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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缘-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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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仙真虽没点明,但我却能感觉到她心下已有确定是她

    。

    我摇了摇头,背对她躺下:“姊姊,我困了,睡了。”她没说什么,帮我掖了掖毯子而已。

    说是睡下,实则到了半夜我才开始有睡意,迷糊之际,身旁传来细微的声响,然后嘴唇触碰到略显冰冷的柔软,我绷紧了身子,幸好它只是停留了一小会儿。

    “你终还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她平和的声音中似乎有许多我无法知晓的秘密。

    第二日,我睡意朦胧地起身,被伺候洗漱仍不住地打哈欠,被她取笑是还未长大的稚子。

    被你当做还未长大,总比被你认为已长大而迎接一些我不想要的事要好。

    今年的牡丹早开了一旬,她便带我去太液池观赏。

    “母后!”老远就听到幼子稚嫩的声音,看到宫侍都躬身行礼,我也只好福身行礼。

    “母后!母后!”小皇帝扑到她怀中,高兴地叫着母亲,她慈爱地一声声应着。

    小皇帝闹腾够了,不经意看到我,惊异道:“你与四叔好像诶!”“与臣长得像?”正在走来的紫袍男子闻言,饶有兴趣看向我。

    我也大着胆子打量这位素有贤名的清河王,着重点自是他闻名天下的原因:相貌。

    我自幼就听闻孝文帝第四子清河王元怿是举世难得的美人,刚柔恰好,容颜美好到王府姬妾都自惭羞愧,且谦和有礼,尤擅政事,人称“魏室潘安仁,元家卫叔宝。”

    说起来此时的他已近三旬,容貌气质却依然让我震惊,冷静下来,我又仔细端详了他,我两轮廓五官是五六分相似,但他的眉眼还是比我出众许多。

    大概看到我满脸的挫败,元怿走上前笑道:“你年纪还好,眉眼还未完全张开,但本王能断言,再过几年,你可与本王媲美。”这话要是一般人说,定让人觉得是无自知之明,可自这位殿下口中说出,却让我重拾信心。

    我猛然想起朝野对于胡仙真和元怿有私情的流言,悄然瞥了一眼她,果然她正蹙眉看着元怿,我心下稍安,看来她是不能与元怿在一起,昨夜才把我当做他的。

    想通了那夜的事,接下来的日子我立刻轻松了许多,而且之后的夜晚再也没有那样的亲密举动,使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直到五月下旬的一日,御史弹劾汝南王元悦过度沉溺属官男宠,王妃劝说不但不听,反而不顾其病体,将其逐出王府,并试图遮掩此事,请胡仙真下旨严惩。

    胡仙真当即判定和离,并定了一条宗法:“自王爵以下之宗室正妻患病百日者,必须上奏禀明状况,若有捶挞者,削爵。”

    目睹这一切后,我原以为她会思考如何处置元悦,却听她道:“凡与汝南王有所纠缠的属官,皆赐死。”而元悦仅仅是罚五年俸禄和赐赏。

    “为什么?明明是汝南王的错,那些属官也未必都是愿意的?”当晚,我忍不住问道。她默然了一下,说道:“这惩戒我是做给那些老臣看的,他们想看我出丑,我只能下狠心,用那些属官威慑汝南王,也让那些老臣不能轻视我们这双孤儿寡母。”

    顿了顿,又说道:“他们早不满元悦对男风之好的不加遮掩了,他们可以容许勋贵私下蓄养男宠,甚至默许姬妾磨镜,却不准他们将这些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多可笑,但这就是现实

    。”

    我想到了鸢谊,那个我很喜欢却连姓氏都不知道的人,她有丈夫,有阿弟,以后还会有孩子,而我牵扯的更多,我们是否会有缘无分?

    六月初五,是个极好的日子,我再一次离开了洛阳,小皇帝全力挥动着手臂,喊着:“四姨,记得要来看阿诩啊!”知道我行四后,小皇帝一直称呼我四姨。

    胡仙真没说话,只是目光平淡看着我,我们都心知肚明,此去,不知何时能再见面。

    我颔首告辞,登上了车辇,不料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惊呼声。

    胡仙真闯进车辇,甩下车帘,将我们和外面隔绝。

    她紧紧抱着我,她虽是汉人,却弓马娴熟,力气竟比我大许多。

    “我从没把你当做元怿的替身,你就是你。”她在我耳边低喃,继续说道:“我不会再召见你了,往后的路希望你别选错了,珍重。”

    她在脸颊吻了吻,转身离去,只留车室中淡淡的龙脑香。

    我和她才是真正的有缘无分吧?

