

　　　　“我就不信了，这座石山都被我徒手挖出一条隧道来，你这小小的一扇铁门还能困住我！”当下运齐全身气力集于双臂，只听得骨骼格格作响，“喝喝”的连连挥拳击在铁门上。石室“咚咚”声直作响，好似山崩地裂般，整座山都被震得动荡不已。只听得“哗啦啦”声响，身后那条挖出的隧道突然倒塌。

　　　　商程一惊，立即收回震得发麻的双手，几步跃到隧道处，懊悔不已道：“我的隧道！我的香凝膏！”

　　　　那白发老者道：“没用的。这一面墙壁都是拿玄铁铸成，仅靠人手是无法将它打穿的。要不是因为那卑鄙无耻的秃头俩师徒财力有限，不然，这四面墙壁全被密封铸成一座铁牢笼，哪还容得着你挖出一条隧道通进来。”

　　　　商程不由沮丧道：“那怎么办？本来我最多只有四个月的性命，我也不关心出不出得去，但是你说你已经用你那五十年修来的内力治好了我，那不是说，我也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了！那我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在这铁门上，死了算了。”

　　　　那白发老者怒道：“你这小娃娃真不知好歹！我都豁出性命救回你，当然就有办法了。你如此寻死觅活，我真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还不如不救你，让你死在这里也好，我也有个人作伴。”

　　　　商程闻言一步跳到石床上，喜道：“你真的有办法？那你快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出去！只要我能够逃出去，无论你叫我做什么事情我都能答应你。“

　　　　那白发老者抬起右手伸进怀里掏了许久，才摸出一块两指大小的玉佩，道：“这是我家传的玉佩，等你出去了，你就到鄱阳湖附近的崔家村找到一个叫崔宏文的人，交给他，说是一个叫崔匡师的人给他的。如今他也应该有五十三了吧，五十年了，这些年倒是苦了秀儿……”说到这，崔匡师愣神的望着手上的玉佩默然无语，似乎回忆往昔。

　　　　商程心中急了，忍不住道：“老人家？老爷爷！你是不是应该把能够逃出去的办法告诉我先，然后你再想你的事情也不迟啊。”

　　　　崔匡师苦笑道：“迟了，一切都迟了。你道我为何被囚困地牢五十载？唉，我自幼便是体弱病多，因此时常在此玉泉寺幽境之地静养，同时还研读圣贤书，为他日进京赶考一举成名，闲暇之下亦看释道等等杂家之书。那时的玉泉寺方丈慧聪大师见我研读释藏道经，便与我辩法，我们俩谁也辩不过谁，却因此结了缘。他见我体弱多病便传了一套呼吸吐纳的功法给我，说这套吐纳功法修炼得当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常常指点我功法的妙用之处。我依言行吐纳功法修炼，过得一年后，由于我心无杂念，悟性又高，我便小有所成，顿感其中美妙之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到得一日，我正研读圣贤书，突感灵应，似有所获，两年间我足不出户闭关悟法，竟被我悟出一套内功功法。”

　　　　说到这，商程见他神色变得又是自豪又是悔恨，心中暗道：“你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干什么，这些与我何干，我现在只想知道怎么出去的方法。”可是又不敢说他扯太远了赶紧说正事要紧，唯有暗暗心急。

　　　　“……我欣喜之下说与慧聪大师，他细细研读亦大叹我天赋异禀，竟悟出如此奇特的内功心法，竟与他少林寺的《易筋经》，武当《先天罡气》相媲美。但是其中尚有瑕疵，于是我俩废寝忘食补全其残缺之处。谁知慧聪大师的师弟慧能听到我那内功心法，便想占为己有，与他徒弟济源一起暗中下药迷昏了我和慧聪大师，为了逼迫我讲出那套内功心法，竟然残忍毒辣的杀害了慧聪大师。慧聪大师的惨死令我悲痛欲绝，后悔难当，要不是我这套内功心法，他也不会遭此毒手。他们把我关在地牢中每天不断的折磨我，逼我屈服说出内功心法的秘诀，正所谓大丈夫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自然不会屈服于他们，死也不肯说出这套内功心法的秘诀。他们便挑断我脚筋，锁了我的琵琶骨让我不能运功逃跑，把我囚困起来。直至四十年后的一日午间，济源送汤饭来到地牢，突然对我说，他师父慧能快要死了，希望我能说出那套内功心法圆了他师傅的未了心愿，只要我说了出来，他就会放我出去，重返人世。我听了高声大笑，这卑鄙残忍的秃头终于要死了，便对济源说‘想要我说出内功心法，那是休想，我就是要他抱憾终身，郁郁而亡，只是不知道你济源什么时候才会跟着慧能一同去死。’济源大怒而走，接连半个多月也不再送吃喝的下来。此后又过了近十年，直到一个多月前，他突然匆匆忙忙的把我转移到这里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肯定是他坏事做多，如今事情败露被人找上门来寻仇了。刚被囚困此地没几天，我便听到墙壁对面有响声震动，似乎有人撞击墙壁。我想可能对面有人与我隔着不远，或许他会救我出去，就每日强提内力击打岩壁发信号。却没想，竟然是你这个小娃娃。你这小娃娃也不简单，这么厚实的岩壁竟然被你挖出一条穴道来。但是听到你说出“快救我出去”这几个字，我满腔的希望便一下子掉落冰窟里，才明白原来你也是被困于此。由于我强提真气内力，大伤元气，这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又见你重伤之际生机渐渐消失，就把我这五十年来的修为全部灌输进你体内。如今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你仔细听好，接下来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我剩下的时间只能说一遍，这是我观阅诸家先贤之书时自悟出来的内功心法《归元秘诀》。”

