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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现在不是吃饭的问题，不能扯远。林果香在心里这样想。

　　　　那边一直没有动静的秀才突然慢慢的挣开了王柳，往后退了一大步，要不然林果香反应灵敏也同时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就被秀才给撞倒了。

　　　　“不用了。”秀才的嗓音暗沉嘶哑，听在众人耳中就跟那大冬天的乌鸦叫似的，让人听着感觉特别的难受。

　　　　“大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秀才大步走到驴车旁边伸出一只苍白无血色的手一把将被绑成了粽子还用抹布堵住了嘴不停挣扎的耗子扯了下来，有些粗暴的拖到王柳面前像丢破麻袋一样扔到她的脚边，微微红着眼睛紧紧盯着她声音嘶哑的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果香在一旁看到秀才的这一系列举动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还真没看出来，这货发起飙来居然这么彪悍，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就连林果香都觉得意外了，更别提其他了，尤其是王柳更是被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后跳了一步，一张馒头脸上的肌肉更是神经质的抽搐着。她不由得警惕的盯着秀才，声音有些打颤：“二弟，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我可是你大姐……”

　　　　“你还知道你是我大姐？”秀才的眼睛这回是彻底的红了，王柳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秀才就觉得心底里突然有一股子戾气直往脑门上冲，　直弄的他脑袋充血两眼发黑。

　　　　“你说你哪里还有点当大姐的样子？”秀才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都微微有些发抖了。现在才想起来我们是姐弟，那你当初早死哪儿去了？早前合起伙来算计我，撺掇别人来我家偷东西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你还是我大姐？

　　　　秀才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只反复说出这么一句：“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柳被秀才追问，顿时眼神微微闪烁，神色也有些躲闪，她这些反应不用说秀才也知道耗子说的全都是真的。原本心底里还存的那么一丝侥幸和希望顿时全都破灭了，只觉得心里有一个角落突然就坍塌了……

　　　　王柳和秀才说话，那边宋氏不乐意了，她一看到自己的儿子被秀才当成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顿时心疼的扑了过来，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指责秀才和林果香虐待她儿子，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宋氏也知道这回是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事，他们根本不占理，所以倒是没跟秀才过多的纠缠就只一味的哭，颇有点撕心裂肺的架势。她的心里也打着小算盘，秀才再占理，但是他毕竟是虐待了自己儿子，只要她哭的可怜一点还怕本村的人不帮忙？

　　　　宋氏的算盘是打的不错，可是她却没料到到大家心底里是有多讨厌她这个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偷鸡摸狗的儿子。况且大家都是公正的，既然你儿子能去做小偷去偷人家东西，那么这回被人逮到了人家就能把你儿子给绑了。

　　　　所以众人围在院子外面看戏的同时却根本没打算要出面帮宋氏，同时还有的人干脆暗地里撇嘴，有脸做没脸担，算什么东西？人家王秀才没把你儿子直接绑去见官就已经不错了，你还在这儿跟人家玩心眼，就你这样的你玩的过人家吗？

　　　　一旁的林果香终于不耐烦了，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女人，尤其是那种动不动就嚎啕大哭想引起别人同情的人，所以宋氏算是把这两样给彻底的占全了。于是林果香额角瞬间冒出一根青筋来，朝宋氏喝道：“给我闭嘴，再哭现在就把你儿子送去见官！”

　　　　这一声喝果然奏效，宋氏果然不哭了，只是委委屈屈的看着林果香，一副林果香虐待了她似的可怜样儿。

　　　　林果香嘴角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心里狂翻白眼：以后谁要是再敢说宋冬天的小妹是个老实无害的食草动物她非把人拖出来拿鞋底抽死不可，就这样的还能叫老实无害？这演技，这心思，可一点都不比别人少。果然，宋家出品绝对没有一个好货。