    ※※※

    之后的近四年里,我没有再去见鸢谊,也没给胡仙真写过一封信,我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底的怯懦。

    不过我还是想办法让父母答应了我条件:若得我喜欢的,鳏夫无赖也嫁,否则,便是另一位清河王,我也剃发入寺。

    三年里,我见过许多的贤才俊彦,他们是名副其实还是虚有其表,我不喜欢,所以我都不在乎。

    后来我索性父母一安排人,我就与那些勋贵小姐出游,这导致娄昭都成婚一年,我却仍待字闺中。

    但是命中注定的,我却永远躲不了。

    一日,我与她们骑马出城,下午方归,她们又问起我中意之人的样子,我烦躁地撇过头,正好看到一守门镇兵的侧脸。

    勾唇指道:“那便是我想要的夫君!”她们纷纷驱马凑近,许是声音过大,那镇兵转头看向我。

    我心头一震:这不是她的阿弟贺六浑嘛!那贺六浑看到了我,勾出一丝笑,当即把我身边女伴迷得不知所以。

    看到他那富有技巧的微笑,我心下厌恶,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当即策马回府。

    我跪了一夜,父母终还是心软同意让我下嫁给一个镇兵,我大喜,第二天就让人找到了贺六浑,也是那一番“一见钟情”的言辞,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我钟情的是她。

    贺六浑显然为自己迷得昔日侯府小姐甘心下嫁自己颇为自得,当下答应,立刻去准备议亲事宜,我只从他一大番话中记住一句话:“我姓高,汉名高欢。”原来她叫高鸢谊。

    我让他别告诉家人我的名字和具体身份,告诉他我想自己介绍自己,他不疑有他地答应了。

    所以在新婚之夜,我看到了她错愕的表情和随后眼中满满的愤怒

    。

    高鸢谊,你挑拨了我的心,我便是不能与你在一起,也要让你日日看见我,抓心挠肝!

    对于床笫之事,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疼痛硬生生逼出了眼泪。

    接下来的感觉让我明白高欢不是个生手,甚至可以说是精通这件事,看着他的脸,我顿觉反胃。

    转头看向窗户,时值秋季,窗户已糊上窗纸,靠在窗旁的黑影很清晰。

    我看出黑影的头上是女子发髻,不动声色搂住高欢,给予他暗示,他自是乐呵呵遵从我的指示。

    我一直盯着黑影,我观察她的细微动作,试图看清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这儿的,遗憾的是,她很快就走了。

    大晚上从斜对面的家里来已经成家的弟弟家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大失所望,推开高欢,皱眉道:“你弄疼我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强忍着身上粘意,裹了中衣睡下了。

    高欢因我父亲送了他两匹好马,被提升为下属百人的队主,新婚第二日,就是他当队主的第一日,所以他早早就出门了。

    我也早早就起来了,不过我是为了沐浴。

    父亲气我私定终身,除了嫁妆,他连一个奴仆都没给我,但我不怕,卓文君都能在酒庐售酒,我只是要照顾好我和高欢,比她轻松多了。

    我坐在盛满我好不容易烧好的水的浴桶中,正在感慨劳动不易。

    门被推开,我定定看着冲进来的人,闲闲开口道:“阿姊,就算我与你同为女子,你也不能在我沐浴时候随便进来吧。”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我喜欢他啊。”“说谎!”她抓住我,微微低头看着我,咬牙切齿。

    “娄昭君,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我收起嬉笑,伸手按住她的脸,低声说道:“我嫁给他,自是因为。。。”

    我趁着她低头刹那,吻住了她的唇,勾住了她的脖子,舌头顺势滑进了陌生的地方。

    我在赌,赌她是否对我有一丝情意,若是没有,那我便老老实实与高欢过完这一辈子。

    她短暂惊愕后,更加用力搂住我,化被动为主动,我心中狂喜。

    但我做梦都没想到打断这一切的,不是高欢,不是她的理智,居然又是我的肚子!