　　　　商程心道：“原来这崔匡师竟然因为一套《归元秘诀》的内功心法被慧能和济源两师徒囚困了五十年。没想到那济源看起来慈眉善眼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卑鄙小人。”

　　　　只听得崔匡师缓缓道：“古圣先贤老子曾曰：‘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我这套《归元秘诀》心法就是在此中延伸感悟而出。好了，你坐在我前面我指导你怎么运气，你要用心记住运气的法门。”

　　　　说完就要求商程对他盘腿而坐，接着腹中一紧，被崔匡师手指顶住，按他所说的法门经要和脉络穴道，敛神入静，运气丹田，练习《归元秘诀》。

　　　　过得一个时辰后，商程已经记住了崔匡师的《归元秘诀》各路运气经要，全身各处脉络运气走了一遍后，只觉身体各处仿佛无穷无尽般饱满有力，还有一种飘飘欲仙如行走在云端之上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修炼内功的美妙之处。

　　　　只听得崔匡师有气无力的道：“很好，小娃娃你很聪明，这么短时间内你就能记住这套繁杂的功法经要，还能进展神速，难为你了。日后你欲再要修炼此功法必需谨记，世间万物各归其根，然而归根必须复命。守静则元神动，守虚则元气实，元气充沛则元神旺畅，元气乃是元神之基础。只要元气在，精神气便足，如此这般，虽说不能长生不老，但延年益寿却是不在话下。”

　　　　商程听得崔匡师呼吸虚弱，急忙收功睁眼向他看去。只见崔匡师身体歪倒在床榻一边，双眼似睁似闭，气息似有似无，一副将要闭眼西去的模样。原来崔匡师强行将内力灌输进商程身上，又经过一番耗费心神为商程讲解《归元秘诀》，如今已然是油灯燃尽之际。

　　　　商程一惊，急忙上前扶住崔匡师，道：“崔爷爷，你怎么了？”

　　　　崔匡师道：“我是不行了。刚才我讲的能出去的办法就是，那济源只要不死，这几天内肯定会派人再来讨要《归元秘诀》的功法，铁门底下有个小洞，你这副小身躯刚好能钻出去，只要他一打开，到时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你见机行事，定能设法逃出去。你一定要记住，把我那……那玉佩交给崔家村的崔宏文，就说……说我对不住他。呼……呼……秀……秀儿苦了你了……”越说声音越轻，头也歪向一边，眼睛也已经阖上，说到最后，已是几不可闻，直至没了声息，一动不动。

　　　　商程见怀中的崔匡师许久没了声音，急忙伸手去探他鼻息，已然是气绝身亡。此时的他看着怀中死去的崔匡师，整个人愣然发呆，觉得自己虽然与这个老人家无亲无故，但是自己的生命却是因为他把修炼了五十多年的内力灌输进自己的体内得到了延续，可以说这位老人家给了自己获得新生的机会，隐隐之间，觉得在这个时空里除了洪守成还有一个老人家是自己的亲人。现在这个亲人就死在自己怀里，突然间悲从中来，放声大哭，道：“老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逃出去的，一定会把你这块玉佩交给崔家村的崔宏文手上。还有，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杀了济源这个死秃驴。你放心去罢！”

　　　　哭了一阵，便把崔匡师的尸首放倒在床榻上，让他安详的躺着。又看了一阵，就跑到他挖出的穴道前，把里面坍塌下的碎石沙子慢慢的掏出，覆盖在崔匡师的尸首上。忙活了大半天，这才堆砌成一个简易的坟墓。

