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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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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已是面对我的了。

她望著我,我自然也立即望著她,而当我一望到她时,我便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一步,我那一步是退得如此之突然,如此之仓促,以至令得我的背部,“砰”地一声响,重重地撞在舱房的门上!

那一撞虽然重,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我完全呆住了,我全身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米伦太太吸引去了,那时,别说我只是背在门上撞了一下,就算有人在我背上刺上几刀的话,我也不会有感觉的。

当我看到米伦太太时,我第一个印象便是:她是人么?

她那头金发,是如此之灿然生光,而她的脸色,却是白到了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步,和最纯净的白色大理石毫无分别,唯一的分别是大理石是死的,她是活的!

她的眼珠是湖蓝色,明澈得使人难以相信,她的双眉细而淡,是以使得她那种脸型,看来更加是有古典美。

她坐著,望著我,而我的心中则不断地在问:她是人么?她是人,还是一具完美无比的希腊时代的作品呢?还是,正如基度所说,她根本是女神呢?

基度曾说过米伦太太美丽,他说,任何男人一见到她,都会爱上她的,那真是一点不错的。但是需要补充的是,那种“爱”,和爱情似乎略有不同,而是人类对一切美好的物事的那种爱,是全然出自真诚,自然而然的。

我在后退了一步之后,至少又呆了两分钟之久,才又道:“米伦太太?”

她仍然不出声,而且一动不动。

我勉力想找些话出来,逼她开口,是以我道:“你一定不相信,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车子和别的车子相撞而开始的。”

米伦太太仍然不出声,我搓了搓手,道:“米伦太太,不论你是甚么人,我们现在都得设法离开这里,你同意我的话么?”

米伦太太仍然不出声,我向前踏出了一步,她已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一站了起来,我才发现她十分高,几乎和我一样高了,女人有那样高的身形是很少见的,再加上她的金发,我想她可能是北欧人。但是,北欧人如何会到了墨西哥去的呢?

我忙又道:“米伦太太,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和你交谈,我已经浪费了一大半时间了,如果你再不肯和我交谈的话,可能我再没有机会见你了!”

但是,米伦太太对我的话,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兴趣,她转过了头去,甚至不再望我了,我苦笑了一下,道:“米伦太太,你有一封信给尊埃牧师,在信中,你想对尊埃牧师说一些甚么?可以告诉我么?”

米伦太太仍然不出声,她又缓缓地坐了下来,似乎她除了站起和坐下之外,根本不会有别的动作一样。

而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得懂我的话,以前,我对于一个金发美女何以可以一个人在房中,经年累月不出去一事,感到不可理解,但是现在,我却完全可以理解了,从米伦太太现在的情形来看,她的确是可以好几年留在一间房间中不出去的。

我急切地想找话说,可是越是那样,就越是觉得没有甚么可说的,我甚至急得顿足,又僵了两分钟,我才又问了一句,道:“你,你究竟是甚么人?”

米伦太太用她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向我望了一下,看来她仍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而在这时,“喂”地一声,门又被打开了,那卫兵道:“时间到了!”

我转过身来,也不知是为了甚么缘故,我竟然发那么大的火,我大声道:“别打扰我,甚么时间到了?你以为我是在监狱中么?快走,将门关上!”

如果我的呼喝,竟能起作用的话,那倒好笑了,那卫兵先是呆了一呆,但立时踏了进来,用枪指住了我,喝道:“出去!”

我当然不想出去,但是我也知道,和卫兵多作争论,是完全没有用处的,我要再和米伦太太谈下去,一定要去和肯斯基交涉,是以我立时走了出去。

我在门口停了一停,道:“米伦太太,我一定立即再来看你,请相信我,我是你的朋友!”

米伦太太仍然不出声,只是眨了眨她的眼睛,那卫兵将我推了一下,“砰”地将门关上,我大声叫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司令,我要见肯斯基!”

两个尉官立时向我走来,我重提我的要求,那两个尉官立时将我带回到了肯斯基所住的舱房中,我立时道:“将军,我要再和米伦太太谈下去!”