    她喘息看着依旧泡在浴桶中的我,声音低哑:“自昨日晚上起,你就没吃过东西,我现在去做吃食,你沐浴吧。”

    她就这么狼狈地走了,不过我终于弄清楚她对我也是有情意的,这足以让我喜出望外。

    数十年后,我最小的嫡孙高纬曾问我:“皇祖母,皇祖父那么对你,你可曾后悔遇到他?”

    我转动手中念珠,淡淡道:“我至死都不会后悔遇到她。”

第119章 人性() 
回宫之后,高纬如往常一般在龙乾宫批阅奏疏,而赵书庸也在一旁归置各类奏疏。

    “之前一段时间,可有谁派人来这儿?”赵书庸想了想,回答道:“只有左娥英派人来,爷之前对外宣称一整日都要处理奏疏,娘娘就让人传话:国事重要,但陛下也要注意身体,有些事要循序渐进

    。”

    “循序渐进。循序渐进。”带着玩味语气念了两次,侧头问道:“你送她回寝宫时候,是不是被看到了?”

    赵书庸犹豫了一下,慢吞吞说道:“奴才确实看到玉堂殿附近有个鬼祟的小黄门,奴才让人悄悄跟着,发现是乾凤宫的。”

    高纬抬眼扫了一眼心虚的赵书庸,心道:难怪如此风平浪静,以她们的聪慧见识要是不能凭此猜出其中隐情,反倒怪了。

    思及此处,她反而不担心了,神态轻松地继续批阅奏疏。

    转眼到了晚膳时间,听了内侍突然而来的禀报,轻挑左眉:“晚膳也不肯吃?”当即对正准备传膳的赵书庸说道:“不用摆膳了,送去玉堂殿,备肩舆,朕要与弘德夫人一起用膳。”“是。”

    ※※※

    跨进内殿,明显可以感受到这里与前殿的明暗之比,天色已成墨蓝,玉堂殿前殿与其他宫室一样点上了殿内四角的祥兽纹宝灯,而内殿中连一盏烛火都没有,让高纬心中一阵气闷。

    “点烛!”“不要点灯。”高纬循声望去,果然在软榻上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低头想了一下,只好命赵书庸找来一盏玲珑灯,自己拿着灯慢慢接近那个身影。

    “咚”穆宁雪被玲珑灯放到案几上时发出的轻响吸引,微微侧头看向玲珑灯,耳边传来询问:“为什么不要点灯?”

    凝视着灯上精巧的琉璃小罩,慢慢说道:“我习惯暗处,也只适合暗处。”

    高纬望着抱膝坐着的她,忽然轻笑:“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人真的适合光明,配得上光明。”顿了顿,继续道:“尤其是我。”

    穆宁雪回头与高纬对视,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是来赐死我的吗?”“你很想死吗?”

    她的眼神一下变得异常柔和:“我想我的母亲。”一瞬间高纬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想道:我连亲生母亲都没见过。

    压下心头凌乱的情绪,高纬说道:“你想死,可你六叔却拼命要保下你,你说要我怎么办?”

    穆宁雪惊诧抬头:“什么?六叔怎么会这样?”稍加思索,她猜到一种可能,迟疑开口:“难道六叔已经把三哥···”

    高纬点头:“他放弃了你三哥干辩,选择了你,在琢磨人性情上,你六叔比你十一叔宇文达要高明。”穆宁雪又用很低落的语气问道:“所以你如今过来,是要让我帮你抓我三哥吗?”

    “不急,今日已经发生了够多事了,连我都有些头疼了,这些事之后再说,现在···该用晚膳了。”

    穆宁雪刚想开口,就听她道:“你母亲当日自尽,可没有让你作践身体尽早去陪她的意思。”

    说着,就想伸手拉她,却听她忽然一句:“你不是男子对吗?”