　　　　其实林果香倒是冤枉宋氏了，她还真没多少害人的心眼，只是关系到她的宝贝儿子就由不得她不转动脑筋了。

　　　　经过宋氏的眼泪攻势，林果香再也不耐烦站这儿陪着秀才磨叽了，于是很干脆的用手指使劲的捅了一下秀才腰间的软肉，痛的秀才两条眉毛都要打结了。不过他现在心情明显不好，所以倒是没理她，要不然换做是平时的话早就可怜兮兮的一副被虐待的表情看着林果香，对她无声的控诉了。

　　　　秀才只得林果香这是提醒自己快点把事情解决，她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不要说林果香不耐烦了，现在就是他自己再看到王柳一家也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王柳继续问道：“你回答我，他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王柳被秀才眼神盯的心里直发毛，索性干脆把心一横，回答道：“是，耗子说的全都是真的，怎么着？”接着眼角的余光斜着瞥了秀才身后的林果香一眼，继续道，“我是你大姐，拿你点东西怎么了，难道还拿不起了？合着就只准你这个当弟弟的过上了好日子，至于我们就不管死活了？二弟，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当年要不是我和你姐夫，你能考上这个秀才吗？所以说，做人要厚道，不能过河拆桥……”

　　　　“够了！”秀才秀才终于被王柳给彻底的惹怒了，“你总想着别人欠你的，你怎么不想想你欠别人的？你撺掇婆家外甥来我家偷东西，偷粮食这也能叫拿？这根本就是小偷行径！还有，你说我考上秀才全是靠你的关系，那好，咱们今天就彻底的好好算算账。”

　　　　秀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这些年来你和姐夫也总共就借了我和果香二两银子，可是我和果香早吧银子换清楚了还让你过本过利，可是你这十来年里你每年要从果香手里拿走多少银子和粮食？这些你怎么不算算？你嫁到这边来以后，每年都要回娘家，出了上次之外你哪次来不是住我家里，哪次不是住够了三五个月才回去？”

　　　　顿了一下，秀才道：“还有其他的我也不想说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丢人的很。”停了一下，秀才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大姐，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以后我们两家不要再来往了。”

　　　　秀才话一说完，包括宋家人和林果香在内，众人全都愣住了，都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严重，居然一下子就断了往来。

　　　　紧着也不知道是谁“呼”的吹了一个呼哨，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开始变得精彩起来，或掩饰，或直接的，每个人脸上俱都是洋溢着浓浓的幸灾乐祸和兴奋，王秀才要和自家大姐断绝关系啊，多劲爆的事儿啊。

　　　　看戏的邻居相亲此刻心里的想法居然出奇的一致，宋家以后没了秀才小舅子撑腰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得瑟，嘎嘎……

　　　　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劝阻的？！林果香回过神来后觉得这大河村的人先走的举动简直有点不可思议，都是乡里乡亲的，再怎么着也能出来个多事儿，咳咳，好心的人吧？于是她不由得诧异的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一眼院子外看戏的村人，再看看王柳那张红橙黄绿青蓝紫不断变幻的跟调色盘似的馒头脸，再联想到她以前干过的那些事儿和为人举止，心下顿时恍然。

　　　　人品这么差，别人要出来帮忙才怪！

　　　　明白了这一点，林果香的心里突然忍不住嘿嘿笑起来，活该，这就是极品该有的待遇。

　　　　王柳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眼泪鼻涕齐刷刷的全流出来了，直接就扑到秀才身上哭的涕泗横流，声音更是凄惨：“二弟，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你别不认我……”自己平时在婆家能够这么硬气主要还是因为有个秀才小弟的缘故，要是秀才真的不认她要与她断绝来往，那以后的日子……

　　　　王柳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后面的根本不敢想象。

　　　　本来还躲在屋里看戏的宋冬天这回也不淡定了，也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腆着脸跟秀才打哈哈，见秀才不搭理他于是眼珠子一转又把目光投到了林果香身上，对林果香说：“弟妹，你看这事儿闹的，都是自家人何必呢，还是算了吧。”

　　　　听到宋冬天的话，林果香忍不住冷笑，毫不客气的讥讽道：“感情被偷的不是你家，你当然要算了，要不然以后还怎么打着亲戚的旗号来我们家打秋风？”

