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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妖似魔-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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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卿敛收拾心绪,自池水中缓缓起身,低声淡道,“就好了。”

    望秋听见声音,又见屏风后氤氲雾气之中人影浮动,便拿了浴衣走进里面为君卿敛自背后套上,顺便替他擦干湿发。

    “公子,若让王等急了,可是要怪罪望秋的。”

第95章 云梦之泽(六)() 
望秋其实刚来不久;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婢女不能长伴,半年便要替换,是以她总是会生出这样的担忧,只因君卿敛向来慢条斯理;虽守时却总是踩着点行动;总让服侍的人心惊胆战,可一旦熟悉了,便知他一分一寸掌握得有多准确,便听君卿敛道,“我哪一次让他怪罪过你?”

    “这……”望秋说不上来;因为的确如此。

    “所以你何不放宽心,否则,之后半年,你该如何是好?”君卿敛随意轻侃着道。

    望秋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呆呆看着他的背影。

    君卿敛;是好久前就听过的名字,“公子”一半算是戏称,一半也是爱称,只因他的身份为奴隶,却偏偏极受宠爱,似是被高高捧在微王的手心里,如珍如宝一般收藏守护,望秋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不自觉地痴痴望了许久,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轮到伺候这样一个如星辰般遥远却又耀眼的人。

    但原本她并不情愿,只因这样一个人,若接近了他怕会打破她曾痴妄的梦境,又怕会被他看穿自己的一颗爱慕之心,更担心那样的人也许不可一世骄傲得紧,而且说不定脾气古怪颐指气使,可真正接触过后,才知道她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除了一条,那就是她对他愈发着迷,尤其是当她发现君卿敛亲切随和,又平易近人,为人更是宽怀大度之后,她便意识到自己彻底沉沦了。

    这样的沉沦并非好事,只因微王占有欲极强,对君卿敛的事又过分在意,偏偏君卿敛太出色,还总是能让微王高兴,因此望秋最担心的反而是她的痴恋被微王看出来,或者哪里没伺候好,惹恼了微王,微王当然不会因此而责怪君卿敛,可她虽然甘愿替君卿敛受罚,却不愿就这样被赶离君卿敛的身边,否则就太不划算了,因为本来在半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接近他的可能了。

    君卿敛的那句“之后半年”听得望秋心里酸酸甜甜,她极乐意每天为他又是心忧又是开怀,只要这样的日子能长长久久,其实只有短短半年,又怎么能够?

    但嘴上说得却偏偏不是这么回事,“半年后若望秋还有命活着,一定会替公子立一块长命牌位,感谢公子的手下留情。”

    “贫嘴。”

    君卿敛向后瞥她一眼,走到一旁的榻上舒服地倚靠着,让望秋继续替他擦拭头发,口中喃喃地道,“万花园,如此花团锦簇,我要穿什么衣服前去呢……”

    他有些漫不经心,好像在想,又好像没有仔细想,似乎不愿去费这个脑筋,但望秋很清楚,最终君卿敛依然会选出最适合前去万花园的着装,而在花团锦簇中也不至于失了颜色。

    一个时辰后,微王的銮驾已到,就君卿敛的身份来说,是绝不能乘坐王的銮驾的,然而天下事往往就是如此矛盾,祖宗定下了规矩要众人遵守,却偏偏有人能将之破坏,还一而再再而三,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就好像意味着某种殊荣,这便是所谓的虚荣心,原本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君卿敛也是人,自然也不例外,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昏头,因为君卿敛全天下只有一人,是以只有他自己最明了越是站在高处就越恐慌的心情,也知晓此刻自己更该小心留神,否则一不注意,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兴许连自己是怎么摔的都还不知道。

    但又不得不说他天生就有这种命,就算成了罪人之子,也照样能踩在别人的上头。

    …

    万花园,万花点缀,一枝独秀,虽身在万花园之中,但微王眼中所见到的,却是气质如兰人更胜兰的金玉之人,君卿敛。

    他头戴云冠,身着缁色裾衣,衣带翩长,却被深重的色泽压得不见了浮夸,而现九分硬朗之姿,交领虽错落却相当齐整,层层叠叠又一丝不苟,因为被望秋催促的缘故长发未干之时便已梳起,因而只是微束,此时如墨丝般垂下,他一身深色的装扮出现在万花园里,从容的脚步带起沉雅的衣袍,如玉的容颜不染尘埃,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蘸了浓彩,又像是绘了重笔一般,使得万花顿时失去了颜色,就连微王时常不动声色的眼眸之中,也不禁掀起了一丝淡淡的轻漪,却很快又将它压制下去,双眸盯视那人夺目的身影,抿唇未语。