肯斯基冷冷地道:“你已经谈得够多了,你和她讲的是甚么秘密?”

我实是啼笑皆非,大声道:“你听著,我不是间谍,米伦太太也不是,米伦太太是甚么人,我还不知道,但如果你有著普通人都具有的好奇心,你应该先设法知道米伦太太究竟是甚么人,而不是瞎缠下去!”

肯斯基道:“我没有好奇心,而且,我已知她是甚么人了,不必你来提醒我。”

我陡地吸了一口气,道:“你早已知了,那么她是甚么人?”

我在那样问的时候,心中是充满了希望的,却不料我得到的回答仍然是:“她是一个女间谍,来自和我们敌对的国家!”

我呆了一呆,我的心中,实在是十分急躁,但是我却知道,我发急是没有用的,我甚至不能得罪肯斯基,虽然肯斯基蠢得像一头驴子,但我要说服他!

我勉力使自己急躁的心情安顿下来,我双手按在桌子上,身子俯向前,靠近肯斯基,尽量用听来十分诚恳的声音告诉他,道:“司令,你错了!”

却不料我才说了一句话,肯斯基便已咆哮了起来,他霍地站直身子,由于我正是俯身向著他的,是以他突然站起,几乎和我头部相撞,我连忙向后缩了一缩,肯斯基已大叫道:“胡说,在我们国家中,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犯错误的,我尤其不能,我是司令!”

我仍然心平气和,道:“但是,你的确是错了。”

肯斯基又是一声怪叫,突然伸出巨灵之掌,向我掴了过来,我的忍耐力再好,到了这时,也忍不住了,我自然不会给他掴中,我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同时,我大喝一声,道:“你蠢得像一头驴子一样!”

我一面骂他,一面突然一伸手,肯斯基的整个身子,便被我隔著桌子,直拖了过来,“砰”地跌倒在地上,我正想用力在他那张一看就知是蠢人的脸上,踏上一脚之际,我的背脊却已被两管枪指住了。

同时,我的头顶之上,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击,令得我的身子一摇,而立即地,在我的后脑上,又受了同样沉重的一击。

我不由自主,松开了肯斯基的手腕,身子幌了两幌,天旋地转,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我无法知道自己昏了过去多久,当我渐渐醒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面上,冰凉而潮湿,我睁开眼来,可是却看不到甚么,因为在我的脸上,覆著一条湿毛巾,那条湿毛巾,可能是令我恢复知觉的原因。

我正想立时掀去脸上的毛巾,坐起身来,但是也就在那一刹间,我听到了一下轻轻的叹息声。那一下叹息声,十分低微,十分悠长,听了令人不由自主,心向下一沉,感到说不出来的惆怅和茫然。

我没有挪动我的身子,仍然躺著,因为那下叹息声,很明显地,是一位女子发出来的,而我也立时想到,我现在,是在甚么地方呢?和谁在一起呢?

而且,我更进一步想到,我是不是幸运到了在昏了过去之后,被肯斯基将我和米伦太太,囚禁在一起了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实在太幸运了。

我在等著叹息声之后的别的声音,但是我等了足有两分钟之久,还是听不到别的声音,一直到我正想再度坐起来之际,才又听到了一句低语。那自然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可是我却听不懂那是一句甚么话。

而在接著那句话之后,是一下叹息声,然后,又是一句我所听不懂的话 是听不懂,而不是听不清!

这时候,我几乎已可以肯定,在发出叹息声和低语的,一定是米伦太太了,因为基度曾说过,当他第一次听到米伦太太的话,他也听不懂!

而如今,我所听到的话,也是我从来也未曾听到过的一种语言,那种语言,听来音节十分之优美,有点像法文,但当然,那绝不会是法文。是法文的话,我就不应该听不懂,而可以知道她在讲甚么了。

我和米伦太太在一起!

我的心头狂跳了起来,我在想,我应该怎样呢?我是拿开覆在我面上的湿毛巾,坐起身来呢,还是继续躺著不动,仍然假装我是在昏迷之中呢?

