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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似火-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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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张铁柱这两天跟自己一样,没有下过大堤,一直在这里守着,只是自己干的是指挥的活,还好些,而张铁柱则纯是体力活,他沿着这堤坝足足打进去几百根木桩,要换成是一般人,只怕早就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可这家伙却始终生龙活虎的,全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劲,没有半点撑不住的意思,对这个铁打的汉子,田裕民是打心眼里佩服,真是一个响当当的硬汉子!

    张铁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嘿嘿一笑,摆手道:“没事。有我在你放心,你也好久没休息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吧。”

    田裕民确实也有些挺不住了,脑子里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但还是坚持顺着大堤往下走,他觉得自己负责的这边地势较高,压力还小些,钟大明和丘志坚他们那段的地势要比这里低很多,估计现在正是吃紧的时候。

    又向下走了二百多米远,果然见前方的雨幕中人影绰绰。喊声不断,这里已经拉上了临时照明灯,远远地见到钟大明手里拿着个大喇叭,正指挥着一帮人背着沙袋往堤坝上冲呢,这时城关镇书记丘志坚从前边奔了过来,抢过钟大明手里的大喇叭,大声喊道:“月亮湾那边吃紧,快叫吊车来,把那个废卡车连车带石头都给我沉下去。快!快!快……”

    这时钟大明忙大声喊道:“吊车不行,吊车没那么大的劲,这得用两台铲车往下推,快去叫铲车来。”

    这时田裕民他们两个已经走到跟前。钟大明忙走过来,大声道:“田县长,你怎么来了,这边危险。你赶紧回去。”

    田裕民摇摇头,径直跑到月亮湾边上,在周围转了一圈。抢过丘志坚手里的大喇叭吼道:“不能叫铲车,铲车上不来,这里的土已经泡软了,铲车进不来,去叫吊车来,吊车就停在远处吊,只要卡车稍微动弹点,咱们就拿木桩子把它顶下去。”

    这时人群里就不干了,有人大声吼道:“怎么回事,一个人一个命令,妈拉个巴子,究竟听谁的?”

    钟大明接过大喇叭揪着小胡子吼道:“都听田县长的,快去叫吊车,大伙找五根桩子来。”

    不大一会儿,吊车轰轰隆隆地开了过来,停在六七米之外的硬地上,把巨大的机械手甩了过来,众人就冲到废旧的卡车旁,七手八脚地把钢丝绳缠好,随后众人抬着六七根木桩顶了过去,钟大明举着喇叭喊着号子:“一、二、三,使劲!一、二、三,使劲!”

    过了不到三分钟,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中,废旧的卡车终于被推了下去,河水中溅起大片的浪花,喷得所有人身上都溅满了泥浆。

    与此同时,吊车司机迅速放下机械手臂,左右悠荡好半天,就是没法把钩子从钢丝绳里摆脱出来,气得他不由得坐在吊车里大骂:“谁出的馊主意啊,钩子要是摘不下来怎么办!”

    田裕民假装没听见,暗想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你那破吊车,回头再不行就想法把你那破吊车也弄河里去,只要能保住堤坝,保住县城,紧急时刻,他田裕民可是什么手段都敢用。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了出去,拍着加固的沙袋喊道。“老钟、老丘,你们这边正好是河道收口拐弯的地方,水流太急,我看码一米半的宽度肯定不成,还要加宽,至少还得再码上一层沙袋!”

    “人手不够啊!”钟大明在旁边抖抖雨衣,大声抱怨道。

    “老明,你回去让老张领带十几个人过来,支援这边,天亮之前一定再码上一层。”田裕民转过身来喊道。

    明平和忙大声喊道:“好,好。我这就去!”

    这时郑筱梅面色青白,一下子坐到泥水中,田裕民赶忙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轻声问道:“小郑,你没事吧?”

    郑筱梅拾起手中的雨伞,用力点头道:“没事!”

