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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妖似魔-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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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应皇天又问。

    “刚才替二公子爻卦的时候,卦象暗藏的凶险十分奇怪,似乎这一次的比武会有异兆出现,但我能力有限,仅从卦象上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异兆,我担心,它会牵连到比武之人……”

    “哦?异兆?”应皇天抬起了眉毛,却是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观言见状皱起眉,看着应皇天无比认真地说道,“应公子,异兆并非祥兆,而是隐凶,万万沾不得半分。”

    应皇天注视观言,忽地开口道,“若真是这样,那我更要去了。”

    观言一愣,问,“为什么?”

    应皇天摸着下巴,眯起眼睛道,“看看观大人你的卦象测得准还是不准,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应公子!”观言气急败坏,冲着他大叫起来。

    应皇天好笑地瞅着观言半晌,什么也没说,观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不由觉得有些尴尬,便听应皇天又道,“你现在跟我说,我也没办法,都已经报名了。”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无辜。

    观言深思片刻道,“不如由我去找陛下,这件事事关二公子殿下,我想陛下应该不会轻视才是。”

第10章 铠之诅咒(二)() 
“你去?”应皇天目不转睛地盯着观言,忽然低低地道,“据我所知,楚王这一次攻打鄂邑是抱了必胜的决心,战前经过龟卜,绝不会因为你测出来的卦象带凶而取消这次的比武,而且你在这种时候提出来会影响到整个军队的士气,再者,楚王原本就对二公子的期望甚高,他参加这一次的比武,若能胜出,士气将会大大的提高,这些事,你想过没有?”

    观言没有想那么多,他从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应皇天竟然如此深思熟虑,他摇了摇头,暗自惭愧的同时却还是忍不住要说,“可我对自己的卦象还是有自信的,若二公子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知道却又不说……”

    “你放心吧,二夫人比你更担心她自己的儿子,若她不能阻止,那么你去找楚王又有什么用?”应皇天道。

    观言见他说得有理,只好点了点头,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应皇天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应皇天瞥了他一眼问。

    观言犹豫片刻,才终于开口问,“能不能让我知道,应公子你为什么要去参加这一次的比武?”

    “我吗?”应皇天微一抬眉,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却还是有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他看着观言,慢悠悠地回答了一句道,“谁知道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观言微微一怔,抬眼却看见应皇天眼底闪过的一丝熟悉且带着算计的光芒,心下不由疑惑,这时应皇天又开口道,“观大人,你不肯帮我测上一测吗?”他笑的样子不知真假,观言分辨不出来,便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厉王十三年,周历十二月十五,天清气爽,万里无云,这一日,正是楚王要在众多贵族公子中选出左司马的大日子。

    在楚国,左司马一职只由既定的贵族王公来担任,但自从五年前上一任左司马琴林在战场上染疾而死之后,楚王就迟迟没有选定下一任左司马。

    琴氏一族从琴全一代起就开始走下坡路,琴全是琴林的父亲,他虽然英勇,但在战场上竟然杀得神智失常不分敌我,还误杀了好几个楚国的兄弟,最终战死沙场,他原本是执圭的左司马,这样一来不仅被削了爵位,死后名声也不太好,琴林希望能为琴氏一族重新赢回名誉,却又无故染疾,连一场仗都没有打就被抬了回来,于是左司马就又成了空缺,而那时琴林的儿子年纪尚小,楚王也似乎早已将琴氏一族遗忘掉了一样,提都没提过,一直到这一次他决定要去攻打鄂邑,才再将这件事提出来,并且不以继承的方式,而是用比试来重新挑选适合的人担任左司马一职。