如果我继续假装昏迷,那么,我自然可以继续听到她的叹息声,和她的自言自语声,但是我却始终不能明白她是为了甚么叹息,和她在讲些甚么!

但如果我坐起身来呢?可能她连叹息声也不发出来了!

我想了好一会,决定先略为挪动一下身子,表示我正在清醒与昏迷之中挣扎,看看她有甚么反应。我发出了一下轻微的呻吟声和伸了伸手臂。

在做了那两下动作之后,我又一动不动。在接下来的半分钟之内,是极度的静默,接著,我便听得那轻柔的声音道:“你,醒过来了么?你可以听到我的话?”

我当然听到了她的话,于是,我又呻吟了一下,伸手向我脸上摸去,装著我是才醒过来,不知我自己的脸上有著甚么的样子,但是我的手才一碰到了那毛巾,便另外有一只手,将毛巾自我脸上取走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来,我看到米伦太太,正站在我的旁边。

她那对湖蓝色的眼睛,正望定了我,我连忙弯身坐了起来,她则向后,退出了一步,在那一刹间,我已然看清,我仍然是在刚才见过她的舱房中。

而且,在那一刹间,我也有些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一些甚么事了,肯斯基一定是仍然想知道我和米伦太太这两个“同党”奇*|*书^|^网,商量些甚么,是以他将我们囚在一起,可以进行偷听以及通过电视来监视我们。

这一切,我全不在乎,我只要能和米伦太太在一起就好了。我摸了摸后脑,道:“好痛,是你令我清醒的么?谢谢你,米伦太太,十分谢谢你!”

米伦太太望著我,仍然不出声,我正想再找话说,米伦太太忽然又开口了,她问道:“你,你是甚么人?”

我忙道:“我是姬娜的朋友,姬娜,你记得么?那可爱的小姑娘!”

米伦太太的脸上,浮起了一重茫然的神色,然后她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她的确是可爱的小姑娘,是她告诉你,她的父亲将我抛进了海中的么?”

“不是,”我摇著头,“是基度将你抛进海中的?我不知道有这回事,我只知道,基度说你死了,那是半年前的事,他说,是他将你海葬了的。”

“他说谎。”米伦太太缓缓地说,然后又重复著道:“他说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道:“基度这畜牲竟想谋害你?你是被他推下海的?你在海上瓢流了半年之久?”

米伦太太道:“不是半年,只有六七天,他不能算是谋害我,但是当时我没有死,我只是被他推下海去,我……我是要他那么做的,你听得明白么?”

我自然不是理解能力低的人,我还是有著十分清醒的头脑和善于分析事理的人,但是,我却不明白米伦太太在说些甚么,我不得不摇著头,道:“不明自。”

米伦太太苦笑著,道:“那是我要基度做的,那叫作甚么?是了,那叫自杀,是不是?”

我呆了半晌,自杀!在我们这个社会中,自杀并不是一个甚么冷僻的名词,它甚至还和我们十分熟悉,几乎每一天都有人在做著那种愚蠢的事情。

但是,自杀这两个字,和米伦太太要发生联系,那实在是超乎想像之外的事!

我呆住了,不知该说甚么才好,米伦太太又苦笑了一下,道:“我说得太多了,我从来也未曾说过那么多的话,即使对姬娜,我也不曾说得如此之多!”

我忙要求著,道:“说下去,米伦太太,请你说下去!”

米伦太太摇著头,道:“我说甚么呢?谁知道基度竟是那么好心,他不将我推下水去,却将我放在一只小艇上,任由我在海上飘流,他将我打昏了过去,。电子书。还在小艇上放著许多食水和食物,他是个好人。”

我问道:“那么,为甚么他说你在半年之前死了?”

“我不知道。”米伦太太回答,“我不知道,我未曾再见过他。”

我略想了一想,为甚么基度的一家说米伦太太在半年前就死了,仍然很难明白,或许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约定,怕人追问米伦太太的去处而出的下策。

而米伦太太竟是想自杀,所以才叫基度推她下海的,而基度却又不忍那样做,这一切事情,全是我以前所绝对想不到的,现在我明白了,基度真的是深爱著米伦太太,这是他为甚么在醉后跳海的原因!