    君卿敛踏着万花的秀色而来,却好似偏偏将那万般秀色纳入袖中一样,带着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惊鸿之影,来到微王面前。

    “臣见过王爷。”君卿敛来到微王面前,躬身一礼道。

    “你来了。”微王看着他直起身,淡淡道。

    君卿敛微垂首,所谓君臣,在周国礼制上最大的分界线便是两者的视线不能相对,作为臣子的人,视线最多到君的下巴以下,再抬几分,便是不敬。

    君卿敛从来都谨守自己的身份,也仿佛早已忘记他原本贵族的出身,甘心认命做一个陪笑的罪臣。

    早些年君卿敛在微王面前的自称总要加个“罪”字,为的就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不是微王屡屡因他如此自称而攒眉不悦到最终下了赦令,君卿敛才不得已改口,可实际上,这道赦令仅仅是针对称呼而已,并没有改变其他任何事。

    “你可知今日还有何人会来到万花园?”微王忽然问。

    “王爷约了人?”君卿敛问。

    “你猜猜看。”

    君卿敛略一思索,道,“是函王?”

    “为何觉得会是他?”

    “臣只是随便猜测。”

    “本王不信。”

    “近日应只有函王仍在镐京,是以臣猜是函王。”

    “你又如何得知此事?”微王挑眉问。

    “不瞒王爷,昨日臣见过绝公子。”

    似是就在等着这句话,微王低低“哦”了一声。

    君卿敛一听他的语调,便道,“原来王爷早已知晓。”

    “你的事,本王岂会不知。”

    “臣无意隐瞒王爷,只因臣觉得这是小事。”

    “赢了绝少命的碧落剑,对你来说也是小事?”

    “臣其实无意赌输赢,因此本也有将碧落剑还与绝公子的打算,只是这件事并不是很好处理。”

    “赢都赢了,再还便更加使绝少命难堪。”

    “臣知晓,是以令臣为难。”

    “本王问你,你欲还他碧落剑的用意何在呢?”

    “因臣听说碧落剑是函王送他之物,此事若被函王知晓,那……”

    微王闻言不禁淡笑着道,“放心吧,卿敛,你当函王与我一样吗?除非那绝少命练就了一身狐媚的本事,函王嘛……”他不知为何没说下去,又道,“再或者,他有你万分之一的风采和气度,你说呢?”

    君卿敛亦知晓函王喜欢什么样类型的人,然而后半句又听微王说到自己,不禁道,“臣惶恐。”

    微王瞥他一眼道,“你整日惶恐这个惶恐那个,这几年本王有亏待过你么?”

    “从不曾亏待。”

    “既然不曾亏待,怎么总在感到惶恐。”微王的语气微微有些调侃着道。

    “这……”君卿敛不由一顿道,“王爷的确从不曾亏待臣,是以臣更加要严守本分,不能辜负了王爷的厚爱。”

    微王笑道,“你已经够拘束了,有时候本王都会觉得受不了你。”

    君卿敛因他的话一愣,听微王的语气认真,忙道,“王爷,臣并无此意,臣……”

    “卿敛,为何你的巧言能辨一到本王面前就大打折扣呢?”微王佯作细究地问。

    “在王爷面前,臣又岂能班门弄斧。”君卿敛连忙道。

    “你看你,坏毛病就是改不了,算了,每天跟你计较这些本王都快觉得自己唠叨了。”微王玩笑地说道。

    “臣不敢。”

    这样说着的时候,函王在一群莺流环侍的簇拥下缓步而来,那一群人个个貌美如花,却又娇艳无比,身段柔美细致,一见便知是函王身边的人。

    相较之下,微王就显得势单力薄了。

    函王慢慢走近,微王不由面带微笑道,“函王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是约本王前来万花园赏花呢,还是要本王赏人呢?”

