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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往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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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个问题她不问也知道,瞧着平王刚才怏怏不乐的神情,肯定是为朝中的大事。自从他出征归来以后,他的性情便日益趋向稳重,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忌任何东西脸露不郁之色,这对玉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稀奇了。如果不是十分重大而令人十分生气的事情,她相信,他万万不会如此! 
  见到玉琬,平王的脸色逐渐缓和,原来的不郁之色倏然间又换成了深深的担忧。这个时候,陛下要找玉琬,多少让人有点担心。他的眉头复又纠结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十分不快的事情。 
  玉琬望着两人,很明显,平王并没有回答她提问的打算。她转头望向安王,安王撇嘴,两边的嘴角立刻弯成一道弧,他朝玉琬眨眨眼,两手一摊,耸肩。 
  玉琬知道,他也不会说了,或者是他也不能说。能让他们如此生气,却又不能言明的事情,应该真的很重要吧! 
  “你自个小心点,不能应承的事情就不要急于应承,凡事量力而行,知道吗?” 
  玉琬十分困惑地点头,心中暗暗揣度其意,突然有些愕然: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034 困惑(下)
  上书房的门敞开着,玉琬远远就望见一张比铅还凝重的脸。 
  顺帝使了个眼色,那传旨的公公悄无声息地退下。 
  “奴婢拜见吾帝,吾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玉琬匍匐于地行礼。 
  “起来吧!”顺帝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背手踱了过来。 
  玉琬谢恩起身,低头,静候顺帝率先开口。 
  顺帝有些痴然地望着她,他望着望着脸上怱地聚起一抹笑意。终于,他憋不住哼笑一声,嘴角噙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玉琬听他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发怒的迹象,胆子也稍大了些,小声地回了一句:“奴婢在佛前天天静坐,首先学到的便是静心。” 
  “嗯。”顺帝胡乱应一声,转身走到书桌前,从上面拿起一份启过的密封档案,将它递至玉琬面前,嘴里道:“希望你看了这个东西之后仍然能如此静心!”在递出东西的刹那间,他的眼底漾起一丝愧疚之色。 
  玉琬抬头,十分认真地注视他手中的密封档案,微微有些迟疑地接过。轻启,里边是一本蓝皮记事本,她翻开第一页,盯着上面的几个大字骇然。 
  南—宫—案—实—录?! 
  俨然是她父亲当年被诬陷至死的案记。她抬眼,惑然地望向顺帝。而后者则垂下了眼皮。 
  玉琬心中猜疑,沉了沉激荡不已的心,并不急于查看里边的内容。 
  “怎么?你不好奇吗?”顺帝收拾心情,脸上恢复一贯的漠然。说实话,玉琬见到这几个大字能如此镇定,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玉琬捧握案记的双手在底下暗抖,这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凶记录,她怎能不好奇?甚至,她的心情已经不是好奇可以形容的。那些往事,那些被她辛苦努力沉淀在心底的往事,犹如碰到了一道瞬间撕开的口子,全都潮涌出来,差点将她淹没。但是,她十分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所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激动,不能露出任何的异常,她不能自乱阵脚。她毕竟年轻,她怕她一说话就忍不住会情绪激动,所以她只能强自隐忍。对于眼前的这位帝王,她从来没有弄懂过,但她却从未放下过戒心,这是智者对智者的自然反应,当然,她不认为自己有与顺帝匹敌的智慧。 
  “真的不好奇?”顺帝将身子凑近前,再次问。 
  玉琬将封页合上,退后两步,神情恭敬而又严肃:“回陛下,奴婢不想欺瞒您。奴婢不仅好奇,而且恨不得将它撕碎!”她说得咬牙切齿,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既然他也有心对付国舅,那么,有些感情她也不需要掩饰了。 
  果然,顺帝并没有任何责备之言,反而一副理所当然,应该就是这样的表情。他道:“这样才对!朕就不相信你会无动于衷。这是你父亲被害的资料,全都记录在这里!我想,你应该清楚你父亲是不是被冤枉的。今儿个早朝,有人参了国舅一本,说他滥用职权陷害忠良!你是南宫家唯一的后人,虽然你的话只能用做参考,可朕就是想听!刚刚十九弟来过了,他对你倒是赤诚一片,说是不愿意让你掺和进来,免得你再遭人害。你若是不愿意说什么,即刻就可以回去,朕看在两位弟弟的份上,不会强人所难!” 