　　　　这话说的既直白又难听，宋冬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一张脸更是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看向林果香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哪知道全被秀才给看在了眼里，心里不由得怒气更盛了一分，最后干脆一使劲用力把像只八爪章鱼似的缠着他的王柳给扯到了一边，拉着林果香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任由王柳怎么哭求都不理。

　　　　宋冬天见状连忙偷偷用胳膊肘捅了捅哭的死去活来的王柳，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也跟出去，就直接躺在二弟的驴车前面，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狠心把你这个亲大姐给轧死不成？”

　　　　王柳听到丈夫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阵欣喜，于是一阵风似的跑到秀才和林果香赶来的驴车前面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一骨碌横躺在地上，一边哭嘴里一边叫嚷着：“你有本事就轧死我，要不然我是不会同意断绝来往的！”

　　　　林果香瞪大了眼睛，实在是没想到王柳居然能不要脸到这份儿上。大河村的人更是把他们围在圈里一边嘲笑一边小声议论，说什么的都有，秀才一张脸臊的恨不得能刨个地洞钻进去。

　　　　王柳这样没脸没皮的耍无赖，秀才还真拿她没法子，总不能真从她身上碾过去吧？于是双方陷入了僵局，就在双方僵持了快一分多钟林果香的耐性眼见着要被彻底的消磨光打算动粗的时候，宋冬天的老爹从地里拔青菜回来做饭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冬天，你个兔崽子给我出来！”宋老爹菜也不要了，目光搜寻到躲在人群中的儿子直接就把那装菜的菜篮子狠狠地砸了过去，然后便开始跳着脚骂起来，“兔崽子，你想干什么？你不嫌丢人老子还想要脸呢，你麻利的让你媳妇起来家去，要不然老子今天宰了你！”

　　　　骂完了宋冬天才又转脸问秀才怎么回事，等秀才简单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宋老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弯下腰去非常郑重的给秀才和林果香道歉，又让宋冬天过来把赖在地上哭号的王柳拉回去，才又对秀才诚恳的说了许多道歉的话这才让他们离开。

　　　　临走时林果香很不厚道的偷偷转脸瞧了一眼气的脸发青的宋老爹，心里很不厚道的想：看来这回有人要倒霉了，嘿嘿。

　　　　送走了秀才和林果香，宋老爹面色铁青的回到家里直接就让儿媳妇王柳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儿跪在了院子里反省，又寻了一把扫帚疙瘩狠狠地抽了宋冬天一顿，结果老爷子儿子把儿子教训完了人却眼一黑给气晕了过去，宋家又是一顿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这回宋冬天把老爷子晕倒的过错全推到了秀才和林果香的身上，觉得如果他们能够心胸再宽阔一些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于是就把俩人给恨上了。不过他一个农民哪里能斗的过秀才，于是干脆就把所有的气全撒在了王柳身上，王柳没了秀才兄弟的照拂后来的日子便愈发的难过起来，夫妻俩更是三天两头的争吵，最后甚至还上演了全武行。

　　　　当然了，这个都是后话。

正文　186　酒后吐真言

　　　　186　酒后吐真言

　　　　秀才与林果香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了，看见几个小的围上来，林果香连忙偷偷在嘴边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几个小的会意，都自觉的给秀才让出道儿来让他进去。秀才看着几个小的这样，嘴里顿时有些发苦，心里也涌现出一股酸涩，想到自家大姐和姐夫的那些所作所为鼻子就不免有些微酸。

　　　　“爹（姑父），娘（姑姑），欢迎您二位回家！”林方厚几个分成两拨在自家大门口列队站好，然后异口同声的对秀才和林果香道。紧接着，王元志朝站在自己对面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王元越会意，连忙学着镇子上那些酒馆里的跑堂伙计一样，把手里用来擦桌子的抹布往肩膀上一搭，一张小脸堆笑，装模作样的朝秀才点头哈腰：“哎呦，大老爷您可回来了，赶紧的里边儿请！”