    “赏人有微王身边之人欣赏不就够了,本王身边的莺莺燕燕,又岂能入得了微王金眼呢?”函王似是一派雍荣之风,却又因他大跨的脚步和冷傲的眉峰而现出一股桀骜不凡之气,相较之微王的华贵气度和凛然之威便别有一种风采,但两人气势皆非比寻常,是以即便是如此寻常的对话,听在旁人耳中也总是有着几分咄咄逼人之感,仿佛无论是赏花还是赏人,他们都要争锋相对一番。

第96章 云梦之泽(七)() 
虚荣心人人都有;而在位高权重者的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这里本就是如此环境,明争暗夺,不足为奇。

    函王的话中似只将君卿敛当成是物品,对于这种事;君卿敛也早就习以为常;他在微王身侧向函王躬身一礼道,“臣见过函王。”

    函王目光灼灼盯着他,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兴趣,却也无一丝狎昵之意,端的是大大方方;他的眼中只带着欣赏和赞叹,既然有欣赏喜欢之意,自然会有一种想要将他得到手的心情。

    “微王,本王若将领土内的一座城池献上;微王可愿将君卿敛赠送与本王?”

    这话一出;他身边的绝少命眼中就已是快要冒出火来了。

    绝少命生得风流倜傥,丰姿秀丽,玉树临风,自诩为函王身边第一人,若是比容貌,君卿敛也许未必胜得过他,只是在某种气度上,绝少命却相差了他一大截,只因绝少命的眼角眉梢总是带着一种极端的风致,也许是相貌生得太过俊美,却又因身份低下而产生一种奇妙的反差,以至于他性情乖戾,行事反复,孩子气十足。

    却见微王略显困扰地蹙起眉头来,淡道,“函王,这要我如何回答才好呢?若说不愿,那岂非太过失礼,可若说愿,函王亦知本王心中的答案,不然,我将凤怀惜无条件送予函王,如何?”

    “哈哈,微王说笑了,本王又岂是夺人所爱之人。”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君卿敛,对微王道,“微王真是好福气,看来本王也只有在一旁羡慕的份了,你说是不是呢,君公子?”

    见函王问到自己,君卿敛忙道,“是函王您太过赞谬卿敛了,卿敛着实担当不起。”

    “好了好了,不谈风月,我们该谈正事了。”微王适时打住这漫无边际的客套逢迎之语,道。

    “好,好!微王这边请,我们边走边说。”函王顺他的意说着,便吩咐绝少命一行人道,“你们就留在此地随意逛吧。”

    “是,王爷。”众人应道。

    微王亦将君卿敛留下,随函王漫步深入,而被留下的君卿敛面对兀自瞪着他仍是怒气填胸的绝少命,却不由暗暗思索要如何做才能将那把碧落剑顺理成章地还给他。

    “君公子,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绝少命咬牙切齿地道,也不知是在恨君卿敛,还是恨自己,只因昨日在酒楼里他行酒令时向君卿敛叫板而输掉了自己最宝贝的碧落剑,心中仍悔恨不已,此时见到这个人,便忍不住怒火烧身,不仅想烧他还想烧自己。

    “绝公子,其实今日若见不到你,君某亦想改日再约你。”君卿敛道。

    “约我?”绝少命冷冷地道,“难道一把碧落剑不够,你还想从我身上赢去什么吗?”

    “君某并无此意。”君卿敛沉静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成熟和稳重,虽然他今年还不到二十,但比起绝少命来,他却像是一位凡事有担当的兄长,而绝少命更像是一个爱随处撒气的么弟,本来他的年纪也比君卿敛小,“碧落剑是绝公子珍视之物,君某并不想夺人所爱,但昨日君某若刻意让手便是看绝公子不起,若绝公子想,随时可以将碧落剑赢回,但赌局必须由君某来开,这样绝公子是否觉得公平呢?”

    他款款而言,既不过分突出绝少命的输,也不刻意强调自己的赢,使听的人心中的怒火无法再浇上半分,是以也不可能再一味烧旺,而君卿敛给出了相当的条件,让他有机会赢回那把剑,绝少命显然有点心动,可此时此刻,他也不愿因这一句话就这样放□段与君卿敛讲和,却听君卿敛又道,“若绝公子愿与君某一赌,那君某便开出题目了,绝公子且当闲话听,若愿意再点头也不迟。”

    绝少命表面上不吭声,心中却好奇他会出何赌局。

    “镐京的‘玉留情’里有一位相当出名的歌姬,名唤醉玉,醉玉姑娘眼高于顶,今晚我们两人便一同前去找她,届时她愿意见谁,谁就赢,如何?”