  回去?玉琬心中冷笑。还回得去么?从她前脚踏进这间房开始,她就已经在这里面了。听顺帝的意思似乎要为父亲平反,想来是要借着旧案扳倒国舅。可这么一个相对来说不大的冤案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没有坐大坐实的罪名,国舅倒得下吗?顺帝如此一步步紧逼,国舅焉能无所动作?一个在官场混成了人精的人,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即使是垂死也定会挣扎的。狗急了,还咬人呢!片刻间,无数念头在玉琬的脑海里翻转。 
  顺帝一直在留意玉琬的反应,看着她犹豫,看着她沉思,最后,看着她努力深呼吸准备说出她的答案。那个答案,他是胸有成竹,不过等着证实罢了。 
  “陛下想听什么?奴婢一定如实禀报。” 
  顺帝笑:“放心!朕,会补偿你们的。” 
  玉琬再次困惑:你们?  
                  
035 牙痛(上)
  玉琬缓步行在回禅院的甬道,与顺帝长谈达二个时辰之久,那些渴望诉说而又无处诉说的往事终于在今天全部倾倒出来,虽然回忆是痛苦的,可现在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她相信,国舅做下的坏事绝对不止父亲这一桩,坏事多了,累积起来就成了顺帝手中的王牌。更何况,顺帝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那些站在墙头的大臣们知道,国舅的好日子不多了。一旦朝中大臣开始疏远国舅,那么他的势力便会在无形之中被削弱,到那时,无论他做下的案子是大是小,都得任由顺帝处置。 
  玉琬慨叹口气,顺帝会用什么手段去对付国舅她管不着,那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她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最后的结果。 
  “咝——”她下意识地咧了咧嘴,这两天她牙痛。今天说的话太多,嘴边的肌肉活动得太开,痛得更厉害了。 
  明天还得去赏花,唉!她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回走。 
  傍晚时分,囤积在京城上空的云层终于爆发性地释放出来,它们变成豆大的雨滴“哗啦哗啦”砸向大地,它们洗涤宫殿的每个角落,它们的声响渐渐淹没了往日喧闹的人声。整个深宫突显出另一番独特的静谧,一种唯剩雨声的静谧。风雨与静谧同在,暗中似乎还透着诡异,一如现在的天朝。 
   翌日天明,玉琬坐在禅院旁的屋檐下,望着眼前一束接一束往下滴落的屋檐水,看着它们一下又一下地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她捂腮咧嘴忍受着新牙长不出来的痛苦。昨天还只是隐隐作痛,可如今却是整个脑袋都有些晕乎了,太阳穴“嘣嘣”直跳,半边脸火烧火燎,沿耳至腮的肌肉不停地在疼痛中抽搐。 
  突然,院门嘎然一声大开,“哗哗”几声脆响,一个小太监撑着白色绘花的彩油伞,两腿急急地踩着地上的积水过来,直奔玉琬。 
  玉琬忙起身,这里除非是有必要,否则极少人来,她猜测着小太监应该是来传达哪位主子的旨意。 
  果然。小太监来到她面前站定,认真打个千,只听他道:“姑姑,天后让奴才来传话,天公不作美,今儿的花是赏不成了,她说改日再诚请您!” 
  “奴婢知道了!谢谢公公!”玉琬回礼。 
  小太监道声“不客气”便又踩着急步而去,想来还要到别的地方报信。 
   雨依旧在下,渐渐在各宫殿顶形成一笼雨雾,隐隐绰绰地升腾着。玉琬想起,昨儿回来时碰到甄儿,她说今天要来看她,可如今雨下得这么大,估计是不会来了。 
  禅院大门已经关上,猊炉里的香烟虽然受了潮,却仍旧淡燃着没灭。 
  “叩叩叩!” 
  玉琬愣了下,她似乎听到有人在敲院门。这种天气,谁会来? 