    而鄂一邑,一直是楚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鄂与楚国一样,位于汉水以南之地,并且在扬越以东,扬越早在五年前就被楚王攻下,扬越人采铜是长技,而鄂地一直以有品位最高开采较易的铜矿闻名,是以楚王要攻夺鄂地在情理之中,但此事需斟酌再三,因鄂邑原先的鄂侯是被厉王所擒获,这等于说此时掌管鄂的是周国,而楚国目前并没有实力与周国做正面抗衡,但就在不久前,楚王得到了情报,说淮夷再次发动凶猛的进攻,一路浩浩荡荡深入周的中心地带,打到伊水洛河之间,并掠杀无辜平民,抢夺财物,这对楚国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此时周国无暇自顾,只要淮夷一天没有打消侵周的念头,那么处于汉水以北的周国便无力发兵来管楚国和鄂邑的事,若不趁此时兴兵伐鄂扩张领域,那么等周国消灭了淮夷之后就很难再有这种得天独厚的机会了,于是楚王在本该庆祝丰收的时期却做出了一个相当重大的决定,并且他对这次的伐鄂有相当大的决心,所以这次比武楚王也甚是看重,更亲自制定了比武的规则、内容和对战的顺序。

    这一日校场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除了该到场的人之外,宫里还有一大群充满好奇和想要一睹众公子风采的官员和闲人,观言虽是其中之一,但他是担心占卜的结论,虽说这证明了他的爻卦能力,可若果真出现血光之灾,他也难辞其咎,事关二公子,陛下势必怪罪,那他罪责难逃,是以他不像玉蝉那样兴奋,反而心事重重,总有一股担忧,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玉蝉比谁都要兴奋,她第一个冲到校场最有利的观察位置,还特地为乐檀也占了一个。此时校场内并列摆放着三十个标靶,比试显然即将要开始,随着鼓声的响起,玉蝉一个劲地鼓掌,还不时大声问观言,“大人,不是说比试在巳时开始,怎么还不见人影?”

    “他们应该已经到场了,这是龙声战鼓,共有四十二环,等这一段击鼓完毕应该就会开始了。”观言回答。

    战鼓声威武震天,无比肃穆,似有一种肃杀之气蔓延在校场周围,这让观言不由皱紧了眉头,所谓极阳以杀,大则不祥,他所爻的卦象已现出一丝端倪来。

    四十二环一过,鼓声便歇,楚王踱着步子入了校场,他微一抬手,校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便听他沉声说道,“今日比试,皆以实力论胜负,比试经过两轮来选定得胜者,最终胜出的那人立即封为左司马。”楚王说罢,稍稍停了停,环视一周,又开口道,“本王现在宣布第一轮比试规则,第一轮为箭术比试,三十人一组,每人分别在百步之位射上三箭,要求三箭同时射中靶心,不允许掉落任何一支箭,否则便视为出局。”他说着便宣布道,“那么,比试正式开始——”

    说罢,鼓声再度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之中,手持弓箭的参赛者鱼贯入场,在箭靶前一百步的位置上一字排开站定,等待第一射开始的信号。

    “怎么尽是一些奴婢不识得的人,啊,我看见夏公子了,大人你看他好威风啊!”玉蝉整个人都趴在校场看台的围栏上,就差没掉出去,她身边的乐檀忍不住拉拉她,她却半点自觉都没有。

    她口中的夏公子正是楚国现任大司马夏伯崇的长子,观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夏公子站在那里正试拉着手里的弓,他显然继承了夏伯崇的样貌和气势,端是拉弓的架势就显得威风凛凛,跟周围的几位公子感觉大不相同。

    “没看见二公子。对了,大人,应公子是不是真的会参加啊?”玉蝉忽然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回过头问。

    观言点点头,“应该吧。”

    “大人也不确定啊?”

    观言只摇了摇头,回答道,“他的脾气,谁也不知道真假。”

    “是这样吗——”

    玉蝉话音未落,“开始”的号令已发出,她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就见三十名参赛者纷纷拉开手里的弓,将箭搭在弦上瞄准,不多时,三十支箭离弦而去,第一箭瞬间有了分晓。

    规则上三箭都要射中靶心才能够继续比试下去,而在这第一箭的时候,三十个人里面已有六人失去了比第二箭的资格。

    “一连三箭都要射在靶心上,还不能掉,一般人应该很难做得到这一点吧,大人?”玉蝉问。

    观言回答说,“若力道不够,第二箭很难再射进去,或者力道太大,就会撞开第一箭,只有拿捏地恰到好处,才能三箭同时射中靶心。”

    玉蝉听后扫视了一下三十个箭靶,再问,“那么夏公子的这一箭虽然射在了靶心上,但他好像特地留出了一些位置,好让第二箭有地方去,大人您说是不是这样?”

