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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仙正道-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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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之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卧在其中,侧耳听着什么。
“原来是阴阳公的道统既是无心之失,那本座就给你这个面子。”
第二十六章乱了,都乱了!
泰安十五年十一月七日。
文昌府,茂林郡。
知府在府衙之中设宴饮酒,天外降下一道晴空霹雳,当场绝命。
与会者六十余人,亲眼所见。
同一日,各地接连传出满门暴毙的惨案!
其中不乏已经致仕的官员,或者是一方大户。
一时间,文昌府陷入动荡之中。
更有一路悍匪,打破平安县城,自封讨逆将军,公然竖起反旗。
大明湖畔又有十四路水泊寨子,推出盟主,打出前朝王室后裔旗号,自称“唐王”,割据一方。
江南就此动荡不休。
与此同时,大将军王行车经过宫门时,遭遇刺客,中毒昏迷,京城之中乱局已现,各路人马争夺禁军兵权。
……
自古以来,势力越大,需要的钱财也越多,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为了筹措资金,丁当不惜客串了一把蒙面大盗,一月洗劫上百家大户人家。
这留下了一个蒙面大盗的江湖传说。
之后,拿着这笔钱他就去跑官了。
没错,字面意思,卖官鬻爵这种事情,每个王朝末期都普遍存在。
十万两银,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此时茂林稻米已经涨到了一两二钱银子一斗,十万两差不多是一家粮商的大半身家。
若是去买牛,也能买上上百只水牛。
这已经上一笔巨款了。
至少普通大户人家一辈子继续也就是这个数目。
然而,在这里只能买到一个七品的县令。
“我家公公说了,七品以上,闲职一万两起,若是要实缺,得再加价三万两,要是一县之主,那就是五万两。如果是上县,或者还有别的要求,还要再加价。”
“这位客人,你要是没带足银票,可以派下人回去取,一定要快些。这晚了啊,好位置可就都被人挑完啦”
尖细的嗓子喊着,一个半大小子,在一处僻静的民居院落里头喊着。
院子里,摆着茶果点心,还有桌席椅子,供客人们歇息。
几十个客人,大半都是富商打扮,在这里等候着。
不时地从里面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人,然后换上外面的一人进去。
每次,或是一刻,或是半刻,一桩生意就谈妥了。
丁当就在这些等候的人之中。
他算是其中最年轻的。
这不是他初次来到类似的买官所。
事实上,这已经上第六处了。
前面五次,不是骗子就是没有合意的位置,这才拖到这会儿。
这会儿其实卖官的,背后站的都是京城的大人物,看出王朝乱局,打算趁乱捞一笔。
正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现在手上的权力还不知道能坚持几天,索性趁机捞点钱财才是正经。
这里就是一位外放出来的总管太监住处,他本是诚王府上的人,但丁当用法探知消息,这家伙其实暗地里串通了吏部的几位员外郎,正在疯狂地倒卖官位。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只要给钱到位,立马官印,告身文书,来往公文,过去履历,官帽官袍,官靴,佩剑,随行仪仗队……等等全套一条龙服务。
保证全无破绽,全无造假痕迹。
因为本来就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想比别的地方,这里好歹没那么黑,至少给钱就能过关。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走出来,捏着嗓子叫着:
“丙字第六位客人,请进来。”
丁当站起身来,抖抖衣服,抹平身上的褶皱。
在这廉价的桌椅上坐了一两个时辰,其实他一直都在静坐养气。
跟着这个小厮走进里面的屋子,丁当见到了挂在墙壁上的十几张地图。
里面有五六个人,各自面前都摆着东西,大都是官袍等物。
那小厮把丁当领到其中一张桌子前。
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宦官,穿着朴素的服饰,正微笑着招呼他。
“客人,不知您想买个什么官位?”
他笑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渗人。
“我想要买茂林附近的县令之位。。”
丁当自然把早就盯上的目标说出。
“客人真是好运气”
老宦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阴测测地笑道:
“半月之前,这茂林府的县令在同一日遭了天谴,被晴空霹雳打死这两个位子到现在都还空着呐!”
为何空着?
自然是畏惧了!
说是遭了天谴,其实也有风声传出,似乎是招惹了异族中的大能者,得道的仙人,这才惹祸上身。
也有传言,是茂林一带有鬼王出世,这命官无辜身死,就是预兆。
更有的离谱的说,这是亡国之兆。
纷纷纭纭,各种说法都有。
总之,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谁敢去碰这两个位子。
左右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何必冒这个风险。
至少至今仍然空着。
“客人,这里是地图,您先看看。”
这老宦官拿出一份非常简陋的地图给丁当看。
这地图实在简陋,只能看出大致的疆域,上面圈出了一个个椭圆,好似鱼鳞一般。
学过类似知识的丁当知道这个,这个收税的鱼鳞图。
上面每一个小圈都是一块田地,收税时以此作为依仗。
不过这个没有画出道路河流水井等等,不是行军地图,所以不算的什么重要物事。
“我选北辰县。”
丁当毫不迟疑地选中了其中一个。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公子当真是志向远大,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老宦官笑着打趣道。
“借您吉言了,这是十万两,我要一份吏部发出的圣旨,还要仪仗队。”
“对了,有没有空白的圣旨,我需要两份,要用过印、朱笔批红的。”
仪仗队和圣旨,都是要额外算钱的。
空白圣旨尤其价高,毕竟圣旨其实有防伪技术,不是行内人轻易难以作伪。
“要不了这么多,只要八万两就够了。”
老宦官还倒找补出两万两银票,都是大钱庄的票据,至少眼下还能兑付。
丁当笑着把钱推回去,看着这个老宦官的眼睛,轻声道:
“这剩下的钱,我想跟您买个消息。”
“哦?”