  很快,她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那敲门之人久久未见主人去应,已经自己推门进来,竟然是平王。 
  他没有撑伞,整个人淋成了落汤鸡。 
  玉琬起身,望着他从雨中奔过来,连忙迎上。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怎么不等雨消停了再过来?”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 
  平王拍抖着身上的雨水,捋了捋衣袖口,顺口接言:“刚好进宫,所以顺道来看看你!雨下得这么大,进来避避。” 
  “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变了?”他心中有些奇怪地问。很快,他就发现了玉琬脸上极不自然的表情和她那微微隆肿的半边粉腮,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明白。强烈的关心促使他抬手用手背触了触那团不甚明显的隆起,火热热的发烫感立刻由手背灼痛到他的每一寸肌肤。“很严重了!”他轻喃。 
  玉琬没想到他会突然伸手触碰自己的脸,一时愣怔没有接话。 
  “这是怎么回事?” 
  平王的脸上透着浓浓的关切。 
  玉琬有些窘然,左右而言它:“进屋去吧,奴婢生个火盆,您将衣服烤一烤,可千万别着凉了!” 
  “我问你脸是怎么了?”平王抓住她拂伸过来的手,“可瞧太医了?” 
   玉琬摇头,本想露个笑容给他,却不想牵扯到痛处,顿时变得呲牙咧嘴,只差痛叫出声。 
  “肯定没瞧!你看你,都痛成这样了,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平王是又火又心疼。 
  “您先进去吧!不过是牙痛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奴婢这个不碍事,您可千万不能感冒。”玉琬拉他。 
  平王一摆手,想到玉琬初时的神态,心中略有所明。女人嘛,总是爱惜自己的脸面。想通此节,他一刻也不耽搁,急冲冲地说了一句:“你在这等着,我这就找太医拿药!”说完,也不待玉琬有任何反应,竟又冒雨而去。 
  醒神过来的玉琬急得直跺脚,心里想着,怎么也不带把伞?! 
  平王并没有去太久,他很快就回来,一个箭步飞冲回玉琬面前,他从手袖里掏出太医院拿回来的药。因为一路上他将药藏在手袖里,又俯身护着,故而草黄色的药包上只看到一点点潮润,比起他的衣裳,显得干燥太多,并没有明显被雨水淋到的痕迹。 
  玉琬看着这些,心中一荡,感动之情霎时如潮拍岸,强烈而又汹涌地侵袭着她仅存的理智,对平王身体的担心刹那间战胜一切。她顾不上身份礼仪,二话不说,拽着他进屋。屋里的火盆已经在平王去拿药的期间生起,盆里漆黑的木炭正旺燃得“嗞嗞”炸响,这在静默无言的两人中间显得格外有声。 
  “您快去火盆边呆着,奴婢去找找看有没有干净的衣服。”玉琬将平王拉到矮凳前请他坐下,这样便于火苗的热气上身可以早点将衣服烤干。她转身折回房内,在一口黑色的木漆箱前站定,她伸了伸手又缩回来,心中有些犹豫。可想到刚才的情景,思虑到平王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情意,她终是咬牙将箱子揭开。  
                  
035 牙痛(下)
  箱子里整整齐齐叠着一套做工精细的男装,是玉琬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血,一针一线均嵌着她的无限情意。在收到平王短刀的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要送一件自己亲手准备的礼物给他。这件衣服早早就已经做好,原本打算在他凯旋而归时送出,却没想到两人的重逢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故而一直拖着,衣服也一直叠在箱里。衣服旁边安放着当时顺帝捎回的短刀。 
  “王爷,您将湿衣服换下吧!”玉琬捧着衣服出来,吸吞着口水道。 
  闻言,平王有瞬间的吃惊,因为他没有想到玉琬的房间里真有男人的衣服。可当他注视到她手中的精美华服时,脸上立时漾起了笑。因为,衣服是崭新的! 
  他起身,双手将衣服接过,眼里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狡黠。 
  “是送我的?” 
  玉琬脸上荡起一抹羞涩,侧过身,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玉琬的反应,一束得意的火苗从平王心底蹿起。原来,玉琬平常看起来老练世故,却也有小女儿家的时候。她现在的表情,他真是百看不厌。 
  “您还不去换衣服?”玉琬催促,她有些受不了平王挚热的眼神。另一边脸也火辣起来,她不用照镜子也猜测得到,自己的脸一定红到了耳根子。 
  “不用躲我!我的心意你知道,你的心意呢?”平王将手里的衣服递到她面前:“我可以将它当成你的心意吗?”比起换下身上的湿衣服,他更希望能够早日确定玉琬的心。 
  “还记得我出征前说过的话吗?” 