    高纬身体一僵,默默缩回手,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那晚我帮你上药时候,发现你没有喉结,一点都没有。”穆宁雪定定看着她。

    高纬露出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容,轻声说道:“难怪我觉得你这次对我的态度有些不同

    。”

    “我们都有藏在心底暗处的秘密,你知道我的,我也清楚你的,所以你不要逼我离开这里了好不好,至少今日别。”

    殿中寂静许久后,高纬缓缓道:“但饭还是要吃的,你既不肯出去,那就在这里用饭吧,我去让赵书庸再找几盏玲珑灯来。”

    知道这是高纬的让步,穆宁雪也不再多说,无声点了点头。

    高纬轻叹一声,转身离去,现在的她需要短暂的时间思考一下这件意料之外的事。

    ※※※

    坤凤宫

    “陛下今晚是陪穆夫人用膳的。”“什么?又陪?”听到内侍的禀报,思琦下意识皱眉说了一声。

    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去看陈涴反应,没想到她依然握着玉箸,波澜不惊吃着膳食,殿中一时之间只有器皿相碰时的闷响声。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会儿,陈涴微微抬头,朝内侍问道:“没其他事了?”“宫中今日应该就只有这消息。”她点点头,命内侍退下。

    “娘娘,您别往心里去,陛下虽然陪穆夫人用过几回膳,但甚少留宿,穆夫人也没怀胎迹象,而且还有左皇后和左娥英也向着您,穆夫人不会危害到您的。”思琦向陈涴说道,果然让她眉头舒展了些。

    见此,擅长察言观色的苏荷也劝道:“是啊,等娘娘身子养好了,定能很快怀上子嗣,等生下孩子,别说出身侯府的穆夫人,便是出自国公府的,也不足为惧。”

    陈涴喜怒不明地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只希望苍天垂怜吧。”

    便是女儿也好。这是陈涴从未说出口的半句话。

    ※※※

    邺都中大部分人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下又度过了五日,而有些人则是煎熬地度过了五日。

    虢国府,浮阳阁

    世子夫人邢氏听闻丈夫亲信一大早就进了院,且燕攸还与他密谈了一会儿,猜到必然是这几日让他们夫妇坐立难安之事,立刻举步前往书房。

    一进书房,看到丈夫一脸灰败,邢氏就知道事情果然没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燕攸听到响声,抬头看见焦急之色未退的妻子,慢慢说道:“我让人查了几日,只查到清都狱五日前进了从南城抓到的两名钦犯,但连是男是女都打听不出来,而且我让人在清都客栈外盯了五日,并没有看到宇文达他们身影。”

    “所以说,那两名钦犯很可能是宇文达和宇文直是吗?”邢氏坐到丈夫身旁,低声说出最坏的结果。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马上去通知高阳王和博陵王吧。”素无主见的燕攸习惯性地询问邢氏。

    “你觉得如今忙着军中之事的他们会相信你吗?就算他们相信你去客栈调查此事,若是宇文达他们只是有事外出倒还好,可要是真的是被陛下抓去了,我们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况且若是他们认为你是杞人忧天,等父亲与母亲回来了,你定又要被教训,被你弟弟嘲讽

    。”邢氏冷静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吗?”邢氏低头琢磨了一下,转头对他说道:“你现在就悄悄进宫,去向陛下全盘托出此事,不过要把你参与的份尽量减到最低。”

    燕攸大惊:“这岂不是要我出卖父弟吗?”邢氏冷笑一声:“你想着他们,可他们何时把我们当做家人!”燕攸闻言,咬着下唇,低头不语。

    邢氏见状,继续说道:“你明明是国公府的嫡长子,那原该属于长房的荣阳堂却让燕政他们居着,而玘儿更是正宗的嫡长孙,可在府中活得还不如早逝的燕璋体面,更别说如今的燕琮了!就算你们这事成了,以父亲母亲的偏心和你弟弟那性子,你觉得咱们能落得什么好处,只怕日后瑛儿嫁不得什么好人家!再者你们要是真被陛下发现了,你就忍心玘儿与我们一起送死,瑛儿入宫为奴吗!”

    听到妻子提到自己的一双儿女,燕攸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自幼富贵的他不缺暖床之人,膝下却单薄,成婚近二十年,却只有燕玘和燕瑛这对嫡出儿女。

    二弟燕政与自己差不多,生有早夭的长子燕璋和次子燕琮,不过看兄弟二人名字都是出自宗庙礼器,就知道燕子献想要次子燕政袭爵的期望,这也是燕攸夫妇最悲愤的一点。

    “对,我要为玘儿、瑛儿考虑,我这就入宫!”“等下!”邢氏喊住燕攸,从书柜中拿出一木匣,交给燕攸:“将这些信笺带着,省得陛下不信你。”

    燕子献近日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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