    绝少命闻言心中一惊,却看君卿敛神色如常,似是毫不知情,但他如此指名道姓,却又显得十足蹊跷,而此地除了他之外还有他人,这些人都跟函王走得极近……想到此,绝少命眼珠子一转便应下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

    “方才奴婢听函王身边的侍妾在那里窃窃私语,说若她们是醉玉的话,一定选君公子。”当绝少命和那群侍妾走远后,望秋忍不住悄悄地对君卿敛道,其实这本也是她的心声。

    君卿敛其实并不在意,对望秋说道,“未必,我既然想要将碧落剑归还给绝公子,自然有我的用意。”

    望秋不明所以,看着他。

    “此事不便说明,今晚我自己单独前去玉留情,你不用跟来。”君卿敛道。

    “哦。”望秋点点头,却见君卿敛此时的神情若有所思,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好奇,便也不再相问。

    ………

    当晚,在约定时刻到来之前近一个时辰,忽有一条人影匆忙行至“玉留情”后院。

    “玉留情”,理所当然是一处风花雪月之所,在镐京的名声极响,早已超过十年前的“风月无涯”,而醉玉姑娘的身价也远超当年“风月无涯”里的云姬姑娘,有些人甚至只为一听她的声音就肯一掷千金,传言醉玉姑娘极其挑剔,肯让她献声唱完一曲的人少之又少,更遑论见上她一面了。

    只见那条人影行色匆匆,他穿着简单利落,手中一把折扇总是不经意间遮去大半张脸,而后院有一处隐蔽之所,他一到那儿便闪身进入,对着里面的门轻轻敲了几下。

    很快,门便“吱呀”一声开启,里面的人一见是他,马上悄悄将他放了进去。

    那人熟门熟路,入了后院便往醉月轩循去。

    醉月轩现今是玉留情之中醉玉姑娘私人的地方,这是玉留情里对最会赚钱的姑娘的一份荣宠,按理说是不允许男客入内的,但这里毕竟是女人卖歌卖笑之地,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谢绝所有男人,是以若有被此地姑娘倾慕的男子,就算真的被放进来,也无人会插手过问。

    傍晚时分,晚霞妆点上了醉月之轩,醉月轩因人而醉,因人独美,亭中一抹娉婷动人的身影在暮色下翩然而立,似是原本就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醉玉姑娘。”来人一声低唤,惹得亭中人蓦然回过头来,那张绝色娇美的丽颜之中也露出了一抹喜色,随即她整个人扑进来人的怀中。

    情意绵绵,晚霞依依,醉月轩之中的二人一时皆醉了。

    过了好一会儿,来人低低地道,“你听我说,今晚我与君卿敛有一场赌局,他不知清不清楚你我之事,把你卷入其中,只是方才人多嘴杂,我不便拒绝,是以今晚就当是演戏,你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才行。”

    醉玉不明所以,问他道,“究竟为何事而赌?”

    “就是为了昨日我输去的那把碧落剑,现在函王还未问起,可万一被他知晓我将之输去,恐怕到时要领受不小的责罚。”

    “啊,那今晚你们的赌约是什么?我好助你赢它回来。”醉玉问。

    “赌约很简单,我们一起来玉留情,你在楼上选,若谁人被选中谁就获胜,不过不瞒你说,我并不愿如此胜之不武,但函王那儿若我不尽快取回碧落剑,恐怕会招来麻烦……”麻烦就算不因函王而起,也会因别人而起,绝少命说着蹙起眉,又不情不愿地道,“可我怎么都不想欠那人的人情,若日后被他知晓,说不定还会遭他取笑……”

    “你不是说方才是没办法才应下赌约的?”

    绝少命稍稍一回忆便道,“我当时怕万一说不赌,一定会有人感到奇怪,若一旦被追问下去,我不但没有理由,更担心我们的事会被人察觉,而且本来就是我想要赢回碧落剑,对君卿敛来说并无影响。”

    “既然如此,那也不怪你,更何况你我相识之事绝不能被他人知晓,而且今夜若我选择了你,既能赢回碧落剑,又能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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