  玉琬点头。 
  “我要娶你!”平王道。他的语气含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玉琬惊骇,虽然陛下是四皇子时说过等着喝你们两人喜酒之类的话,虽然昨天陛下说过“补偿你们”这种令人惑然的言语。可是,当平王今天真正说出“我要娶你”时,她却犹豫了,她有些畏惧和退缩。 
  “王爷!”她唤。 
  “不用担心!不就是三年吗?我等!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点时间!陛下那里我自有安排。你是忠臣之后,到时陛下为你爹平反,陛下就可以明正言顺为你正名。你爹当年也是朝廷重臣,陛下为了体恤老臣之后,要好好为你安排终生大事,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其它的,一切交由我来办!”平王以为她是当心身份问题,故而如此解释,这事在他心中早有盘算。接着他又说了句十分豪迈却又含着无限柔情的话:“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是男人的天职!” 
  “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是男人的天职”这句话久久回荡在玉琬耳边,她望着眼前这个眼角已经开始滋生皱纹的男人,心中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是缘也好,是孽也罢!她从今往后豁出去了!以前,她一直想着要平平凡凡而生,可这一刻,她想的却是即使将来轰轰烈烈致死,她也无怨无悔。 
  有些感情不需要言语,目光,深情的目光足以表达一切! 
  “说吧!你的答案。”虽然他早就猜到,可平王还是想亲耳听玉琬说出来,以求心底能更加踏实。 
  玉琬的表情几乎是无奈,她不善于用言语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意,有些话要说出口,她总感觉有些难为情。 
  “怎么?你不愿意?”平王假意十分伤心,声音也变得黯然。 
  玉琬连忙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他今天非要逼她迈出这一步不可!听不到答案,他心底难安。二十一弟的心思他知道,七哥的心思他也知道,可真正让他惧怕和不安的却是他日渐变化的四哥,如今的顺帝,当朝的天子! 
  玉琬不知道他心里还存了这么多深层次的担忧,在她的心里,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可如果要她将心底的感觉露骨地表达出来,她终是难以启齿。 
  “王爷,您要是再不换衣服,我就要将新衣收回了。”玉琬假意威胁。 
  平王无奈地叹口气,道:“那,以后叫我名字昶。” 
  玉琬开始不依,可在平王的一再坚持下,终是改了口。不过两人有约定,众人面前一如既往,绝不可显露出半点私情。 
  “好了!快去换衣服吧!”玉琬再次催促。 
  平王暖暖一笑,本想偷个香再进去,可看到玉琬时不时痛咧的嘴,只好作罢,心里美滋滋地憧憬着未来,乐呵呵的进房。玉琬望着他的背影柔柔一笑,回头,笑容却凝固在她脸上,因为她发现安王面色苍白站在门口,也不知他来了多久。  
                  
036 撞破(上)
  安王滞钝的眼神停留在玉琬惊愕的脸上,玉琬有些茫然失措,就像做错事情的小孩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她感觉自己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偏偏内心有愧。 
  “你们……”安王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激动的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黑色的眼眸燃烧着愤怒而又痛楚的烈焰。 
  玉琬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给他请安,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她不想火上浇油,此时的安王就像一头等待爆发的雄狮,以他冲动的个性,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她曾经答应过老祖宗,要让他们兄弟和睦,可如今,这根平衡的天平木却因为她的倾向而压倒摇晃起来。一个是自己如弟弟般相处大的安王,一个是自己寄情的平王,而且两个人都是主子,她惶然了,开始对自己的坦白心迹有了一丝儿后悔。或许,保持以往的沉默才是对的,她根本就不应该捅破这层诱惑而又危险的窗户纸。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已经没有反悔再次决定的机会…… 
  平王换好衣服出来,衣服大小刚好,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他笑着出来,嘴里兴奋地嚷嚷:“玉琬,你的手艺真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玉琬凝视眼前的安王,只见他朝平王方向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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