老宦官来了兴趣,把银票收到袖子里,笑容显得真实了许多。
“咱家自从出了大内,就再没有人问咱家买个消息了问吧,两万两问什么消息都够了!”
“可先说好,咱家只能回答能答上的,这钱,可不再退了。”
“你可别后悔!”
这老宦官倒是个有气度的,就跟寻常人家的老人差不多,全然没有别的宦官的戾气。
“我想问的是,当年惊动皇城的红玉案,被牵扯进去的丁家,丁书航,字境华。”
丁当看着这位老宦官的眼睛,缓缓道来:
“那出首诬告丁家谋反的,是谁?”
“背后指使者,又是谁?”
“抄家的主事人,都有谁?”
丁当的声音很轻,没有让别的人听见。
这里除了这个老宦官,别的都是些半大小子,可以看出也是宫里头出来的,懂规矩。
这里在交谈时,那边他们也不往这里瞥,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家的事情。
“丁家你说的是故南平郡候的孙子吧,这事咱家有所听闻。”
老宦官显然是从丁当的姓氏上联想到了什么,有些同情地看过来。
“说起来,丁家真是无妄之灾,只是在朝堂上说了句公道话,只是被国师晓得了,所以就被打入乱党。”
“道人乱国,由此开始,不独丁家一家遭殃”
“要说幕后主使者,这可真难为咱家了。”
“咱家当年在宫里头也不过是个六品的内官,哪里就知道那么深,只是听闻是国师不喜,丁家自诩清流云云,大多都是些传言。”
“时过境迁,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当事人之外怕是难以得知。”
“少年郎,咱家十岁进宫,五十六岁出宫,混迹大内几十年,见过不少这样的事。”
“这种事情,其实就是一笔糊涂账,理不清的!”
“不外乎党争二字!”
“眼下这大辽日暮西山,年轻人不去想着做一番事业,总是执着于陈年旧事,又有什么意思?”
“这天下啊,已经乱起来了,还是多想想怎么保全性命吧!”
丁当一时默然。
缓了缓心绪,这才抱拳称谢,道:
“多谢长者宽解!”
老宦官笑道:
“不必谢,要谢也是我谢你,来照顾我的生意。”
可不是嘛,说了几句好话,就白赚两万两,这种好买卖,可不是天天都能有的。
当然值得一声谢了。
丁当也知道这个,不过还是诚心感谢。
“那么,有劳您给我填好圣旨,我现在就要带走。”
老宦官唤来几个小厮,就取来一份份空白的告身文书,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填写起来。
公文往来也有规范,行文之间颇多繁琐,更有不少防伪的标识。
不过,在这里都不用担心,毕竟这是体制内造假,真的不能再真。
不久,他的告身文书、圣旨、官印、佩剑、配套的官袍等都到手了。
就剩下最后的仪仗队,这是用来显摆的,毕竟总有些人上任时想摆谱。
老宦官给丁当写了个条子,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地看不清。
“仪仗队暂时缺人,不过还有几套成套的物件儿,摆在库房里,你去让人带走,就算钱货两清。”
丁当拿着这个条子,就从旁边的小门走出,外面就是另一条街道。
“大人!”
等候在这里的有五十人,都是江伯赠与的道兵。
这才是丁当的底气。
“你们,来十个人,跟我去搬东西。”
不过是些牌子,服装,乐器罢了,只因为格式难以仿造,这才卖得出价钱。
拿好了东西,丁当等人上了雇好的马车,一行人低调地离去。
丁当离去之后,那老宦官突然叹着气,对着左右的两个小厮说:
“乱了,都乱了!”
“这大辽啊,怕是没几天了,今天晚上咱们就收拾东西,不住在这儿了!”
那个给丁当引路的半大小子奇怪地问道:
“干爹,出了什么事吗?”
老宦官摇摇头,面色一沉。
“你们不知道,当年国师那个妖道曾经说过,丁家有王气。”
“所以,当时丁家被随意找了个名头,抄家灭族了!”
“就连祖坟,都被挖出,迁往别处!”
“本以为一晃这么多年,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可咱家今天又见到了丁家人了!”