　　　　他跪倒在地，对着新堆成的坟墓拜了几拜，道：“崔爷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逃出这个囚牢，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的。”说完，又拜了两拜。

　　　　刚拜完，耳中便听到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商程一惊，急忙跑过去贴门静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大喜，但同时又觉得有些恐惧，心道：“不会吧，这么邪乎？刚说完，就来人了？”急忙小声对着虚空道：“对不起啦，小孩子胡言乱语，有怪勿怪，有怪勿怪。”

　　　　话刚一落音，门外就有人说道：“老前辈，我来送汤饭的来了。”随即便听得“哗啦”一声，铁门底下果然开了个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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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重见天日
　　　　商程急忙跳到一边，只觉胸中有股巨大的欢喜仿佛要炸了开来，那扇小门虽小但也刚好能容纳他这副瘦小的身躯钻出去。只见门底下那扇小门慢慢伸进一个装满米饭的大碗，接着伸进来的就是一只手臂。

　　　　只听那人还在继续道：“老前辈，我师父问你想通了没有？只要你……啊！什么东西！放手，快放手！”

　　　　商程猛地一下死死抓住那只手臂，使劲的往里拉，接着干脆躺在地上双脚撑在铁门上，借着力道，不管那人如何叫喊求饶，只是拼命往里扯。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商程一下子没了向后扯的力道整个人向后翻了几个滚，定睛一看，手中却还抓着一只手臂，原来那人的手臂竟然被商程生生扯断了，吓得他急忙甩掉。机不可失，趁着那人惨痛下还未反应过来，他急忙往那小门一窜，整个人就这么钻了出去。

　　　　商程刚一钻了出去，就看到一条灰暗的隧道上有个穿着僧袍的和尚正捂着右手臂断处惊慌失措的向外跑。心想：要是外面还有一道门，让这厮跑出去了一把锁上，那我不是前功尽弃了？”

　　　　他急忙跳了起来，向那人追去。其时他体内真气充沛，内力遍布全身，脚下刚一用劲，整个人犹如离了弦的箭一般，直冲了过去，眨眼间就追到了那和尚旁边，这速度连商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就扑了过去。那和尚惊慌之下左掌急忙运集全力打了出去，啪的一声，虽然打在商程身上，但是他自己却是飞了起来，撞在狭窄的墙壁上，摔倒在地猛喷鲜血。

　　　　商程也有些奇怪，明明是那和尚打了自己，怎么反而飞起的却是他本人呢？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赶紧跳过去一把坐了上去，压住趴在地上的和尚。

　　　　那和尚喷了几口鲜血，心中又惊又怕，犹如乌龟般只知四肢乱爬，口中不断叫道：“滚开，快滚开，你是什么怪物？师傅，师傅，快来救救徒儿！”

　　　　商程骑在那和尚背上，双手掐住他的后颈死死压着，道：“还师傅？你就是叫大师兄来也没用！”

　　　　那和尚听到如此稚嫩似小孩的声音，全身一滞，停止了挣扎，心里虽然不明白商程说的什么大师兄，因为他自己就是大师兄，但是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口中却是颤声问道：“你……你是谁？是人还是妖怪？”

　　　　商程举起左手对着那和尚的后脑勺就是一掌，道：“妖你么个头啊妖！说，你叫什么？济源那死秃驴在哪里？”

　　　　那和尚连忙求饶道：“啊！别打别打！我说！我叫渡厄，我师父济源现在正在扬州普渡寺养伤。”

　　　　商程道：“扬州普渡寺养伤？他被什么人打伤了？算了，我管他被什么人打伤的，迟早我会割了他那个光头下来，为崔爷爷报仇。你先说，这里是哪里？外面还有没有人？”

　　　　渡厄突然声音一变，柔和的道：“少侠，你先从我背上下来好不好？我手臂被你弄断了，先让我止一下血行不行？等下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商程一愣，随即就明白这渡厄听自己的声音甚为稚嫩尖细，就当自己是小孩子来哄，心中大怒，左手在渡厄的光头商左一掌右一掌的乱拍，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用这么恶心的声音说话，你这个死基佬，叫你这么恶心呐！快说！再不说割了你这个死光头！”

　　　　渡厄直呼饶命，哭道：“我说，我说！别打了别打了！这里是九岭山的后山山腹，就我一个人来，外面没人了。”

　　　　商程停住了手，心想：“外面没人？这可好办多了。先出去再说，早离开这里一秒，就安全一分。”口中道：“我可以让你起来，但是你可别回头，不然我把你另一只胳膊也扯下来。听清楚没有？”

　　　　渡厄连连应道：“清楚了清楚了，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