    田裕民见她的眼圈都已经熬黑了,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就皱着眉头喊道:“赶紧回家睡觉,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家睡觉。”

    郑筱梅听了气得嘴唇发抖,却一声不吭,没有挪动一步。

    过了十几分钟,张铁柱领着十几个人稀里哗啦地淌着泥水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捧着沙袋子就往河堤上冲,过了好一会,明平和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人带回来了,田县长,那边不能没有人盯着,我先回上边去了。”

    田裕民见状摇头道:“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我去算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别出点啥事。”

    明平和立时把胸脯拍得怦怦响,大声道:“放心,昨天已经歇了一晚上了,跟着您这样的领导干活,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点都不累,再干三天三夜都没事。”

    说完不等田裕民再开口,就挺着个大肚子摇摇晃晃地往回跑。

    郑筱梅本来已经被田裕民刚才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可她见明平和见缝插针,时时不忘大拍领导马屁,就忍俊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田裕民寻声望去,却见她气鼓鼓地把头转向别处,大声喊道:“大伙加油!”

    远处顿时有人回应道:“嘿!嘿!听听,有娘们哎!”

    顿时众人的速度又提上了几分,郑筱梅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向田裕民示威,那意思很明显,谁说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田裕民拿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摇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青山桥,那桥可别出问题,不然麻烦就大了。”

    丘志坚忙道:“那桥绝对没事。”

    钟大明在一旁补充道:“那还是谢书记在时亲自建的,用料什么的,都比设计的标准要高,可惜他干了不到一年就被挤走了,不然河堤估计早就加固了,大伙就不用遭这大罪了。”

    田裕民听了皱起眉头没吭声,钟大明立时反应过来自己话太多,赶忙揪着小胡子道:“田县长,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两个盯着,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田裕民这时也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再说郑筱梅这时也已经站在旁边摇摇欲坠,但就是咬着牙根挺着,看她那副模样,自己要是不走,她也不会先走,想到这,微微叹了口气,田裕民就点点头道:“那好,你们小心,我先回去打个盹。”

    随后带着郑筱梅顶着暴雨往回走,行了四五百米,上了小车,两人就把沙发放下,脱下雨衣,直接倒下去,才三五分钟的功夫,就都沉沉睡去。(未完待续。。)
第0101章节方案之争
    第二天清晨,田裕民在一阵欢呼声中惊醒,此时,原本躺在他旁边的郑筱梅也已经坐起,两人摇开车窗向外望去,竟然发现碧空如洗,天边中升起一道美丽的彩虹,在旭日的照射下,散发着瑰丽的绮光,肆虐了五天六夜的暴雨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堤岸上这时已是人声鼎沸,青山大桥两岸的人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庆,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所有人都有着一种保卫县城取得重大胜利的庆幸,这无疑是一场重大的胜利,大家都沉浸在这突然而至的幸福当中。

    田裕民和郑筱梅几乎是同时转身,相视一笑,两人击掌相庆,正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时,青山桥上突然出现一辆敞篷吉普车,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罗广手里举着高音大喇叭,对着两岸沸腾的人群大声喊道:“汛情出现新的变化,请大家务必坚守岗位,汛情出现新的变化,请大家务必坚守岗位……”

    众人顿时愣了住了,都把目光对着停在青山桥上这辆挂着‘指挥车’牌子的敞篷吉普身上,罗广放下手里的大喇叭,伸出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信号枪,向空中‘砰砰’地开了两枪,两颗象征着最高警报级别的深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这意味着洪水的威胁又提升了一个级别,青山河两岸顿时变得混乱不堪,众人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在各自单位领导的吆喝声中,乱哄哄地返回各自位置,继续开始拼命地往河堤上运送沙袋,继续加固堤坝。

    正纳闷间,田裕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田县长,请立即到县委办公室六楼参加紧急会议。”

    田裕民心里一沉。来不及多问,挂断电话后,忙冲郑筱梅道:“县委大院,快!”