老宦官面有惧色,回想着当初的事情。
“那妖道还是有真本事的,起初几年野心未露之时,也做过几件实事。”
“他既然说丁家有王气,本来大家都以为是虚言,可今日一见,咱家都是有些信了。”
“那十个人,你们白天也都见着了,个个都是人世罕见的大将,在军中可以称为万人敌,却甘心充当一个下人。”
“这人要是不造反,谁还能造反?”
第二十七章流民首领
去北辰县的路上,并非一帆风顺。
此时乱局已现,道旁常有拖家带口的逃难者,劫道的强人,落草的山贼
好在丁家车队声势浩荡,个个披甲带刀,这才震慑得住,免去了许多麻烦。
马蹄声得得得地想着,车轱辘在年久失修的官道上行驶着,颠簸地厉害。
好在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棉絮,用一层木板压着,这才不显得太过咯人。
车队行进的速度不算快,为了照顾马力,常常是行一段停一段。
两个骑士骑着快马在前方探路,不时会回来汇报情况。
他们都是人世间难见的好手,又有金光不坏的身躯,纵然是遇见埋伏,也能轻易脱身。
这一日,行到一处村落外。
远远地,就见到有不少人,聚集在村外,隔着界石,与村人对峙。
村子里的人,拿着锄头、朴刀、菜刀等等作为武器,警惕地看着他们。
一有越过界限的,就冲上前去,狠狠地打,打得头破血流,哀嚎连连。
“阿弟,那就是流民吗?”
丁玉辰撩开了帘子,已经看见了前面。
她从未见过这般惨状。
这些流民,衣不蔽体,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都是面黄肌瘦,显然已经是一无所有。
他们面色麻木,带着死灰之气,有些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不可以”
“姐姐”
丁当抓住马缰,看着姐姐那带有某种期盼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成的,姐姐。”
一个小孩子,抓着父母的衣服在哭嚎着,不知怎么的,丁当也有些动容。
想起了自己的双亲。
然而
“不成,不成的!”
“之前路上不是没有试过,但凡流露半点收留的意思,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到时再想脱身就难了。”
“况且,车队原本就没有预备太多的清水和干粮,只能沿途采买,原本咱们自己也没有余粮去接济别人。”
丁玉辰眨了眨眼睛,也不说话,就是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丁当被瞧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耐不住了,无奈地苦笑着,道:
“这样,我用灵眼去瞧瞧,这群流民里有没有先天秉气不错的,或者有些别的本事的,挑选两个带上吧。”
丁玉辰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这话其实是托词。
事实上,这些流民不太可能有人才。
沿途的大户人家也不是傻子,自然早把那些木匠、铁匠、甚至裁缝之类有一技之长者挑走了。
再说,有这些特长的,去哪里不能讨生活,至于跟着这些只会种地的乡亲们一起流浪吗?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吧
至于先天秉气不错的天下间哪有那许多好事,等着你来碰上?
那些散修、宗门之中弟子何处得来?
真有那修道的苗子,长生的种子,早就被人寻访了去,才不会留在这里。
丁玉辰知道弟弟其实是照顾她的心情,这才勉强为之。
丁当招呼了五六个黑甲骑士,陪同着一起靠上前去。
这种乱世之中,落单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而不能不防备。
之前便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现在出行时丁当尤其注意安全。
靠近了之后,丁当坐在马上,简单地运用真气刺激穴位。
顿时,眼前的事物变得大不相同。
仿佛以往所见,都不是真实的色彩。
灵眼之中,万物的色彩并非仅仅只有七种,而是包含了很多难以形容的色彩。
这是《混元剑经》之中未曾提到的小法术。
丁当入境神游天外时从几位教书先生口中学到了些许运用法力的小窍门。
其实这种灵眼,就连没有法力的人也可使用,无非是找到替代品,比如柳叶、牛眼泪等等擦洗双眼穴位,就能看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这种气运。
这只是最粗浅的望气术,只能看见最表层的浮运,大略观些色泽,看不穿根底,不过想这些流民这般落魄,还能有多少气运,所以用在此时也够用了。
果然,丁当一眼望其,这些流民都是白色的筷子粗细本命气,夹杂着一两缕灰白之气。
这几百人里头,本命最高的,也只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头顶飘着一根粗长的白色本名气柱,直冲上五六尺,挺拔健壮,在一群流民之中显得鹤立鸡群。
大致地从他所处的位置可以判断,他在其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就见着这个中年男人上前跟村民交涉,也不知谈了些什么,不久就见到村子里有人用箩筐拾掇了些地瓜、高粱,装了两个箩筐。
丁当驱使着马儿,走近了去听。
“咱们村也没多少余粮了,这是村里黄老爷吩咐送给你们的。”
“你们拿了这些,就赶紧赶路,别在这儿,咱们也穷,多的再也没有了!”
村民们没什么好脸色,但这个中年男人还是道过谢,转身分配食物。
让人称奇的是,这些流民虽然都眼巴巴地望着这些食物,却没有冲上来哄抢。
显然这个中年男人在他们之中有着相当的威望。
“各位,这些粮食,不能生吃,还有力气的不如就近搜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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