    观言也注意到了,“这正是说明夏公子的箭术高明,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将靶心分为三处来瞄准。”

    “原来是这样。”玉蝉点点头,话音刚落,第二箭再度开始,就在一阵“嗖嗖”声之后,果然见到有些人的箭由于力道不够碰到第一箭掉落在了地上,而另外几个人的箭却因力道过于大而击落了第一箭,结果两支箭都掉了下去,此时场上剩下的二十四名参赛者之中,只剩下九人了。

    “夏公子果然厉害,第二箭还是在靶心!”玉蝉拍手称好。

    “第三箭了。”观言屏息看校场上的比试,随着第三箭的开始,九个人搭上箭后迟迟没有放手,他们的额角沁出了汗水,气氛显得异常紧张,只觉得弦似乎越绷越紧,最终,夏公子率先一箭射了出去,跟在他之后,“嗖嗖”地八支箭也一同飞出弦去。

    “射中了!射中了!好厉害!”玉蝉见到结果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口中连连道,“不愧是大司马的儿子,三箭射来像是根本就不用费力。”

第11章 铠之诅咒(三)() 
正说着,第二组的参赛者在宫人们收拾了箭靶上残留的箭之后很快便入了校场,乐檀忽地道,“大人您看,是应公子。”

    观言闻言看向校场正中,果然见到了应皇天穿着一身轻便的服装出现在第二个箭靶前,他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好像来这里并不是参与比试,而是随便看一看走走过场一样。

    “二公子殿下也在!”玉蝉猛地发现了校场上还有二公子挚红的身影,他就站在应皇天的右手边,也是一身轻便的服装,他正歪着头似在对应皇天说些什么,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正正经经来参加比试的,而且一眼望过去,校场上所有的人年纪都比他大,但神情各个都显得比他还要紧张,似是如临大敌。

    “二公子殿下年纪小小的,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奴婢总觉得他能胜出。”

    观言凝眸看向场中二人,不料应皇天忽地朝他这个位置瞥过来一眼,嘴角带着的一抹惯常戏谑的笑,观言微微一怔,便听到校场之中有声音传来,“第一箭——开始——”

    随着这一声语落,场上立即变得一片寂静,观言看见应皇天和二公子挚红两个人同时拉弓搭弦,像是有十足的默契一般,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在一刹那间凝固了,然后又轻轻消散,观言蓦然间一怔,就见到他们手里的那一箭已“噌”的一下射飞出去。

    观言回过神,看向箭靶,两人皆正中靶心!

    第一箭并不算什么,众人也不喧哗,早已屏息静待第二箭。

    但刚才箭飞出去的一瞬间像是有什么,观言看见了,却又形容不出来,只觉得那一刹那应皇天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减少了几分,无端端似是起了一种风华,光耀夺目,二公子挚红一身尊贵,此时俨然多了一股王者风范,他一旦收敛了笑意,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观言心中始终不安,他忍不住转向二夫人端坐的地方,果然见到她的神情也是一脸担忧,目光含着深切的关注凝视着场上的二公子挚红。

    “第二箭——”

    一声令下,众人再度瞄准箭靶。

    观言看着应皇天,瞥到他嘴角充满自信的一抹笑,然后见到他那一箭离弦而去,稳稳地钉在了箭靶之上。

    就在这时,玉蝉忽地拉着他的袖子叫了起来,“好厉害!大人你快看!”

    观言转眼看二公子挚红的箭靶,却见他一箭竟然射在之前那箭之上,穿心而过,将第一支箭分成两半,掉落在地。

    “可是……这样不会算淘汰的吧?”玉蝉才问出,场中便有人抚掌大笑道,“二公子这一箭射的极好,比我们瑜儿要强太多了。”

    楚王见状回头对出声的人道,“夏卿,依你之见,这一箭算不算数?”