    郑筱梅从他的神情上就能猜出,肯定出大事情了,她赶忙发动车子,向县委大院冲去。

    到了六楼会议室,发现屋里已经坐了十几人,县委常委悉数到场,而政府这边除了候新宝外。只有罗广、钟大明、田裕民、以及城关镇党委书记丘志坚等人,其余的几位副县长早在两天前,按照县委的指示,在常务副县长柯尊能的带领下,奔赴下面各个乡镇,督办抗洪抢险工作。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与会人员的脸色都是极为凝重,县委书记朱祖意不知什么时候,脸上长出了一个痦子。还来不及处理,他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而县长候新宝则把一张放大的地图挂在会议室后面的黑板上,示意钟大明打开投影仪。随后他望了朱祖意一眼,朱祖意微微点头,候新宝便以低沉的语气说道:“刚刚得到市里防汛指挥部的最新通报,位于富河上游的富水水库。库容已临近极限,随时准备泄洪,楚都市委和蜀都市进行了最后交涉。努力无果,最后我们东江省委出面,蜀都市才同意将泄洪时间向后移点,以为我们县城赢得最后的撤离时间,泄洪时间估计会定在今天下午四点,现在召集大家开会,就是讨论我们的应对方案。”

    说到这里,候新宝皱着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拿着笔在地图上富水水库的位置画了个圈,继续道:“如果富水水库泄洪,洪峰势必会尽数倾泻到富水河中,这要比五天六夜的暴雨更要可怕,即便从最乐观的角度去考虑,洪水在富水河上游就形成漫堤,分流出一部分压力,富水河的水位也一样会迅速上涨,这就意味着,假如再不采取紧急措施,下午四点之后,富水河水将会冲毁整条大堤,从而直接威胁到县城内十余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形势很严峻啊,同志们!”

    说完之后,他低着头缓缓地在前面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回到座位上,拿起不锈钢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再吭声。

    此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凝重,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大家原本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没想到更大的危机就这样悄然无息地到来了,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富水水库,此时竟然成了悬在青山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时组织部部长刘修江皱着眉头道:“既然情势恶化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实施第二套方案,难道市里没批?”

    候新宝摇头道:“市里倒是批了,但第二套方案现在也出现了意外情况,找大家开这个紧急会议,就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

    朱祖意拿手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抬手轻轻抚摸了脸上那个痦子,皱着眉头不满地道:“长话短说,抓紧时间。”

    候新宝听后忙又站起来,拿手指着地图道:“我们预定的第二套方案,就是炸掉位于宝塔湖工委这一段的堤岸,把水引向县城下游的宝塔湖,这套方案所作出的牺牲是最小的,也得到了省防汛专家的肯定,市里昨天也通过了,人武部孙部长也已经派工兵准备了炸药,但是,宝塔湖有不少外来的养殖户,他们投入巨资进行养殖……我们若是炸堤泄洪。。。。。。他们势必血本无归,到时只怕他们会以命相搏……”

    朱祖意‘砰砰’敲了两下桌子,大声道:“洪水猛于虎,别跑题,说重点!”

    候新宝忙拿起杯子喝口茶,皱眉道:“重点就是我们的常务副县长柯尊能同志,带队去埋设炸药时,被养殖户给挟持了,他们表示要誓与大坝共存亡,现在公安局的同志应该已经赶到了,一会还是请罗广同志来介绍最新情况。”

    正说着,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罗广手里握着手机,从外面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低头在朱祖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众人见朱祖意的眉头拧了个大疙瘩,就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朱祖意听完后‘砰’地砸了一下桌子,愤怒地低声吼道:“谁允许他们开枪的!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罗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解释道:“第一枪是走火,后来两枪是鸣枪示警,是朝天开的。没想到养殖户们准备了猎枪,他们直接拿猎枪还击了,养殖户没受伤,只是我们的干警有个被霰弹打中了左腿……”

    “我问你怎么办,不是问你谁对谁错!”朱祖意猛地抄起茶杯砰地一声摔在桌子上,白瓷茶杯顿时被摔得粉碎。

    纪委书记蒋大川也皱着眉头拍了几下桌子,摇头道:“早不走火晚不走火,偏偏在这要紧的时候走火,这不是添乱嘛!”