　　　　说着，王元越还故意转脸朝院子里喊了一嗓子：“掌柜的，贵人回来了，赶紧看茶！”

　　　　门口众人都被他这夸张的表演给逗乐了，林果香强忍着笑意伸手赏了他一个爆栗子：“朝哪儿看呐，本掌柜在这儿呢！”

　　　　“哎呦！”王元越夸张的叫了一声，然后立马满脸讨好对林果香说，“娘说的是，小的真是该打！”然后从善如流，立马改口道，“大哥，爹娘回来了，赶紧看茶！”

　　　　结果话音未落，林果香又发话了：“看什么茶，你娘我赶了快一天的路了肚子早饿扁了，赶紧给我弄饭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给您弄饭去。”王元越依旧点头哈腰的，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堆满了与年纪不相符的谄笑，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林果香这回终于忍不住拍着王元越的肩膀笑起来，林方厚、林方年和王元志则是嘴角抽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全都把脸转到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只是那一抖一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们。

　　　　再看王元越，人家根本不在意。娘可说过，脸皮厚点以后不会吃亏，他权当着这是在磨炼脸皮厚度了。

　　　　王元越和林方厚他们几个的一系列卖力耍宝，饶是心情异常糟糕的秀才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儿子的小脑袋，又对林方厚他们说道：“行了，你们也别耍宝了，我没事儿，都玩儿去吧。”

　　　　林方厚几个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微微耸了耸肩，然后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们已经尽力了，只是老爹（姑父）心情实在不好，还是别在他面前瞎晃悠了，免得让他心里更加烦闷，那样反而不美。

　　　　“赶了一天一夜的驴车我实在是累了，就不吃饭了先去休息了。”进了院子，秀才对林果香说了这么一句便径自去浴房简单的冲了个凉水澡便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林果香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锅屋简单的做了两碗素面。等她端着一碗素面走到秀才的房间时，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传来几声细微的压抑哭声。林果香抬起的手顿时就顿在了那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端着的这碗素面，抿了抿唇又悄悄的端回了锅屋。

　　　　算了，这样也好，起码能将心里的郁闷之气发泄出来，不至于闷出心病。

　　　　林果香坐在饭桌边双手支着脑袋看着桌上那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发呆，现在连她都觉得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不知怎么的，一慌神她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父母离婚那段时间，为什么当时她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流过？现在想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果香独自一人坐在锅屋的饭桌旁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接着猛的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因为惯性，身后的凳子“哐啷”一声栽倒在地上，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接着伸手打了个呵欠，丢下桌子上已经糊了的面条也去浴室简单的洗了个澡回房睡觉去了。

　　　　她刚一进房间，林方厚几个便从偏屋冒了出来，林方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林方厚，有些担忧的道：“八哥，你说姑姑和姑父这样会不会生病啊？”两个人居然都是一口饭都没吃，这样难道不饿吗？他表示很好奇。

　　　　林方厚忍不住朝林方年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去问谁？大人的事儿也是我们做小辈能管的？”

　　　　话音一落，林方年、王元志和王元越齐齐在心里鄙视他，三个人心里齐齐的想：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一定要逗他们开心的，还说这是他们做小辈的该尽的义务。难道你都不觉得自己的话和行为前后矛盾吗？

　　　　……

　　　　林果香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哪知道脑袋一沾到枕头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甚至连绵羊都用数。她这一觉一直睡到夜里才醒，迷迷糊糊的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林果香咕咚一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坏了，今天没给大家做晚饭！

　　　　她一边埋怨几个小的不叫她起来，一边急急忙忙的往身上穿衣服，然后穿着拖鞋便慌慌忙忙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周围除了虫鸣声啥动静也没有，再去看几个小的住的集体宿舍，哪儿还有半点灯光？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也没个时钟看下时间。林果香在心里想。

　　　　“你醒了？”秀才略微带点醉意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响起，把林果香给吓了一跳，她这才发现秀才正搬着个小凳子坐直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