    “算!当然要算!没想到二公子年纪轻轻,箭术竟然如此高明,这一箭老夫也甘拜下风呐。”夏伯崇举起大拇指,不住地夸赞道。

    楚王亦笑着点头,一脸赞赏地转向校场中的挚红道,“这一箭着实出乎本王意料之外,本王先前言明,三箭皆要射在箭靶之上,不准掉落一支,但你却将一支一分为二使它们变成半支,这虽然已不算违规,但你既身为本王之子,本王又作为仲裁之人,理应要做出表率,让参赛者心服口服。”楚王微微一顿又道,“这样吧,若挚儿你下一箭依然能够射在同一个位置上,本王便允许你参加下一轮的比试,如何?”

    “是,父王。”挚红半点不觉得为难,朝楚王点头,恭谨地回答。

    楚王不偏不袒,说得明明白白,在场的人也为之折服,觉得很公平,甚至还有人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严苛,只因要连续三箭都射在同一个位置,而且力道还要恰好都穿透之前那支箭,难度其实相当高,众人立时变得非常好奇,想看年纪轻轻的二公子的第三箭究竟能不能做到跟第二箭一样。

    第三箭一开始,校场内已剩下不到十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二公子挚红的身上,只见他从容地抽出一支箭来,拉开大弓,稍稍瞄准之后便稳稳地射了出去,箭势去得极快,这一箭再度穿过先前那支箭,便听“咄”的一声,那箭牢牢钉在箭靶上,此时此刻,大家心服口服,皆赞叹不已。

    “好厉害!真不愧是二公子殿下!”玉蝉激动地使劲拍手。

    观言一直注意二公子挚红,这时才去看应皇天的第三箭,只见他的第三箭也还是在箭靶上,虽然不似挚红的那一手这般让人瞩目,可拥有三箭同时射中箭靶的功夫也实在是不容小觑,至少观言从未料到应皇天的箭术竟然也会那么出色。

    第二组比完后,第三组也跟着上场,这一组里除了令尹家的封公子之外并没有值得关注的人,而且前面两场精彩一过,第三场相对冷寂很多,随着比试的开始,三十人纷纷射出第一箭。

    “不知道封公子能不能连续三箭都射中?”玉蝉喃喃说着,第二箭又开始了,却在这时,校场外某一角落忽然爆发出一阵喝声,观言怔了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玉蝉却已眼尖地发现其中一个箭靶上竟然已经有了三支箭。

    “大人,您看那儿!”玉蝉指着那一处,刚想问,忽然恍然大悟地道,“啊!我看清楚了,原来这一箭跟二公子一样射穿了之前的那支,但却没有让第一支箭掉下去,而是一分为二了!”

    观言也看见了,不由开口道,“看来他第一箭射得很深,否则很难做到这一点。”

    “真的好厉害呀,这位公子是谁?”玉蝉顺着箭靶看过去,一个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的少年进入了她的视线。

    观言也看过去,却忽地怔了怔,答道,“他就是上一任左司马的儿子,琴公子琴冲。”

    “他就是琴公子?”玉蝉微微一怔,她也听说过琴林的事,所以知道琴冲,但她从没有见到过琴冲本人,所以认不出来。

    “嗯。”观言点点头,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

    “大人怎么会识得他的?”玉蝉好奇地问。

    “我并不算是认识他,只是几年前在左司马的葬礼上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观言回答。

    “原来是这样,奴婢只是听说琴氏一族已经没落很久了,琴公子两年前就在宫里做了小侍卫,现在琴氏一族也只有最低的爵位,若连这个爵位都没有了,也许这一次的比试他都没有资格参加。”玉蝉看着校场中的少年道。

    观言点点头,说,“这件事我听师父说起过,琴全的父亲琴明箭术超群,官罢大司马,琴明之前甚至做到相国,琴氏一族声名显赫,但琴全只做到了左司马,而且自从琴林染疾之后琴氏也已逐渐消亡下去,现在说起来,大家只会当笑话提,师父常常都觉得可惜。”

    “可依奴婢看琴公子的箭术好像很厉害啊,而且他年纪那么小就能够做侍卫,武艺一定很不错才是。”玉蝉道。

    “应该是不错……”观言喃喃地道,他的视线却忍不住再一次瞥向箭靶,一箭穿心,一日之内已经连续出现三次,若再有一次,正好应了那一日的卦象: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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