    罗广低头嗫嗫道:“我已经命令他们停止射击了。”

    朱祖意这时稍微冷静下来,从兜里摸出烟盒。又从里面摸出一支烟,‘啪’地一声点着火,点着烟后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浓烟,声音沙哑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必须做出决断,大家都谈谈。”

    候新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轻声道:“十几万人的生命安全和他们的鱼塘损失相比,孰重孰轻大家都很清楚。是该到下决断的时候了。”

    田裕民听后心中一怔,和屋子里所有人一样,都把复杂的目光投向这位候县长,

    大家都清楚。只要在解救出柯尊能之前炸掉大堤,那么柯尊能要么会死在愤怒的养殖户手里,要么会死在滔天的洪水中,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大局为重!”候新宝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钟大明愣愣地看着他,手里捏着几根揪断的胡子。他发现,自己对这位在县政府里说话越来越没分量的县长,缺乏足够的了解,没想到这个失势之人,在抓住机会后,竟然能够如此反戈一击,

    只是,他与柯尊能只是权势之争,远远没有达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他这样做,简直是与所有人为敌,无论柯尊能是否能够活着回来,候新宝都没有办法再干下去,因为他破坏了游戏规则,老猴子啊,老猴子,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钟大明是县政府的大管家,是候新宝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候新宝还是有感情的,这时就不住地拿眼神去提醒他,可候新宝竟然装作没看见,依然只是把目光对准茶杯。

    钟大明只好把目光转向身边的罗广,此时的罗广,因为手下干警发生走火事件,导致事态恶化,才刚吃了一顿批评,他自顾不暇,焉敢再发表言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宣传部长杨昭迁把茶杯放下,轻轻地丢出这句话,用鄙夷的眼神盯着候新宝,‘呸’地一声,当众冲候新宝吐了一口口水,随后又骂了句‘王八蛋’,接着把目光转向朱祖意。

    “嗨嗨嗨……”朱祖意这时不怒反笑,摆弄着桌子上的手机道:“候县长的意思想必大家都听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都谈谈,越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不要慌,这天还不没塌下来么?都谈谈吧。”

    田裕民点点头,发言道:“我的意思是做两手准备,一是先疏散河堤两岸的群众,另外紧急通知居民做好撤离的准备,二是再派人过去谈判,一定要说服宝塔湖的养殖户,顾全大局,对于他们的损失,县里会适当补偿,只要认真讲清政策,我相信养殖户们还是会理解的,至于候县长的建议,我看不到最后时刻,不能轻易实施,人命关天,岂能如同儿戏?再说了,不能往自己同志的背后打黑枪,大家都知道养殖户的工作不好做,尊能县长主动请缨,代表县委县政府去执行第二套方案,这次遇到危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把他丢下。”

    候新宝听后脸色终于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涨红了脸,指着田裕民的鼻子道:“什么叫最后时刻?难道大水上了六楼才是最后时刻吗?咱们县城里土坯房比砖瓦房多,砖瓦房比楼房多,你也知道人命关天啊,我问你,十几万老百姓的生命是不是人命?富水水库一旦泄洪,我们县城能不能够保住,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咱们容易,坐上小车就能跑开,可老百姓成吗?他们拖家带口的哪里那么容易走得掉?养殖户利损失多少,我们大伙心里都有数,我们县里能答应给的补偿能有多少?柯尊能这个一贯满嘴跑火车的家伙,都镇不住他们,公安干警去了都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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