他虽然未曾将米伦太太推下海中,但是他的心中,总感到极度的内疚,是以他才在酒醉之后,也在海水中结束了他自己的生命,他可说是一个十分可怜的人!

米伦太太苦笑著,道:“我在海中飘流了几天,便遇上了这些人,他们一直将我囚在这里,向我逼问许多我不明白的事,他们是谁,究竟想怎样?”

我望著她,道:“米惀太太,我可以先问你几个问题么?”

米伦太太呆了一呆,并没有反应。

我紧接著问道:“米惀太太,你是从何处来的?”

这实在是一个十分奇怪的怪问题,当我向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仍然有点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一个地球人。

米伦太太的身子震动了一下,转过头去,在她头部旋转之际,她的金发散了开来,扬起了一阵眩目的光芒。

米伦太太在转过了头去之后,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她向外走开了两步,面对著墙,站著不动,我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背后,离得她十分之近,我想将我的手放在她的肩头上,又想将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金发。

但是我却只是想,没有动,我怕惊吓了她,因为看来,她是如此脆弱,我听得她喃喃地道:“我是从哪里来的?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是……”

她这样讲来,突然转过头来,面对著我,我和她隔得如此之近,那实在给人窒息的感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说些甚么,米伦太太?”

米伦太太也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太阳,你们叫它为太阳,是不是?”

我大吃了一惊,道:“你,你是从太阳上来的?”

“我从太阳上来?”米伦太太显然也吃惊了,她重复著我的话,反问著我,“当然不是,太阳是一个不断地进行氢核子分裂的大火球,没有甚么生物,能够在太阳上生长的,ZEi8。Com电子书我……说得对么?”

我一叠声地道:“对,当然对,那么你是从  ”

我因为可以和米伦太太交谈了,而感到十分高兴,是以在讲话之间,不由自主,手舞足蹈,而米伦太太的态度,也变得自然多了,她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来,掠了掠她的金发,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道:“请问,请!”

米伦太太先苦涩地笑了一下,道:“太阳,是一系列行星的中心,有许多小星球,是绕著太阳,在它们自己的轨道上不断运行的,我的说法对不对?”

我呆了一呆,米伦太太竟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和我讨论起天文学上的事情来,这的确有点使我啼笑皆非。但是我还是耐著性子回答她,道:“是的。”

米伦太太再吸了一口气,看来,她的神情,十分紧张,她那种紧张的神情,使我想到,她以下讲出来的话,一定是和她有著十分重大的关系的,她缓缓地道:“那么,太阳的轨迹上,有多少行星?”

我又呆了一间,道:“米伦太太,你是问大行星,还是小行星?”

“大的,当然是大的。”米伦太太立时又紧张地说。

“大行星,环绕太阳运行的,那是九个  我是说,到如今为止,我们发现了九个,那便是九大行星。”

米伦太太闭上了她那湖蓝色的,美丽的眼睛,道:“那么,请问,离太阳的距离是光的行进速度八分钟的那个星球,你称之为甚么?”

我皱起了眉,一时之间,不明白她问的是甚么。她显得十分焦急,道:“我说的是,有一个行星,在大行星中,自离太阳最近的算起,它在第三位,那是甚么星球?”

我已完全明白米伦太太的话了,但是我的心中,疑惑也更甚了,我大声道:“米伦太太,你说的那星球,那是地球!”

米伦太太又道:“地球在甚么地方?”

地球在甚么地方?

这实在是一句只有白痴才问得出来的话。然而米伦太太那时的神情,却显示她正迫切地需要问题的答案。

我也十分用心地答道:“米伦太太,地球一直在它的轨迹中运行!”

“那么,我们在甚么地方?”

“我们当然在地球上,米伦太太,难道你对这一点,还表示怀疑么?”我十分有诚意地回答著,但是米伦太太对我的这个回答,却表示了明显地失望!

她双手掩住了脸,转过身去,又不断地重复著一单字。我听不懂这单字是甚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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